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東條兒玉認為他已經是到口肥肉,猛吐勁剎那,他就把握一瞬之機,或滑開,或退走,或遊閃,或撤身左右,恰好避過對手力道正面,再伺隙反攻一二招。
這一來,可把東條兒玉激怒了,怪叫連天,越撲越快,勢子也越猛。
力道也越重,恨不得立時斃了唐志中。
唐志中既有“小靈猿”之稱,不止於機智過人而已。
主要的,還是他從小學到的一套“靈猴十三變”身法,步法比猴子還要賊滑。
正好對付勢如瘋虎的東條兒玉。
如果由表面來看,是東條兒玉佔盡了上風。
他挾猛虎撲羊之勢,凌厲無比,劈空的掌力直把地面打得驚塵十丈,十分懾人。
可是,唐志中卻是狼狽不堪,完全是東閃西躲,只顧逃命的樣子。
強弱易勢,那二十個武夫可樂了,都咧開了大嘴,口中不時吱咕怪叫,好像是在叫好,或為他們少島主助威?
實際上,唐志中是進行消耗戰。
只想等對手真力消耗得差不多時,再來狠的反攻!
雙方進入老鷹抓雞,一時還抓不到的纏磨中。
另一邊。
金紫鳳已經調勻了真氣,冷眼看到唐志中已經先動了手。
居然能夠把東條兒玉纏得像耍猴子。
金紫風暗道:“這東條小狗,功力確實不弱於辛師哥,卻是這樣‘笨’,如此好應付!
這個丫頭也不會作什麼怪!”
她立即向東條芳子笑道:“來!我們試試!”
東條芳子竟聽得懂她的話,笑了。雖是不太自然的笑,但出於沒有表情的東條芳於白麪上,也像百合花開放,很好看了。
她用生硬的漢語道:“請多指教,謝謝呀……”
還向金紫風深深地低下了上身。
金紫風一面戒備着,一面覺得好笑。
和人動手,就等於要拼命了。
哪裏還有這多禮數?
還會先向人“謝謝呀!”
金紫風故意道:“你,用什麼兵刃?”
東條芳子緩緩抬起頭來,一手按住刀柄,盈盈地微笑着,點着頭。
金紫風道:“你是用刀?”
東條芳子又温柔地笑笑,點點頭。
金紫風剛覺得對方真好玩,心想再多逗逗她。
猛聽黃逸公輕喝:“鳳兒小心,對方出刀極快……”
金紫風一驚,眼前寒光一閃!
是對手已閃電出刀了。
金紫風疾伏嬌軀,跟前刀光閃爍如電,好像有幾十道刀光把自己的身形罩住了!
金紫風未料到對手會在馴若綿羊的微笑下,出手如此快,狠,辣。
紫風驚怒之下,嬌叱一聲,雙掌一翻,一抖,施展了乃父的看家絕學“霹靂七式”中的“雷走九天”。
迅疾的掌風,好像驚濤駭浪,洶湧翻滾而出。
剛聽黃逸公一聲:“仰倒!”
接着,又一聲疾喝:“滾!”
金紫鳳聽風辨位,猛然覺得對方已經到了自己左面,刀光已經臨頭。
她一驚,迅即上身疾仰,一式“仙人擔”。
只覺得一縷冷風掠過頭上,刀光生寒,好像被北風拂過面上。
黃逸公那個“滾”字入耳,她迅即向右面一式“旋風捲地”,滾出一丈外。
總算一瞬間,脱出了東條芳子的閃電刀光中。
冷眼一瞥之下,金紫風一身冷汗。
只見東條芳子雙手握刀,隨着揮刀之勢,身形靈活如蛇,不論正面、反面、前、後、左、右,都能揮灑自如。一眨眼間,就能揮出不同方式的刀光十幾道,好快!難怪,對方一出手,自己就只見眼花的刀光。
還好她那一式“雷走九天”,迫退了對手欺進出刀的步子。
等到對手避開她的掌力,移位向左時,她才能仰倒,滾開!
若非黃逸公及時提醒,她就……
金紫鳳一時疏忽,就失去先機,幾乎非死即傷,一怒之下,一挺身起立,身上已滾了一身灰土。
當她起立剎那,幾繕秀髮,隨風飄散。
正是她頭上的。
她本能地一摸頭上,包頭的絲巾已經齊頂開了天窗,真險到一發呀!
如果低下半寸,她就完了!……
金紫風駭怒之下,等於已經輸了一招!
