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洪洋座外,所來的竟是一羣少女,年齡大約在十七八歲之間,為首之人竟是黃素心。
那羣少女共約十三四人,個個疾裝勁服,持刀佩劍,已有五六名莊丁橫屍當場,但此刻搏鬥卻已停止,雙方形成了相持狀態。
聶雲飛飛躍趨前,沉聲急叫道:“素心……”
黃素心頓時浮起一抹驚喜的表情,也激動地叫道:“雲飛,你怎麼到這裏來了,我正準備去黃山找你呢!”
幸而此刻人聲嘈雜,沒有人聽到黃素心喊他雲飛二字。
聶雲飛原本記掛着她,深恐留春谷主知道自己背叛之後會加害於她,現在總算又放下了一條心來。
同時,一向瘦弱的黃素心,此刻卻有些豐腴紅潤了起來,一眼看去,可以看出她是個十分健康之人,絕不似患有重病將死的模樣。
聶雲飛目光轉動,悄聲道:“素心,我們快走,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談!”
黃素心則雙眉微蹙道:“咱們有的是時間,快先幫我把這些人殺光,血洗了此村之後,咱們再慢慢傾談不遲。”
聶雲飛愕然道:“為什麼要血洗此村?”
黃素心雙目圓睜道:“這不是洪洋莊麼?”
聶雲飛頷首道:“正是洪洋莊,但你為什麼要血洗此處?”
黃素心沉凝地道:“這是谷主的命令,我主要的就是為了辦這件事而來。”
聶雲飛心頭不由一沉,他意識到黃素心已服下了留春谷主的迷神藥丸。
黃素心見聶雲飛遲疑不動,忽然向十三四名持劍少女大喝道:“還等什麼,殺呀!”
十餘名少女應聲揮舞兵刃就要向前撲攻!
但聶雲飛厲聲喝道:“住手,誰也不許妄動。”
聲如春雷突發,十餘名少女被他的威勢所懾,果然又都收住腳步,沒有一人敢於妄動。
黃素心勃然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聶雲飛皺眉苦思,忽以傳音之富向路子傑道:“前輩珍重,在下要告辭了!”
而後他又轉向黃素心道:“怎麼谷主親自來了?”
黃素心怔怔地道:“瞎扯,谷主怎麼會來?她在哪裏?”
聶雲飛沉聲道:“她不就在你的身後麼?”
黃素心不辨其偽,果然依言向身後看去。
但聶雲飛卻以快得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出手點中了黃素心的“志堂穴”。
十餘名少女大吃一驚,各挺兵刃,向他攻了上來。
聶雲飛更不怠慢,探手一把抄起黃素心,向前飛奔而去,十餘名少女則嬌叱連連,蜂擁追去!
這是一場罕見的追逐,聶雲飛懷抱着黃素心,被一羣少女呼喝追趕,只怕是武林中少見之事。
至於洪洋莊,卻沒有人追趕下來,也許因為諸葛總管不在,沒有真正指揮之人,也許是路子傑做了斷然的安排,總之,他們眼望着聶雲飛等一鬨而去,沒有人出頭干涉過問。
聶雲飛一口氣跑出了十多里路,方才在一處山窪中停了下來。
十餘名少女相繼而到,立刻四面圍了上來,把聶雲飛困在核心之中。
聶雲飛放下黃素心來,目光凜然一轉,喝道:“你們都是什麼人?”
一名身着青衣的少女一挺兵刃,喝道:“這話問得奇了,我們正要問你是什麼人,為何把我們小姐擒來!”
聶雲飛苦笑道:“他是什麼時候收你們的?”
那青衣少女厲叱道:“你管不着!”
聶雲飛義正詞嚴地喝道:你們知道她是誰?”
青衣少女挺劍冷笑道:“她是我們小姐,這還用你問麼?”
聶雲飛朗聲道:“我不管你們叫她什麼,但她卻是我的未婚妻……”
這話是不得已而説的,為的是免得與十幾名少女發生糾纏,弄出不愉快,甚至是流血的場面。
但此言一經出口,卻不由臉紅了起來。
十餘名少女俱皆為之一怔,那青衣少女怔了一會兒道:“這……不是真的,我們不信!”
