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夏侯清雪沒回家?」
闊別十七年未見面的母子,再次相見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呢?
不是你好嗎?我很好的問候語,更非我很想你,而你過得好嗎?之類的温馨畫面,相擁垂淚的珍惜久別重逢的喜悦。
眼淚是母親的思念,母親的愛,望着已長成大男人的兒子,百感交集的秦翠華淚流滿腮,不讓嗚咽的泣聲流出顫抖的唇。
人家是近鄉情怯,她是滿懷愧疚。當年的儒弱和漠視,全是源自一己之私,她以為只要不去幹涉,便能得到丈夫補償性的愛。
女人對於愛情都有點天真,往往偏向於自己的角度去設想,與教育程度無關,當她們一旦陷入愛情海里,同時也就失去了自己。
秦翠華就是典型只為愛而活的傳統女性,在她的觀念裏,丈夫最重要,其次是家庭的和諧,最後才是最親近的家庭成員。
所以不論丈夫説什麼、做什麼,她絕無異議,除了順從還是順從,沒有主見,也不會提出任何質疑,完全當個沒有聲音的妻子。
她最大的原罪是生了一個「怪物」——大家都這麼告訴她,因此她必須受罪,用她的青春和歲月全心奉獻,不再有自己。
「人丟了來找我做什麼?你們應該去警察局報案,由人民保母為你們尋人。」
面無表情的夏侯淳微帶誚意,語氣漠然不帶一絲温度,疏離得如同不識眼前人一般,表現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要人莫靠他太近。
其實他聽見同父異母妹妹失蹤的消息也相當震驚,他一直以為是龍家小公主趁亂將人帶走,卻沒想到她會在混亂中離奇消失。
通常在那種地方失去蹤影的年輕女孩,想再找回來的機率等於零,有如從人間蒸發。
即使找得回來也人事已非,不再是原來那個單純的妙齡女孩,在屬於黑暗世界國度裏,她們是祭品,甜美而不知反抗。
「我們的確報警了,但他們要我們回家等消息,一有什麼會馬上連絡我們。」秦翠華的聲音聽來卑微,帶着乞求的內疚感。
「那就等吧!不論死活總會通知你們。」人命何其輕賤,不足一提。
「可是那是你妹妹呀!怎麼狠得下心不顧她生死,她是那麼單純又率真,根本不曉得人心有險惡。」好歹是她一把拉拔長大的娃兒,她怎能眼睜睜的看她下落不明。
他的眉毛往上一挑,冷誚道:「我沒有妹妹,你們求錯人了,要是有時間在這裏雞貓子鬼叫,不如多派人四下打聽,也許還能找個全屍。」
「淳兒,你……」為什麼變得這般冷血?句句鋒利的刺着她的心。
「求人不如求己,拜各位所賜,我才明白人心可以多麼醜陋。那年的我可比令千金天真多了,怎麼不見心存仁厚的夏侯夫人出面袒護?」
「那是意外……」秦翠華的心揪了一下,為了他冷酷的言語而心痛不已。
「説得真好聽,你一向用這句好笑的謊言欺騙自己嗎?」他突然冷冽的一笑,折斷手中的鋼筆。「對了,我差點忘了,你是瞎子嘛!看不到我傷痕累累的背,同時也聾了,聽不見我如何痛苦求你拉我一把。」
「對於又聾又瞎的殘障人士,我們實在不該給予太多苛求,因為她有先天的缺陷,是個可憐又無肋的悲劇人物。」
夏侯淳的恨已深入骨子裏。他忘不了海水有多冰冷,齧咬他身體的魚羣有多兇狠,在污濁的海水灌入鼻中時,他看到的是一張張醜惡的臉。
海里的惡鬼將他往下拉,讓他在生與死之間徘徊,他感受不到任何感覺,身子一空只剩下飄浮的記憶。
一度,他飛到半空中,看着燕鷗穿過胸膛,白雲近在觸手可及之處,他想他應該回家,卻找不到家在哪裏,他是被遺棄的孩子。