東條芳子已在她一滾之後,發覺被對手進出刀下,腳一頓,雙手握刀,刀尖打閃,幹伸着,像箭也似的連人帶刀,向金紫風疾刺過來。
金紫鳳正好身形起立。
她在惱怒之下,嬌叱一聲:“來得好!……”
嬌軀一旋,左掌以“天女散花手”中一招“瑤台摘花”,好像要去空手奪刀。
右手並指,一式“王母拂衣”,已拂向對方的“曲池”、“突尺”二穴。
東條芳子持刀飛刺的身形,倏地一收,刀光打閃,平伸的刀身,幻起一團刀花,順着金紫風向左徒開三步之勢,橫掃過去。
真快,真是奇詭。
這一來,金紫風如不火速移身撤招,則其結果是
她可以點中對方穴道。
可是,她必須付出左手挨刀,或嬌軀兩截的代價!
划不來!
金紫鳳哼了一聲,疾撒手,再展鐵板橋,上身一仰,避過刀鋒掠過,蓮翹雙飛,踢向對方的刀柄握手處。
東條芳子輕笑了一聲:“好本事!……”
疾沉玉腕,水袖一旋,縮肘抽刀,刀光一閃,橫掃之勢,變成下削。
金紫風疾收雙腳,一式”鯉魚打挺”,空心筋斗,翻出六尺。
刀光正好在她雙腿間一劃而下。
刀尖把地面劃了尺許的一道裂口。
金紫鳳又是一身冷汗。
東條芳子忽然一抱刀,立定身形,笑吟吟地道:“你,大大的好本事!算了嘛?”
金紫鳳哼道:“怎麼就算了?再過來!”
黃逸公喝道:“鳳兒,你認輸!”
金紫鳳一呆,叫道:“叔叔……”
黃逸公道:“鳳兒,你輸了二招了!該大方點!”
金紫鳳一肚子的氣,大為不服,正要分辯,偶而低頭一瞥,不禁一陣面熱。
原來,她的左腳鳳頭繡花軟底鞋幫上的一朵絨花不見了。
先斷秀髮,再失絨花,確是輸了二招!
適才斷髮,她還可説是因一時疏忽,對手出刀太快,刀法太狠辣,失去了先機所致。
可是,失去絨花,卻是自己不覺之下。
那證明東條芳子的刀法,確實厲害,總不能説自己是空手對白刃而卸去失手之責吧?
東條芳子又微笑着道:“你,很好,我,只是有刀,你會什麼兵刃?”
金紫風羞惱並進之下,冷笑道:“能讓我也用兵刃,那就公平了!”
一掉頭,叫道:“劍來!”
黃逸公揮手道:“不必再賭氣,鳳兒回來!”
金紫風還是不服。
猛聽唐忘中一聲:“呀喲!……”
把金紫鳳嚇得旋身看去。
好驚人的一剎那!
東條兒玉雙掌如刀,潑風似地向唐志中切出。
唐志中一面揮掌護住門户,一面後退。
顯然的,是東條兒玉搶到了主動,以最快的手法;連環進攻,迫得唐志中無暇閃避。
只好拼命招架在東條兒玉凌厲兇猛的追擊下,唐志中除了後退外,已無法再取巧的左右遊走了。
金紫鳳驚上加驚,正想過去搶救
黃逸公沉聲道:“別動!”
金紫風大急;暗道:“猴子已到要命關頭了,還能挨多久……”
眼看東條兒玉越逼越近,唐志中已是手忙腳亂,招架無力之勢。
“呀喲”一聲後,又是一聲“呀喲”,叫人聽得心跳。
東條兒玉突然陰笑一聲:“哪裏去?……”
猛地連環飛步,向不住後退的唐志中衝了過去。
這時,好比一隻出閘猛虎,衝向一隻逃走不及的羔羊。
金紫風脱口嬌叱:“我來了!……”
她彈身甫起,仍嫌遲了一瞬。
東條兒玉人由二丈左右衝到了唐志中面前,雙掌一抖,一振,左手仍是直立劈出,右手突變斧劈華山之勢,由上而下,兜頭疾劈。
唐志中一聲:“不好……”
仰面就倒!
雙手卻當胸一翻。
這也只是人在垂危時的掙扎而已。
佳地,東條兒玉暴進的急勢一室,似乎為唐志中倒地時的雙掌一翻之力阻住身形?
