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曉陽一笑説道:“好字眼!”
一劍猛刺矮老頭兒心窩!
一陣慘呼由西邊響起,羅曉陽轉眼再看時,雪地上躺下了好幾個,有幾個在追,小夥子已出了四五十丈!
他忙道。“前輩,兄弟走了.有幾個窮追不捨。”
高大老者哈哈笑道。“哥兒放心,這傻小子別的不行,論跑,比上好的牲口都快,憑那幾個還追他不上。”
羅曉陽笑道:“那就行了。”
高大老者道:“哥兒,瞅機會,該你了。”
羅曉陽道:“最好跟前輩一起走廣
高大老者道:“恐怕不行,這位焦老大很扎……”
“手”字未出,他突然間哼了一聲,身形一個蹌踉往後退去,那高老頭揚起狠毒怪笑,雙手齊出,閃身逼上抓了過去。”
羅曉陽大驚,剛打算奮力出劍逼退焦老二,然後抽身馳救,豈知,高大老者忽揚大笑:“哥兒放心,這叫兵不厭詐,焦老大,你上當了!”
雙腳揚處,兩團雪泥直襲焦老大小腹厥離這近,焦老大也沒想到對方含有此一着,沒來得及躲,“叭”“叭”兩聲被打個正着,他悶哼一聲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高大老者大叫説道:“哥兒,老朽先走一步了。”
嘴裏説走,人卻直向羅曉陽這邊撲來。
羅曉陽心中剛寬,見狀忙道;“前輩,您……”
高大老者已然撲到,笑道:“你不是説明咱倆一起走麼?”
抖手一掌,拍向矮老頭後心。
高大老者抖手一掌拍出,矮老頭兒焦老二似乎頗知歷害,身形一閃,連忙往左縱去。高大老者及時喝道:“哥兒,是時候了,走吧!騰身往西撲去。”
羅曉陽一收長劍,跟着竄起!
只聽身後傳來高老頭兒陰惻惻話聲道:“我焦老大沒死也沒傷,今天要放走了你兩個,老夫兄弟這‘太行雙煞’四個字,從此不再出江湖!”
高大老者身形一震,忙道:“哥兒,説不得你我只好分開走了,你保重!”
身形忽折,脱弓之矢般向南折去。
羅曉陽應了一聲,加速身法往西直撲!
雪地上,只見十幾個人追兩個人,轉眼間沒了影!
再看這河邊,空蕩寂靜,雪地上躺着人,但沒一個動靜,河裏所有的船,也都避得遠遠的!
那棚子還在,只是棚後被燒了一角。
本來嘛,棚子上都是雪,那燒得着。
這裏是河南登封!
在登封縣城外,有條河,這條河由城裏穿過城牆下,流出城外拐了一個灣由山邊流往遠處!
這條河的拐灣處,恰好圍着一塊地,這塊地緊挨山下,那兒有一片小小的莊院。
莊院沒牆,全用木柵圍着,站在遠處便可看見裏邊,十幾棟平房,有個大廣場,人家很簡單。
木樁釘成的莊門,橫匾一塊,上寫四個大字:“樂圍山莊!”
緊挨着莊門的那條小河上,有座木橋,如今,木橋高高揚起靠外的一端,被莊裏伸出來的兩根鐵索吊在半空。
如今,面對莊門,站在河的這一邊,眼望着那被高高吊起的木橋站着個人,那是個身材頎長,頭戴大帽的黑衣客。
他的目光,由高高被吊起的木橋這一頭向下移,最後落在了面前河岸雪地上的爛泥上。
他皺了眉,因為他看見的是堆亂的腳印,還有不少的馬蹄痕印。
據他所知,這情表,對這“樂團山莊”來説,不尋常。
因為那位“樂圍山莊”的莊主“布衣孟嘗”田孟起,平素很少跟人來往,那麼,怎可能突然進出這麼多人、馬。
他沉思良久,忽然抬眼揚聲發了話:“莊門那位在?”
莊門裏靜悄悄的,不見一點動靜。
黑衣客揚聲又問第二句:“莊門那位在?”
這回有了動靜,莊門裏那左右各一的小木屋裏,閃出了一名莊丁,他隔河打量了黑衣客一眼,揚聲問道:“朋友是幹什麼的?”
黑衣客道:“煩勞通報田孟起,就説有個姓李的求見!”
那莊了凝目望了望,轉身奔進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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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210.29.4.4/book/club過沒一會兒月髒了又奔了出來,身後急步跟着一個瘦高的中年漢子,長得殘眉突睛,隆淮薄唇,兩腮無肉,嘴唇上還留着兩撇小鬍子。
出了莊門,那小鬍子漢子一拱手,發了話:“敝莊主交友頗廣,但不知尊駕是那一位姓李的?”
黑衣客微微一笑道:“老八,認不得我了麼?”
小鬍子漢子“哦”地一聲驚喜説道:“果然是李爺……”側轉頭喝道:“別站在那兒發楞,還不快放橋?”
那莊丁應了一聲奔進小木屋,隨聽一陣健輛沉響,那木橋緩緩地放了下來。
木橋剛放穩,小鬍子飛步迎過了河,近前一哈腰,陪上一瞼恭謹而卑下的笑:“許久不見,李爺您好!”
