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世澤卻狀若無事,可見其內力修為已較酒仙高出一籌。
酒仙本人也心中有數,知道硬拼下去,自己定將不敵,心念一轉,即決定以“醉裏乾坤步法”,配合擒拿三十六式,和對方遊鬥。
其實硬接兩掌之後,酒仙果已吃了暗虧,第一次,酒仙以八成功力硬接,和對方拼個平手,但已兩掌痠麻,心內暗驚。
第二次,酒仙再以十成功力硬接,原以為仍可保持不敗,但接實之後,卻被震得連退數步,雙眉麻木,血氣上湧,眼泛金星。
故即穩身調息,籌思對策。
他剛一決定對策,即問劉世澤冷笑道:“臭化子,現在知道厲害了罷!如不服輸,可以再來,或者叫他們一齊上,老夫仍舊歡迎!”
劉世澤這番冷嘲熱諷,氣得酒仙心胸欲炸,怒火高燒,即刻忘了厲害,大喝出掌,猛運“純陽氣勁”,注入掌中出擊。
無疑是動了真火,欲拼個你死我活。
劉世澤見他主動攻擊,掌力較前更強,亦知這老化子不可輕視,故即運氣行功,揮掌相迎,將“赤霞掌法”的絕招源源施展出來。
這“赤霞掌法”是劉世澤所得“赤煞魔經”中的絕學,招式詭異,路子特別。
劉世澤曾傳授給劉耀武練習了十餘年,怎奈遊蕩好色成性,仍舊未得神髓,故仍不能運用。
但劉世澤卻不同了,經過他一甲子的漫融磨練,已使得出神入化,故施展開來,真是無法摸捉,怪異至極,無怪“酒仙”要吃虧了。
本來,“赤煞魔經”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即是“赤霞掌法”,第二部,是那柄“萬能鍘”招式,第三部,才是“赤焰魔功”的秘訣。
劉世澤對這三樣絕藝均已練成。而且火候老到,不然,他便無法使“塞北神屠”等一般老魔頭如此心悦誠服,為其所用。
當然,更談不到創立紅星教,圖霸武林了。
所以,劉世澤儘量施展“赤霞掌法”後,“酒仙”便感到壓力漸重,處處危機,被逼得無法還手,完全落於捱打的地步。
幸得“酒仙”的“醉裏乾坤步法”和“純陽氣勁”功夫,也是武林一絕,故能在對方怪異的掌影中,支持閃避的局面。
三十招過後,劉世澤除了對“酒仙”的身法欣賞外,也發現他身外三尺有一層氣幕,足以滑卸掌勁掌風,極具妙用。
同時,他覺得“酒仙”既有如此功力,其他四人也一定不弱,如果不施展本身絕學,將這五人制住,萬一應清華及時趕到,那就麻煩了。
因此,他“嘿”的一聲,即刻施展“赤焰魔功”。
這一來,酒仙更糟了。
只見劉世澤身外頓生一重薄霧,漸漸向外擴展,霧色微紅,籠身不散,在明亮的月色中,像是紅紗帳裏的人,別有一種意境。
羣俠一見劉世澤如此施為,心中不禁驚奇至極!雖然叫不出是什麼名堂,卻知道是絕頂的武功技藝,正如各門派的秘傳玄功剛氣,從體內發至身外,範圍大小,要看各人的修為而異。
不過,這些玄功剛氣,都是無質無色的,當對方施展的時候,只能從感覺上去證明它存在,絕不能用肉眼去察見其形態。
現在,劉世澤竟能練成有色有形的霧氣,從體內擴展至支外,他的功力修為已可想而知。
所以,羣俠一見心驚,惶惑不已!
心知除了應清華以外,恐已無人能敵住這個魔頭,而且,應清華是否能不負眾望,眾人也毫無把握。
何況,應清華至今仍無蹤影,能否趕來赴約,還是個大問題。
死亡的陰影一閃,掠過羣俠的心湖;恐懼與憂愁,齊集在每個人的眉梢。
正和劉世澤交手的“酒仙”,此時更較別人難受!