而東條兒玉的毒手並未改變,仍是左掌直立向前,右掌由上而下之殺人急勢。
可是,他就是這樣子。
並不見他右掌下劈,也未見他左掌前椎。
東條芳子驟叫一聲:“哥!……”
飛身疾掠過去。
也正是金紫鳳凌空向東條兒玉背心撲擊的先後腳之間。
瞥見東條兒玉身形一震,狂呼一聲:“可恨!……”
身形一晃,斜竄出丈許,一個蹌踉,被一個疾躍過來的武士扶住。
唐志中一躍而起,咳咳道:“承讓了!咳咳!”
怎麼一回事?
原來,唐志中也運用了一招“紫燕戲柳”!
這一招,本是“六甲靈飛掌”中臨危自救,克敵於不防的險招。
辛維正曾經在大破“三絕幫”時,以此招同“好大伯”言天平拼命。
而且因此出現奇蹟,傷了言天平。
這一招之妙,在攻強敵之意外。
當強敵挾君臨之勢,一心以為得手在即,臨下殺手當兒,也正是這一招發揮威力之際。
那就是,唐志中起對手全神注意他仰倒之勢,疑勁雙臂,要下毒手的剎那,他已借仰倒之勢,雙腳起無影,飛蹴而出。
只是,他的功力尚不及辛維正,無法運用到十分恰好。
他飛起的雙腳,無力達到東條兒玉的胸膛之上,雖然出腳極快,幾乎不見起腳的影子,但是,也結結實實地踢中了東條兒玉的兩個膝蓋骨。
由於膝蓋骨是最硬而又最脆弱部位,被蹋中了,一定下盤不穩定,虛浮之下,全身力道發揮不出來。
“小靈猴”唐志中雙腳彈出,由於他功力不足,蹬出的力道也不太重。
東條兒玉又是下盤極穩,硬功極好的,硬磋硬之下,東條兒玉只驟然感到膝蓋一陣痠麻火辣,雙掌的力道因膝蓋受了強大震力,真氣一滯,也就發揮不出掌力。
因此,他無力下劈及推出。
一陣奇酸奇麻,瞬間即過去,又湧起了徹骨的奇痛。
東條兒玉知道上了當,仍是咬牙硬挺,但怕再受唐志中反擊,所以先想避開。
他這一用力,膝蓋骨雖然沒有斷碎,卻痛得他全身發軟!這是硬力碰硬力的必然反應。
東條芳子與金紫鳳,都是情急救人。
各自先救自己這邊的人。
唐志中雖然説了風涼話,也上氣不接下氣,故作輕鬆罷了。
因為,他雙腳雖然蹴實了東條兒玉的膝蓋硬骨,全靠雙肘支地之力,硬碰硬之下,東條兒玉的功力比他高,他也受到強烈反震,小腿幾乎扭了筋。
加之一場鏖戰下來,固然深耗了東條兒玉部分真力,他自己呢,也是別人付半斤,他也快支出七兩半。如果東條兒玉能夠咬牙支持得住,再加上一掌的話,“小靈猴”也會變成欲避無力的笨驢子。
金紫風又喜又驚道:“老公,真行,還不妨事麼?”這是她最客氣的稱呼唐志中了。
唐志中長長地噓了一口氣道:“還好!”
金紫鳳一看東條芳子,她正温柔地扶住乃兄,説了兩句疾急的倭話。
東條兒玉猛地把她推開,又一摔手,把另一個扶住他的武士摔得踉跑後退,只見他雙目通紅,悍笑道:“好好!黃逸公,我們這筆賬沒得完了!”
另外十九個武士已搶步上前,護住東條兒玉兄妹,按刀怒目,靜待下令。
黃逸公冷聲道:“長青島的武學確實不凡……”
東條兒玉怒叫道:“別説風涼話……”
黃逸公沉聲如雷:“豎子聽着,令妹贏了本堡一招,你自己驕狂失手,不必惱怒。請即回告汝父,中原人物,不可輕侮!如果不以禮義為先,一意孤行,豈止片甲不留,汝等父子別想生還長青島,你走吧!”
最後三個字,好像三聲悶雷。
黃逸公本是已經等於殘廢之身,何以仍有如此聲威?