黑衣客含笑點頭,道:“好,大夥兒都好!”
小鬍子漢子笑道:“託您的福,李爺,還不是老樣子?今天是什麼風……”
黑衣客笑了笑道:“我有事路過,特來找孟起算算帳,他呢?”
小鬍子漢子笑容一斂,臉上倏地掠起一片陰霜,道:“李爺,您來得正好,莊主躺下已有多日了,一直不能下炕,早也盼您,晚也盼您……”
黑衣客“哦”地一聲道:“老人,是怎麼回事?”
小鬍子漢子微一搖頭道:“李爺,説來話長,一言難盡,您請莊裏坐坐,一邊喝茶我一邊向您稟告吧!”
側身退後哈腰擺手。
黑衣客沒説話,舉步踏上了木橋。
上了木橋,黑衣客道:“老八,最近孟起的交往很廣麼?”
小鬍子漢子道:“沒有啊,我不剛説麼?莊主躺下了……”
黑衣客道:“那麼河那邊雪上,那些腳印蹄揚……”
小鬍子漢子“哦”地一聲,道:“李爺,那是兄弟們出外請大夫及馬匹接送留下來的。”
過了木橋,背後轄精響動,木橋又吊了起來.“老八,孟起是什麼病?”
小胡於漢子一搖頭道:“李爺,莊主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要是病還愁什麼,壞的是比病還歷害得多!”
黑衣客霍然轉註道:“孟起跟人動手了?’”
小鬍子漢子笑了笑,道:“李爺,我自跟莊主以來,還沒有瞧見過莊主跟人打過這麼大這麼劇烈的一場……”
黑衣客截口説道:“老八,是什麼傷?”
小鬍子漢子道:“刀傷,李爺,還有掌傷,莊主大腿根上被砍了三刀,腿差點沒斷,腿也廢了,還有背心上捱了一掌,那一掌也不輕,莊主至今還在咯血……”
黑衣客那帽沿陰影下閃過一道比電還亮的寒芒,道:“老八,這是誰,手法這麼狠,這麼重?”
小鬍子漢子搖頭説道:“莊主只説是四個人,但沒説是誰,我好幾次想問他,但您知道這時候恐怕不大好……”
黑衣客道:“這麼説你當時不在場?”
小鬍子漢子搖頭説道:“沒有,李爺,那天莊主一個人出去,半夜滿身浴血爬了回來,我要是跟在身邊,就是拼了自己這條命也不會讓莊主受這麼重的傷。”
黑衣客道:“老八,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胡小子漢道:“快十天了,李爺。”
説話間已到子大廳門口,小鬍子漢子一擺手,道:“李爺,您請廳裏坐坐!”
黑衣客一搖頭道:“不,老八、我先瞧瞧孟起去!”
小鬍子漢子忙道:“不忙,李爺,莊主睡着,他難得合會兒眼,大夫不許人打擾。”
黑衣客略一遲疑,轉身踏上大廳石階,道:“老八,嫂子呢?”
小鬍子漢子忙道;“李爺,夫人在後面待候莊主!”
黑衣客道;“她知道我來了麼?”
小鬍子漢子道:“還不知道,知道了不知要多高興呢,剛才郝大進去通報的時候,可巧在後院門口碰見了我,我一聽姓李就想着是偶然性,也沒來得及再進去就迎了出來!”
進了大廳,這大廳,佈置得很簡樸,很淡雅,有點書香,也有幾分豪氣,左邊壁上,是戰國四公子之首,那位孟嘗君田文的像,右邊壁上,是一付“易水送荊閩”!
坐定,小鬍子漢子轉進了廳後,轉眼間他捧着一杯熱茶走了出來,近前雙手獻上,道:“李爺,您請喝兩口,驅驅寒!”
黑衣客接了過去喝了一口,抬眼問道:“老兒,這是什麼茶?”
小鬍子漢子,一邊搓手一邊陪笑説道:“這還是莊主當年在張大人府裏任教習時,由京裏帶回來的,莊主自己一直沒捨得喝。”
黑衣客笑道;“孟起也是,自己捨不得喝?卻拿來招待客人!”
小鬍子漢子道:“您知道,李爺,莊主就是這麼個人?”
黑衣客又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擺手説道:“老八,你坐下,許久不見了,咱們先聊聊!”
小鬍子恭謹而卑下地應了聲是,欠身坐了下去。
黑衣客抬眼向外一掃道:“老八,莊裏似乎太靜了些!”
小鬍子沒由嘆道:“又是一天了,李爺,自莊主那夜帶傷回來,躺在炕上後,這多日子來莊裏的上上下下,每一個人幹什麼都不起勁,就是吃喝都難下嚥。”
黑衣客點了點頭道:“也難怪。”
小鬍子漢子道:“您知道,人心都是肉做的,莊主的待人,大夥兒沒一個有話説,就拿我來説吧,李爺,您知道我的出身,以前幹過什麼事兒,就這麼一雙血腥的手,既沒辦法接管,也當不了大差事,莊主還不是管我吃喝穿,待我如親兄弟一般!”
