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友梅、金石堅、週一民等三人,同時微微點首,飄落司令台前,三人相距各約八尺,成犄角之勢站定之後,邵友梅精目一掠對方二人,正容説道:“二位,咱們雖然並非生死之搏,而僅僅是點到為止,但為各盡所長計,拙見還是使用兵刃為宜,不知二位以為然否?”
金石堅、週一民幾乎是同時點首答道:“金某同意。”
“在下也贊成。”
邵友梅接道:“那麼,二位請亮兵刃。”
話聲中,他已首先亮出斜插肩頭的一對“判官筆”來。
邵友梅此時是關外魔頭“生死神判”慕容傑的身份,“報君知”是幕容傑的身份標幟,“判官筆”卻是他的成名兵刃,也真虧邵友梅,居然將這些“道具”,都準備得這麼周到。
金石堅、週一民二人也相繼亮出兵刃,金石堅使的是一根二尺有餘的旱煙杆,週一民使的則為他那崑崙陰沉寶竹與天山冰蠶絲所制的釣杆。
這三位在武林中名望相當的風雲人物,本已具有非常的吸引力,當他們各人的外門兵刃亮出,即將展開一場龍爭虎鬥時,更是吸引得全場近千羣豪,一齊凝神注視,雅雀無聲。
金石堅一手摩挲着他那黝黑光滑的旱煙杆,目注邵友梅微微一笑道:“慕容朋友請!”
邵友梅正容説道:“二位先請!”
週一民帶笑接道:“俺們二對一,理當由閣下先進招。”
邵友梅正容如故地接道:“那麼,在下有僭了。”
話出招隨,身隨筆進,一式“畫龍點睛”,激出破空鋭嘯,首先攻向金石堅。
金石堅一聲敞笑:“來得好!”
敞笑聲中,手中旱煙杆招演“撥雲見日”,竟然是硬接硬架地飛身相迎,同時,週一民也揮動釣杆,斜刺裏擊向邵友梅的左側。
“九指神駝”金石堅,為目前俠義道中的精神盟主,一身功力,固非等閒,而“雲夢釣叟”週一民與金石堅的身手,相差也是有限得很,尤其是週一民那一根釣杆,不但具有伸縮性,而且杆身與釣絲,連寶刀寶劍,也莫奈它何,是一件非常難斗的外門兵刃。
如今,這兩位成名多年的高手聯手反擊之下,是何等威勢!儘管“生死神判”慕容傑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但應付起來,似乎也感到非常吃力。
當然,這情形,是假慕容傑的邵友梅,故意裝出來的,但他裝扮得那麼維妙維肖,不露一絲痕跡。
至於金石堅與週一民二人,雖然打得如火如荼,但因明知對方是自己人,所以還各自保留了兩成真力,不曾施展。
這情形,旁觀羣豪不易看出,但當事人的邵友梅,卻已覺察到,當下,立即傳音説道:“二位不必藏私,盡全力放手搶攻。”
金石堅敞聲笑道:“周兄,如果咱們聯手之下,還打不過一個慕容傑,今後,你我也就不必再在江湖上混啦!”
“是啊!”週一民也呵呵一笑道:“無論如何,咱們也得掏出壓箱底的功夫來,掙回這口氣……”
這兩位對話之間,手中攻勢,已無形中增強不少。
“九指神駝”金石堅,原本出身丐幫,一根旱煙杆,除了他那精研獨創的奇招之外,還摻雜了丐幫的“打狗棒法”在內,只見他點、挑、掃、劈,一根旱煙杆,有若靈蛇飛舞,極盡奇詭辛辣之能事。
至於“雲夢釣叟”週一民的釣魚杆,因具有三節伸縮性,除了招式的奇詭外,更是忽長忽短地令人無法捉摸。
同時,因他們兩人都是以十二成真力貫注於兵刃之中,其威力之強,與揮舞之間所激起的罡風勁氣之凌厲,連旁觀羣豪,也不由地暗中為假慕容傑的邵友梅捏了一把冷汗。
在旁觀羣豪的眼中,“慕容傑”在這兩位高手的聯合攻勢之下,已被迫而完全採取守勢了。
不過,“慕容傑”的守勢,卻並不表示他已落了下風。
因為他的防守,是那麼嚴謹,一對判官筆,神出鬼沒,使對方無懈可擊,那情形,就像是以防守來觀察對方的武功路數,以便伺機加以反擊似的。
片刻之間,三人已交手七十招以上,卻仍然是一個不勝不敗的僵持局面。
這情形,使旁觀羣豪,於大開眼界之餘,也深深地在暗中納悶着。
本來嘛!“慕容傑”與金石堅、週一民等三人,不論聲望與地位,都算是旗鼓相當的人物,儘管以往不曾聽説他們曾經交過手,但其身手在伯仲之間,該是毫無疑問的。
如今,“慕容傑”竟能以一敵二,激戰近百招,而未露敗象,豈非是不可思議!