那大約是別有原因吧?只有“富國侯”葛平章,“糊塗伯”藍成思,老偷兒高樂仁三數人清楚。
那因為被廢的功力,如能得到靈丹之助,加上功力高的人合力協助再打通生死玄關,仍是可以恢復的。
也許,東條兒玉出他自己意外的受挫,且是受挫於黃逸公最小的門下手上,狂妄之氣大殺,估量一下眼前的形勢,已無絕對凌駕的優勢,加之黃逸公的聲威,與原來所得到的消息黃逸公功力被廢,已成不足掛齒的廢人完全是兩回事。門徒猶如此,則黃逸公本人功力更可想見。因此,他眼珠一轉,厲聲道:“好吧,本人暫且告辭,回報家父後,當有還敬。”
黃逸公一揮手,不予置理地轉身掉頭,緩步進入大門。
金紫風等當然隨從距人。
這是最大“逐客”的表示。
東條兒五日射兇光,疾掃過也已轉身向大門走去的“七小君子”一眼,好像自言自語地咕嚕幾句,一頓腳,掉頭便走。
二十個武士低下了頭,十分沮喪地緊隨在後,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黃逸公一坐定,即問:“高老師徒蹤跡何在?”
“小靈猿”唐志中道:“這兩天,老偷兒好像心事重重,神不守舍的樣子。他一向是獨來獨往,我們沒有派人跟着他的道理,誰知道他師徒在哪裏呢?”
黃逸公目注錢總管道:“易之兄,你快安排一下,儘量設法找到高老,要他立即回堡,或者改換容貌。”
錢總管點頭退去。
黃逸公又向“行空天馬”李吉衝道:“吉衝老弟,你辛苦一趟,到侯府一行。路上小心些,只須把這邊發生的情況一一報知葛老,他自然會有決策。”
李吉衝也應聲退去。
金紫風道:“叔叔,我們已經大獲全勝,只有鳳兒不爭氣,阿叔怎麼還這麼緊急?”
黃逸公沉聲道:“鳳兒,不是這麼簡單的。‘長青島’所欲甚大,找尋‘長青丹’秘方,只不過是一個藉口而已,他們必有極大陰謀,有充分準備而來。”
金紫鳳道:“叔叔是把他們估計得太高了,什麼島主的兒子也不過如此,島主的女兒,也不是真正比風兒高明多少?以此而論,他們人再多,想身手不會高過島主的子女吧?我們有什麼懼怯的!”
黃逸公道:“這不是一句話可以説清楚的,我得好好思考一下應付之策。”
金紫風道:“他們找姓蕭的死鬼,還可説是蕭一士偷了他們的秘方.怎麼又會找老偷兒和小偷兒師徒,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了老偷兒把秘方由蕭一士身上偷來了?”
黃逸公目光一閃,道:“這一點,很重要。也許,長青島與高老有什麼過節?這個,我也不清楚,忘了問高老,剛才也忘了詢問他們為何要找高老?”
金紫風道:“叔叔,風兒也看出老偷兒這兩天大反常態,他總不會是有什麼對不起長青島的事吧?”
黃逸公道:“不可能,但其中必有原因,且等高老師徒有了下落再説。”
金紫風道:“方才叔叔對付那個狂妄的矮鬼,真是十分痛快!”
黃逸公道:“風兒,雖是他們無禮於先,也不是叔叔火氣大,因為,阿叔早巳知道長青島尚武成風,歷代相傳,卻是個性強悍,心地偏狹,他們一貫是欺軟怕硬。如果是向他忍讓、謙虛、哀求,他們就更看不起,得寸進尺;如果是強硬對付,他們反而會客氣老實。”
金紫鳳道:“叔叔説得是,對付這些人,還用着什麼客氣?”
黃逸公道:“那東條兒玉,乃是存心找事而來,也是自以為穩佔上風,才敢狂悖無禮。
志中看出他的虛驕之氣,以智取之,所以能夠僥倖。他們也有先試試金湯堡的虛實之意,只要他們認為可操勝券,就會蠻幹到底,那就面臨堡毀人亡之危,由於東條兒玉失手,才使他們有所顧忌退去,但更厲害狠毒的手段必接踵而至。”
金紫風道:“叔叔,他們好大的口氣,竟敢向整個中原武林挑戰?他們憑着什麼?單憑這些人有什麼不得了!就算長青島主了不起吧,他一個人再厲害也不是我們中原武林對手的……”
黃逸公搖頭道:“鳳兒,你錯了,他們敢於來中土,當然必有所恃,決不會笨到沒有把握,沒有充分準備就冒失人中土的!……”
唐志中接口道:“師父,難道他們有很多更厲害的殺手未施?或是另有更高明的同黨?