黑衣客吁了一口氣,道:“孟起就是這麼個人,唯一的缺點就是他太熱心了。”
小鬍子漢子道:“可不是麼?莊主他生就一付古道熱腸……”
一頓,忽然接道:“李爺,我明白了,張大人找上您了?”
黑衣客笑了笑,道:“他便服簡從,專誠拜訪。”
小鬍子漢子道;“您答應了麼?”
黑衣客道:“你説,老八,衝着蓋起,我怎能不答應,孟起也真是,他明知道我……”
小鬍子漢子道:“李爺,您得包涵一二,您知道,莊主受過張大人的恩,他也是沒奈何,可是別人又不行,他只得推薦了您!”
黑衣客淡淡一笑道:“這一下可把我整慘了。”
小鬍子漢子道:“怎麼,李爺?”
黑衣客道:“大冷天,只為找一個順治,得東奔西跑,南碰北撞,沒個安穩,沒個舒適,這還不叫慘麼?”
小鬍子漢子笑了,道:“李爺,那要怪只該怪您!”
黑衣客凝目説道:“怎麼,老八?”
小鬍子漢子笑道:“誰叫您是當世第一好手呀!”
黑衣客聳肩自嘲一笑道:“我這第一好手受得罪已經不少了。”
小鬍子漢子道:“可是放眼江湖,再沒一個人比您行呀!”
黑衣客搖頭説道:“老八,別再捧我了、你要是把我捧到九霄雲上,一頭摔下來我能摔死……”
小鬍子漢子又笑了,但他旋即斂去笑容凝目説道:“李爺,您的臉是……”
黑衣客做一搖頭道:“一點皮肉小傷,沒什麼?”
小鬍子漢子訝然説道:“一點皮肉小傷?李爺,誰能傷您……”
黑衣客淡淡説道:“我自己!”
小鬍子漢子一怔,叫道:“您自己,這……”
黑衣客微一搖頭道:“老八,告訴嫂子一聲,我來了!”
小鬍子漢子應聲而起,滿瞼詫異地望了黑衣客一眼一欠身,道:“那麼李爺,您請喝口茶,我去去就來。”
轉身匆匆行了出去!
望着小鬍子漢子出了廳,黑衣客悶坐了一會兒伸手拿起那杯茶喝了一口,但當他再要喝第二口時,拿茶杯的那雙手,突然停在了嘴前,略一停頓之後,他舉杯就鼻間一聞,隨即又用手指沾了一滴滴向地上。
那滴茶滴在了鋪地花磚上,茶色,烏黑黑的!
一道寒芒自帽沿陰影下閃過,他霍地站了起來,但,旋即他又緩緩放下茶杯,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邁步行了出去!
距廳門口還有數尺,他突然停了步,淡然發話説道:“是那位躲在門口,這是‘樂圍山莊’的規矩麼?”
人影一閃,廳口多了個人,瘦瘦小小的身材,一臉的陰險奸詐像,那赫然竟是‘七狼’之末馬鞍!
黑衣客脱口呼道:“馬鞍,是你……”
馬鞍嘿嘿笑道:“不錯,是我。難得你一雙眼還看得清,李大俠,許久不見了,古人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説,算算看你我不多少日子沒見了,別來無恙,你可好呀!”
黑衣客立即恢復平靜,道:“謝謝,我很好,我沒想到你兄弟會在這兒出現!”
馬鞍笑道:“你沒想到我兄弟這時候會在這兒出現,我兄弟卻料準了,你遲早會到樂圃山莊的,果然你來了!”
黑衣客道:“不錯,我來了,怎麼樣?”
“不怎麼樣!”馬鞍笑道:“放眼當世江湖,誰敢把你李慕凡怎麼樣?恐怕也只有樂家那個妞兒了,我兄弟只是趕來跟你自敍。”
李慕凡淡然一笑,道:“馬老七,田孟起是你兄弟打傷的。”
“不!”馬鞍搖頭説道:“你弄錯了,田孟起不是我兄弟打在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那位布衣孟嘗如今已經不在人世了!”
李慕凡身形一震道:“馬老七,怎麼説?”
馬鞍一攤手笑道:“這不簡單麼,不在人世就是撒手塵哀,又叫伸腿瞪眼嚥了氣,朝脆説吧,他死了!”
李慕凡道:“馬老七,你以為我會信麼?”
馬鞍一搖頭道:“那有什麼關係,信不信由你?”
李慕幾道:“他什麼時候過世的?”
馬鞍道:“早在三天前。”
李慕凡道:“那麼剛才黃八説……”
馬鞍嘿嘿一笑道:“他的話要是能信,就不會沏那杯來自京裏的茶葉給你喝了!”
李慕幾點頭道:“不錯,那麼他為什麼要這麼説?”
馬鞍笑道:“你想呀!你李慕凡聰明一世,難道連這點道理不懂麼?他要不這麼説,你會進大廳坐坐,喝喝茶麼?”
李慕凡倏然一笑道:“好黃八……”
馬鞍陰笑説道:“別怪他,李慕凡,重賞之下出勇夫,有錢能使鬼推磨,誰不歡喜大堆大堆雪花花的銀子呀?田孟起雖然待他不錯,但那畢竟是屈居人下,到底不如他來個莊主噹噹,也懷摟美人,穿綢緞,吃……”
李慕凡沒聽那麼多,截口説道:“馬老七,這麼説你兄弟是早來了!”