原因是劉世澤身形已緩慢下來,漸趨停止,只是面向“酒仙”跟着轉動,雙手不斷拍點,發出鋭利的勁力。
同時,身外的紅霧,似是運用如意,收展隨心,能將紅霧逼成橢圓形,罩住“酒仙”閃動的身形,不論“酒仙”如何躲閃,均無法脱出紅霧的範圍。
最使“酒仙”傷腦筋的,是劉世澤的掌勁指力已跟着紅霧的擴展,強烈出奇,“酒仙”的“純陽氣功”,有不足抵衝出之勢。
而且勁風熾熱,帶有聞之慾嘔的臭味,以“酒仙”身習“純陽氣勁”。可耐高熱的人,仍舊覺得非常難受,漸有心煩意燥之感。
那重紅霧更出人意表,自將“酒仙”的身形漸告遲滯。
但“酒仙”的掌勁仍能拍出,不至遭受強烈的反震,造成自己打自己的可笑事件。
“酒仙”在這種惡劣的情勢下,弄得焦急如焚,除了極力掙扎外,別無辦法可想。
旁觀的羣俠見“酒仙”如此處境,都握緊雙拳。一齊注視着場中,準備隨時出手。
“酒仙”的“純陽氣勁”似已無法支持,被劉世澤的指勁突破一洞,紅霧一湧而入,“酒仙”雖未被指勁擊傷,卻也受不了紅霧的燒灼。
只見他,雙掌亂揚,身形搖晃,“唔”的一聲,突然昏倒。
這一來,羣俠大驚,一齊飛出,“黔南異叟”等四位前輩分四面圍撲劉世澤,阻止他再下毒手。
乞幫幫主符仁直撲“酒仙’身旁,意欲搶救他的屍體。
其餘羣俠形成大包圍之勢,圍在外面,但“塞北神屠”等一般魔頭、已一齊趕出,接住羣俠。
於是,混戰再度形成,羣俠又陷入極度危急之中。
“黔南異叟”等四人,因已知劉世澤身外的紅霧厲害,所以出手即以兵器對敵,各展本門玄功絕學,全力攻擊。
一時雖然阻住劉世澤,無法向“酒仙”再下毒手,卻造成了四對一的羣毆情勢。
這種趨勢正合了劉世澤的心願,故即大笑道:“好呀!早知如此,不就省得老夫麻煩。”
得意之態,溢於言表,好像對“黔南異叟”等四人這樣聯手攻擊,毫不在意。
“黔南異叟”等四人,都是前輩高人,本不願羣毆,但因一時情急,為了搶救“酒仙”,才造成這種局面。
而今,事已如此,只得以除惡為目的,撇開身分不談,仍舊盡力施為,以期擊倒劉世澤。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事情並不如想像的容易。
“漁隱”的如意漁竿,“點蒼樵客”的鐵摺扇,“華山琴叟”的古琴,“黔南異叟”的青銅劍,四般兵器圍攻下,劉世澤仍以一雙肉掌迎敵,時掌時指,施展他的怪異招式。
他將身外的紅霧幻為圓形,縮緊在身邊數尺,密度極濃,紅色更顯,在月色映照中像是個紅色水晶球,在地上緩緩滾動。
“異叟”等四人的兵器擊在上面,除了要受到劉世澤的掌指勁力反抗外,覺得無法着力,並有一股熱力從兵器上傳來,使人心神震盪不已。
四人因有玄功護身,並不畏懼對方的掌指勁力,但對這種穿透兵器的奇異熱力,卻感到無法應付。
其中,以“黔南異叟”二人應感較微,可能是因他的“冷焰氣功”正具有抵消熱力的作用。
另一邊,各門派的後輩門人也正慘烈拼鬥,在“塞北神屠”等老魔的魔掌下,聯手對敵,仍是傷亡慘重,但個個視死如歸,毫不退縮。
尤以武當弟子中的雲鶴道人率着師弟雲虛等四人共鬥“塞北神屠”,因對方功力太高,無法抵敵。
轉瞬間,雲真道人即被“神屠”一掌擊斃。
而“神屠”對武當弟子特別痛恨,竟抓起地上的雲真死屍,實行其啖腦為樂的把戲,一面施展“修羅玄功”,將雲鶴等三人圍住。
一面拍開雲真的腦袋,吮得“嘖嘖”有聲,津津有味。
這一幕慘絕人寰的食人腦髓,使雲鶴等悲憤欲絕,血淚和流,拼命用劍擊刺,意欲乘“神屠”啖腦之際,將他刺死,替雲真報仇!