尤其是他那一對判官筆的招式,竟摻雜有最普通的“亂披風劍法”和當今各大門派的劍法與刀法在內,而且盡是各大門派招式中的精華。
至於他那騰挪閃避的身法,更是令人莫測高深。
總而言之,他所表現的一切,都使人摸不透他的武功路數,連那位百里源夫婦的首座弟子史天松,也看得直皺眉頭。
全場近千羣豪中,莫不屏息凝神,靜觀這一場武林中難得一見的精彩搏鬥。
惟一例外的,只有兩個人,那就是呂不韋和古琴二人。
呂不韋一雙桃花眼,盡在“冷麪仙子”冷無雙和柳如眉二人的周身上下來回掃視着,那情形,好像恨不得把那兩位美人兒一口吞下肚去。
冷無雙全神貫注着搏鬥場,對呂不韋那一副饞涎欲滴的醜態似乎根本沒察覺到,柳如眉則雖已覺察到,而故意裝成沒覺察出來。
至於古琴,則俏臉上充滿一片嫉妒神色,但在此等大庭廣眾之間,卻又未便發作出來,空自緊咬銀牙,恨得牙癢癢地,卻是莫可奈何。
在妒火中燒,忍無可忍之下,終於她狠狠地在呂不韋的大腿上擰了一把。
這狠狠地一擰,總算使呂不韋的靈魂回了竅,也幾乎使他痛呼出聲。
這時,鬥場中激戰已逾百五十招。
史天松瞧不出什麼名堂之後,不由向上官玄蹙眉問道:“上官神君是否已瞧出那慕容傑的武功來歷?”
上官玄苦笑道:“老朽也瞧不出來。”
史天松蹙眉如故地道:“上官神君閲歷豐富,竟也瞧不出一點名堂來?”
上官玄訕然一笑道:“令主,此人武功精而雜,各門各派中的招式都有不同,委實難以推測……”
史天松截口問道:“上官神君,以往是否見過這位慕容傑?”
上官玄道:“此人一向是在關外活動,所以老朽僅僅是聞名而不曾見過面。”
史天松注目存疑問道:“神君認為此人身份,是否可疑?”
上官玄默然點首之後,又正容問道:“以令主的觀察,金石堅、週一民二人,是否有獲勝的可能?”
史天松目注鬥場,口中漫應道:“很難……”
“那麼,”上官玄截口接問道:“待會兒令主是否……”
他,訥訥地,半天接不下去。
史天松不由笑道:“你怕我對付不了?”
上官玄訕然一笑道:“以令主的神威,我想當不會有甚問題。”
史天松正容接道:“只要他並未另外保存什麼絕技,僅憑目前情況,我自信能於百招之內製服他。”
説到這裏,只聽邵友梅朗聲大笑道:“一百八十九,還差十一招,二位,有甚壓箱底本事,快點掏出來,在下要開始反擊了。”
話聲中,手中判官筆,有若游龍天驕,激起一片懾人心魂的破空鋭嘯。
這最後十一招,關係雙方的勝敗,因此,全場羣豪,莫不屏息凝神,目不稍瞬地注視着戰況的發展。
在人影翻飛,勁風呼嘯中,只聽週一民呵呵一笑道:“金兄,是時候了,咱們拼啊!”
“拼”字聲中,他那釣魚杆上的天山冰蠶絲也同時甩出,結結實實地將邵友梅攔腰纏上三匝,順手一帶,並敞聲大笑道:“好一條大魚!”
但他笑聲未落,那被他的得甩起二丈之高的“大魚”,卻以最上乘的縮骨神功,掙脱他那釣絲的纏繞,一式“雁落平沙”,俯衝而下,轉化“黃鶯織柳”,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對方兩人那綿密的杆影中,閃得兩閃,緊接着,“一鶴沖天”,騰拔三丈有餘,斜飄丈外,雙筆一合,朝着對方長揖歉笑道:“失禮、失禮,承讓、承讓。”
原來就這剎那之間,金石堅與週一民二人的雙袖上,各被邵友梅的判官筆洞穿一孔。
金石堅、週一民二人,面面相覷,呆若木雞間,邵友梅卻仰首向司令台上的上官玄揚聲問道:“上官神君,已經有多少招了?”
上官玄揚聲答道:“總共一百九十三招,慕容大俠已通過第一場考驗。”
這時,金石堅、週一民二人,卻同時向台上深深一躬道:“在下二人,輸得口服心服,就此告辭。”
上官玄捋須笑道:“金大俠、周大俠,俗語説得好:勝敗乃兵家常事,二位又何必以一時小挫而耿耿於懷呢?”
冷無垢也冷冷一笑道:“二位既然是來拜壽,無論如何,也得叨擾過神君的壽筵再行告辭呀!”