馬鞍一點頭,笑道:“你説着了,早在前三天我兄弟就到了。”
李慕幾道:“等我?”
“不錯,!”馬鞍道;“你又説着了!”
李慕凡又道:“那‘山莊’跟你兄弟又有何仇何恨?”
馬鞍嘿嘿笑道:“那就該怪你呀,你想想看,凡是跟你有關係的人,我兄弟可曾放過一個?”
李慕凡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道:“馬老七,這麼説田孟起是死在你兄弟之手了?”
馬鞍忙搖頭説道:“哎,哎,李慕凡,這你可千萬別冤枉好人,更別把這血淋淋的帽子往我兄弟頭上扣,不錯我兄弟本是找他來的,可是來遲一步!”
李慕幾道:“那麼,馬老七,是誰?”
馬駿摟手聳肩道:“李慕凡,這你該問田孟起去!”
李慕凡冷冷一笑,道:“我自有辦法知道。”
邁步往外行去。
馬鞍忙一抬手,道:“慢着,李慕凡,你上那兒去?”
李慕凡步履微頓道:“怎麼,你管得着麼?”
馬鞍嘿嘿笑道:“管不着,管不着,我那兒管得着哇,也不敢呀,再説這‘樂圃山莊’是你的朋友田孟起的,你就是闖進他老婆的房裏去,除了他以外也沒人管得着呀!”
李慕凡眉一揚,沉聲説道:“馬老七,你要敢再説句髒話,我先割你的舌頭!”
馬鞍忙道:“不敢!不敢!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下不為例!”又嘿嘿一笑。
李慕凡冷然説道:“諒你也不敢,閃開!”
馬鞍微一搖頭道:“閃開,閃那兒去?李慕凡,今兒個你想離開這大廳,可沒那麼容易?”
李慕幾道:“怎麼,你要攔我?”
馬鞍一點頭道;“不錯!”
李慕凡道:“憑你?”
馬鞍道:“一個人我那兒敢,也攔不住你呀,瞧還有兩個!”
一抬手,門兩旁又閃出了兩個人,那是五狼馬驍,六狼馬級!”
李慕凡冷冷一笑道:“全是馬家兄弟,你攔攔看!”
昂然邁步向外行去!
馬鞍兄弟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然後探腰,釋然連聲,三柄軟劍抖得筆直,封住了門口,劍尖直指李慕凡。
馬鞍嘿嘿笑道:“李慕凡,除非你放倒我三個!”
李慕凡冷笑説道:“馬老七,你以為我下不了手麼?”
探腰出劍,劍作龍吟,匹練般捲了出去。
只聽掙然三響,馬家兄弟劍尖走斜,蹌踉倒退,差一點沒一腳踩空,摔下石階。
李慕凡冷笑一聲垂劍便要出門。
馬驍大喝一聲,身形前闖,抖手一劍遞向李慕凡胸腹。
馬級卻悄無聲息,一劍卷向李嘉凡雙腿。
真要比起來,馬級要比馬驍陰險得多。
李慕凡振腕出劍,同時踢出左腳。
馬驍掌中軟劍被震得一斜,李慕凡軟劍再遞,“噗!”地一聲,馬驍胸前衣裳裂了一條大縫,所幸他躲得快,僅差一發,他機伶一斜,嚇出一身冷汗,臉上卻變了色,慌忙抽身暴退。
李慕凡毫不停頓,探劍下掃,直取馬鞍左腕。
馬鞍軟劍被李慕凡一腳踢飛,他一驚剛要沉腕變招,李慕凡那柄軟劍已然遞到,只聽李慕凡道:“馬老七,以指代腕,你要記下了!”
馬駿一聲大叫,血光崩現,右掌兩個指頭隨着那柄軟劍飛向一旁,他則抓住鮮血如注的右腕慌忙問避。
這兩劍,嚇住了六狼馬騎,他定過神來,煞白着臉還待硬撲,忽聽一個粗壯話聲傳了過來:“攔不住人家別充硬,讓他出來吧。”
馬家兄弟三人聞言倒縱,射離了石階上。
李慕凡提着軟劍循聲投注,不由身形一震。
發話處,那廳旁院子裏,冷然站着八個人,其中四個是“七狼”中的大二三四,另四個,則是清一色的黃衣壯漢,個個懷抱兵刃,氣勢奪人!
那四個黃衣壯漢,李慕凡並不陌生,那赫然竟是“八虎”中四雙虎,敢情今天“七狼”“八虎”聊了手!
李慕凡定了定神,緩步走下石階,直向“七狼”等立身處行去,隔一丈停步,剛上住,背後衣袂飄風聲響中,李慕凡沒回頭,他知道,那是“八虎”中的另四名。
李慕凡雙眉微軒,向着馬嚷發了話:“馬老大……”
馬鎮冷然説道:“李慕凡!”
李慕凡道:“冤有頭,債有主,你我之間有過節,可是布衣孟嘗日益起沒有得罪你兄弟,山莊裏的婦孺老少更無辜!”
馬駿冷冷一笑道:“李慕凡,你也懂冤有頭,債有主,我兄弟找晏家要人,你為什麼要橫裏插上一手!”