可是,實力懸殊,力不從心,他們被圈在修羅旋勁內,已經奇寒難耐,身不由主。
不要説替雲真報仇雪恨了,連三人本身都是泥菩薩過河,自保甚難,不久之後,也會得到雲真一樣的命運。
在這混戰羣中,只有一清道長尚能與“黑矮”鬥得精彩非常,保持平手。
其他如靈清鬥“太湖水怪”,靜性鬥“黃矮”,靈氣鬥“普渡仙姬”,雖未挫敗,亦已落入被動,迫處下風。
慘敗之事,已可拭目以待。
在這千鈞一髮,危險萬分的時候,忽見“無心山莊”左側的紅星教徒突然尖叫數聲,火把齊滅,一鬨而亂,直向混戰場中衝來。
五個矯健的身影在月色下疾射而至,嬌叱怒喝,齊向羣魔攻擊。
而且毫不留情,全以兵器擊敵,從月光映照中,很清楚地現出五種顏色,身影兵器,相映成趣,使人一見喜愛,為之讚歎!
這五人正是人如花豔的武林後起之秀,應清華的三位未婚妻和兩位好友。
身穿藍色勁裝,手揮“龍鳳金環”,換下靜性大師的是“金環玉鳳”冷豔雪。
衣泛綠光,劍泛藍虹,換下靈清道長的是“綠牡丹”白如霜。
白色勁裝,刃閃紅光,替下靈氣真人的是“白衣仙姑”鄭春梅,但羣俠卻弄不清她是誰?,竟如此深厚的功力和技藝。
還有一雙黃色勁裝的少年男女,男的手揮精剛劍,白光閃閃,女的卻用黑色軟帶,卷舞如龍,男的一見而知是崑崙展鵬程。
女的卻是極少人見過的“黃衫仙子”谷幽蘭。
他倆劍帶齊揮,替下少林弟子明心等三人,左右夾攻,纏住“怪手仙翁”,各展師門絕學,鬥得有聲有色。
明心等轉身撲向“長白雙尊”,幫助青城派黃秀清、峨嵋派梁英、和天山派馮遠志、華山派何慶雲,合力拒敵,挽救危機。
自這五位參戰之後,羣俠方面的情勢已較前好轉。
但還有“黔南異叟”對劉世澤,和雲鶴對“塞北神屠”,以及不少後輩弟子仍舊危如壘卵。
在這一陣時間,和“黔南異叟”聯手應敵的“華山琴叟”又已昏倒地上。
武當弟子云虛道人也淪入“塞北神屠”的魔掌,作了這怪物的點心!
但羣俠都極有信心,認為白如霜等已經現出,應清華也定已趕到此地,故皆咬緊牙關,拼命奮戰。
不錯,他們猜對了!
“聽到”一聲清越的朗嘯,起自“無心山莊”的屋面上,響徹雲霄,聲震九皋。
看!
