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丁馥梅被“欺負”得很厲害,隔天渾身痠痛到差點下不了牀,但她可沒時間在那邊哀哀叫,因為嚴家長孫的大喜之日接踵而來了。
因擔心鄭素伶處理婚事太過勞累,丁馥梅這幾天特地留宿在嚴家,以免老夫人身體突然出狀況;而自己剛好也可以讓“太過操勞”的身體休息一下,一舉兩得。
婚禮很快就到來了,設在嚴家大宅的婚宴熱鬧非凡,根本不是丁馥梅這樣出身尋常家庭的人能預料的,整個大宅里人聲鼎沸,穿戴華麗的賓客川不息。
由於跟新娘新娘沒有很熟,她忙着和其他伴郎伴娘招待賓客,但看了N張臉,卻沒一張記得住,沒辦法,人實在太多了,每個人都像走馬燈一樣從眼前晃過,根本記不住啊!
“啊,小姐,聽説新娘是嚴大公子花錢買來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這我不清楚耶,不好意思喔!”丁馥梅禮貌地回道。
又來了,在這邊站了快兩個小時,聽到好多閒言閒語,真是有點心煩——
丁馥梅不由自主地望了眼遙坐主桌子,微低着頭,安靜不語的新娘,突然替她難過了起來。好好一個大喜日子被講成這樣誰不難過?希望她婚後能幸福美滿,好讓那些碎嘴的傢伙跌破眼鏡——丁馥梅衷心期盼着。
“真是讓我太捻了,沒想到嚴鑫放着一整座美麗的森林不要,竟然娶了一個又醜又胖的肥婆?簡直是瞎了狗眼!”
欺欺欺?小姐,你説話非要那麼惡毒嗎?丁馥梅緊握着拳,忍不住打歪那女人臭嘴的衝動。
雖然和新娘不熟,但也有在休息室裏打過照面,她根本不胖,不過就是比時下一些骨感女孩豐潤些好不好?才沒這麼糟咧!
況且情人眼裏出西施,説不定嚴先生就喜歡肉肉的女孩,管人家那麼多幹麼?
嘖!
“喔,嚴鑫死會了,我想成為嚴家少奶奶的希望不可能實現了。”
“笨耶!你沒聽過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喔?死會就死會,只要有辦法讓他爬上你的牀,再用媚功纏住他,説不定會比‘正宮娘娘’還得寵呢!”
見鬼了!那是什麼是非不分的理論啊?
馥梅再也不想聽那些傷耳的蜚短流長了,待所有賓客已入席享用餐宴後,她想一個人到後花園走走,躲開那些只會做表面功夫的上流人士。
她撩起曳地的禮服下襬穿過長廊,準備踩進後花園之際,不竟耳邊竟傳來到些許交談聲——
“夫人終於盼到嚴鑫結婚了,瞧她今晚笑得多開心。”
是唐原皓的聲音。
“她開心,我可不開心!嚴鑫今天結婚,聶鈞也有了他的打工女達人,只剩我成為外婆的標靶了!她一定會逼我趕快找女朋友、逼我趕快結婚!天啦!”
在嚴家工作的這幾個月,她見過鄭素伶三個性格不同,卻各具有特色的孫子,和他們打過照面,也常常碰到,現下這個聲音,好像是……穆鋒吧?
原來也有人跟她一樣無聊,跑到後花園來閒聊了,馥梅勾唇一笑,覺得大夥兒挺有默契的。
“那你就加把勁,找個心儀的對象讓夫人安心啊!”見穆鋒頂着個苦瓜臉,唐原皓不禁啞聲失笑。
嚴家第三代的公子哥兒裏,就數穆鋒最有女人緣,加上他那吊兒郎當的不羈性格、甜死人不償命的嘴,在社交圈可是“花名遠揪”,深受名援淑女喜愛,只要他有心,想找個對象絕對不是問題。
“笑!最好笑掉你的大牙!”
穆鋒沒好氣地瞪他,有點幸災樂禍地揶揄道:“上次我聽鑫説,你醫學院教授的女兒挺喜歡你的,極力想撮合你們倆對吧?”
咦?什麼?
