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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一定有詭計!”陶正直嘆說,眼睛中射出了不懷好意光芒:“但我也不能不承認一時還測不透有甚麼古怪。不過你如果屍橫此地,就算有一百條詭計,對你有甚麼用處?任何人一旦死掉,生前的一切好像都沒有關係了。你同意不同意我的意見?”

    同意之至,可惜他沒有法子表達這意思。

    龐照簡直連眨眼皮的動作都做不出來,所以只是心頭意念一轉,便又全心全意抵拒敵人那深厚強大變化多端的內力。

    陶正直先仔細四下查看一陣,確定很正常很安靜,才緩緩收回兩成力道。

    他聲音中含有嘲諷意味,道:“你一定有詭計,但你還能有甚麼作為?但我為何還要跟你講話呢?是因為你是沈神通嫡系弟子之故。”

    龐照發現自己居然可以開口,便大聲的說道:“你連家師都不放在眼內,又怎會看得起我?”

    陶正直道:“三年前我可能完全不把你放在心上,但自從看過何同的手段,我就絕不那樣想了,何同是誰你一定知道?他也是沈神通弟子,後來背叛沈神通,還姦淫了師母,以及沈神通兒子小沈辛弄到不知那裡去了!直到現在,沈神通仍然毫無辦法。”

    龐照希望他肯多講幾句話,雖然只是一個預感加上信心,但有一絲絲的希望總比沒有的好!

    至於何同,他當然記得,此人本是來自東瀛暗殺道第一高手伊賀川的弟子,被千方百計安插於沈神通身邊,在一次捕拿“大江堂”嚴溫的行動中,本已得手,卻因變生肘腋,沈神通險險喪命,嚴格說來,何同不算沈神通嫡傳弟子。

    想起何同這個狗賊,龐照雖然在如此危殆可怕情境中,面上仍然忍不住露出憤色,道:

    “陶正直,你猜我們能不能談一個交易?”

    “談一個交易?”

    陶正直真的不禁驚訝,此人命在旦夕,還有甚麼資格談交易呢?

    可是也正因如此,才觸動了他的好奇心。

    當下陶正直又道:“你且說來聽聽!”

    “我希望殺死何同。”龐照的仇恨倒不是假裝的,不過當他自身難保情況下,這仇恨是否應該是否能夠佔有如此重要地位?

    龐照接著又道:“如果你能夠幫忙我的話,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就算要我枉法徇私,我也答應。”

    以他身為沈神通弟子,又是-府總捕頭,竟然肯枉法徇私,的確不是小事。

    陶正直禁不住沉吟一下,道:“但沈神通呢?如果他知道你答應這種條件,他肯放過你?你自問能瞞得過他?”

    “那是我的問題……”

    龐照的聲音忽然中斷,他並不是已沒有話說,亦不是不想說,但由於他跟角看見河上有艘空無一人的小船,搖搖擺擺順流而下,假如這艘空船方向不變,不稍片刻就會擱淺在岸邊上。

    河流中有空船飄流,雖不常見,卻也不算奇事。

    其次那船既然無人掌舵,擱淺更不足為奇,不過此船出現得不遲不早,而將要擱淺處看來竟是在他們近處,這等情況就值得懷疑顧慮了。

    龐照自是不怕那空船有古怪。

    相反的他唯恐沒有古怪。

    有古怪意思就是有扭轉局勢的希望,如果真的只是一條空船恰巧漂流到此,那當然對他一點幫助都沒有。

    但不管那船有沒有古怪,若是讓陶正直看見,此人必定盡出全力施殺手無疑。

    所以龐照眼角力一瞄見那空船,馬上提聚全身真力,集中一切用得上的感覺,準備應付陶正直最惡毒凌厲的殺手,所以馬上不能繼續說話。

    陶正直果然很快就看見那船,他心念才動,鎖鏈上內力立刻增強一倍。

    龐照但覺全身陡然發麻,雙腿硬是禁不住發軟發抖,好像想跪下去似的,他雖然咬緊牙關不讓自己跪倒,可是心中卻知道,陶正直只須多加一點內勁壓力,他就一定受不了,馬上會倒下。

    陶正直若不是心神又被另一件事分散,他定已增加壓力,先擊敗先瓦解龐照的戰鬥力量再說。

    可是那船明明是空的,只須一眼就瞧得出來,他向來對自己的眼力和觀察力極有信心,空船能夠發生甚麼作用?能夠搗甚麼鬼?