金石堅訕然一笑道:“在下等學藝不精,無顏再在天下羣雄面前,丟人現眼,神君與冷莊主盛意,只好心領了。”
説完,朝着台上抱拳一拱,雙雙轉身大步離去。
上官玄歉笑道:“二位既是去意已決,在下未便強留。”
緊接着,沉聲喝道:“班老弟,請代我送客。”
“是廠班侗恭應聲中,週一民卻扭頭笑道:“在下等自己會走,班國師請留步吧!”
班侗已由司令台上飄落二人身邊,含笑接道:“於公於私,在下都理當恭送……”
全場羣豪,目送這二位離開演武廳之後,上官玄才揚聲向邵友梅問道:“慕容大俠已經通過一場激烈惡鬥,是否需要調息一下,才繼續第二場?”
邵友梅淡淡地一笑道:“不必了,在下住進‘天’字號住所中後,再好好地調息吧!”
上官玄呵呵一笑説道:“慕容大俠豪氣干雲,上官玄也預祝閣下,能順利通過第二場考驗。”
“多謝神君!”邵友梅含笑接道:“現在,就請那位史大俠下場吧!”
史天松笑了笑道:“閣下已是久戰疲憊之身,儘管你自己説過不用調息,但本令主卻不願佔這種便宜,還是請調息一周天之後,咱們再放手一搏。”
邵友梅心中暗忖着:“聽這幾句話,這小子倒還算有點人味……”
但他口中卻呵呵一笑道:“史大俠不愧是領袖羣雄的年輕高手,在下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説着,已就地盤膝坐了下來,並自我解嘲地一笑道:“旁觀羣豪中,如果有我的對頭冤家在內,這倒是一個好機會。”
上官玄連忙接話道:“慕容朋友請儘管放心,我上官玄當着天下羣豪之面,鄭重保證,決不會有人暗算閣下。”
本已擺好姿勢,準備行功調息的邵友梅,聞言之後,不由張目笑問道:“上官神君是義務替在下護法?”
上官玄正容點首道:“可以這麼説。”
邵友梅笑道:“如此,在下就放心了。”
但他心中卻在冷笑着:“誰要是活得不耐煩,就不妨暗算一下試試……”
還好,當邵友梅調息過程中,並未發生什麼意外。
約莫經過頓飯工夫之後,邵友梅徐徐起立,目注史天松含笑着説道:“史大俠,可以請了。”
史天松含笑頷首,飛身而下,卓立邵友梅身前丈遠處,淡淡地一笑道:“慕容朋友請接招。”
邵友梅笑了笑道:“閣下還沒亮劍哩!”
史天松笑道:“當慕容朋友發招時,本令主自會亮劍。”
邵友梅心中冷笑着:“好一個狂妄的小子!……”
但他外表上卻含笑接道:“那麼,在下有僭了!”
話聲中,雙筆一分,揉身而進,右手使的是正規判官筆法中的“夢筆生花”,左手使的卻是華山派金龍劍法中的一式“神龍布雨”。
雙手同時使出兩種不同的招式,在武林中,已屬罕見,而其招式之精湛,與真力之強勁,更是強過方才與金石堅、週一民二人搏鬥時一倍以上。
因此,這起始第一招,就逼得目無他人的史天松,不得不心頭一懍地脱口贊出:“好筆法!”
誇讚同時,已亮出肩頭長劍,寒芒連閃,“鏘鏘”巨震聲中,已輕描淡寫地將邵友梅的第一式搶攻接了下來,緊接着,並揮劍反攻,口中也呵呵一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也接奉令主一招。”
“刷、刷、刷”一連三劍,竟然將邵友梅逼退五尺。
邵友梅似乎被逼得手忙腳亂,揚聲笑道:“‘天’字住所中的貴賓,果然有驚人的藝業,慕容傑不自量力,妄想住進‘天’字號住所之中,看來,是求榮反辱啦!”
人羣中,有人揚聲説道:“慕容大俠別泄氣,你還大有可為。”
史天松也冷笑一聲道:“閣下少裝蒜,還是多用點功夫吧!”
邵友梅呵呵一笑道:“多謝提示……”
就這對話之間,兩人已交手十二招,此進彼退地形成一個拉鋸式的膠着狀態。
不久之前,邵友梅獨鬥金石堅、週一民二人時,邵友梅是採取守勢,一直到第二百九十招上,才開始反擊的。
但目前這一場搏鬥,卻完全不同,雙方都是攻守兼備,施展絕招,其精彩激烈程度,較之那一場,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尤其是史天松的“魔魔劍法”,系“翡翠船”的三位創始奇人,融合儒、釋、道三門劍法中的精髓自成,所以名為“魔魔”就是魔中之魔,亦即魔道中的剋星之謂,其精彩與神奇,自然使全體羣豪,見所未見地震驚得目瞪口呆。
但更使羣豪們驚奇的,卻是“慕容傑”那一套不成章法的“筆法”。
由表面上看來,“慕容傑”的筆法,盡是拾人牙慧,由各門派中的武功招式中剽竊而來的,儘管那些招式也算是各門各派絕招中的精髓,但與史天松那神奇劍法一比較,卻有天淵之別。
然而,妙也就妙在這一點上,儘管雙方所使的招式,有天淵之別,但“慕容傑”卻能化腐朽為神奇,居然能與史天松那震古爍今的曠代劍法打成平手。
這情形,又怎得不教全體羣豪,一個個歎為觀止,呆若木雞哩!