丁馥梅還在想着到底該不該打擾兩個男人的Man-stalk。沒想到竟聽到這震驚的消息,頓時僵在原處,心頭五味雜陣。
“公歸公,私私歸,在學術研究上我可以幫他,其他的,很抱歉,我什麼也幫不上。”提到教授那個女兒,唐原皓好生頭疼,淺嘆一口氣後,伸手按了按大陽穴。
“嘖嘖嘖!該説你單純還是單‘蠢’啊!那個於莉莉現在到處放話,説你遲早會是她的囊中物咧!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穆鋒一臉看好戲地説道。
於莉莉是那個女孩的名字吧?
丁馥梅深吸了口氣,依着長廊的牆面撐住微顫的身軀。
她倒想聽聽唐原皓如何回應穆鋒的調侃,還有,他會不會提到自己的存在,是不是真的在乎她……
“那一套對我是行不通的。”
唐原皓氣定神閒的輕笑道,反正清者自清,流言總有消彌的一天,他一點都不擔心。“她説得怎麼天花亂墜,我一點損失都沒有,倒是她自己會給人留下花痴的印象。”
“啊啊啊,這樣式説你教授的女兒不好吧?”
雖然穆鋒心裏也這麼想的,但他可不打算那麼輕易放過唐原皓,故意説道:“倒不如你跟她交往看看,搞不好相處過後發現挺合得來的。”
“想太多了你。”唐原皓斜睨他一眼,無情地道:“我身邊有人了,而且那人對我來説很重要。”
聞言,丁馥梅愣了下,好感動他沒有讓自己捻,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少地,安穩地回到原來的位置規律的躍動。
“啊?”
穆鋒被嚇到了,他怎麼也想不到唐原皓會給他這個答案。
唐的性格太温吞,對女人也都保持着安全距離,他甚至還一度懷疑過唐的性向,怎麼這會兒就有對象了?
“人字旁的他還是女字旁的她?”穆鋒不經大腦地脱口而出。
“當然是女字旁‘她’。”
就在唐原皓瞪大雙眼,氣結地握拳想海扁他時,丁馥梅再也無法忍受自己的誣衊,她撩着裙襬走出長廊,站在兩個男子面前,犀利的眼直直瞪着穆鋒,彷彿想將她的帥臉瞪出個洞來。“而那個‘她’就是我。”
兩個男人同時瞪大眼盯着她,尤其是穆鋒,他的下巴像脱臼似的,久久合不起來。
“壞女人,偷聽男人講話。”
唐原皓輕笑出聲,將她拉到自己胸前,用雙臂圈住她的腰肢。“你偷聽多久了?”
她剛剛站出來的樣子就像個剽悍的女勇士,扞衞着欺負她男人的敵人,雖然撩着裙襬的動作削減了不少氣勢,卻仍深深撼動着他。
他的女人用自己的力量在保衞他,雖然成效不明,但足以讓他感動得亂七八糟,心甘情願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夠久了。”
久到該聽到、不該聽到的全聽到了,她美眸一眯,冷冷地瞟了穆鋒一眼。“穆先生,看清楚了吼,我的男人既勇又猛,讓我滿意得不得了,請你別再胡説八道了!”
喲——嗆聲咧!
她那咬牙切齒的語氣充滿威脅,像一把把鋒利的鋭劍般將穆鋒穿刺得無處閃躲,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抱歉,是我不識相,請原諒我失言。”穆鋒的嘴角抽搐了下,扯開僵笑向她道歉。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要是不趕緊道歉,誰知道這小看護等下會不會衝到廚房拿菜刀追殺他?好可怕喔!不過,原來唐和她勾搭上啦?真不夠意思,之前都沒講。
“這還差不多。”
丁馥梅揚起下顎,倔倔地收回視線。
唐原皓突然覺得穆鋒好可憐,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蹙眉悶聲忍笑,算是給穆鋒留些顏面。
“那我不打擾你們了,再會。”
臨走前,穆鋒還裝模作樣地拍了拍唐原皓的肩説道:“唐,恭喜你找到個好女人,祝福你們。”
待穆鋒走後,她怒氣未消地繼續罵道:“可惡,竟敢隨便懷疑你的性向,沒禮貌!”
