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維正怒極而笑,不等對方語畢,哈哈道:“不然,是金湯堡就要玉石俱焚是麼?”
萬重山詭譎地乾笑着:“你到底是極明白的人,這種結果,不待龜卜。可知萬某人全是一片好意,便是敝東翁也是一本矜全之德!”
辛維正念頭電閃,他已強壓下衝動得就要出手的怒氣,反而冷靜下來,一面用忖,一面故意拖長了聲音:“閣下真的是出手誠意麼?”
萬重山心中一喜,忙道:“當然,當然,全是肺腑之言-…”
“那麼。”辛維正仰面道:“口説無憑,閣下應當先表示一下誠意”
萬重山哦哦着:“辛少俠要我怎樣表示?”
辛維正緩緩地道:“這很簡單,請先通知長青島方面勿圖輕犯金湯堡,至於官府方面-…”
萬重山接口道:“後者好辦,萬某人只要一句話,就可按兵不動,至於長青島方面……
咳咳……”
辛維正冷聲道:“無能為力麼?”
“話不是這麼説的。”萬重山咳了一聲,挑眉道:“那因為,一則你老弟和東條島主有約在先……”
“什麼?……”
“老弟不是約他們於今夜決一高下麼?”
“是有這句話!”
“那麼……”
“我要請教的,你怎麼會知道辛某人和長青島東條俊有這種話?”
“這個……咳咳,當然是聽説的……”
“聽誰説的?”
“這個-…當然是……官兵報告上來。”
“恐怕不見得吧!”
“老弟為何多心?”
“肯定的説,閣下該是東條俊或是他的手下奉告閣下的吧?”
“這個……就算是又如何?”
“很好,難怪閣下如此威風……”
“什麼話?”
“那不過是一面仗着官府撐腰,一面有長青島作幫手麼?”
“你,怎麼可以這樣……”
“這是事實,閣下,何必當面欺人?”
萬重山眼光連眨,四掃一下,咳了一聲:“老弟你根據什麼?”
“根據閣下的夫子自道!”
“什麼?”
“方才閣下不是説過,能夠叫長青島聽話,偃旗息鼓?”
“是説過”
“請問閣下,如你和長青島之間沒有統屬或攻守默契的話,以長青島之兇悍.東條俊之自負,他們會肯俯首聽命麼?”
“唔……”萬重山於笑着:“就算這樣吧,老弟,你既然知道這種情況將發生什麼結果,自當心中有數了?”
辛維正道:“那麼,我方才的話”
萬重山忙道:“算數,算數,不過我的意思,長青島這次重來中土,其志不小……”
辛維正截口道:“這個我們早知道,東條俊狼子野心,無非妄想席捲中原武林,不得不找藉口出來……”
“這也不盡然。”萬重山道:“老弟大約年紀輕,不清楚往日之武林過節恩怨…-”
“頗知一二”
“這就好了,老弟可知當年南海門與我們中土的道上朋友曾經-…”
“我知道。”辛維正道:“東條俊已經當面和我説過。”
“好。”萬重山道:“老弟想想,他們也可説師出有名,而他們要找的人,例如高樂仁師徒,姓徐與姓蔡的,皆是欲得而甘心的;何況,又有‘三王秘芨’這回事,他們豈肯菩罷干休?老弟既然與他們有約在先,時間如此急迫,豈是我一句話可以叫他們就此退去的?”
“那麼。”辛維正仰面道:“閣下的意思如何?”
“是這樣的。”萬重山道:“只要老弟幹金一諾,答應把‘三王秘芨’轉讓給敝東翁,那麼就是我們的事了。對長青島如何折衝,是我們的事!”
“閣下有這種把握?”
“當然,東條俊尚不敢招惹官家!”
“如此,他們非聽閣下的話不可?’”
“也可這麼説!”
“那麼。”辛維正悠悠問道:“貴東翁身居高位,一非武林中人,二非分內之事,要這種東西何用?”
“這個,是另一回事。反正,萬某人只知奉令行事,我們開誠相見,一言而決……”
辛維正一背手,走開幾步,道:“假使我願意,而家師與敝師兄及敝師妹不答應又如何?”
萬重山目中陰光一閃,詭笑道:“老弟,有你一言九鼎,他們怎麼會不知輕重?當然不會有問題!”