    恰好此時另一邊傳來聲響,是兩個人沉重卻十分整齊合拍的步聲,其中還夾雜著擔挑一上一下時有節奏的“咯吱咯吱”聲音。

    可見得是兩個人抬著一件甚麼東西奔來。

    由於大路與這片河邊平曠草地之間,有些樹木阻隔了目光,所以直到一頂轎子出現,才解釋了步聲咯吱聲之謎。

    不過陶正直心神卻不是真正被這頂轎子以及轎伕們本身所分散。

    他其實是因為不明白,何以這兩個不懂武功的轎伕(步聲中一聽而知),竟會突然出現於七八丈外?

    換言之,何以他何來到這麼近,種種聲音才被他聽見?

    那兩名轎伕一出現,口中也就叱喝對罵起來,他們罵些甚麼不易聽懂,卻完全是正宗蕭山縣口音。

    在江南若論抬轎子這個行業,差不多是蕭山縣人天下。

    轎伕們絕對沒有問題。

    陶正直也只用了一眼就得到這結論。

    但有簾子垂著的轎內有沒有問題呢?又假如轎伕們真的沒有問題,那麼何以他們沉重步聲直到七八丈之近才聽得見?

    轎子裡面的確有問題,只因就在陶正直心念電轉之際,一道精芒耀目的劍光由轎子裡射出,快逾閃電掠過數丈空間,倏然落在陶正直右邊五六尺之處。

    光斂人現,是個三四十歲的瘦子,面上特徵是那對像鷹隼般精光四射的眼睛。

    這個突然出現的劍客當然可以毫不停頓一逕攻擊陶正直。但他沒有這樣做,只壓劍凝視陶正直道:“你還認不認得我?”

    陶正直一鬆手,龐照連退八步,才堪堪化解鎖鏈上強大變幻十分可怕的內力。

    他拿樁站穩之時,陶正直訝然微噫一聲,道:“我決定不可小瞧沈神通的徒弟,好像沒有錯!”

    龐照微喘之際難以開口,卻聽那頎瘦而有著鷹隼般眼睛的劍客沉聲道:“你錯了。你其實大有機會殺死他們兩個,只可惜你不知道他們的小秘密。”

    “他們?”

    陶正直不但皺起眉頭,聲音也很乾澀,道:“難道你向我暗示,姓韓的蘇州捕頭還沒有死?”

    “你真是聰明人,我正是此意。”

    陶正直根本連一眼都不向韓濟傑那邊瞧看。

    他只緊緊盯住對方眼睛和臉孔道:“司馬無影,你是當世武當派著名劍客,你當然不會胡說八道。大概也不至於用這種方法騙我移開眼睛好趁機突襲,但我還是寧可用眼睛看住你用耳朵聽你解釋。”

    那司馬無影乃是武當派極負盛名的“鷹系”高手。

    “鷹系”的意思就是擅長行動,尤其是攻擊。

    陶正直不敢移開眼睛不敢分神絕對不錯,那司馬無影手中之劍早已達到“心隨念動,劍由心發”境地,只要有那麼一絲空隙,只要司馬無影肯那樣做,敵人就算不死,情況也必定十二萬分嚴重危險。

    陶正直既沒有轉眼分神,司馬無影亦沒有發劍。

    兩人靜靜對視片刻,司馬無影才道:“你的武功好像比三年前天津野趣園之時又精進了不少,我有沒有看錯?”