“好了啦,他只是愛開玩笑而已,一張嘴總是沒個正經。”他苦笑,低頭抵住她的額,愛死了她為自己抱不平的模樣。
保護女人是男人的天職,但偶爾被心愛的女人保護,感覺真是天殺的好極了!
“開玩笑也不行!”
她沒得商量地搖搖頭,伸手為唐原皓調了調領帶頭,並持平他肩膀上的縐褶,終於綻開笑容。“你今天好帥。”
他心口一蕩,環着她的手臂突地收緊,覺得有點飄飄然。“這是你第一次説我帥。”
這話他絕不是第一次聽到,穆鋒剛提到的於莉莉不知説了幾百回,但他一點感覺都沒有,果然是愛慘她了啊!
“你今天也很美喔,真的很美。”
“才沒有咧,真要説美麗的女人,婚宴裏多得是。”她酸溜溜的不承認,但心裏卻甜到差點沒滴出蜜出來。
“別的女人美不美是別人家的事,我只知道,在我心裏你最美。”整整兩個晝夜沒見她,觸碰她,教他思念氾濫,不得好眠,現在能這般緊擁着她,他覺得好滿足。
“貧嘴!”她笑罵,嬌羞地躲進他懷裏。
“婚禮啊……”側臉望了眼前廳,突然説道:“我們也來辦場婚禮好嗎?”
“啊?”
這麼突然啊?她訝然地抬起小臉,完全沒料到他這麼快就想結婚。“怎麼這麼突然?”
“孤枕難眠啊!”
他突然地感嘆了起來。“我也想要洞房花燭夜——”
吼,把剛才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浪漫氛圍都打散了,討厭,她羞惱地掄起粉拳輕槌他的胸膛。
“好不好?”
他笑,聲音裏透着些許沙啞,用力將她抱緊。
“什麼好不好?”她給他一個大白眼。
“嫁給我。”天時地利,在婚宴裏求婚感覺挺浪漫的,至於人和……就看她點不點頭了。
“不要。”
她撇開臉,雖然早對他付出真愛,但仍希冀能有個較為驚喜的求婚過程。“這樣太隨便了,人家感受不到半點誠意。”
不過不怕,生米都煮成熟了,只要再接再厲,總有馬到成功的一天——他無奈地安慰自己,黏着她撒嬌。
“嘖,我也給你了啊!打平。”
奇怪,怎麼轉來轉去又轉到這害羞的話題來?她佯裝鎮定地啐了一口,身體卻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
“打平是打平,可是我還要。”大掌輕壓她的臀,借力讓她更貼靠自己,感受灼熱的慾望。“我好想你。”
她雙腿一軟,想責怪他卻沒有力氣,藕臂嬌軟地攀上他的頸項。
天啊!雖然後園目前只有他們倆,但也是個公開場合啊!他竟敢如此大膽地挑逗她?
實在是太太太……邪惡了!
她的動作無疑帶給他強烈的刺激,他渾身一麻,不由分説地將她攔腰抱起,引來陣陣抗議。
“幹麼啦你?”她錯愕地道。
“不行,我等不及了,現在馬上回家!”
回家?馬上?
“可餐宴才進行到一半耶,這樣閃人不好吧!”她微皺起眉,有些慌亂地道。
可唐原皓根本不理她,嘴角勾起一抹笑,逕自往前走。
丁馥梅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為了扞衞唐原皓,而向穆鋒的叫囂竟然一語成讖。
她口中既勇又猛的男人,竟等不及完成伴郎的工作,就在婚宴途中把嬌俏可人的伴娘小姐擄回家,完全展現出他的“勇猛”。
“你一定是瘋了,婚禮還沒結束耶!”
當她被塞進車裏時,歇斯底里地嚷道:“況且我們不是普通的賓客,你是伴郎,我是伴娘耶!”
天啊!他倆會不會是史上第一對落跑的伴郎伴郎?
這實在是太瘋狂了!
“伴郎伴娘各少一個,不會有人注意的。”少兩個還有十個撐住場面,免擔心啦!
語畢,唐原皓用力踩下油門。
“哎喲——”
她整個人跌進座椅裏,那模樣好不狼狽。“你能不能開慢一點嗎?”