聶雲飛冷然一笑道:“不信可以問你們小姐。”
五指拂動,解開了黃素心的穴道。
黃素心雖被閉了穴道,但卻能夠聽到聶雲飛的話,聶雲飛的話使她心頭大震,她與聶雲飛並不曾有過婚約,但這話卻使她又氣又喜,一副酸甜苦辣,説不出究竟心中是什麼滋味。
及至穴道被解了開來,忽然情緒激動,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青衣少女連忙搶上前去,叫道:“小姐,小姐……”
黃素心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青衣少女又道:“這人説小姐是他的……未婚妻,不知是真是假?”
黃素心口唇蠕動了一陣,沒有發出聲音,卻流下了兩行淚來,聶雲飛又羞又急,直恨不得找條地縫鑽了下去。
青衣少女霍然站了起來,大叫道:“姐妹們,你們都看到了,這傢伙胡説八道,把咱們小姐都氣哭了,咱們快些把他殺了,替小姐出氣。”
十餘名少女同聲應諾,一哄而起,刀劍齊舉,就要向聶雲飛攻來!
黃素心忽然顫聲叫道:“小青……”
十餘名少女又停了下來,青衣少女湊向黃素心輕聲道:“小姐,您有什麼吩咐?”
黃素心低低地道:“你們不要動手!”
青衣少女不服地道:“但他胡説八道,侮辱小姐!”
黃素心以更低的聲音道:“不是侮辱,那是……真的。”
青衣少女愕然震了一震,但卻立刻欣然一笑,向其他的少女道:“他説的是真,這是咱們的姑老爺!”
又向聶雲飛檢枉一禮道:“大人不見小人怪,姑老爺,方才得罪了您,現在我給您賠禮了!”
聶雲飛滿面羞紅地道:“好説,好説……”
黃素心已經情緒穩定了一樣,目光一轉,向青衣少女道:“我們且先停歇一會兒,你們四面守衞一下!”
青衣少女抿嘴一笑道:“是的,小姐……”
轉向十餘名少女喝道:“聽到了麼?我們四面放哨,大家離得稍為遠一些,小姐跟姑老爺有知心的話兒要説呢!”
在一片嘻嘻笑聲中,十餘名少女果然分向四外散去,但聶雲飛與黃素心卻羞得幾乎抬不起頭來。
良久。
黃素心幽幽地投注了聶雲飛一眼,道:“方才你為什麼説出那種話來?”
聶雲飛吶吶地道:“那本是一時權宜之計,因為我怕她們找我麻煩。”
黃素心面色一變道:“這樣看來,你不過是隨便説説的了?”
聶雲飛忙道:“那倒不是,如果你……願意,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黃素心一字一頓地道:“你不嫌我醜麼?”
“醜……?”
聶雲飛忍不住出聲笑道:“像你這樣‘醜’的,世上實不多見,老實説,你一身集造物者所有的優點,是再美不過的了!”
黃素心低眉俯首地道:“你……説的是真心話。”
聶雲飛着急地道:“如有一字虛假……”
黃素心急忙掩住他的口唇道:“用不着發誓,我相信你。”
聶雲飛改口道:“那麼……你也不嫌我了?”
黃素心紅着臉道:“我若是嫌你,方才就要叫她們好好的整你一頓了!”
聶雲飛一笑道:“可惜她們人雖然多,但卻還不會是我的對手,只不過我不願意對她們出手而已!……”
目光盯注着她又道:“你是幾時收入了這些女孩子的?”
黃素心傲然一笑道:“自然是出谷以後了,她們個個聰明,經我多少調教了一下之後,個個都算江湖好手了!”
聶雲飛忽然十分凝重地道:“素心,我一直惦記着你,怕你受了留春谷主的謀害,現在我總算放下心來了,但你方才要屠殺洪洋莊的舉動是認真的麼?”
黃素心正色道:“自然那是認真的,那是谷主一再叮嚀的,如果不辦妥,我還有什麼臉面再去見她?”
聶雲飛嘆道:“素心,洪洋莊雖然不能算是好人,但也不應該把他們都屠殺淨盡,何況,那留春谷主是個心性滅絕之人。”
黃素心陡然大喝道:“住口……”
聲調凌厲,聶雲飛不禁愕然一震應聲停了下來。
黃素心凝視了他一陣,嘆口長氣道:“真奇怪你怎麼像婁勿用一樣,會説出這種話來?”
聶雲飛道:“你不説我倒幾乎忘了,婁勿用和那猱猱呢?”
