“但各國軍隊都亂了啊,雪狼兵突然從後面殺出來,兩翼一亂,就全亂了,現在。”牧流王慘白著臉想解釋。
戰天風眼一瞪:“你想死?”
他瘦瘦的的臉上因盛怒而猙獰著,兩眼更射出仿似要吃人的兇光,他是真的急,他已經不是那個龍灣鎮的小混混了,他在七喜當過大將軍,訓練指揮過青白黑三胡與雪狼兵惡戰過,九詭書更給了他系統的指點,對軍事,他已有了相當的認識,深知在這個時候潰退的可怕後果,哪裡還顧得假裝天子的形象,拿出來的,就是小混混給逼到極處後不顧一切的嘴臉。
壺七公白雲裳就在他左右,都看到了他這張臉,壺七公心下底叫:“小叫雞發起脾氣來,還真象一隻鬥雞呢。”
白雲裳卻暗暗點頭:“歷代天子中,若真有一個象他這麼潑悍的,天朝絕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牧流王與戰天風眼光一對,卻是嚇得雙膝一軟,差點跪了下去,忙不迭點頭道:“臣遵命。”急傳號令,這時他自己的軍隊也已經亂了,好不容易穩住自己的軍隊,急傳號令,讓中軍各國穩住不要亂,兩翼截殺衝過來的雪狼兵,然而中軍枉自將旗號展動,各國軍隊卻是越來越亂,已完全不可收拾,更無一國來看中軍旗號,戰天風急命牧流王派傳令兵,自己也縱聲狂叫:“不要亂,重整隊形。”但四五十萬人亂哄哄的叫著嚷著哭著,他雖運上了玄功,聲音也根本傳不出去,而這時雪狼王中軍已發起了衝擊。
“完了。”戰天風一顆心直沉下去,腦中同時閃電般想到今日的敗因:諸候聯軍兵勢雖眾,卻是一團散沙,各有各的王,各傳各的令,雖有預先約下的旗號,但那只是在一切照順序運作時才能起作用,一旦有突然的意外發生,例如雪狼王安排奇兵從後面偷襲,諸候聯軍號令不暢,反應不靈,一慌之下,人越多反而越亂,而這麼大一支軍隊,只要一亂,那就再不可收拾了。
三十三國聯軍,總數五六十萬軍隊,還有威力強大的車弩,這絕對是一場必勝的仗啊,卻敗得如此之慘,而且如此之快,戰天風真的完全沒有想到,也真的是不甘心啊,扭頭看到遠處狂衝而來的雪狼兵,一股悍氣從戰天風心底潮湧而出。
“老子就是死,也一定要拉兩個墊背的。”戰天風一聲狂叫,一腳將牧流王踢翻:“給老子滾吧。”飛身而起,在半空中一眼看到七喜國戰旗,急掠過去。
牧流王在得了戰天風的詔令下,對車弩到還真的重視了一下,將李一刀的一萬人連車弩佈置在自己軍隊的左側,周圍留有空地,形成一個巨大的弩陣,本來的打算是照戰天風的詔令,以車弩挫敗雪狼兵前鋒,然後諸候聯軍才發起衝鋒的,現在一切都亂了,李一刀的陣地卻因事先留有空檔,沒給亂兵沖垮,但也慌神了,因為前面雪狼兵衝鋒了,後面又塞著各國亂作一團的大軍,進不得退不能,豈能不慌。
戰天風一掠過去,大叫一聲:“七喜軍不要亂,都聽我的。”
他一身天子服飾,尤其皇冠前面垂下來的流蘇還攔著了半張臉,李一刀等又在慌亂之中,可沒認出來,只以為是哪一國的王呢,李一刀正沒好氣,瞟一眼叫道:“你是哪個,走開,找你自己的軍隊護衛去,老子沒空理你。”
“老子是戰天風。”戰天風一聲暴叫,猛一下將皇冠扯了下來。
他這一叫聲音大,雖然四圍亂哄哄,但附近的李一刀華拙等還是都聽清了,齊扭頭看過來,認出真是戰天風,頓時個個狂喜,李一刀急道:“大王。”
“沒時間廢話了。”戰天風一擺手:“現在聽我指揮,所有車弩梯次佈置,每五十具一個梯次,每個梯次相隔一百步,放完箭後,立即焚燬車弩,所有車弩絕不能有一具落到雪狼兵手中。”
新軍對戰天風有著絕對的信服,戰天風現身,軍心立時穩定下來,照著戰天風的指令,飛快的將一百具中車弩分兩個梯次排好,輕車弩更往後排,弩兵訓練有素,又在戰天風的眼皮子底下,竟是手腳風快,而且有條不紊,相對於周圍亂推亂擠亂哭亂叫的諸候聯軍,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白雲裳始終緊跟著戰天風,雖然一聲不作,但慧眼卻觀照著一切,即防有可能的亂箭,更將戰天風所做的一切看在眼裡,暗暗點頭。
牧流王雖給戰天風踢了一腳下,卻並沒有跑,看戰天風來了七喜國這面,竟也騎了一匹馬跟了來,到戰天風面前,叫道:“天子,事已不濟,你快走,臣斷後。”
他會有這般舉動,倒是有些出乎戰天風意料之外,看他一眼,道:“牧流王,你很好,天朝有你這樣的臣子,胡夷休想亡我天朝。”
牧流王眼淚噴湧而出:“是臣無能,請天子速走,臣誓死也會替天子攔阻追兵。”打馬回身,大聲叫道:“傳令,迎著雪狼兵衝上去,為天子攔截追兵。”
牧流國在關外是僅次於西風國的大國,有兵四五萬,這次來了三萬人,是諸候中出兵最多的,牧流王這時已完全指揮不了它國軍隊,但牧流國自己的軍隊先還是穩定了下來的,這時聽得他號令,傳令兵立時便要傳令迎擊雪狼兵。
“不要急。”戰天風大吼一聲,對牧流王喝道:“你即有此心,很好,不要衝鋒,將軍隊調到七喜軍弩陣後襬開,掩護諸候軍撤退,這樣或可給諸候軍留幾個人。”
牧流王急躬身領命,將三萬軍隊在弩陣後襬開,這時中軍的諸候聯軍都在亂哄哄往後跑,倒是空出了地方,兩翼則變成了屠場,亂作一團的諸候聯軍給雪狼兵砍瓜切菜般斬殺,人還太多跑不開,又自己人擠自己人,人踩馬踏,哭叫喧天,其慘無比。
白雲裳慧眼看到兩翼聯軍慘狀,心下悽慘,但她雖有絕世玄功,在這樣的大戰場上卻是沒有回天之力,救不得諸候聯軍,只有在心底暗念彌陀,同時更以一種暫新的眼光看向戰天風,她以前雖然一見戰天風便心覺親切,但只是當戰天風是個頑皮胡鬧的弟弟,總覺得還事事要她照顧才行,直到這一刻,她才發覺自己遠遠沒有把戰天風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