“我等不及了。”
他的眼瞳收縮了下,透出一抹興奮的神采。
那是種很難形容的衝動。在還不曾擁有她,不曾嘗試過慾望的滋味之前,從沒有過的衝動。
這種衝動除了情慾外,也有濃烈的牽絆。
看診時,一有休息的空檔,他心裏想的是她現在在做什麼;做學術研究時,實驗進行到一半,他的思緒會不由自主地飄離。想着她有沒有也同樣想着自己?
最慘的是夜晚,獨自睡了好些年的牀似乎變大了,大得讓他感到空虛,幻想倘若她就睡在自己身邊,不知會有多好?
天知道他無時無記得都想把她綁在身邊,而且最好是一直綁在他牀上!
“天啊!”
她扯着安全帶,深吸口氣,不敢想像若是讓鄭素伶知道伴郎擄走伴郎會做何感想?而且還是她最疼愛的長孫的婚宴……
“要是被奶奶知道了,她的心臟病不發作才怪。”
“那可不容易喔!”
鄭素伶現在的身體好多了,連聲音都比以前宏亮不少,“你沒注意到她這陣子紅光滿面嗎?她的身體比以前強壯多了。”
丁馥梅頓了頓,低低説道:“嗯,好吧!至少我可以確定今晚嚴宅里人最多,就算有個什麼萬一,一定會有人照料她。”
想想也對,她接受了唐原皓的説法並小小的自我安慰一番。
唐原皓大笑,俐落地將車駛進自家車庫,跑到馥梅身邊將車門打開,將她抱出來,轉身用臀部將車門關上。
“你臂肌有練過喔?”
一直抱着她,手不酸嗎?跟紙片人比起來,她可不算太輕呢!她攀着他的頸項揶揄了句,“抱我手都不會酸嗎?”
“當然不會,我特別為你練的。”
他又笑了,跟她在一起,心情永遠好得不得了。“幫我把口袋裏的鑰匙拿出來開門,OK?”
她沒回答,小手伸出他的西裝口袋,發現他的身體微顫了下,她挑眉輕笑,慢條斯理地撈出口袋裏的鑰匙。
“快點!”他幾乎要哀求她了。
“急什麼?夜還長得很呢。”她壞心眼地在他頸邊吹了口氣,用手指拎着鑰匙在他眼前晃動,嬌笑道。
“該死的你!”
他咬牙低咒,但捨不得將她放下,只好用沙啞的聲音威脅道:“再不快點打開門,等會兒進去你就死、定、了!”
“哎喲,我好怕喔!”
她將鑰匙握在手心,用食指勾搔他恬的下顎,刻意強調某些字眼,意有所指地説:“反正我開不開門都‘死定了’,還是晚點再開好了。”
“丁、馥、梅!”
他雙眼爆凸,差點被她話裏隱喻的“事實”給逗笑,但這時不能笑,一笑氣勢就弱掉了,絕對不行。“你最好是這麼殘忍,開門。”
“那你就太不瞭解女人了,你沒聽過最毒女人心嗎?”嬌嗔地橫了他一眼,丁馥梅正經八百地接受他的評語,毫不在乎地問道。
“哈——”
她那正經的臉色終於逼得唐原皓“破功”,他不怎麼甘願地笑出聲,決定改變戰術。“好,不開就不開,我們繼續杵在這裏吧,頂多被鄰居取笑罷了。”
“……”聞言,丁馥梅渾身一僵。
呃,越過他的肩望向馬路,似乎看到幾個黑影在大門口探頭採腦……
不需要他再多説些什麼,她自動自發地將鑰匙插進大門鎖孔,以飛快的速度轉開大門,並催促着他動作快點。“快快快,快進去!”
“剛叫你快點你就不要,現在倒會催我了。”
本來他應該藉機會拿翹的,但他等不及了,咕噥了聲,用腳踹開大門將她抱進家裏,腳後跟一踢,將門關上。
一進門唐原皓就將她放下,她鬆了口氣,還來不及將身上皺巴巴的衣服拉好,整個人就被抵在門上,飢渴火熱的吻霎時霸佔她微啓的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