“馬老大,記得在京裏,我説過一件事,我一手攬過了,我往後無論大小事,你只管找我李慕凡……”
馬嚷道:“我兄弟起過誓賭過咒,凡跟你李慕凡有關的人,我兄弟一個也不放過!”
李慕凡微一點頭道:“那麼你告訴我。田孟起是誰殺的?”
馬路道:“這血淋淋的帽子,你最好別往我頭上扣!”
李慕凡道:“我問你田孟起是誰殺的?”
馬駿道:“你問我,我問誰?”
李慕幾道:“馬老大,這件事不是一句話能解決得了的!”
馬鎮道:“我兄弟沒打算解決,我兄弟只打算今天把你毀在這兒,讓你陳屍在田孟起這樂圍山莊之中!”
李慕凡一點頭,道:“行,你我待會再説……”轉註那四名黃衣壯漢,微一拱手,接道:“解大當家的,李慕凡跟諸位遠日無怨,近日無仇……”
一名濃眉大眼黃衣壯漢突然説道:“李慕凡,江湖人管的就是江湖事,這幾年來,南七北六都被你搶盡了風頭,坑害的好苦,難道這不該藉今天這難得的機會了斷一下麼?”
李慕凡道:“我不願跟八位結仇!”
那濃眉大眼黃衣壯漢道:“事實上,你跟我兄弟間的仇已不只一天了!”
李慕凡道:“這麼説,你八個是來為馬鎮兄弟助拳的了?”
那濃眉大漢一點頭道:“不錯,你説着了!”
李慕凡道:“為朋友兩助插刀,你八個做的很夠,只是解大當家的,“布衣孟嘗’田孟起……”
那濃眉大眼黃衣壯漢道:“我兄弟只找李慕凡,不管別人!”
李慕凡道:“這麼説,田孟起不是你八兄弟殺的!”
那濃眉大眼壯漢道:“李慕凡,你想想,我兄弟有不敢承認的事!李慕凡一點頭道:“是沒有,這世上那有‘八虎’不敢承認的事?只是田孟起如今已被害了,誰在這‘樂圃山莊’我找誰!”
那濃眉大眼黃衣壯漢哈哈笑道:“這才是快人快語,乾脆爽快,李慕凡,我兄弟要怕你找,也就不會留在這兒等你了!”
李慕凡道:“解大當家的更直爽,我問一聲馬老大,你兄弟怎麼知我必到必到‘樂圃山莊’來。”
當,當兩聲身形紋風未動那兩個黃衣壯漢卻被震退了半步,馬級臉色一變,方要揮手。
突然,那握着右腿站在遠處的馬鞍開了口。
“大哥,你也真是,他既然想見田孟起的寡婦,就讓他見見好了,幹什麼非拼刀子不可?”
馬鎮目中異采一閃,陡揚大喝:“李慕凡,站住!”
李慕凡緩緩轉過了身,道:“馬老大,幹什麼?”
馬鸚獰笑説道:“我聽老七的,讓你死了這條……”一頓喝道:“老七,你去一趟,要黃八那寡婦帶出來。”
馬級籤應一聲,騰身奔向後院。
這前院,一切立即陷放靜止狀態,李慕凡垂劍卓立,七狼,八虎,十四條大漢圍住他四周,個個凝心神一動不動地注視着他。
沒一會兒,後院步履響動、馬鞍當先行了出來。身後黃人攔腰抱着一箇中年婦人,她三十出頭年紀,衣着很樸素,但身材美好,皮白肉嫩,人很標緻,十足地美人胚。
她脂粉未施,但成熟的風韻醉人,一頭烏雲蓬散着,臉色煞白,兩眼紅腫,在半昏迷狀態下猶在哭泣着。
李慕凡身形一顫,喚道:“大嫂!”
那美婦人如遭雷擊,一顫而醒猛然抬頭,一聲失聲嘶呼“兄弟!”圓瞪着紅腫的美目,怔住了。
李嘉凡又一聲:“大嫂!”
美婦人,一震而醒,哺哺喚道:“兄弟,兄弟,你來了,可是你來晚了……”
李慕凡道:“大嫂,你請自己站穩!”陡然喝道:“黃八,放手!”
黃八還真怕他那懾人之威,一驚連忙鬆開了手。
美婦人站得很穩,也停止了哭泣。
李慕凡道:“大嫂,你可好?”
美婦人呆呆地點了點頭,道:“兄弟,謝謝你,我很好。”
李慕凡道:“那麼請大嫂節哀定神,聽我説話。”。
美婦人微點了點頭道:“兄弟,我聽着了,你説吧!”
李慕幾道:“請大嫂先告訴我,是怎麼回事!’馬鞍突然説道:“李慕凡,你説的太多了……”
馬鞍忙道:“大哥,又來了,見都讓他見了,有什麼不能問的,讓他們問,想問什麼問什麼好了!”
李慕凡道:“馬老七,你不錯,我會記住你的!”
馬鞍嘿嘿笑道:“那倒不必,只要到時候你還我兩個指頭就行!”
李慕凡道:“你放心,只要你有辦法……”
只聽美婦人喚道:“兄弟!”
李慕凡忙應道:“大嫂,你請説!”