這時,那位有“四全秀士”之稱的呂不韋,自經古琴狠狠地擰過一把之後,已安分多了,居然也在全神觀戰。
當然,對“慕容傑”的招式,他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而不得不星目一掃司令台上的羣豪,蹙眉問道:“諸位中,是否有人識得慕容傑的武功來歷?”
司令台上羣豪們,一齊苦笑着搖了搖頭。
那位代表上官玄送客,歸來不久的班侗;卻沉思着説道:“‘生死神判’慕容傑,居然能有此種成就,那真是意想不到的事。”
接着,又淡淡地一笑説道:“令主,他為了洗刷令師伯給他的一劍之仇,而閉關痛下苦功,如今有這成就,也算是皇天不負苦心人了。”
呂不韋披唇一哂道:“憑他這點道行,要想向我那位大師伯尋仇,可就差得太遠啦……”
他話聲未落,上官玄忽喝道:“百招已滿,停!”
惡鬥中的兩道人影,一觸而分。
史天鬆氣定神閒地傲立一旁,微微冷笑着。
邵友梅的額際,已沁出輕微的汗珠,仰首向司令台上揚聲問道:“上官神君,這一場,是否也算通過?”
上官玄訕然一笑道:“這個,我得請示令主,才能決定。”
史天松立即接道:“這一場,已算通過。”
邵友梅抱拳一拱道:“多謝史大俠手下留情……”
史天松截口笑道:“其實,本令主手下,並未留情,閣下能有此表現,已足以自豪了。”
8跋梅謙笑道:“史大俠,平心而論,在下頂多再支持二十招,非落敗不可……”
史天松再度截口笑道:“慕容朋友毋須自謙了。上官神君,請親自帶領慕容朋友進入‘天’字號住所。”
在上官玄親自前導之下,邵友梅住進了“天”字號住所的第四號房間。
不錯,這“天”字號住所中的設備,與“地”字號住所並無差別。
進門處是一間小客廳,裏面為陳設豪華的起居室。
一進門,上官玄即含笑問道:“慕容大俠,這房間還滿意嗎?”
邵友梅笑道:“豈僅是滿意而已,不瞞神君説,在下生平,還是第一次住此種豪華的住所。”
上官玄拈鬚笑道:“慕容大俠説笑了……”
接着,扭頭向侍立一旁的美豔女侍説道:“立即準備盛筵,替慕容大俠接風。”
“是!”美豔女侍嬌應一聲,轉身匆匆離去。
少頃之後,美酒佳餚,一併送了上來,上官玄並請史天松等師兄妹三人作陪,史天松、邵友梅並坐上首,呂不韋、古琴,分坐兩旁,上官玄則下首相陪。
這一頓接風酒,一直繼續了半個時辰,才賓主盡歡而散。
當然,在酒酣耳熱之餘,史天松與上官玄等人,也曾有意無意之間,查詢邵友梅閉關練武的情形,尤其是有關“慕容傑”與邵友梅搏鬥的經過,更是問得特別仔細,但這些,都被邵友梅巧妙地應付過去。
這時,已經是二更過後,那位美豔女侍,已準備好香湯,恭請邵友梅入浴更衣,然後,又獻上香茗,媚笑着嬌聲問道:“爺,是否要早點歇息?”
邵友梅邊啜着香茗,邊向這位美豔女侍打量着。
只見她,不論面目、身材,都是中上之選,而儀態與舉止應對之間,更顯然是經過特別的訓練。而且,憑邵友梅那超人的觀察,也一眼就能斷定她在武功方面,已有了相當成就。
那位美豔女侍似乎被邵友梅的鋭利目光,盯得有點不好意思,竟靦腆地撒起嬌來。
“爺,人家在問您的話嘛!”
邵友梅這才“哦”地一聲笑道:“我暫時還不須歇息,想先問你幾句話,你且坐下來,咱們慢慢談。”
美豔女侍抿唇笑道:“爺,婢子還是站着的好,您有話,請儘管問。”
邵友梅又啜過一口香茗之後,才含笑問道:“姑娘叫甚名字?”