一團身影,沖霄直起,在十餘丈高的空中,俯身縮腿,張臂挺腰,化作平沙落雁之式俯衝而來,掠過眾人頭上,落在“塞北神屠”身前兩三丈處。
這魔頭正捧着雲虛道人的頭顱,吮得津津有味,渾忘身外之事。
應清華一見這幕慘狀,怒火猛升。
原欲善意勸化這般魔頭的心,化的一乾二淨,一聲龍吟,“銀鈎”神劍立刻出鞘,左掌向前一探,將快要刀盡而倒的雲鶴和雲玄隔空吸出圈外。
同時,右手一揮,銀虹暴漲,如鈎的劍芒疾如閃電地卷向“塞北神屠”。
“塞北神屠”尚未看清來人。
只聞一聲驚叫,即見血雨飛射,狀似噴泉,“啪”的一響,掉下了“塞北神屠”的巨頭,
銀虹一斂之間,人已掠到劉世澤那邊,緊接着“轟”然一響和一聲輕喝道:“住手!等會再跟你算賬!”
話落人杳,又已身似輕煙,飄向“長白雙尊”。
應清華這串連續動作只是眨眼間之事,真如飛仙劍俠,使人無法看清,待“黔南異叟”等定神尋找時,他已制住“長白雙尊”。
轉向一清道長身旁道:“大師兄,我來啦!”
一清喜悦得尚未出聲,他已晃身閃步,欺進“黑矮”右側,左手一揚一撥,即將“黑矮”的掌喝卸去。
右化手掌為指,疾點“黑矮”的“將台”、“玄機”諸穴。
“黑矮”悚然一驚,連忙向左閃避。
可惜,技不如人,事難如意。
他剛挪得一步,已捱上應清華收而復出的左掌,雖有“靈龜功”護體,仍被擊得肋骨折斷,吐血倒地。
一清正想開口説話,應清華已遞給他一個玉瓶道:“這是恩師所煉‘百草還魂丹’,勞師兄先給負傷的人服用,待弟將事處理完畢之後,再行治療。”
説完,也不等一清回答,便以絕決身法撲向“怪手仙翁”。
人未到達,即向展鵬程喚道:“二哥和蘭妹快退,讓我來收拾他!”
聲落人至,即向“怪手仙翁”出手,使展鵬程和谷幽蘭來不及後躍,忙向左右閃開。
“怪手仙翁”也還弄不清是誰,即感到勁風罩體,壓力萬鈞,嚇得雙掌前推,欲向後躍。
但應清華已存心嚴懲這般魔頭,不容他有拖延的餘地。
冷“哼”一聲,人已晃至他的背後。
只聽他“唉喲”一聲,背上已捱了一掌,身向前僕,吐血不止。五臟翻騰,睜眼一看,才曉得是剋星應清華。
應清華剛一得手,又向鄭春梅飛去。
但“黔南異叟”那邊,又已和劉世澤鬥得怒喝連聲,非常熱烈。
原來,劉世澤自被應清華一掌震退,救下“黔南異叟”和“漁隱”,他已猜得來人是誰。即刻靜立調息,意欲恢復真力,準備與應清華作生死拼鬥。
同時,他也想先看應清華的實在功力再作打算,所以故示大方,不再向“黔南異叟”等出手。
而且,靈清和靜性大師等也已救下那些後輩弟子,齊集在“黔南異叟”和“漁隱”的身後,看護着傷者。
可是,劉世澤看見應清華制住“長白雙尊”和“黑矮”,一掌震倒“怪手仙翁”後,才感到事態嚴重。
再回顧看到“塞北神屠”的無首死屍更不禁大驚失色。
他暗忖道:這小子真是勁敵,我得趕快殺死他才行!不然教徒們全完了。
接着,心念一轉,又自忖道:我可以先殺他的同伴,再找他硬拼!