李慕凡話落,美婦人霍地轉註黃八,戰指顫聲説道:“兄弟.他,黃八,這狼心狗肺禽獸不如的東西,他根本就沒安好心,打從進莊那天起,我就看出他對我……”一頓接道:“我暗示過你大哥好幾次,兄弟,你大哥的為人你知道,忠厚老誠,沒一點心機,永遠是不會拐彎的直腸子,他沒懂,也從不放在心上,如今他黃八如願了,田家毀在他手裏,我怕他……一直沒敢當面揭穿他,如今你來了,兄弟,我什麼都不怕了……”李慕凡靜靜聽畢道:“大嫂,你歇歇,我明白了……”轉註黃八,道:“你很好,我沒想到,我是這樣的人,你自摸良心,對得起誰,你算得漢子麼?算得人麼?”
黃入不安地低下了頭!
馬其嘿嘿笑道:“黃八,怕什麼,説話呀!”
黃人猛然抬頭,怯怯地道:“李爺,您不知道,莊主沒事兒常愛出門,一出門就是好幾天,主母正在年歲上,她那耐得住,是她先勾引……”
“黃八,你……”美婦人嘶聲大叫。
李慕凡淡喝道:“大嫂!”
“兄弟!”美婦人身形劇顫,道:“你聽聽,到了這時候他還……”
“大嫂!”李慕凡望着黃八道:“黃八,你早就認識七狼?”
黃八搖頭説道:“不,李爺,不認識!”
李慕凡道:“那麼你也是樂圃山莊的人,為什麼你能倖免。”
馬鞍笑道:“沒關係,黃八,你儘管説。”
黃八沉默了一下,始道:“三天前我進城買貨,碰見他七位,當時他七位拿住了我,對我説您馬上就要來了,要我幫他七位把您騙進莊裏,事成之後,把整個山莊跟主母給我,讓我替莊主的一切,於是,於是……”
李慕凡道:“放是你就答應了!”
黃八苦着臉道:“李爺,您想想,我那敢説半個不字,再説,再説……”
李慕凡道:“再説這也是你心裏早就想的,可對?”
黃八沒説話。
李慕凡淡然一笑道:“如今,我被圍在了這兒,偌大一座‘樂圃山莊’就剩下大嫂跟你兩個人,你可以説已稱心如意了,你有什麼打算告訴我。”
黃八遲疑着沒説話。
馬鞍一旁笑道:“説呀,黃八!”
黃八猛然抬頭道:“李爺,您説的好,如今偌大一座山莊就剩下了兩個人兒,我黃八並不比莊主差,只要主母願意……”
李慕凡道:“大嫂既然先勾引你,她為什麼不願意?”
黃八臉色一就忙道:“我的意思是説……女人是不能沒有男人的,守寡是件苦事,反正總要跟人,跟誰不是一樣麼?往後的日子,不愁吃,不愁穿,説不定比以前還好!”
李慕凡道:“黃八,這就是你的打算?”
黃八一點頭道;“是的,李爺您想想,這不挺好麼?”
李慕凡點點頭道:“是不錯,黃八,我會成全你的!”
黃八沒敢説話,大概他也懂這話是好是壞!
李慕凡轉望美婦人,道:“大嫂!”
美婦人應道:“兄弟。”
李慕凡道:“大哥是被推害了!”
美婦人微愕説道:“你説什麼,兄弟?”
李慕凡道:“我問是誰下毒手害了大哥?”
美婦人道“誰……”
馬駿突然喝道:“黃八,為你好,快。”
黃八竄過去捂住了美婦人的嘴,美婦人連忙掙扎,但她到底是個女人家,那有一個大男人的力氣大?沒掙扎兩下就掙扎不動了。
李慕凡喝道:“黃八,你這是於什麼,放手!”
黃八一驚,量他沒鬆手。
“黃八!”李慕凡逼進了一步。
黃八連忙拉着美婦人往後退!
馬級嘿嘿笑道:“李慕凡,這回不能放她……”
黃八突然大叫一聲,捂着手退了開去!
美婦人忙道:“兄弟,你大哥……”
黃八不顧手傷,竄上來又捂住了她的嘴!
馬鞍笑道:“黃八,留神她再咬你,也真是,這時候咬什麼……”李慕凡冷然説道:“馬老七,你還想斷根舌頭?”
馬鞍一驚,下意識地退了半步,笑道:“那利更重,李慕凡,你還那麼狠麼?”
李慕凡道:“難道我……”
身形忽地一晃,住口不言!
馬鞍目間異采,大笑説道:“李慕凡,恐怕從現在起,你就狠不起來了……”
轉望馬駿,得意地接道:“怎麼樣,大哥?聽我的沒錯吧?”
馬駿獰笑連聲地道:“老七,有你的!”
馬鞍望着李慕凡道:“李慕凡,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讓你見這寡婦,又為什麼準你一問再問麼?”
李慕凡道:“我知道,你的用意只在拖延時間,讓我體內的藥力發作,那時候就可以毫不費事的放倒我了!”
馬鞍笑道:“不錯,不錯,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
李慕凡道:“我有一點不明白!”