有些事可以忘記,有些事卻是怎麼努力也無法從心底割去,化膿的傷口包在結痂的肉裏,它不是痊癒了,而是更加惡化,慢慢的腐蝕健康的肌肉。
「我不是你説的那麼無情,我只是個軟弱的女人,你不要恨我,不要恨我,我知道錯了,錯了十幾年,我也有心要改……」
「改?」他冷哼。「真要改就離開夏侯家,找份工作養活自己,不要像只寄生蟲般依賴別人,讓人施捨你一口飯。」
「我……我辦不到……」她困難的説道,一臉哀傷的低泣。
「辦不到就別裝出一副令人反胃的慈母樣,貪圖享受的女人沒資格擁有別人的憐憫,你已經被物化了,不再是個人,你真的有心嗎?」他看不見。
夏侯淳一番冷酷的言詞深深扎向她的心,身子微晃的秦翠華血色盡失,身子如同風中落葉般發出輕顫。
「不是這樣,不是,我不是離不開夏侯家,也不是貪求富貴,我是太愛一個人了,無法不愛他……」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即使受了委屈也咬牙硬撐。
有哪個女人肯和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又有誰能忍受寂寞,看着最愛的男人投向其他女人懷抱,笑擁舊愛新歡的當成理所當然。
她也會心痛,同樣有着不甘,想搶回心愛男子的心,成為他眼中的唯一,從此比翼雙飛,不再有痛苦和折磨,以及心碎。
愛情是女人一生中最大的夢魘,它帶來喜悦和快樂,同時也是失望和傷心,一輩子也擺脱不了的沉淪。
「如果你那麼喜歡拿愛來當藉口,那你何必來求我?我可不是你愛的那個人,再裝模作樣下去只會讓人更看不起你的虛偽。」她的眼淚真、廉、價。
「不,我愛你呀!你是我兒子,我肚裏的一塊肉……」秦翠華顫着手,想一撫愛子冷硬的臉。
「住口,不要逼我把你丟出去,虎毒不食子,你做到了嗎?做到了嗎?要不是為了夏侯清雪,你敢厚着臉皮來找我嗎?」
「你把夏侯家的寡廉鮮恥學得十成十,我恭喜你,你們終於狼狽一家了,你是不折不扣的夏侯夫人,貪婪自私的不知何謂自重。」
他為什麼要幫她?只為別人的孩子,當初她可沒有一絲幫他的意願,鎮日躲在房裏不聞不問,自怨自艾的認為她才是世上最無辜的人。
夏侯淳的不滿表現在激烈的語氣上,他非常不高興這個自稱他母親的女人竟無一絲反省,想着念着都是別人,沒有他的存在。
只要是孩子都會存有孺慕之心,渴望得到父母的注意,即使是虛假的關懷也無妨,至少曾經擁有過。
但是秦翠華沒發現他大人的軀體裏,其實還藏着一個渴愛的小孩,她心裏着急着夏侯清雪的安危,同時也擔心他的不諒解,心像拔河一樣的拉扯着,左右為難。
「你真的這麼恨我嗎?不肯原諒我當年對你的疏忽?」這也是她遲遲不敢來見他的原因,沒有一個母親願意看見自己孩子的眼睛裏只佈滿恨意。
他冷笑。「自私是人之常情,我憑什麼恨你?你也不值得我恨,請回吧!不要耽誤彼此的時間,自己的孩子自己救,不要求助『外人』。」
「淳兒……」他真要見死不救?
她怎麼能忘記自己是失職的母親,他會恨她也是正常人的行為,若她勇敢些,肯為他多做些什麼,今日他也不會憤世嫉俗的仇視她,因為她而不願出面救人。
只能説她自作自受,把唯一的兒子推離身邊,讓他獨自面對人心的險惡,有這樣的下場她實在怨不得人。
「不孝,不孝,真不孝,雖然我媽也很不肖,可是我很孝順她呀!乖乖吃飯,乖乖睡覺,乖乖玩樂,連幫人家拆房子也很乖吶!從來不做不乖的事。」
這聲音,這聲音,這聲音是……
「龍、小、玉——」她竟然還敢出現?!