他想到此事不禁冷笑一聲,自以為是個上策,即刻凝神提氣,向羣俠驟然出擊。
只見他身形一閃,疾向“黔南異叟”等撲到。
雙掌齊揚,拍出兩股空前猛烈的勁風。
他這一式“雲霞泛彩”,以“赤焰魔功”發出,真是怕人。
不但風熱如火,灼膚裂肌,而且威力之強,足以穿金碎石,陷地崩山,周圍兩三丈內全在勁風籠罩下。
靜坐調息的“黔南異叟”等,及背後靜立的靈清道長等均在這範圍之內,如果被他這一擊得手,都要粉骨碎身於地上。
劉世澤突然襲擊,不顧身份和規矩,居心可謂狠毒至極,滿以為羣俠毫無防備下,定可一擊成功的。
誰知,靈清道長和靜性大師兩位都是富於思考,行動小心的人,他們早已提醒眾人,防備對方卑鄙行動,謀害傷者。
所以,當劉世澤身形一動,雙掌齊出的剎那,羣俠也齊喝一聲,同時出掌,匯合靈清道長、靜性大師、紫氣真人、馮遠志、黃秀清、何慶雲等十餘人的力量,向前拍出一股巨大的氣勁,硬接來勢。
在調息中的“黔南異叟”,也恰於此時復原,一躍而起,跟着全力出擊。
這一來,劉世澤的掌風勁氣,雖然猛烈無比,十分驚人,而十餘位英俠的合力一擊,也非同小可。
故聽得一聲暴響,恍似春雷,隨即勁風散射,塵土飛揚。
羣俠的雙臂如折,痛徹心底,有幾位已身形後仰,險些被震倒地上。
劉世澤也意外地一驚,後退一步,可見這位老魔在反震之下,也不會好過。
當下冷哼一聲,正欲再度揮掌出擊時,應清華已聞響趕返,掠至他身後怒喝道:“住手!有種和我一較長短,用不着裝模作樣!”
劉世澤聞聲悚然,摸不清對方何時趕到,連忙轉身瞪着應清華“嘿嘿”連聲道:“小子,老夫正要找你,看看你武當派有啥玩意兒,竟敢與老夫搗蛋!”
應清華玉立原地,聞言笑答道:“好呀!本少爺此來目的即是要找你較量一番,不過,我得先説明白,再和你動手。
“本來,你創立紅星教,若能保持武林正氣,為公眾謀福利,原亦無可厚非,但自你創教以來,擾亂武林,慘殺同道,真是無惡不作,罪大可誅。
“尤其是襲少林,逼武當,屠百姓,擾災民,勾結‘中流會’,謀吞狐尾幫,妄想獨霸武林,處處欺凌各門派,居心可殺,十惡難赦!
除此公仇之外,應某亦有私恨待雪,你……。”
劉世澤不待他説下去,即怒喝道:“胡説,老夫要你的命!”
一掠出掌,又演“雲霞泛彩”,疾嚮應清華撲來,勁風呼嘯,較前更甚,可見他是怒極,已全力施為。
應清華見他如此兇狠地撲來,不禁柳眉一軒,星目猛睜,冷哼一聲,揚掌迎敵,一式“法天相地”,左撥右吐,招式之奇,武林少見。
“波”然一響,劉世澤的凌厲掌風,已滑向左旁,卷得沙石齊飛,煙塵蔽目。
羣俠一驚之間,即見劉世澤不進反退,似遭受重力阻抑。
應清華卻挺立如前,繼續説道:“不要慌!應某今夜來此,當然要見識一下‘赤焰魔經’絕學,但我既説過公仇,必須也表明私恨,免得你死不瞑目,説我不告而誅。
“你命令部屬二上武當山,無端挑釁,盜我祖師遺像,殺我師兄王一道全家,迫害我姑丈姑母,劫我父母兄嫂,屠我良朋弟子,謀陷我于山洞,此恨如海,必須向你找回公道。
“因此,應某今夜雖是應約而來,實則以公仇為主,私恨為輔,除了要你解散紅星教,並要你交出我祖師寶像。”
他説至此處,忽地聲轉高昂,兩眼神光暴射,瞪着劉世澤又道:“否則,應某要以三尺龍泉,取你項上人頭,一了公仇,二雪私恨!然後以你首級公祭亡魂,以謝天下!”