美豔女侍道:“婢子名叫水仙,俗氣得很。”
邵友梅笑道:“好名字!清麗脱俗,人如其名。”
水仙媚笑道:“爺真會説笑,婢子可慚愧得很。”
邵友梅正容接道:“我説的,可是由衷之言,姑娘,目前這……”
水仙截口笑道:“爺,您還是叫我水仙吧!”
“好的,”邵友梅含笑接道:“水仙,目前這‘天’字號住所中,連我在內,一共只住四人?”
水仙點點頭道:“是的,爺住的是第四號,其餘三位令主住的是第一二三號房間。”
邵友梅接問道:“我隔壁住的是古令主?”
“不!”水仙搖首笑道:“您隔壁是呂令主,古令主住的是二號房間。”
這已經很明顯,史天松住的是第一號,與邵友梅相隔兩個房間,雖然已毋須再行套問,但他卻不得不含笑“哦”了一聲,並端起茶杯,借飲茶機會,籌思着該問些什麼。
水仙見邵友梅未再發問,姍姍地走近牀前,將牀上的被褥整理好,然後回首媚笑道:“爺!時間不早了,還是早點安歇吧!”
邵友梅漫應道:“好,你先回去吧!”
“回去?”水仙“格格”地媚笑道:“婢子是奉命侍寢的啊!”
邵友梅雙手連搖,連忙接道:“不!不!我獨宿已慣,不須有人侍寢。”
水仙似乎愣了一愣,然後,才顯得楚楚可憐地一蹙秀眉道:“爺,您是嫌婢子庸脂俗粉,殘花敗柳……”
邵友梅連忙截口接道:“不!姑娘你誤會了。”
水仙飛快地接問道:“那麼,爺是什麼意思?”
邵友梅只好苦笑着撒了一個大謊道:“沒什麼意思,只是,因為我練的是‘童子功’,不能破色戒。”
水仙媚笑道:“原來爺練的是童子功,怪不得武功這麼高。”
説着,已自行爬上牀去,並自説白話地道:“其實,那也不要緊,婢子只要佔一個小角落,決不打擾您就是。”
話聲中,已徑自寬衣解帶,拉開錦被,先行躺了下去。
邵友梅只好苦笑道:“那麼,我只好在這兒打坐一夜了。”
水仙連忙翻身坐起道:“那怎麼行,還是婢子睡到地板上去吧?”
“不必,”邵友梅搖手笑説道:“對我而言,打坐是家常便飯,可能比睡在牀上還舒服哩!”
因為水仙已經坐起,那半裸的嬌軀,實在容易惹火,因而邵友梅這幾句話,是轉身面向窗外而説的。
水仙笑道:“爺,您既然對牀不感興趣,那又何苦費偌大的勁,爭住這‘天’字號住所呢?”
“這是面子問題呀!”邵友梅含笑接道:“俗語説得好: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爐香,你説,是也不是?”
此時的水仙,僅僅披上一襲薄如蟬翼的絲質睡褸衣,蹲坐牀頭,雙手抱膝,右頰倚着膝頭,一雙美目,斜睜着邵友梅的背影,算得上是每一分一寸,都充滿了誘惑性。
她,見邵友梅始終不回過頭來,不由黛眉一挑,“格格”
地媚笑道:“爺,我又不是老虎,為什麼不敢回過頭來?”
邵友梅笑道:“你先睡下去,我就回過頭來。”
水仙以充滿了誘惑的語聲,“唔”了一聲道:“婢子已經睡了嘛……”
就這當口,邵友梅忽然看到一條人影,由窗口飛掠而過,連忙低聲喝道:“噤聲!”
話聲中,並揚手一記劈空掌,將案頭燭火擊滅,人也由窗口向外面注視着。
這情形,水仙當然是意識到有了突然的變故,當下也悄聲問道:“爺,您看到一些什麼?”
邵友梅低聲答道:“有夜行人由窗口掠過,不知是不是本園中人?”
水仙接問道:“向哪個方向?”
邵友梅道:“橫掠窗口,由右而左。”
水仙悄聲接道:“那是向‘地’字號住所方向……”
邵友梅已察覺到水仙悄然下牀,正向自己逼近,但他卻偽裝不覺地默然沉思着。
少頃之後,一陣如蘭似麝的幽香,由淡而濃飄來,同時,一個灼熱的嬌軀,也偎向他的身旁,耳邊並響起一個令人蕩氣迴腸的嬌甜語聲道:“爺,您在想什麼呀?”
邵友梅漫應道:“我在想,方才那個人,究竟是何來歷?”
水仙似乎因自己的狐媚手段,未收到預期的效果,而有點不服氣,同時,也因對方未加峻拒,膽子也大了起來,一面得寸進尺地將一條欺霜賽雪似的手臂,搭上對方肩頭,一面卻花枝亂顫地媚笑道:“爺,可能是您眼睛看花了吧!”