「有,淳哥哥找我嗎?」她很乖喲!他一喊,她馬上立正站好。
「誰叫你帶她來的?我……你穿那是什麼衣服?」夏侯淳的怒吼聲轉為抽氣,瞪着她一身……垃圾。
「環保回收服嘍!你看炫不炫,全世界只有這一件喔!絕不會有撞衫之憂。」她是可愛的環保小尖兵。
龍涵玉身上掛着保特瓶、汽水罐、廣告用紙拼湊出來的衣服,兩手食指點着腮,十分俏皮的朝他一笑。
「你上哪找大小合你頭型的保麗龍盒子當帽子?」為什麼她就是有辦法極力搞笑,叫人想掐死她。
「這是X牌盒裝冰淇淋,你要是喜歡我再幫你找一頂,這一頂是我的,你不能搶。」她防賊似的退了一步,一副怕搶的樣子。
「我幹麼搶你的帽子……不對,不要把我的話給帶開,你現在、馬上、立刻回『家』,不許在外逗留了。」有她的地方,不可能有頭腦清楚的人。
「好咩!好咩!人家會聽話嘛!不過你也要乖乖的聽媽媽的話,不要耍小孩子脾氣。」那很丟臉耶!人家會認為她這小主人沒教好下屬。
「我耍小孩子脾氣?」夏侯淳瞪大眼,臉色微沉的多了抹青綠色。
「喔!是秘密,我絕不會告訴別人。」她把食指放在唇上表示噤言,不泄露他的小心思。
「你……」如果她不幸夭折,絕不是時辰到了,而是死於多話。
「喲喲喲!小玉都説要替你保守秘密了,你橫眉豎眼的想嚇誰,小心嚇跑上門的客人。」嘖!氣色真壞,一道青一道紫的浮筋。
「你是客人嗎?」怎麼頭痛人物全都到齊了,他住的地方連基本的隱私性也沒有。
也許他該在門口掛上「謝絕參觀」的牌子,免得「門庭若市」的被當成觀光勝地。
夏侯淳的落腳地在偏僻的山區,他買下這幢房子的用意不是因為它清幽雅緻,而是它絕對不會有人來拜訪,緊鄰亂葬崗令生人迴避,一入夜鬼比人多。
「喔呵呵……來者是客,你還不趕快上菜,記得八十五度的水,別太冷也別太燙,我怕澀舌。」瞧!她還自備茶葉哩!多體貼。
夏侯淳咬牙切齒的冷視。「小喜鵲,你會不會太隨和了?」
他沒奴才的天份。
「小玉,你越來越像個人了,打算什麼壽終正寢呀!記得找我們千里葬儀社,我會囑咐他們把你做成美美的木乃伊……噯!夏侯夫人真是稀客,來探視躺在地下的老朋友呵!不嫌棄就來喝杯茶,我……咦!怎麼還沒把茶送上來,動作真慢,你屬烏龜呀!爬也該爬到了……」
笑得花枝亂顫的張阿喜左挽龍家小玉兒,右牽哭到一半突然打住的秦翠華,猶如女主人一般招呼客人,反客為主的指使「弱勢」族羣做事。
她的笑聲張狂而刺耳,令人有抓狂的衝動,可是這一室的人,卻像嚴重重聽似的,沒人發出抗議聲,由着她繼續荼毒他們的耳朵。
只見臉色發臭的金使者燒着開水,一邊試温度,一邊準備點心,奴性十足的做着他最不恥的奴才工作——
伺候皇太后,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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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
山腳下的坳邊,有間爬滿藤蔓稹物的灰色建築物,由正面看來方方正正,格局一板一眼,而側看成條狀,灰撲撲的略顯暗沉。
那是一幢兩層樓的透天厝,頂樓加蓋鐵皮屋,看起來十分老舊,冬不暖、夏不涼的只會悶死人,連扇通風的窗户也沒有。
雖然坪數不是很大,但空間不小,完全沒有隔間,上層和下層的樓梯加寬,除了幾件發臭的髒衣服丟在一旁,看不出有人居住的跡象。
但奇怪的是,每到入夜後這裏的燈火總會自動亮起,人影晃動似乎十分忙碌,好像這一家子的活動都在夜裏,天一亮就不再有任何聲響。
附近沒什麼人家,所以也不會造成困擾,即使有人在裏面喊叫,外面的人也聽不見,隔音設備好得離奇。
「快快快,從左腋下切開,洞不要開得太大,七公分左右就好,刀子要拿穩,別抖,她不會跳起來咬你一口,想要發財就趁現在……」
一座光滑如石的平台,一台橫放的冷凍櫃,一堆燒成灰燼的紙錢,一尊地藏王菩薩,一把銀亮的手術刀,以及一具冰冷的屍體。
那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女孩,頭顱破了個大洞,臉部表情扭曲變形,膚色呈灰色,帶點血跡乾涸的斑點,呼吸全無的任人宰割。