應清華如此不客氣地直斥對方積罪,氣得劉世澤鬢髮聳動。
眼射兇芒,口中“嘿嘿”冷笑,情態憤怒至極,但因與應清華兩次對掌,已知敵人功高莫測,故蓄勁以待,再不敢輕舉妄動。
等到應清華説完之後,才接口道:“小子,別嚕嗦!來罷,一切從武功上解決,老夫成全你!”
“好!亮兵器罷!應某先從兵器上和你分勝負!”
應清華回答後,又向一清道長等高聲囑咐道:“大師兄,請你速找劉耀武,同往莊門迎回祖師寶像,冷老前輩請率領各派同道扶持傷者退往莊內前,切不可再到右邊台上,因那台下埋有炸藥。
“還有,請展二哥和蘭妹替我幫助梅姊,往教徒中找尋何強仁父子三人,切莫……”
他尚未説完,已見劉世澤手揮一件怪兵器,一躍而來,勁風迫人,不容他再説下去。
面對這橫行一世的魔頭,也不敢絲毫大意,故即停聲晃身,出掌還擊。
這時,劉世澤已一言不發,壯似一頭瘋狂的野獸,身外一層迷濛的紅霧,緩緩轉動,左掌右鍘,全指向應清華。
勁面呼嘯,絕招盡出,威力之大,百年難見,足示他已全力施展所學,不再留情。
應清華也許是心存試探,要看到劉世澤究竟如何,故未拔出兵刃迎敵,只是全力施展“迷神幻影身法”,快如一縷青煙,穿繞在對方凌厲的招式勁風中。
雙手時拍時指,忽點忽拿,使人無法看清是何招式。
“黔南異叟”等退至莊門口,即轉身看着他們交手,此時見應清華仍以肉掌對敵,都為他提心吊膽,惶恐不安。
他們都知道劉世澤是位曠古絕今的魔頭,功力武學之深,較“塞北神屠”還勝一籌,應清華竟敢以肉掌去迎戰他的兵刃,實在令人擔憂。
尤其是劉世澤的身外紅霧和手中的“萬能鍘”,有不可思議的威力。紅霧的顏色漸濃,鍘上的紅光更盛,四射xx精芒,刺目難受。
因此,眾人只能看到一團紅霧,籠罩如球,紅光晃閃,裹着一團青黑色的身影,往來穿繞,上下騰躍。
劉世澤的灰淡身形,幾乎已完全不見。
羣俠被這種現象吸住心神,完全忘了另外一邊,尚有白如霜和冷豔雪也在與敵很拼,進入生死立判的階段。
白如霜的對手是“太湖水怪”,冷豔雪的對手是“南荒黃矮”,這兩個老魔之中,以“太湖水怪”較差,自和白如霜接戰至今,一直處在下風。
這時,在白如霜的藍虹寶劍和“迷神身法”的全力壓制下,“水怪”已成了強彎之末,招式欠靈。
白如霜見時機已至,更不肯放鬆,乘“水怪”一招用老之際,以“雲擁河嶽”一式,削斷了對方的分水刺。
同時,欺身出手,在“水怪”一愕之間,將他點倒。
她伸手一掠鬢髮,發出一聲勝利的喜笑,向四周一掠秋波,即還劍入鞘,走向冷豔雪那邊。
她見冷豔雪身影如煙,金環泛彩,裹着“黃矮”全力施為,已穩佔上風,便悄立一旁,靜觀勝負。
本來,冷豔雪雖仗着“迷神幻影身法”,可以和“黃矮”纏鬥一番,不致慘敗,但要戰勝對方,卻是不可能的事,這是因冷豔雪本身的功力,尚差“黃矮”一籌之故,過去在武當山的一次,足以證明。
可是,自從應清華再給她眼下一粒“九轉回還丹”後,冷豔雪的內力火候已較白如霜毫不遜色。
故此次與“黃矮”狠鬥四五百招,終告佔得主動,勝券在握,局面已不足為慮了。
此刻,她瞥見白如霜已制住“水怪”,靜立以待,也即發動一輪空前絕後的猛攻,逼得“黃矮”手忙腳亂。
卒被她一招“環影雙飛”擊中“黃矮”的背部。
“黃矮”雖有“靈龜功”護身,能挨重擊,但仍被她打得“唉喲”一聲,撲倒地上。
來不及起身,又被她點中“入洞”、“鳳眼”二穴,以致口吐鮮血,癱瘓如死。
白如霜一見她已得勝利,即拍掌嬌笑道:“了不起!雪姊真不愧是“金環玉鳳”,武功絕倫,竟將這矮冬瓜制住,值得我向你致賀!”