“大有問題!”辛維正笑了:“閣下,你可知道‘三王秘芨’是整個武林的事,天下江湖同道,都有權干預……”
“這個。”萬重山咳了一聲:“不勞老弟掛心,只要東西轉到我們手上,我們自然能夠應付天下武林任何不怕死的門派過問!”
“是麼?”辛維正咳了一聲:“閣下既是同道,當知金湯堡主人的身份只是子爵,上面還有伯與侯…-公……”
“老弟説笑話了。”萬重山失笑道:“誰不知道‘美髯公’齊老兒已經……”
“不!”辛維正道:“齊公雖謝世,還有門人弟子,仍在……”
“老弟,別説公侯伯子男等不過是江湖間的一種自稱人稱,即使是真的,又能大過真命天子麼?誰敢與朝廷作對?”
辛維正笑了:“看來,閣下是吃定了?……”
“這個”萬重山啞笑道:“這是彼此有利的事,老弟是明白人,休得戲言,當前是時機稍縱即逝。”
“多謝提醒了!”辛維正哦聲道:“子夜將屆,我們也該有個結論了。”
萬重山乾笑道:“彼此就一言為定好了。”
辛維正頓了一下,點頭道:“是的,辛某人的拙見是請閣下先表示一下誠意,也就是先把長青島攔住再説”
“唔……”
“而後,明天中午,請閣下駕臨敝堡一晤,當竭誠恭候高軒。”
萬重山目光一閃一眨,決然點頭道:“也好!”
辛維正一抱拳:“恕不送了,夜深多寒,珍重,珍重!”
萬重山欲言又止,咳了一聲:“就此別過了。辛老弟,彼此一見如故,以良心換良心,明兒個再來拜候。”
“恭候,恭候-…”
他大步往回走。
萬重山空自咬牙,四面疾掃了一會,目送辛維正背影消失在一箭之外,切齒哼着:“氣死我了!他們幹什麼去了?白白錯過了這樣好的機會,該死……該死……”
他一頓腳,剛要掉身掠起
猛覺不妙,他只覺得背後冷風飈飈,已被人吹了一口冷氣,活像傳説中的“鬼風”。
他猛然旋身,錯掌,聲未出,背心好像黏着了一隻手掌,老聲老氣地:“該死的是你!”
“笑面殃神”萬重山,也算得是道上一等“硬生”,身手不弱。
他反應不可説不快。
可是,棋高一着,縛手縛腳。
他已驚魂出竅,剛生毒念
只覺得雙肩-酸,全身立時軟癱下來了。
有人到了他背後,等他發覺,已遲了一步。
他猛旋身之間,竟不能甩掉如影隨形的背後“冤魂”,又是差了一籌。
人家已經掌貼他的背心,等於生死已操在別人手上,他還想以圖萬一,把腕底的暗藏淬毒匕首借沉肘之勢,用暗勁一頂,活釦自開。
他竟想向身後的人出冷刀倒刺過去。
可是,他的妄想落空了。
只聽背後的人冷着聲音:“你這狗奴才,存心不良,帶了狗爪子八個之多,竟想君子可欺,打姓辛小子的鬼主意,還想對我老人家也出鬼點子,你説該死不該死?”
萬重山心中明白:“自己帶的八個一等高手,已十九被這個死老頭做了或制住了。”
難怪方才沒有動靜。
只聽身後又笑道:“我的兒,你腕下這玩意蠻不錯的咯,我老人家量喜歡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借用一下,你自己嚐嚐這玩意的滋味,一定十分快活的!”
腕底一涼,淬毒匕首已被背後的人抽去。
萬重山一頭冷汗,他併發有被制“啞穴”,慌不迭地哀聲道:“您-…老高抬貴手!”
“好呀,是要我老人家的貴手抬得高些?那麼,下刀就更重了,給你這狗頭一個透心涼,實在不壞……”
萬重山恨不得長一百張口,道:“請饒命,請饒命……”
身後罵道:“好沒一點骨頭,堂堂的巡閲使侍衞,恁地沒用,大約是一做了狗官,就連一點江湖味也沒有了?……”-
頓,又道;“要我老人家放過你,也不難。我老人家的脾氣,一向就是心腸太軟了…-
你可得一句一句從實招來……”
萬重山沒命地應着:“一定,一定,您老請只管吩咐。”
背後沉聲道:“你這狗才,吃了什麼豹子膽,獅子心竟敢帶人到金湯堡大門前來妄圖僥倖?”