馬鞍道:“那一點你不明白廣
李慕凡道:“我發現茶裏下的藥是迷藥一類,你兄弟既能下迷藥,為什麼不乾脆毒死我?”
馬棋笑道:“那太省事了,你死得也太痛快了,像你這麼一位人物,應該死得有聲有色,你懂麼?”
李慕凡道:“我不懂!”
馬級道:“我解釋你聽,也就是説我兄弟要讓你慢慢的死,死而復生,生而復死像這樣來那麼好幾回!”
李慕凡道:“我明白了,只是,我還能支持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對動手搏鬥來説,那是很寬裕了廠馬鞍目光轉動,嘿嘿一笑道:“是麼?’”
李慕凡道:“你兄弟可以試試。”
馬鞍搖頭説道:“不可試,不可試,這怎麼能輕易嘗試。我兄弟願意再等等,乾耗那麼一個時辰!”
“好主意。”李慕凡笑道:“馬老七,你想我會等麼?”
馬鞍笑道:“恐怕你一定會等,田孟起的寡婦就在我旁邊,你只要動一動,我就在他身上一下,你試試看。”
李慕凡身形一震道:“那沒有什麼,早死了該比活着好!”
馬鞍道:“大話人人會説,我絕不想信你李慕凡忍心看她一刀一刀地挨,對麼?”
馬鞍則嘿嘿地一陣得意陰笑……
而,他笑聲未落,黃八一聲大叫,捂着小肚子蹲了下去,頭上都見了汗,全場俱皆一怔!馬鞍定過神定笑道:“喲,怎麼往那兒抓?你這豈不是要他的命,斷你自己的……”
一句話還沒説完,美婦人悲聲大叫:“兄弟,別管我,救你大哥……”
“噗!”地一聲,鮮血直噴馬鞍。
馬鞍沒料到有此一着,被噴了個滿臉是血,為之機憐一顫,定過神來,他激怒喝道:“臭寡婦,你敢……”
揚掌劈向搖搖欲倒的美婦人。
突然耳邊傳來李慕凡舌綻春雷一聲大喝,他一震抬眼,李慕凡一柄軟劍已然遞到。
他心膽欲裂,忽忙間彎腰低頭,準備以一式懶驢打滾躲閃逃命,但李慕凡軟劍忽垂,猛力插下,他一聲未吭地被軟劍由後心刺過,直透前心,兩眼一閉,立進了帳。
這突變,驚住了馬駿等十四人!
突然,死寂的空氣中暴起悲呼:“老七!”
馬路等身形閃動,瘋狂一般地撲了過來。
李慕凡抬手拔劍,馬鞍往下一爬,鮮血“噗!”地衝起,一冒好幾尺高,馬駿等被驚得一頓,李慕凡順手一抖,黃八大叫倒地,再看時他身上血肉模糊,慘不忍賭,仔細算算,就在這一剎那間,他共中八劍。
誰能剎那間連出八劍,放眼江湖,也只有李慕凡了。
“李慕凡!”是馬貌一聲鬼哭般嘶呼,他六個,還有“八虎”一起圍了上來,兵刃像驟雨,齊指李慕凡周身要害。
他們是打算亂刀剁了李慕凡。
李慕凡挺立沒動,眼看刀劍就要上身,他突然飛起一腳,直踢馬鞍,馬鞍屍身飛起,直迫刀劍。
馬驟等大驚,但有幾刀已收勢不住,一起砍在馬鞍身上,滿身刀痕的馬鞍砰然墮下了地,像一堆爛泥。
李慕凡軟劍一挑,馬鞍身邊黑忽忽的一物飛起,李慕凡順手一抄,那黑忽忽之物立即人握。
他攤手一看臉色立變,抬眼逼視馬駿,冷然説道:“馬駿,什麼時候你兄弟也為官家賣命,進了‘侍衞營’?”
馬駿臉色大變,煞白着瞼赤紅着眼,咬牙説道:“李慕凡,那就更留不得你了!”
掄刀撲了上來。
李慕凡陡揚大喝:“馬駿,站住!”
馬駿一震停住,惡狠狠地道:“李慕凡,你還想……”
李慕凡冷然説道:“答我問話,你兄弟何時進了‘侍衞宮’,吃糧拿俸,替官家賣命的!”
馬鎮道:“李慕凡,我兄弟高興,你管不着!”
李慕凡抬眼掃向“八虎”,道:“這麼説來,你解家八兄弟也是官家的人了?”
馬驍卻猛一點頭道:“不錯,怎麼樣?”