邵友梅不禁啞然失笑道:“你竟將我看得如此不中用了?”
話聲中,輕輕將她的手臂拉下,並低聲説道:“水仙,你穿得太單薄了,當心着了涼,快點回到牀上去睡吧!”
水仙扭了扭她那水蛇似的腰肢道:“爺!您呢?”
邵友梅道:“我已説過,我要在這兒打坐。”
水仙不依地道:“爺,您分明是瞧不起我嘛!”
邵友梅臉色一沉道:“水仙,你再不聽話,我可要生氣了!”
水仙發出一串蕩笑道:“爺,您生氣了就打我幾下吧!”
話聲中,一個嬌軀,又向他懷中偎了過來,迫得邵友梅只好真力暗凝,凌空將她逼退。
這情形,自然使得水仙張目詫訝地説道:“爺,您好精深的內家真力!”
邵友梅笑了笑道:“如果手底下沒幾下子,怎夠資格住‘天’字號住所。”
水仙媚笑着,又逼了上來,一面嬌聲説道:“爺!可以教我幾手嗎?”
“可以,”邵友梅冷然接道:“但你得安分一點……”
説到這裏,突然一聲刺耳尖呼傳來,劃破這寂靜的夜空:“救命啊……”
另一個清朗的語聲,沉聲喝叱道:“再叫,我宰了你!”
邵友梅蹙眉説道:“這語聲,是來自‘地’字號住所中。”
“是的,”水仙悄聲接道:“好像是冷仙子和……呂令主……”
其實,邵友梅早已聽出是“冷麪仙子”冷無雙和呂不韋的語聲,自然也已知道二人是怎麼回事,但他卻故裝迷糊地接問道:“都是自己人嘛!為什麼要……”
水仙截口媚笑説道:“爺,您有所不知,我們這位呂令主嘛,可不像您,他對女人的胃口,可真大得不得了哩!”
邵友梅故意“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接着,又笑問道:“你不再説我方才是老眼昏花了吧?”
水仙掩口媚笑説道:“爺,您並不算老啊!而且,方才婢子也不是説你的‘老眼昏花’呀……”
就這説話之間,窗外又飛掠過兩道人影。
這回,邵友梅可看得非常清楚,那兩道人影,正是史天松和古琴二人。
邵友梅之所以必須爭住“天”字號住所,為的就是便於不着痕跡地竊看百里源給史天松的密函,以便獲知其落腳地點,而對林志強加以援救。
此刻,史天松既已因呂不韋之風流成性惹出麻煩,而離開住所前往察看,這情形,對邵友梅而言,應該算是一個稍縱即逝的最好機會。
可是,這機會雖好,但就他所知,這特別住所中,每一個房間,都有一位武功不俗的美豔女侍,而他身邊的水仙,更是虎視耽耽地在注視着他,因而機會雖好,但一時之間,他卻不敢貿然採取行動。
俏立他身邊的水仙,忽然媚笑道:“爺,我們過去瞧瞧。”
邵友梅心頭一動,但口中卻漫應道:“這種事,我不感興趣,要瞧,你自己去瞧好了?”
水仙撒着嬌,扭了扭腰肢道:“不嘛!我們一道去……”
門外傳來一聲嬌笑道:“還是水仙這浪妮子有福氣,外面都鬧翻了天,他們小倆口兒,卻正在着意温存哩!”
水仙啐了一口道:“你才是浪妮子哩!背地裏爛嚼舌根……”
“喲!”門外嬌語截口媚笑道:“打擾你的好夢了,向你陪個不是,好不好?”
另一個富有磁性的語聲嬌笑道:“水仙,別黃熟梅子賣青了,你如果不是浪妮子,幹嗎外面鬧得天翻地覆地,你還窩在被窩裏,捨不得起來?”
邵友梅低聲問道:“那是誰?”
水仙哼了一聲道:“是一號二號房中的紅梅和銀杏。”
接着,又揚聲説道:“你們兩個別走,我打開房門,給你們瞧瞧……”
邊説,已邊向小客廳走去。
外面語聲嬌笑道:“免啦!這種煞風景的事,我們不幹。”
客廳房門“呀”然而啓,靜立裏間的邵友梅,只聽水仙沒好氣地説道:“請啊!”
那富有磁性的語聲媚笑道:“鬢亂釵橫,嬌軀半裸,連我都忍不住心癢難搔……”
水仙頓足嬌嗔地道:“紅梅,你再要胡説八道的,當心我挖了你的舌根。”
火光一閃,邵友梅已點燃紅燭,走向起居室門口,向水仙笑道:“水仙,別鬥嘴了,你就陪她們去瞧瞧熱鬧吧!”