黃素心皺眉道:“老婁也被谷主隨後接進谷中,這次是跟我一道出來的,但他竟然也説谷主不是好人……”
聶雲飛凝重地道:“他地話不錯,那留春谷主……”
黃素心打斷他的話道:“不要再説下去了,谷主還説你是世上惟一的好人,也是她惟一的心腹,料不到你卻也説出這樣的話來……”
激動無比地接下去道:“但我卻認為她是我所遇到的最好的人,她已經治好了我的絕症,雲飛,你知道麼,我可以活下去了!”
聶雲飛忙道:“我已經看出來了,不知她是如何給你治療的?”
黃素心道:“既不用藥物,也不是靠了留春谷中的地勢氣候,而是她用一種特殊的推拿手法給我治好了的。”
聶雲飛心中不由為之一動。
因為他記起了神斧開山洪不諱與金星堡主所説的話,洪不諱曾説黃素心去留春谷對她的病體有益,縱然谷中的氣候治不了她,但留春谷主卻治得了,這樣看起來,洪不諱是知道留春谷主是誰了?
忖念之間,只聽黃素心又道:“雲飛,你説是麼?”
聶雲飛皺眉道:“你還沒有答覆過我,婁勿用與那猱猱呢?”
黃素心嘆口氣道:“他一再勸我不要管谷主效力,我一定不聽,最後他走了!”
聶雲飛吃了一驚道:“他帶着猱猱回金星堡去找你爹爹去了。”
凝重地接道:“你知道為什麼你會這樣死心踏地的替留春谷主效力麼?那是因為你服用了她的迷神藥丸,你是否吃過一顆綠色的丸藥?”
黃素心搖搖頭道:“我記不得了。”
聶雲飛道:“雖然留春谷主治好了你的絕症,那是因為她要利用你,你應該把是非辨別清楚,不應該盲目的替她幫兇!”
黃素心咬牙道:“雲飛,只怕我看錯你了……”
聲調一沉,接下去道:“如果你再這樣詆譭谷主,我只好拋開你我的關係不顧,與你翻臉動手了!”
聶雲飛道:“如果説這話的是你爹爹,你也和他翻臉麼?”
黃素心斬釘截鐵地道:“不論是誰都是一樣。”
聶雲飛搖搖頭道:“素心,你實在中毒太深了……”
目光一轉,道:“你的屬下們呢?”
黃素心毫不為動地道:“你少施展詭計,別想再趁機點我的穴道,眼下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幫我血屠洪洋莊,一是跟我翻臉成仇!”
聶雲飛嘆道:“令尊已到了淮陽山,難道你不願去見見他麼?”
黃素心道:“等洪洋莊的事完了之後,我自然會去見他!”
聶雲飛朗聲道:“看來不論我説什麼,你也是不會改變心意的了?”
黃素心也大聲道:“你知道就好……”
陣光緊盯在聶雲飛臉上,道:“我等着聽你的選擇!”
聶雲飛嘆口氣道:“好吧!我幫你去血洗洪洋莊!”
説話之間,當先走去。
但他走出不足兩步,卻驀地迴轉身來,一指向黃素心的前胸要穴上點去!
黃素心武功也自大有精進,似乎早已防到了聶雲飛的這一着,飄身一閃,堪堪避開了一指。
正當聶雲飛準備二度出指時,黃素心卻忽然猝出一掌,向聶雲飛迎胸拍來,一時花香四溢,竟是一記百花掌。
聶雲飛不敢怠慢,連忙也以一記百花掌化解開了她的掌力。
黃素心怔了一怔,忽然大叫道:“聶雲飛,你當真跟我翻臉動手了……我好恨你……”
聶雲飛忙道:“素心,你知道……”
黃素心忽然掩耳叫道:“我不要聽……”
一面喊叫,一面旋身向後跑去。
聶雲飛急忙飛步而追,同時叫道:“素心,你聽我解釋,你站住……”
但黃素心卻是睬也不睬,像發瘋一般的顧自向前飛奔,徑向山岩險峻之處攀爬了上去。
此刻散佈在四周的十幾名少女發覺情形不對,也隨在聶雲飛之後跟着追去,不大時光,已爬到了一座斷崖之上。
聶雲飛不由暗暗心涼,因為那斷崖之後就是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澗,黃素心見無路可跑,就站在斷崖邊沿,停了下來。
聶雲飛暗暗捏着一把冷汗,也收住腳步強笑道:“素心,你這是怎麼了,什麼事都好商量,快過來……我一切都聽你的,現在咱們就去血洗洪洋莊!”