    “你問這幹嗎?”

    “我自然有原因。”

    “我又為何要回答?”

    “因為我猜沈神通可能忽略這一點,所以做成錯誤。”

    “沈神通做成甚麼錯誤?”

    “韓龐兩位頭兒的負傷落敗,以及我現在面對你,都是錯誤,應該是他站在我這個位置才對。你現在還想不想聽聽韓濟傑和龐照兩位的小秘密?”

    陶正直道:“我想。”

    司馬無影道:“他們雖然年逾三十,雖然是公門捕快。但兩人規規矩矩都還是純陽之身體,所以韓頭兒受傷雖重也不容易死掉,也所以龐頭兒接得住你最後攻出那一下殺手,知道了嗎?”

    “原來如此!”

    陶正直連連搖頭表示驚訝。

    龐照本已站穩同時也鬆一口氣,誰知鎖鏈上忽然還有一股陰柔力量透入胸臆,登時連吐三口血,人也連退三步,面色蒼白如紙。

    司馬無影目光一閃,皺眉道:“你武功大有精進果然不假。我敢打賭你當年絕對使不出這種‘陽關絕唱’陰功,不過另一方面我也沒說錯,龐頭兒如果不是純陽之體,現在一定已變成屍體了!”

    陶正直緩緩道:“你沒說錯。”

    司馬無影退後兩步,長劍平舉指著陶正直,劍尖忽然急遽細微顫動,以致發出陣陣刺耳驚心的嗡嗡聲。

    他顯然全身內力已貫注流佈劍上,由於將要變化出招,所以劍尖急顫悲鳴,看來司馬無影的劍術亦已精進一層,比之當年又沉著精銳得多了。

    陶正直亦立刻有反應行動,他向左橫跨一步,又向右橫跨一步,結果何然回到原地,其實沒有移開,只不過他在這迅快簡單動作中,已經測探出敵人劍術造詣到了何等地步!

    昔年在天津衛野趣園中,另一位當代高手“猛將”朱慎,用“悲魔之力”震懾陶正直心膽。

    此時司馬無影才施展“馭劍刺穴”上乘劍術制住他穴道,這段往事陶正直自己記得清清楚楚毫無遺漏。

    因此,他事後想想,就發現司馬無影雖能馭劍,卻未到收發自如地步。

    一別三年,當然很各事情都有變化。你陶正直武功有進步,人家也不見得不會向前走,所以陶正直得先測試一下才行。

    司馬無影看見他臉上淡得幾乎沒有一絲笑容,便也冷笑道:“我當年若是與你單打獨鬥的話,很可能已稍遜你一籌。三年後的今天,你若是武功比我精進得快,我自然就更不如你了。”

    這些話的確是陶正直心中所想的。

    但是由司馬無影口中說出來,就使人十分別扭了。

    陶正直忍不住問道:“你這話是甚麼意思?”

    “我的意思只不過想瞧瞧歷史會不會重演?”司馬無影道:“朱慎兄也是這麼想法,所以他也來了。”

    他就是不說,陶正直也知道,因為朱慎那高大魁武的身軀已從轎內飛出,輕盈迅快如飛燕落在陶正直另一邊。

    朱慎比司馬無影和氣得多了,他舉舉左手打著招呼,笑著道:“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嗎?”

    陶正直道:“本來很好,但看見你們兩位就變得極之不好了。”

    朱慎人雖高大,聲音卻很溫柔:“你這樣想法使我覺得很遺憾。但我卻不得不露面跟你打個招呼,我只能說聲抱歉!”

    “不必了!”

    陶正直本來最會說這類假惺惺的話,因為當那時候,他一定是“貓”而不是“老鼠”。

    而現在……

    陶正直接著又說道:“你們這兩位當代名家,難道真的會聯手對付我這一個藉藉無名之輩?”