這機會,算得上是再好沒有的了,邵友梅不能不當機立斷地慫恿水仙去瞧熱鬧。
俏立客廳門外的紅梅、銀杏兩個俏丫頭,入目邵友梅那全身披掛整齊的模樣,根本就不像是由被窩裏鑽出來的,不由黛眉一蹙地互望了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詫訝着説:“這個男人,莫非是魯男子?……”
水仙睹狀之下,不由“咭”地一聲嬌笑道:“現在,你們該明白了吧!”
銀杏睜着一雙媚眼,瞧瞧邵友梅,又瞧瞧水仙,然後,向着水仙扮了一個鬼臉道:“水仙,看來你的狐媚手段,還不到家……”
水仙“呸”了一聲道:“你來試試怎麼樣?”
邵友梅眉峯微蹙地説道:“三位姑娘,要去瞧熱鬧,可得乘早啊!”
紅梅向着他媚笑道:“爺,熱鬧可能已過去啦!已經聽不到什麼聲音了。”
不錯,那由“地”字號住所中傳出的嘈雜人聲,已經平息,而且邵友梅已察覺到,正有三個人由住所間互通的天橋上向這邊走來,極可能是史天松已將事情壓了下去,並偕同呂不韋、古琴二人走了回來。
這情形,對邵友梅而言,當然感到頗為失望,也就當他眉峯一蹙之間,耳中忽然傳人一縷細如蚊蚋,卻是清晰異常的真氣傳音道:“快反手接着,此間不可久留……”
事情來得太奇突,使他來不及思考地立即反手一抄,剛好接住一個紙團兒。
這時,他已聽到史天松一面在埋怨着呂不韋不該惹事,一面已走上了“天”字號住所的走廊。
可能是古琴走在最前頭,因發現銀杏、紅梅二人,而揚聲説道:“噫!你們兩個,在這兒幹嗎?”
銀杏回身福了一福道:“回令主,這邊這位爺,也還沒睡,婢子才過來與水仙聊聊。”
説話間,史天松等一行人已走到門口,邵友梅有意表示自己的清白,也緩步走向客廳門前。
史天松、古琴二人,向邵友梅禮貌地點了點頭,但那滿臉悻然神色的呂不韋,卻正眼也沒瞧他一下,就昂然走了過去。
就這當口,夜空中忽然傳出一聲勁喝:“什麼人?站住!”
喝聲未落,緊接着卻發出一聲淒厲慘號。
邵友梅方自眉峯一蹙,那業已走過去的呂不韋,卻冷笑一聲道:“誰個吃了熊心豹膽,敢來這兒撒野!”
只聽史天松的語聲接道:“三弟、五妹,快去追緝,我先回房去瞧瞧……”
邵友梅明知那位向自己傳音並投遞紙團的人,形跡已露,也擔心其不是呂不韋的對手,但他卻未便前往接應,而眉峯再度為之一蹙。
一旁的水仙,連忙接道:“爺,您是客人,不用管這些閒事……”
就這説話之間,整個逸園,警鐘大作,叫囂呼叱,金鐵交鳴,以及慘號之聲,不斷傳來了。
邵友梅不知那位暗中的自己人,究竟是誰,因恐其眾寡懸殊而有所失閃,自然要設法前往,以便暗中協其脱困,於是乃微微一笑道:“不管閒事,瞧瞧熱鬧也好呀!”
一聲清嘯,忽然劃空傳來。
水仙俏臉一變道:“爺,那人好高明的身手!”
邵友梅一愣道:“你説的是誰啊?”
水仙秀眉蹙道:“婢子説的是那奸細……”
邵友梅接問道:“水仙,你又沒看到,怎能斷定那人武功很高?”
“爺!”水仙含笑接道:“您有所不知,方才那聲清嘯,是呂令主求援的信號啊!”
她的話沒説完,只聽史天松向紅梅怒喝道:“紅梅,方才有誰進入我房間?”
紅梅的語聲中,充滿了驚悸地道:“令主,沒……沒人來過啊……”
史天松的語聲怒叱道:“該死的丫頭!還説沒人來過,本令主被竊走重要東西,快!快通知上官神君,全力攔截……”
顯然地,史天松邊説已邊向室外騰身飛射,話聲未落,邵友梅已看到一道人影,有若急矢離弦似地向人聲鼎沸之處,飛射而去。
邵友梅自聽説那聲清嘯是呂不韋的求援信號之後,他那緊張的心情,已放鬆了一半,但為防萬一計,還是向水仙淡淡地一笑道:“水仙,穿好外衣,咱們瞧熱鬧去。”
他為了證明自己並無軌外行動,所以要將負有監視他行動的水仙帶在身邊,同時,他也為了急於看看那位神秘人物所遞給他的紙團究竟寫了些什麼,以便採取適當的行動,而不得不暫時將水仙支使開來。
果然,水仙於進入起居室之前,還特別釘了一句:“爺!
您要等我啊!”
邵友梅笑道:“那是當然啦!”