冷豔雪一面擦汗,一面笑答道:“好啦!霜丫頭,你不用笑我,若再過一刻仍不能勝他,我自己也會倒下了!”
她説着,又環視一眼,詫異地問道:“咦!梅姊呢?”
“我也不知道呵!你看,‘普渡仙姬’已倒在地上,可是她早已得勝走啦!”
白如霜剛説完,冷豔雪已急接着道:“霜妹,我們快找!如果發生變故,那就糟啦!”
説完,一掠身形,即向左邊林下飛去,弄得白如霜莫明其妙,只得跟着行動。
她倆剛一動身,即聽得場中一聲悽叫,懾人心魂,使兩人悚然一震,連忙停步回身,向場內張望。
只見一條身影沖天而起,上躍一二十丈,疾向莊內斜射,快如夜鶴。
朗嘯起處,又有一團身影飛起,從後追擊,速度更快得驚人!
僅這一瞥間,即已追至那人身後,凌空出手,銀虹飛卷,恍如玉龍經天,映月似雪,使人忘卻戰鬥,辨不清是人是仙!
緊接着又是一聲慘叫響空際,前逃之人已身首異處,帶着滿天血雨,“叭叭”兩響,墜在“無心山莊”的前廳屋面上。
同時,又見追敵之人飄落地上,高聲呼喝道:“紅星教的人聽着,趕快丟下兵器,齊集中央待命,否則,決不輕饒!”
這一串清朗的聲音發人深省,使全場被剛才一幕所驚呆的人頓時驚醒。
紅星教徒知已全教覆滅,無法逃遁,只得放下兵器,紛紛走往場中。
各門派的人也急速散開,往左右兩旁去監視敵人,以免他們乘機逃脱。
冷豔雪笑謂白如霜道:“霜妹,華哥勝利了!我們快去找梅姊回來!”
“不用啦!那不是她嗎?”
白如霜指着莊門口回答,冷豔雪回眸一看,果見鄭春梅和展鵬程等四人剛從莊內出來,其中一位穿黑的人正與應清華談話,可能就是他的表弟鄭清和。
因而她一拉白如霜道:“霜妹,我們過去罷!”
她們剛躍至應清華身邊,已聽得他出聲笑道:“雪妹,你們來得正好!今夜已無法下山,必須在此地治療傷者,所以,愚兄要請霜妹辛苦一趟,往來路上的平崖上,請:二師兄回來,順便看看有無逃跑的教徒,但要記着,如果是這些普通教徒,切不可亂殺!至多隻能將他們廢去武功,便算了事。”
白如霜應聲離去後,他又向冷豔雪道:“雪妹,爺爺在左邊林下,你快去幫忙老人家,看看有無潛伏不降的教徒,並請他老人家,進莊內休息。
接着,他又轉頭向展鵬程道:“鵬哥和表弟,勞你們將傷者推進莊去,請梅姊診斷治療,他們都已服過‘百草還魂丹’,諒不會有多大危險,待我處置這些教徒之後,再和你們見面。”
説完,即向紅星教徒們走去。
此際,皓月西斜,樹影東長,夜,已是四更末刻的時刻。
再經一陣頗長的時刻後,白于山又靜躺在夜的懷抱。但在“無心山莊”的大廳上卻是燈火輝煌,杯盤交錯,喜笑歡談,極盡良朋益友之樂。
這是應清華處置紅星教徒之後,幫助鄭春梅治癒受傷的同道,再以莊內的現成酒菜,作此羣俠聚會的樂事。
只見中央席上,坐着豪飲的酒仙,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劉世澤的功力非凡,‘赤焰魔功’和他的怪異兵器‘萬能鍘’已經練入化境,沒有多大的功夫就毀於您的掌下,老魔怎樣的悽呼飛身逃走,大家看也沒有看清,你倒説給大家聽聽。”
應清華笑道:“劉世澤的身外紅霧和右手中的‘萬能鍘’上紅光確屬不凡,我也謹慎的全力應付,施展絕學,擊斷他的右臂,大約老魔疼痛難忍,悽叫一聲,沖天而起,身法之快,確如閃電,我想既已得手,敢肯輕易給他逃走,我也施展全力,飛至老魔身後,趁他臨空飛逃之際,用足功力,一掌了結這一代的惡魔,以絕後患。”
“酒仙”舉起酒盅,請大家乾杯痛飲,復又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和小妹子懂得醫治,我老化子就要一命歸陰,向閻王買酒喝了!”