才敢大言不慚,小看中原武林。”
黃逸公點頭道:“志中説得有理。據愚師所知,除了東條俊本身外,長青島有不少一級武士,劍道、刀法、空手遭等各有專長,功力火候與經驗超過東條兄妹的一定很多!”
金紫鳳道:“什麼叫做‘空手道’?阿叔,他們只坐了一隻船,船再大,也載不了多少人,怕什麼?”
黃逸公道:“鳳兒,你別説小孩子話。‘死亡船’只是長青島主的私人坐船,船分三層,至少可載百人;假定他們另有人手,也可以坐其他的船。明的易見,如是暗中潛藏,誰能知道他們有多少人?至於‘空手道’,也是聽你師祖從‘三王’口中得知的,相當於我們的重手掌力,也有幾種階段分級。最昔通的,也能一掌打碎二十塊青磚…-”
金紫風接口道:“這不過是練了一把蠻力牛勁罷了,怎能和我們的掌法比?”
黃逸公搖頭道:“詳情我也不清楚,不過根據長青島島主十多年前率眾人中原的往事,該島武士,自有出奇之處,不可輕視。可惜‘三王’也誤中奸計。這位島主,不止於武功有獨特之處,心計之深,尤屬不可測度!”
金紫風哦聲道:“叔叔,適才您正講到‘三王’回中土,在海上遇到颱風,後來,怎麼樣?還有,蕭一士又怎會到了長青島?如何偷出‘長青丹’秘方的?”
金紫鳳只顧説得高興,問得緊,連除了賴大去休息外,其他六小君子侍立在一邊也未顧慮一下;黃逸公卻早已在暗中留了心,一面還得作專心與金紫鳳談話狀。
就在金紫鳳急於等待黃逸公回答她的問題之際,“六小君子”倏地低頭各自退去。
黃逸公沉聲道:“你們哪兒去?”
林二忙躬身道:“各回位置。”
黃逸公道:“我有話説。”
林二忙喝住其他五個侏儒,道:“恭候吩咐。”
黃逸公不經意地掃了他們一眼,道:“你們為何會失手被擒的?”
“六小君子”都有愧然之色。
黃逸公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身為武林人,都難免有失手。如你們有罪,也該是我調遣不當,你們不必放在心上。”
林二躬身道:“謝過二堡主了”
接着,就述説了被擒的經過,大同小異,都是因為盯梢,被對方突然翻臉下手,功力不敵而被制住。
金紫風道:“他們也會點穴麼?”
林二道:“很慚愧,好教鳳姑娘得知,我們竟不知道中了他們什麼手法。”
黃逸公道:“你們受制時及受制後的感覺如何?”
株二道:“他們都是隔空虛晃一掌,或是貼近身邊一沾,我們只覺得眼睛發花,頭也一昏,等到恢復意識時,人已無力,手腳僵硬,不但不能着力,而且是手腳無法屈仲,任由他們擺佈!”
金紫風哦聲道:“阿叔,這是什麼古怪手法?他們會邪法嗎?”
黃逸公神色凝重地道:“也差不多”
他又注目林二問道:“他們向你出手時,是否你的眼中好像有一圈一圈的在旋轉着?他們一定是雙目瞪定你,對不?”
林二面泛驚容道:“對!二堡主説得對極了,請問……”
黃逸公道:“是了,據‘三王’説,這叫做‘天馬旋轉’,又名‘攝魂斬’,至於制住你們的手法,名為‘鎖骨術’!”
金紫鳳道:“真是邪門得很,聽也沒聽過。阿叔,有破解的方法嗎?”
顯然,這妮子已經不敢再自大了,希望能有破解剋制之法。
黃逸公搖搖頭,又點頭道:“阿叔也沒聽過如何破解的!”
一頓,向林二沉聲道:“你們七人中,有誰能夠聽得懂他們的土話?”
林二等一呆,迅即搖頭道:“我們聽不懂!”
黃逸公遭:“可惜!如有人能聽得懂他們的話,就很方便探聽他們的機密了!”
金紫風道:“阿叔,我們的人根本無法接近他們,又怎能偷聽到他們的機密?”
黃逸公搖頭道:“鳳兒,你到底還未多有經歷,他們不是在船上麼?”
金紫風目光一閃,道:“阿叔,是想利用水鬼潛近他們的船下偷聽?”
黃逸公點頭道:“正是!可惜設人能聽得懂他們的話,不然,先伏下一着棋,也可以知道他們陰謀何在?能夠知道他們的虛實,才好掌握先機,運用策略對付,如不能做到知己知彼,我明他暗,就得多費周章了。”
井三突然道:“老大或會知道一些!”