李慕凡冷笑説道:“我明白,我都明白了,門温他出賣了我,真是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想到人心竟這般險惡,馬駿,答我最後一問,你們可是奉了鰲拜之命……”
馬嚷道:“你明白就好,鰲大人要你的命。”掄刀撲了上來。
李慕凡沒再説話,右掌抖劍迎上,左手抄起了美婦人屍身,“當!”地一聲,刀劍相遇,馬駿退了一步,李慕凡軟劍也為之一蕩,李慕凡趁勢騰起,脱弓之矢般撲向後院。
馬驍叫道:“李慕凡.你還想走麼。”十四名高手隨後急追過去。
“七狼”,“人虎”江湖稱霸,身手自是高絕,李慕凡自然更高一籌,然而,他比人家多帶着個人。轉眼間馬駿追上,掄起一刀猛然劈下。
李慕凡躲閃不得。一咬牙回身出劍,“噗!”地一聲,馬駿臂上裂了條,而適時李慕凡右肩上了被一柄軟劍掃了一下,就這一下已見血。
李慕凡大喝一聲,劍鋒走們,慘叫疊起,一條胳膊帶着那輛軟劍挾着一溜血光飛起墮向丈外。
那十三個一驚返身,李慕凡把握機會,轉身飛奔。
那十三個如何肯舍,叱喝聲中又追了上去。
這一追,逼得李慕凡數度回身迎敵,等到了護莊河邊時,那十三個只剩了十個,李慕凡也身中數劍,滿身是血。
衡量眼前情勢,為這位死去的友妻,他不能背水一戰,他咬牙提氣騰身而起,硬渡寬有數丈的護莊河。身後馬駿一聲大叫,李慕凡聽得腦後生風,他咬牙再提氣半空中身形橫跨一閃,他避過了後心要害,而左膀上一陣劇痛,不由地為之一鬆。
就這麼一鬆,美婦人屍身飛墮而下,砰然一聲,水花四濺,立媽沒了影兒!
李慕凡真氣一泄,險些跟着墜下就在這剎那間,他腳已沾河岸,再回頭,馬駿等十人已身在半空,心想友妻屍體墮入河中,總比沒帶走讓人凌辱的好,他不再遲疑,咬牙支撐着,扭頭飛奔而去。
他不辨方向,他不知跑了多久,只知道身後喊聲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終放聽不見了。
他鬆了一口氣,那知不松這口氣還好,一鬆這口氣,只覺眼前一黑,砰然栽倒,以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有了知覺,第一個知道是混身痛楚難當,情不自禁地呻吟了一聲。
第二個知覺是覺得眼前有光亮,剪是,他睜開了眼,眼睜處,他不由為之一怔。
牆掉的差不多了,看上這該是蕭條的貧苦人家。
可不是,屋裏的擺設很簡陋,但很乾淨,一張破木桌上擺着一盞搖幌不定油燈,靠腳頭那邊牆上,掛着幾件衣裳帶着花,但花很素靜。
自己躺的這張木牀上,被子,褥子,枕頭、全帶着一股很特別的幽香,但那絕不是脂粉香,而是一種令人説不出難形容的香味。
這是什麼地方?這間屋又是誰住的?自己怎麼會到子這兒?
正納悶思索間,那棉布簾,掛在牀頭左邊那個門兒上的棉布簾一掀探進了一個頭,那是個烏雲螓首,光梳頭,淨皮臉,滿頭烏雲沒一根跳絲的烏雲喚首。
她,脂粉不施,嬌美出自天然,臉蛋兒白裏透紅,彎彎的兩道眉,又黑雙亮的一對眸子,像會説話,長長的兩排睫毛令人心跳,懸膽般的小鼻子,鮮紅一抹的小嘴兒,嬌美里帶着三分俏,還有點稚氣未脱。當然,看年紀她才不過十六七,但看那顆烏雲滾首,及門的高度,她已是亭亭玉立了。
她眨動着一雙大眼睛,嬌顏上滿是驚喜倏地縮回頭去,清脆嬌美的一聲喜呼,在門外響起:“爺爺,他醒了。”
棉布簾再掀動,她已像旋風般撲了進來。
她站在牀前,一雙大眼睛瞪得圓圓地看着李慕凡,一點也沒有那羞澀怯意,一套棉襖褲罩在她那成熟的嬌軀上,但有腰身,沒掩住她那玲部美好的身材!
一條大辮子直拖在腰際,好長,好長,蓬門碧玉,這姑娘好美,好甜!
她站在那兒就不説話,而李慕凡卻不好不開口:“姑娘,這兒是……”
美姑娘道:“我家!”
李慕凡想笑,但他笑不出來道:“姑娘,我是問,我是問……
這兒離登封有多遠?
“登封?”美姑娘道:“你是登封來的麼,住在登封?”
李慕凡道:“我是由登封來的,但不住在登封!”
美姑娘眨動了一下美目,道:“‘那你住在那兒?”
李慕凡道:“姑娘,很難説!”
“很難説?”美姑娘詫聲一句,旋即“哦!”地一聲道:“我想起來了,你是個江湖人。”
李慕凡道:“姑娘怎麼知道我是江湖人?”
“怎麼不知道?”美姑娘臉蛋兒一繃道:“你就看我那麼傻?
看你身上的傷,血淋淋的,嚇死人了,只有江湖人才動不動就是打殺!”
突然一聲輕咳響起門外,隨即響起個蒼老話聲:“丫頭,他醒了麼?”
美姑娘忙道:“爺爺,快來呀,他會説話了!”
棉布簾又一掀,屋裏走進個身穿棉衣褲的老頭兒,上了年紀了,怕凍腿,底下還扎着褲腿。
可不是麼?頭髮鬍子都白了,腰也彎了,可是精神挺好,瞧樣子身子也挺結實,兩眼有神,牙也在,除了腰有點直不起來外,走路沒一點龍錫老態。
他近前含笑説道;“老弟,你醒了?”
李慕凡忙道:“是的,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