她的衣衫半褪,露出原本堅挺豐實的胸部,腰以上的部位完全赤裸,纖美柔細的胴體引人遐思,看得出她生前必是嬌俏的小姑娘。
可是死後的她不能得到安息,在斷氣沒多久就被人從太平間運出,讓家屬沒法見到最後一面,芳魂幽然的跟着冷凍食品車一路來到荒涼地界。
人死為大。
但是,有些唯利是圖的奸佞賊人不懂得尊重死者,把她當成死去的動物屠宰,任意撫摸她依然美麗的身體,毫不留情的將刀插入肉裏,劃下一道醜陋的傷口。
「……動作快一點,把東西放進去,要小心點放,別弄破了……這具屍體不能留得太久,咱們要趕緊把她送出去,免得壞事……」
最近的「生意」真的越來越難做了,不僅資源短少,通道被堵,連一向有茶就喝的條子也變勤快了,不時派人上門查案。
要不是他機伶懂得疏通,上送紅包下獻金,假意年關難過的大嘆時運不濟,恐怕也難以掩人耳目,將他列管為主要嫌疑犯。
都是那個姓夏侯的傢伙多管閒事,整天晃來晃去查什麼盜屍,毒品流向,把他們的客源都打散了。
不過他得意不了多久,很快他就笑不出來,等到他收到他送的禮物,相信他會明白做人的道理,強龍怎麼也壓不過地頭蛇。
燈光亮了一下又轉暗,倏地又突如白晝,不怕鬼的汪正人抬眼望了望天花板的日光燈,心裏居然有種發毛的感覺,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老闆,這妞兒長得不錯,我們可不可以順便玩一下?」有些憋不住。
「死人也要,你也未免太不挑嘴了。」都僵硬了還能有什麼搞頭。
「沒辦法,金絲貓小姐一個要兩千五,我哪有那麼多閒錢爽一下,不玩死人難道要玩樓上的那個?」勉強湊合湊合,聊勝於無。
汪正人不帶感情的瞟了一眼。「不怕染上屍毒就上吧!你的後事由我處理。」
他正好缺合用的屍體,完整的軀殼用來藏毒最適合,沒人會懷疑那是運毒的工具。
「什麼?有屍毒……呵呵……我還是再忍忍好了,做完這一件再去找點便宜的妞玩玩。」他還不想太早死,躺在上面讓人開腸剖腹。
望着裸露的女體,盜屍者口水直咽的暗呼可惜。早知道他就先在運送途中讓她也能快活快活,一路上不寂寞的享受人生最後的極樂。
「口風緊一點,別喝酒誤事,最近把眼睛睜大些,看到可疑的人四下晃動就給我走人,不要好奇的湊上前,」讓人逮個正着。
「我知道啦!老闆,猴仔那一家人被打得很慘,我看了都怕,哪敢亂説話。」他又不是九命怪貓,不怕死。
從事喪葬業的汪正人,還有另一條生財管道,那就是走私販毒,把大麻、海洛因、快樂丸之類的毒品南送北運,以台中為轉運站,貫穿全台。
喪事一向為人所忌諱,抱着不侵犯遺體最後尊嚴的想法,通常檢調人員不會檢查死者的屍體,大開方便門的讓他們返鄉安葬。
汪正人就是利用這個漏洞大賺黑心錢,反正人死都死了還能有什麼作為,不如拿來一用增廣財源,好過於日後腐爛如泥。
「對了,老闆,上面那個真的不能碰嗎?白白嫩嫩的像豆腐,讓人看得心癢癢的。」乾乾淨淨,肯定沒病。
「你去問弓人老闆呀!只要他點頭,她就是你的了。」他也很想撕爛那丫頭的衣服,可惜……
「弓……弓人老闆……呵呵……不用了,不用了,大老闆要忙的事很多,我不去打擾他了。」
提起另一位老闆,協助藏毒的盜屍者明顯有些懼意,眼露驚慌的連連搖手,十分懼怕的不敢多説一句,就怕下一個遭殃的人會是他。
雖然那個弓人老闆看起來沒什麼,人很温和,可是不知為何,他的眼神輕輕一掃,就讓人心口發寒的一顫,不自覺的害怕。
驀地,增建的三樓鐵皮屋又發出女子的尖叫聲,汪正人看了看已完成縫合動作的女屍,再往上看了一眼,決定先處理活着的那個再説,至少死人不會惹麻煩。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想把我關到什麼時候?我父親是鼎鼎有名的房地產大亨,不管你們要多少贖金他一定照付……有沒有人聽見?快放我走,不然你們會倒大楣,放我走……」
「你嚷完了沒?要不要我哺口口水讓你潤潤喉,免得你把喉嚨喊破了,成了破鑼嗓子。」真學不乖,綁了手足還不肯安份。
「你……你不要過來,離我遠一點,誰要你的臭口水。」面上微微一慌的夏侯清雪朝地上呸了一口,強作兇悍的往裏一縮。
其實她怕得要命,擔心被撕票,可是又不想壞人看出她的恐懼,一覺得委屈就大聲嚷嚷,希望有人能聽她的聲音加以搭救。