十幾名少女也在聶雲飛身後停了下來,個個面現驚惶之色。
黃素心則大叫道:“你騙我。”
聶雲飛忙道:“我不騙你,你過來,我們就去!”
黃素心忽然搖搖頭道:“不,我也不想去殺人了!”
聶雲飛忙道:“那更好了,來,咱們去淮陽山找你爹爹去!”
黃素心又搖搖頭道:“我沒臉見我爹爹了,我也沒臉再去見谷主,我誰都沒臉見了,唉!我為什麼要治好那絕症,我為什麼要跑到江湖上來逞強,若是安安分分的守在家裏等死該有多好,我錯了……”
聶雲飛大驚道:“素心,你沒錯,快些過來,讓我仔細告訴你……”
那青衣少女也顫聲叫道:“小姐,姑老爺已經認錯了,您就快些過來吧!”
黃素心目光轉了幾轉,忽然尖聲大叫道:“好啊,你們也都站到他那一邊了,幫他來騙我,小蹄子們,我不該收你們,我不再要你們了!”
由聲調上聽去,那簡直已是瘋人的聲音。
聶雲飛皺眉叫道:“素心,你當真不肯聽我的話了麼,你過來一下好麼?”
黃素心咯咯笑道:“你不願意我掉下去摔死麼?”
聶雲飛大汗淋漓地道:“不要説傻話,快些過來。”
黃素心又向那十幾名少女道:“你們呢?你們可願意我摔下去?”
十幾名少女同聲叫道:“小姐,快過來,我們怎麼會願意小姐掉下去呢?”
黃素心又咯咯大笑道:“我雖然殺不了你們,但也有一個出氣的辦法了,你們不希望我掉下去,我就偏偏要掉下去氣你們!”
聶雲飛大驚道:“素心,別説傻話……”
但黃素心卻在咯咯大笑聲中閉起雙目,向後退去。
聶雲飛愕然失色,當時不暇多顧,飛身向前撲去。
然而他畢竟慢了一步,黃素心已像殞石流星一般向崖下墜去,同時,他雖沒救下黃素心,自己卻也立足不住,相繼向崖下落去。
聶雲飛心頭一涼,暗道:“完了……”
只覺身子越落越快,任憑手舞足蹈,也是找不到一點藉力之物,最後則是轟的一聲,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
聶雲飛又悠悠的醒了過來。
定神看時,只見自己正斜躺在一片亂草堆中,原來他落得恰到好處,沒有碰到山澗中的岩石,只不過一時撞擊得昏了過去。
他略一運息,立刻挺身而起。
目光環顧時,只見十幾名少女俱皆守在他的四周哀哀哭泣。
聶雲飛急叫道:“你們小姐呢?”
那名青衣少女哭道:“不見了……”
聶雲飛大驚道:“怎麼不見了,她不是摔下來了麼?”
青衣少女應道:“那邊有一灘血跡,但……”
哽哽咽咽的卻再也無法説得出話來。
聶雲飛定神看時,果見兩塊巨石之上有一大片血跡,尚未完全凝固,可知正是黃素心摔下之處。
但除了那灘血跡之外,卻再也不見別的,找遍了附近地方,再也沒有發覺一滴血跡,黃素心整個的人失蹤了。
由那一大灘血跡看來,黃素心縱然不死,必然也受了重傷,縱然她自己掙扎着離開了這裏,甚至於是被人救走,也絕不會沒有血跡可尋,然而找遍了每一片草地,每一塊岩石,卻再也沒有任何發現。
聶雲飛驚疑交迸,困惑地道:“你們是由哪裏來的?”
青衣少女忙道:“我們小姐和姑老爺墜崖之後,我們只好由左面繞了下來,趕到這裏大約費了一往香的時間,除了見到那灘血跡之外,就只有姑老爺躺在這裏,我們小姐卻已蹤影不見了……
聶雲飛拍拍前額道:“這實在是一件奇事,為什麼會不見了呢……”
目光一轉,叫道:“不管怎樣,我們再找一遍!”
十餘名少女果然應聲分向四處找去,但那山澗的範圍不大,沒有多久,就又搜查了一遍,然而仍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青衣少女哭叫道:“我們小姐一定是被山裏的野獸吃了!”