萬重山啞聲道:“是……是在下不該一時貪心……以為辛少俠是黃逸公的愛徒,如果能-…得手,不失為奇兵突出,想獨成大功……”
“好一個想獨成大功!”背後哼哼着:“那麼,你為何會把念頭動在‘三王秘芨’上去?”
萬重山道:“那……是有人告訴在下……説這寶貝落在辛少俠手上……”
背後哼着:“是哪一個告訴你的?”
萬重山支吾着:“不……不認識……呀喲……”
原來,他話未罷,兩隻耳朵已被背後的人猛扭了一下,奇痛攻心。
背後罵道:“真是奴才性子狗賤胚-…咳咳,你這對招風很大,等我老人家割下來下酒,蠻不錯!”
萬重山忙道:“您……老……我……説説……”
左邊耳朵一鬆,背後的人放了一手,卻把那個匕首擱在他右耳根上,道:“我老人家在聽着呢!”
萬重山囁嘈着:“是……姓雷的兒子!”
“姓雷的?”身後哼了一聲:“可是該萬死的雷定遠?”
“正是!”
“他的兒子?那個小狗種叫什麼名字’”
“雷光祖’”
“哼!他媽的,真是榮宗耀祖的好一個孽種畜牲了!他怎麼會找到你的?”
“他是……找上敝東翁……”
“咦!這狗種又怎麼會認識你的主子?”
“小子……這就不太清楚了。”
“把清楚的招來,不太清楚的老夫心中有數!”
萬重山好不氣苦?想不到這個老兒如此難纏,連一個字也不放過,真是一塊好辣的老薑。
他略一沉吟
背後已不耐煩了:“是不願説,還是永遠不想開口了?”
萬重山打由心底冒出冷氣。
他懂!
那因為他那把淬毒匕首,見血封喉,背後的老兒只要輕輕刺一下,他就別想再開口啦!
他忙不迭地道:“據説雷定遠在世時,就和敝東翁有過來往。”
背後人唔了一聲:“蠻好,江湖人物竟與官府打起交道來了。這麼説來,雷家狗種還是去得有道理了。”
“您老聖明。”
背後哼哼着:“那狗種找到你主子,出什麼鬼點子?”
萬重山吸了一口氣,道:“他只告訴敝東翁,説乃父因為身懷‘三王秘芨’,引起金湯堡的凱覦,姓辛的……他們師徒勾結廠公侯等人,對乃父下毒手暗算,就是為了劫奪‘三王秘芨’。”
“放他媽的臭屁!……”
萬重山嚇得直張口,不敢吭聲。
背後人道:“不是罵你,説下去!”
萬重山續道:“他又説:辛少俠勾結別人害了乃父,劫奪了‘三王秘芨’,野心很大,是想把秘芨據為已有,練成三王武學後,就要大舉……”
“什麼大舉?”
“那就是……那就是……”
背後罵道:“你嘴裏咬了個鳥?”
萬重山掙着道:“就是説辛少俠師徒想練成三王絕學後,不止於獨霸武林,還想勾結公侯等對朝廷不利……”
“放屁!”
“小的是據實……”
“好吧!你的主子聽了這小狗的屁話,就轉廠金湯堡的念頭對不?”
“是……”
“很好呀,你就捷足先上,想先搶着三王秘芨到手是麼?”
“是……”
“就只有這些嗎?”
萬重山目光一眨,道:“實在是雷光祖這小子一張臭嘴,哄騙敝東翁,説什麼金鵬舉在世,居積甚多,富可敵國,金湯堡裏有的是金山銀庫珠寶倉;如果能把辛少俠師徒解決了,既可向朝廷邀功請賞,又可把金湯堡落在手裏……”
“好主意!”背後哼着:“你和你主子,都是財迷心竅了,只知道自己升官發財,也不管別人死活……”
萬重山哭喪着道:“都是小的……不該起了貪心……”
背後人道:“慢着,你們主子是不是武林中人?”
萬重山一怔,道:“不是!”
背後人道:“既然不是,為何會把你們這般牛鬼蛇神網羅在身邊?”
萬重山道:“那只是為了給敝東翁護院!”
“護院?”背後人笑了:“他不過是一個巡閲使罷了,官非極品,且有官兵聽調,何用着……”
萬重山忙道:“那是敝東翁自己的事了,小的只是吃了人家的飯,不得不聽命於人!”