説罷,又頻搖蓬首,感慨萬千。
引得旁坐的“漁隱”也接聲笑道:“老化子,不用搖頭啦!現在紅星教已解體,老魔們非死即傷,從此武林安寧,各門派又團結一致,我們這些老不死的,該隱啦!”
“對-!自古英雄出少年,這些維護武林,主持正義的責任,該交給他們年青人了!”
“華山琴叟”也附和“漁隱”的意見,説出了一番道理。
“泰山駝龍”也心有所感地道:“老化子,咱們三個老酒蟲,乾脆就留在此地罷!省得這一片好地方,荒廢得令人可惜!”
“酒仙”沉吟一會,忽又哈哈大笑道:“好,好!老化子點頭啦!不過……”
他説了一半,突又恍有所悟地點點頭,又向隔席的應清華問道:“小兄弟,你和三位小妹子何時舉行大禮?老哥哥還得討杯喜酒喝哩!”
經“酒仙”這麼一提,各門派的人也紛紛嚮應清華探問,並表示一定要親來致賀,使鄭春梅、冷、白二女,嬌羞無限,螓首低垂。
谷幽蘭也“吃吃”嬌笑,向白如霜耳畔絮語喃喃,不知説些什麼。
應清華只得紅着臉兒起身向“酒仙”等拱手行禮道:“老哥哥和各位師友請放心!屆時定當備帖恭請大駕,以光蓬蓽,不過,此事還得請示家父母之後,才能決定一切。
“而且,還有劉耀武和敝姑丈的一名仇人在逃,我準備離此之後,再向各地探查,因此,恐要延遲一段時日,才能回家請示堂上。”
他尚未説完,已聽見玄清道長插嘴道:“師弟,剛才我和白師妹回來時,正撞上劉耀武和三名教徒逃跑,結果被師妹將他擊落千丈深淵,準活不了啦!因為你忙着治療傷,所以沒有早告訴你!”
“紫氣真人”聞言嘆道:“這小賊真該死!剛才審問一個教徒,方知道這小賊就是殺害劣徒黃英材全家,搶去黃玉馬的人,白女俠既替我報了此仇,就此致謝!可惜玉馬被他帶去,無法找回了。”
應清華聽説劉耀武已跌落深淵,很是高興!但對玉馬一事,也暗叫可惜,不禁呆立忖道:原來傳説的四匹玉馬,果有其事,我得將它找回來呵!
他這麼一呆之間,鄭春梅嬌聲嘆道:“華弟,天亮啦!關於何強仁的事,以後再辦!我們還是早點回武當山,以安老人家的心才行!”
應清華聞聲轉頭,向門外張望,果見東方發白,夜已悄悄地溜走,黎明,又帶着萬物的希望,輕快地來到了人間!
於是,惜別聲喧,人影散亂,秋風送爽,各奔前程。真是:銀鈎影現羣魔伏,玉馬猶然一未回;從此武林多盛事,江湖風雨見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