目送水仙的嬌軀進人起居室後,他立即以最快速的動作,將手中紙團打開,就着起居室內射出的燭火餘輝,匆匆地看了一遍。
豈知不看還好,這一看,卻使他暗中叫苦不迭。
原來那紙團,就是他所要竊看的,百里源寫給史天松的密函。
試想:他本來是想不露痕跡地,由密函中查出百里源夫婦的落腳地點,以便營救林志強的,如今這樣一來,百里源夫婦,必然又另換秘密地點,那位暗中人的一番好意,倒反而等於是害了他,這情形,又怎得不教他暗中叫苦不迭哩!
而且,那密函上也僅僅寥寥數字,談不上有何幫助,他認得出來,正是百里源的親筆:字付天松吾徒,上官壽筵上,暫勿作任何宣佈,爾師兄妹三人,剋日向桃花塢報到。
百里源親筆他,儘管暗中叫苦不迭,在行動上卻不得不立即將那密函揣入懷中,並暗中籌思着:“桃花塢究竟在何處,知道的人,恐怕不會多,看來,如今只有暗中追躡這三個小畜牲之一途了,但願他們不再變更地點,也但願時間上能來得及……”
當他心念電轉時,耳邊卻響起水仙的嬌語道:“爺,您在想什麼?”
邵友梅笑了笑道:“我在想,那個奸細,究竟是什麼人,竟有偌大本事,連呂令主也……也……”’他還沒“也”出個所以然來,水仙已含笑接道:“也對付不了,是嗎?”
邵友梅訕然一笑,點了點頭道:“咱們快走吧!”
説着,已攜起水仙的左手,朝殺聲震天的方向飛射而去。
兩三個起落之後,已到達前院的廣場中。
這時,整個前院,燈火通明,如同白晝,所有白骨魔宮和前來祝壽的近千羣豪,都圍在四周,注視着廣場心中那四個兔起鶻落的人在惡拼着。
邵友梅帶着水仙,飛登“四海廳”的屋頂上,居高臨下地向下面注視着。
那惡鬥中的四人,除了史天松、呂不韋、古琴等師兄妹三人之外,另一位是全身黑衣,黑布包頭,只剩一雙精目在外的怪人。
黑衣怪人身手矯捷,招式也平凡而博雜,一如邵友梅方才對付金石堅、週一民、史天松等人一樣,令人摸不着頭腦,但其惡鬥的精彩與驚險程度,卻比邵友梅方才經度重關時,更要激烈得多。
説來,這道理也很簡單,方才邵友梅經度重關時,規定是點到為止,而目前,卻算得上是生死之搏,儘管那黑衣怪人似乎並無制史天松等三人於死地之意,但史天松等三人,卻恨不得一劍將對方殺死才甘心。
邵友梅冷眼旁觀,覺得那位黑衣怪人,似乎對史天松等三人的武功招式,非常熟悉,因而儘管史天松等三人,各自施出渾身解數,黑衣怪人卻顯然應付得頗為輕鬆。
邵友梅方自心念一轉,腦際靈光一閃間,那位“千面諸葛”班侗,已飛落鬥場邊,揚聲説道:“報告史令主,那個慕容傑已不見了。”
史天松冷笑一聲道:“果然是他在搗鬼,慕容傑,你究竟是誰?”
黑衣怪人呵呵大笑説道:“慕容傑就是慕容傑,我是我,小子,你可別把馮京當作馬涼啊……”
暗中窺探的邵友梅不由啞然失笑地暗忖着:“原來他們錯把黑衣怪人當作是我這個冒牌的慕容傑了,這真是錯到家啦……”
一旁的水仙,向他悄聲説道:“爺,他們錯把那黑衣怪人當作您了哩!”
邵友梅笑了笑道:“是的,我必須立即更正。”
接着,揚聲大笑道:“史令主,慕容傑在這兒哩!要不要在下來幫幫忙?”
史天松似乎愣了一下,才訕然一笑道:“暫時不必,有必要時,我會招呼你閣下的。”
“好的,”邵友梅含笑接道:“只等令主一聲令下,在下當捨命以赴。”
這同時,史天松卻向黑衣怪人問道:“閣下是否我們的大師伯或二師伯所喬裝?”
呂不韋也附和着“哦”道:“對了,準是他們兩位中的一位,否則別人不會知道我們的招式。”
黑衣怪人呵呵大笑道:“小子,莫亂拉關係,別説什麼‘大師伯’、‘二師伯’的,縱然叫我祖師爺爺,我也不領情哩!”
這幾句話,可夠使他們難堪的了,試想:憑史天松等目前的身份,連上官玄也不得不以部屬自居,此刻,當着天下羣雄之前,受到這種屈辱,這口氣,教他們這樣身份的人怎能受得了?
當下,史天松一挑濃眉,冷笑一聲道:“既然你撇得如此乾淨,那就好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