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四五天後,仍不見應清華的蹤跡。
這天,他從商水出發,向淮陽行進。
午刻時分,經過一條兩山對峙的山道,道旁是兩片森林,雖經久旱仍甚濃密,附近人煙稀少,正是強梁聚會的地方。
當他走進山口的時候,忽有三個商人,神色慌張地向外逃避,經過展鵬程面前還好心地叫道:“老弟台,前面有強盜攔路,不能再去了。”
展鵬程本要找他們詢問的,經這一來,便接口問道:“強盜怕什麼?青天大俠不會來嗎?”
那三人中一個,邊走邊説道:“誰知他來不來,還是自己避開好些!走罷!”
展鵬程見他們恐慌的情形,更恨那些搶劫民青,加重災情的強盜,故即展開身形,疾向前面趕去。
轉眼間,他掠過一個小山嘴,便發現十餘個捧刀弄劍的勁裝,攔住一隊二三十人的商客,正在逐個搜查,劫取輕便的珍貴財物。
他一躍向前,大聲怒喝道:“住手!你們先嚐少爺的雙掌,再拿別人的東西。”
話落出掌,即向距離最近的兩名匪徒劈去,兩股強勁的掌風,嚇得他們驚叫一聲,速向兩旁閃開。
那些如待宰羔羊的商客,以為“青天大俠”既來,一切便可除兇比吉。不由唸佛謝天,但是,當他們定量一看時,情緒又發生變化了。
匪徒們一見展鵬程雖然勁裝背劍英俊不凡,卻不是備聞中的青衫書生,心中都安定下來,化驚為怒。
在一箇中年大漢的喝聲中,即行將展鵬程圍住,以為這樣的年輕小夥子,縱是俠義門徒,也極易打發的。
商客們卻因展鵬程不是他們心目中的“青天大俠”,頓時由喜化悲,開始感到失望。
展鵬程見匪徒擺出羣毆的態勢,便伸手拔出背上的寶劍,直取其中一名粗眉暴目的匪徒。
這批匪徒的人數雖多,武功都屬平凡,只有那名精眉暴眼,闊嘴濃胡的匪徒,尚有一兩手精把式。
他們一見展鵬程搶先出手,便齊聲怒喝,從四周還擊。
刀劍交加,意欲一舉毀敵。
只見展鵬程的長劍一吐即收,隨着身形滴溜地一轉,劍化一圈白光,勁風四溢,在他們眼睛一花之間,忽聞“唉喲”連聲“錚”然數響。
匪徒中已有數人虎口破裂,兵器飛出老遠。
這些窮兇惡極的匪徒們,雖然當時一驚,連忙向外退避,但仍心有不甘,即又再行圍攏上來。
他們不知展鵬程的“雲繞巫峯”一式,已對他們手下留情,否則這些人早已血灑當場了。
展鵬程見他們不知厲害,再度圍來,不禁心中一氣,怒意更熾。
隨即大喝一聲,運劍如飛,一陣快速無倫的削刺震揮,帶來了一陣血雨和尖叫,使心懷不安商客們,看得心膽俱戰。
眨眼間,匪徒們幾乎全部受傷,兵器脱手,好像驚弓之鳥,一鬨而散。
展鵬程在商客們的感謝聲中離開當場,在日色昏黃的時候,他到了淮陽縣城,展鵬程落店以後,稍事梳洗,便向店小二探問附近的災情,最後又問道:“小二哥,我再問你一件事,你是不是知道?”
店小二見他年輕漂亮,英俊不凡,且又武生打扮言態可親,知是江湖俠義一流人,所以笑道:“公子有事只管問,只要小的知道,一定確實詳告。”
“好,我問你,這附近有沒有‘白衣仙姑’和‘青天大俠’的消息?”
店小二一拍雙掌,隨即歡笑道:“哈!説起這兩位活菩薩,我知道的可多啦,不過,他們都是會騰雲駕霧的人,我可不知他住在哪裏!”
展鵬程也笑道:“我要你告訴我,是這附近有無他們出現的消息哪!”
店小二“呵”的一聲,又一拍掌道:“有了,城外周家村裏,聽説被‘白衣仙姑’治好兩家病人,可惜是前天晚上的事了,至於‘青天大俠’嘛,我好久沒聽見他殺強盜了。”
展鵬程隨手給了他一點碎銀道:“好!有事再叫你罷。”
店小二謝出之後,他暗忖道:這樣看來,應兄已趕往別處,真的要找着他,倒是一件難事了。
接着,他一轉心意,又忖道:管它呢,我只要仍用老辦法,隨處留點筆跡,定可在災區會面的。
目前,先探探這位“白衣仙姑”究竟是什麼人物再説。
三更初刻,他便出現在周家村內,施展輕快的身法,查遍全村數百户人家。
四更敲響,他失望了,只得轉身返城,意欲回店休息。
不料,他躍上城頭的剎那,忽見白色人影一晃,消失在城下的一所庭院內。
他心中一喜,即刻展開身法追去,兩個起落,便伏身在庭院的屋上。
這是一所不小的院子,裏面似乎在着不少人,但從房屋的古舊不清上看,可以斷定是個貧苦的人家。
這時,展鵬程隱身在東面的檐下,很清楚地看見正廳之內,有一全身雪白的少女,正在熒熒的燈光下,為幾位卧牀不動的病人,來回地握脈診視。
接着,又見她開出幾紙藥方,又拿出銀子,交給一對衣服襤褸的中年男女。
繼即一閃出房,向展鵬程藏身處看了一眼,飛身上城,飄然而去。
展鵬程連忙飄身落地,從後追蹤,意欲和她談上幾句,交個朋友。
只是少女的身法絕快,一晃即逝,待他追上城頭時,已見她躍過護城河,消失在城外的樹影裏。
展鵬程不禁呆立城上,臨風暗忖道:看他一身白色裙衫的好身段,可以斷定是個美絕塵寰的人,可惜沒有看清她的嬌臉,怕日後無法辨認了。
他接着苦笑一聲又忖道:她似乎早已知道我欺身檐下,不過是不願與人見面而已,我怎能妄想和她交朋友呢!
何況,從她的輕快身法上,已顯出功力高人一等,也許她瞧不起我哩!
他想到此處,不禁輕嘆一聲,有點英雄氣短,自愧不如,痴痴地望着城外,呆立一會,才索然地回店休息。
第二天晚上,他又藏在那城牆附近,等候那白衣少女再來。
但等至五更鼓響,仍是月白風清,杳無蹤跡,他只得帶着滿懷失望,走回旅店去,如此數天俱未發現。
因此,展鵬程無可奈何地離開淮陽,向北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