背後人哼道:“不見得吧,以你這奴才以前的一套,肯聽命於官府?”
萬重山心中發虛,強掙着道:“那只有敝東翁知道,小的只是應聘當差,順便傳授敝少爺點粗拳笨腳。”
背後人道:“不僅這些,老夫問你,你們又怎麼會和長青島勾搭上的?”
“這個……”萬重山心虛地:“這個,小的確實是隻知奉命行事!”
背後笑道:“你這把小玩意好像是鈍的?老夫試試看,能不能切下你的招風?”
萬重山忙道:“您老……饒恕這個…-”
他明白:他的匕首,潑風殷快,只是淬了毒,變成暗藍色。
在黑夜中,如背了光看來,好像是一把生了鏽的鈍刀而已。
只要背後的人輕輕一試,他還有命在?
背後笑了:“真叫老夫糊塗了,好好同你講不行,怎麼要試一下鈍刀,你就大驚小怪!”
萬重山哭笑不得道:“據小的所知,長青島也是為了貪得‘三王秘芨’,才再入中原的……”
背後哼道:“談正題!”
萬重山道:“他們和敝東翁有信使來往,和敝東翁講好條件,那就是幫助敝東翁對付金揚堡,得到了‘三王秘芨’,要給他們抄一副本……”
“胃口不小,也不算大吧,還有呢?”
“另外,一個附帶的條件,是要敝東翁在各處官府代為打個招呼,就是長青島的人所到之處,與中土各大門派之間切磋武功,不論發生什麼樣的情況,請各地官府不必過問,不必插足管武林中事!”
“好算盤!”背後人笑了:“這些倭人,竟想利用官府力量,包庇他們到處橫行霸道,荼毒武林。哼!難道一個三湘巡閲使,能夠把權利伸到三湘之外去?”
“您老聖明,當知官官相護的關節!”
“唔。”背後人道:“這麼説來,這班矮鬼野心不小!”
“還有呢?”
“沒有了……呀!”
“看來,老夫不動這把鈍刀,是太沒意思了?”
“您老…-”萬重山幾乎要哭了:“您老要小的怎麼説?”
背後人沉聲道:“把你所知道的統統説出來,不必勞老夫的神。你只要知道一點,越是老實,越有活着走的可能;越是不老實,老夫一聽便知,哼哼……”
萬重山無可奈何地想了一下,又道:“據小的旁觀聽得,長青島之志不小,不止於橫掃中土武林,席捲金湯堡而已-…”
“他們想怎樣?”
“至少,他們此次再來中土,是所欲極大。可能,他們是不想再空着手回去,很可能就此留下!”
“哼!你的意思是説,他們想獨霸中原武林?”
“小的是有這種猜測!”
“他們憑什麼呀?”
“當然是長青島的武功!”
“做夢吧?”
“您老不可小覷他們,據小的側面打聽到,他們這次大舉進人中土,是共分三批,全島高手,巳傾巢而出!”
“唔,連東條俊都差點絕了後,人再多,又有多大的道行?”
“不!您老有所不知,據説:他們有‘忍術’、‘劍道’、‘刀道’、‘空手道’的一級長老和特選武士外,另有一隊娘子軍!”
“什麼名堂?”
“小的是聽説他們有一隊女人,最是厲害!”
“女人?可是東條俊的女兒?”
“不!芳子姑娘只是一個名義上的隊長!”
“那麼,那班女人一共是幾個?””不是幾個,而是三十多個!”
“三十多個,你看到了?”
“沒有,小的只是聽説,但已見過四個!”
“她們有什麼厲害?”
“不清楚,不過已知道她們那隊娘子軍,一律叫做‘東洋魔女’。”
“什麼?”
“東洋魔女!””什麼冬陽、夏陽?”
“您老,是東方的東,誨洋的洋。”
“晤,倒是挺別緻的。是了,她們來自東海,即是指她們是東海的魔女……”
“您老説的是!”
“既有魔女之稱,必然有些鬼門道。”
“您老説的對。”
“你知道她們有什麼玩意’”
“小的確實不清楚。只是,據小的已見過的那四個,都是弱不禁風,但很標緻,妖里妖氣的。”
“差不多了,他們一塌刮子共有多少人?”
“這個,大約共有四百把人。”
“唔,快到三更了……”
不錯!