「不願我過去就給我安靜點,像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給我塞牙縫都不夠。」他輕蔑的瞧瞧她扁平的胸,冷笑她太看得起自己。
「你……你別侮辱人,我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少瞧不起人。」她還有發展的空間,遲早會像那個風騷的女人一樣胸部又圓又挺。
身在險處的夏侯清雪果然孩子氣還很重,不懂得收斂脾氣,人家隨口説兩句諷刺話,她就被激出火氣,不考慮後果的挺起胸。
「是喔!還真是小看你了,你這隻小麻雀肯定沒被男人啓發過,需要我教你瞭解做女人的快樂嗎?」撕去斯文外衣的汪正人一臉淫相,笑得陰邪的朝她靠近。
吃不到大餐,拿點小菜嚐嚐味道也好,誰叫她大哥竟敢得罪他,一個輕甩就甩斷他的鼻樑,害他好些天不能外出見人,動了手術才稍微恢復原狀,可是鼻頭仍有點歪。
「你不要想對我不禮貌,等我父親送錢來,他一定會非常的不高興。」她不怕……不怕他,他只是要錢而已。
他一聽,呵呵的大笑。「誰告訴你,你父親會送錢來着?」
「你不是要綁架勒索?」不要錢,難道……劫色?
「哈哈……我們捉你來的目的是威脅夏侯淳,要他別像瘋狗緊咬着我們,否則呀!你的小命就給他陪葬。」上次沒除掉他,下一回就沒那麼容易讓他全身而退。
「你要殺我?!」
汪正人輕佻的挑起她下顎,作勢要挑開她的衣服,「那要看你大哥怎麼做了,他給我一條生路走,我自然不會為難你。」
「你……你捉錯人了,淳哥哥根本不會管我死活,你要捉的應該是驕傲得像孔雀的張阿喜。」她才是他的目標,而她是無舉足輕重的小角色。
一想到她可能因為把她丟到一旁便不理她死活的淳哥哥而死掉,她就難過得想哭,若是他當時肯回過頭一瞧,她也不會被人打暈帶走。
可是他卻當着她的面走出去,一點也不關心她會不會受傷,將她留在一羣可怕的男人當中,讓她害怕得不知該躲到哪裏。
「喔呵呵……我怎麼聽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不是我的魅力無限大,連個小女生也為我動心。」
「誰?」
汪正人倏地轉身,盯緊唯一上來的樓梯口。
「嘖嘖嘖!不就是你愛慕已久、痴戀成狂的大罪人嘍!我覺得好羞傀,竟讓你如此愛我。」瞧瞧她的肌膚又白又嫩,水汪汪的大眼媚得酥人,真是美呀!
蓮步款款的張阿喜將手一搭,由新上任的小勳子牽着上樓,嬌柔的媚態好似盛開的牡丹,豔冠羣芳,光彩奪目,美得叫人失了三魂,掉了七魄。
「是你?」為什麼她會在這裏出現?汪正人眯起眼,看向她身後一字排開的七個大男孩。
「哎呀!你的驚訝讓我好傷心,你不是思思念唸的要我來陪你,現在達成你的願望還不滿意嗎?」唉!真難討好,她的美麗還不夠迷惑他嗎?
「你是怎麼進來的,我守在樓下的手下呢?」他問出心底的疑問。
張阿喜輕掩着嘴呵呵低笑。「正人先生真是愛説笑,我當然是走進來的,不然你以為會像那個笨丫頭被扛進來不成?」
被説笨的夏侯清雪狠狠一瞪,小嘴一噘嘟嘟囔囔。
「至於你那些可愛又富有愛心的手下大概困了,我看他們一個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連翻個身都嫌懶。」都怪她下手太重,分寸沒拿捏好。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汪正人的心頭一驚,看向她的眼神充滿慌張和憤怒。
「你想知道?」秀眉輕輕一挑。
理智叫他要搖頭,一股隱藏的危險將席捲而來,可惜他犯了男人最容易犯的毛病,美色當前就忘了自己還有思考能力,被眼前的豔容迷惑了。
當他的頭一點下,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只聽見兩、三聲嬌喝,他就像斷了線的木偶往下倒,手呀、腳的多了幾道手刀劈過的痕跡。
當然,他的鼻樑又斷了,鮮血直噴,要死不活的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無法接受她出手的——
快、準、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