金紫鳳道:“賴大嘛?快去叫他來。”
黃逸公點頭道:“説我請他好了。”
井三應聲走出。
半晌,他與賴大進入,垂手聽命。
黃逸公道:“賴大,你懂得倭語?”
較大道:“小的不能説懂,但略知一二。”
黃逸公道:“你怎能知道的?”
賴大道:“因小的從小生長在東海邊的小地方,家中是打漁的,曾經有過一次,在海上碰到他們的船!……”
金紫鳳忙道:“他們,可是長青島?”
賴大點頭道:“是的,小的和爹孃等被他們弄上大船,住了幾個月,由於聽得多,又看得多,所以知道一些簡單的意思。”
黃逸公點頭道:“很好,你的水性如何?”
賴大道:“頗知一二”
金紫風笑道:“阿叔,他既是海邊長大的,又能夠到海上打魚,當然水性極好。”
黃逸公點頭道:“很好,賴大,就請你辛苦一趟。”
賴大道:“小的恭聽吩咐。”
黃邊公道:“你去向錢總管説是我的意思,要他加派十個水路朋友,設法接近長青島的大船,利用夜間潛入船舷下,看能聽到他們什麼話?三更得回報,或者,叫他們十人中分出一二人隨時報來,我再調派人手在岸上接應你們!”
鞍大躬身道:“為了給六個弟兄挽回面子,賴大自當盡力以赴。”
黃逸公道:“你就準備去,多小心些。”
賴大退去。
黃逸公目注林二道:“現在,事態已很嚴重,我為防萬一,必須多方部署應變。你們六人,各領一份柬帖,照帖上的六處地方前去投帖,每人一處。你們先去準備一下動身,可能要三五天或十天才可來回。”
林二等躬身應道:“遵命!”
金紫風目送六個侏儒背影消失,訝聲問道:“阿叔,形勢這樣吃緊麼?”
黃逸公點頭道:“是!”
又向唐志中道:“你去請錢總管來。”
唐志中也應聲而去。
這時,錢總管等因各有職責,早巳先後離開大廳,只剩下金紫風與黃逸公師徒三人。
黃逸公目注佟宗義道:“你去‘百果園’找蔡伯堅和徐一鵠二人來一趟。”
佟宗義也去了。
原來,自郭七絕為救金紫鳳,重傷之下,喪身於“三絕幫”裏後,百果園就派給了“陰陽鏢”蔡伯堅與“風雨棍”徐一鵠二人負責。
那井非因為他二人出身“南海門”而見外,乃是百果園的看守人一向很重要,等於與“金湯堡”是犄角之勢,也可説是一處耳目,連郭七絕的掌門人身份,尚且願意屈居,何況是徐、蔡二人。
金紫風更是奇怪道:“阿叔,叫他二人來做甚?”
黃逸公道:“很重要。記得你維正師哥曾經對我説起拿着你在廬山給他的字條來到這裏,正好是蔡、徐二人與他見面。後來,他到了百果園,與郭七絕的巧遇酒樓經過,就曾經提到郭七絕與‘血手門’的結仇經過和徐、蔡二人與蕭一士的恩怨,所以,我要問問他二人。”
金紫風一聽到提起往事,恍如昨日,而變化已這麼大,父死,母亡,自己幾乎喪命。一想到被乃母黃氏毒打,要她叫雷定遠做“爹”的慘痛經過,郭七絕為了救她而致喪命,不禁呆了,眼也紅了……
直等黃逸公説完,她才哦聲道:“是這麼一回事!維正師哥已經去了好半天了,不知怎麼樣了?也沒有人回堡報告!風兒想換了衣去看看!”
便要起身。
黃逸公道:“維正他不會有什麼意外的……哦!倒不可不防!……”
金紫鳳忙接口道:“防什麼?”
黃逸公道:“我是想起長青島的人,既已知道你維正師哥這個人,萬一他們知道了你維正師哥惹上了官家的事,伺隙派人去……”
金紫鳳失聲道:“那,鳳兒更要快去,還得多派人去!”
猛聽“奇正手”錢易之朗聲笑道:“風姑娘,不用忙,辛老弟馬上就會回堡啦。辛老弟真是不凡,連我也覺得白活了幾十年。對世故人情,官場枝節,不如他會應付呢!”
説着,他已和唐志中先後走進。
金紫風忙問遭:“怎麼樣?”
黃逸公也頓首道:“是有人來報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