看天上的星斗,是快到子夜時候了。
萬重山一顆心卜通卜通地跳。
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快要決定了。
只聽背後咳了一聲:“辛維正那小子和長青島是約好三更見面麼?”
萬重山道:“是聽到這麼説的。”
“那麼,他們為何還不見動靜’”
“這個,小的不知道了。”
“還有,官家又怎麼樣?”
“那要等敝東翁的諭示。”
“好,算你小子命大,老夫問你,你説的話算不算數!”
“當然算數!”
“那麼,你小子方才與辛維正小於説的話,算不算數?”
“這個?”萬重山一愣,發了怔。
可是,他立即恍然大悟
方才自己與辛維正的話,皆已被背後的人照單全收。
這也難怪,以背後人身手之高,潛身在附近,自己一點也沒有覺察,難怪吃癟在人家手下。
連帶想到,自己挑選帶來的八個好手,也在他朦然不知不覺之下被人家擺幹了,事實擺在面前,他已是輸到底啦!
在這種形勢下,還想要什麼?只有認了。
他甚至認為連辛維正也是毫不知道有人窺伺在側,則張飛不笑周倉嘿,辛維正也不過如此。
他卻不知辛維正所以嘴頭上轉彎,欲擒故縱,和他磨了好久的嘴唇皮,完全是受了他現在背後的老兒的“影響”呀……
不然,也就不會有這多“廢話”了。
他倒也光棍,不愧為混出萬兒的扛湖巨寇,適時,背後又揚起了哼聲:“不算數吧?”
他忙道:“算數!算數,當然算數!”
“好!我老人家就看你如何做?老夫一向是不聽人家怎麼説,專看人家如何做的,你明白?”
萬重山連道:“在下明白了。”
背後哼了一聲:“明白就好,你可以去做,老夫在看結果。念上天好生之德,老夫再奉告一句,別想再轉什麼鬼念頭”
萬重山忙道;“不敢!不敢!……”
背後接口笑道:“量你不敢作怪。人都在利慾薰心,自以為聰明的時候,才敢胡作胡為,老夫對付言行不一的人,手段多的是,你,去!”
萬重山身不由己地向前衝出丈許,才拿樁穩住腳。
只聽背後哼了一聲:“老夫就是小事糊塗,大事不糊塗的人,你可懂得?”
萬重山忍住怒氣,聞言又是一驚.暗叫:“今天真是走亥字運了!……”
口中忙道:“原來您老就是藍……”
背後接口喝道:“知道就好,老夫就在金湯堡看你的了,別再咿嗦。”
萬重山巴不得腳底抹油,死裏逃生,聞言應了一聲:“在下走了,必有報命!”
他真的騰身而起。
“糊塗伯”藍成思拍拍手,“汪”地一聲,那隻黃狗已由十幾丈外的土溝中飛奔過來。
糊塗伯喃喃自語着:“這小子,到底是嘴上無毛,做事不牢!……”
只聽遠處有人笑應着:“正是,在您老面前,當然是太嫩了!”
糊塗伯一怔,吼道:“好小子,你還沒有回去?”
是辛維正去而後返。
辛維正已快步向糊塗伯走來,口中笑道:“有您老在,豈能放過偷聽賊口親供的機會?”
糊塗伯哼道:“你都聽去了?你小子認為……”
辛維正接口道:“薑是老的辣,不過……”
糊塗伯截口道:“你小子是認為姓萬的這廝分量不夠,恐怕壓不住長青島的人是麼?”
辛維正忙道:“正是。”
糊塗伯伸出手來道:“老弟敢打賭麼?”
辛維正笑道:“您老看中了小子什麼東西?”
糊塗伯罵道:“你小子真是小人之心……”
辛維正正色道:“晚輩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糊塗伯道:“行不行,是另一回事。你要了解當前的形勢,是不患敵之下來,而患我之無備!……”
辛維正接口笑道:“這點我懂,因為,晚輩方才再想想您老所授的錦囊妙計,如果他們今夜真的來了,豈不是投有發揮的機會?”
糊徐伯道:“東條俊與這個狗官是互相利用。可是,官府佔了天時、地利之宜,東條俊再狠,也不敢隨便得罪狗官的,而這姓萬的,又是狗官的親信,他如要命的話,一定會全力去解開這個結的。何況,他還在痴情一片,寄望於明天不勞而獲呢!”
辛維正笑道:“方才您老傳聲給我,晚輩已照轉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