説着不由嚎啕大哭了起來。
聶雲飛頓足道:“別哭,這是絕不可能之事,縱然野獸來吃,也不會吃得那樣乾淨,何況,這裏沒有野獸的足印!”
果然,山澗中無人發現野獸的足跡。
青衣少女道:“那麼她是到哪裏去了呢?”
聶雲飛皺眉道:“這正是咱們要查明之事,……這樣吧,咱們這次找遠一些,至少搜出十里之外,也許能有發現。”
十餘名少女俱皆沒有主張,聶雲飛的意見立刻被眾人採納,於是以那山澗為中心,分向四外找去。
聶雲飛所選的是另一處懸崖,他攀藤附葛,一路向上尋去。
雖然他知道這是沒有什麼希望的事,但他還是要找上一遍。
忽然
這一次他卻有了發現,只見崖壁之中出現了一片血跡。
那血跡尚未凝固,可知留下不久。
聶雲飛心中大動,暗道:“除開黃素心之外,這裏不會再有別人的血跡,但為何相距四五十丈方才發現,而且又是在這懸崖中間呢?”
但他並不再多想下去,展開提縱身法,直撲崖頂之上。
崖頂之上,又發現了一處血跡。
聶雲飛心中已經有數,但卻也不禁大為駭怪,因為由山澗到這崖頂之上不下百丈之遙,但卻只是在崖壁中間發現了一處血跡。
那麼這個情形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黃素心在摔傷之後,被人救走,那人的輕功實在高妙到不可思議的程度,竟然一躍之間跨越五六十丈。
這人是誰?誰能有這樣高明的輕功?
聶雲飛佇立良久,依然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最後,他再向崖後離去。
大約五六十丈外,又是一片血跡。
聶雲飛又驚又喜,喜的是黃素心有了下落,驚的則是那救她的是什麼人,怎會有這樣高強的輕功,以及他的用意是好是惡,都還是未知之數。
縱目望去,只見不遠處樹叢尖密,在於一處山巒之中,除那一方向之外,似乎再也沒有適應於人居之處。
聶雲飛飛躍而至,只見叢林邊沿果然又有一灘血跡。
他心中已可確定,黃素心必然已被弄人了這林中,當下蓄聚功力,步步為營,向林中走去。
林中多是松柏之屬的樹木,枝柯茂密,陰暗幽深,一縷血跡灑向林陰深處而去。
聶雲飛可以想象得出來,那人到達林木之前,沒有再行飛躍,故而留下了一縷相連的血跡。
由於血跡看來,可以知道黃素心傷勢甚重,他不由又擔心了起來。
當下順着血跡急步走去,一座山洞已經呈現眼前。
那山洞十分狹小,須要俯身而入,但在山洞上端卻雕着明顯的三個大字:“一粟庵”。
聶雲飛想不到這座山洞竟是一座庵院,當下不由前南地道:“一粟庵……”
忽然
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有什麼不對麼?”
聶雲飛大吃一驚,原來一個老年尼姑已經無聲無息的到了他的身旁不遠之處。
那老尼並無什麼特殊之處,只不過雙目炯炯,有一種僵人的氣勢而已。
聶雲飛連忙施禮道:“驚擾老師太了!”
那老尼誦聲佛號,答非所問地道:“一粒米中盛世界,貧尼藉小洞為庵,名之一粟,莫非有什麼不當麼?”
聶雲飛忙道:“對,對極了……”
目光一轉,又道:“不知老師太上下如何稱呼?”
那老尼笑笑道:“貧尼未了。”
聶雲飛怔了一怔道:“是老師太的法號?”
那老尼姑笑笑道:“這又有什麼不對麼?”
聶雲飛忙道:“不,沒有什麼不對,只不過未了兩字,似乎……似乎……”
但似乎了半天,卻沒有接得下去。
未了師太又一笑道:“貧尼看破紅塵,皈依我佛,但卻有些心願未了,身在佛門,心懸塵世,不是未了又是什麼?”
聶雲飛忙道:“這是老師太豁達,晚輩敬佩元已。”
未了師太搖頭道:“不必拍貧尼的馬屁,大約你是為了那快死的妞兒吧……”
聶雲飛吶響地道:“多蒙老師太將她救來,晚輩確然急於見她!”
未了師太淡淡地道:“既是如此,快隨貧尼來吧!如果晚來一步,只怕就見不到她了!”
不待話落,轉身向山洞之中鑽去,聶雲飛懷着驚憂交併的神情,也隨後跟着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