    “你敢不敢打賭?”朱慎笑道:“我們當然聯手出擊,即使我們不願意也沒有辦法,因為沈神通早就跟我們約法三章,才肯讓我們見到你老哥!”

    陶正直髮出呻吟聲音,道:“老是沈神通?這世上好像任何事都有他的份!”

    “但你不是想找他麼?”朱慎訝道。

    但他的訝異之色一望而知是裝出來的,他又說道:“如果沒有他的份,難道你不會感到失望?”

    陶正直咬牙切齒道:“我遲早一定宰了那老小子,你們兩個也一樣!”

    朱慎道:“遲早這個字眼有點不對吧?以我愚睞看法,你今天若不能殺死我們,那就是死在我們刀劍之下,莫非你以為還有敗逃機會?”他們的對答好像有點多餘嚕嗦,其實他們根本已進入交戰狀態。只不過高手相爭有時不拘於形式,連講話也等於交戰拚搏。

    因為雙方相距只有七八尺,連一丈都不到,以他們的一身造詣,這等距離有也等如沒有,但大家都沒有動手,便是由於彼此氣勢和姿式都旗鼓相當之故,所以任何一方都希望等候和找到對方的空隙錯失才出手攻擊。

    毫無疑問他們一旦出手,就差不多會達到勝敗生死的階段關頭。

    故此他們雖然都還在說話,可是甚至遠在數丈外的兩名轎伕,也由於森森然懾人心膽的可怕感覺迫到身上,忍不住連打寒顫,而又連連往後退。

    那頂轎子被棄置在原地,轎子裡面曾經先後鑽出司馬無影和朱慎兩大高手。

    現在轎簾還深垂著,裡面究竟已經空空無人,抑是尚有想不到的高手潛伏?

    陶正直沒有法子知道,只知道以沈神通變化不測的心計手段,像變魔術一般忽然再變出一個高手也絕對不是奇事。

    “別擔心那頂轎子!”

    朱慎的聲音仍然平穩柔和得令人煩恨,道:“轎子本身既不會殺人,也不會忽然跑掉,我們剛才跟你開個玩笑,我們客串了一陣子轎伕,看來這個惡作劇的確使陶老哥你駭了一大跳!”

    怪不得轎伕步聲和轎杆咯咯聲會在附近忽然響起來,敢情是有一段路程是那兩個轎伕做了乘客。

    以朱慎司馬無影的功力,自是可以抬一頂轎子飛奔無聲。

    這種整人駭人的突襲方式,還有河上能令人稍稍分心注意的空船,當然都是沈神通的預先佈下羅網的一部份。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

    沈神通在那裡?

    他會不會故意還躲在轎子裡?

    那頂轎子就算是空城計吧,但陶正直已下了決心學司馬懿收兵暫退,因為捲土重來的機會還多的是,但如果今日萬一逃不掉,可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在武林高手圈子來說,“逃走”更是深奧學問,此是甚易理解的事實真相。

    陶正直果然真的曾在“逃走”這門學問上下過功夫,至少直到他下了決定好一會,朱慎和司馬無影兩大高手才隱隱感覺到,假如他的意向早一線被發覺,局勢會演變成甚麼樣子誰也不知道了。

    但是司馬無影的劍劃出一道弧形光芒,由左側兜刺過去。而朱慎手中大刀,卻閃映出七八道精虹殺向右邊。

    這兩大高手合力夾擊之威,實是非同小可。

    這時,陶正直可就顯露出他的真功夫了,雖然他只不過一坐馬使身子矮尺半,但這麼一個極之簡單的動作,很奇怪地卻使嚴酷迅猛毒辣攻勢忽然出現緩衝空隙。

    雖然僅僅只是少許空隙,而且在時間上也只有那麼一剎那而已,但陶正直短劍忽然連刺十下,便立刻將空隙擴大,也把時間延長。因為他這十劍完全是針對司馬無影之劍,陶正直厲害在短劍欲出未出之時。

    司馬無影已經感到陣陣不能硬擋無可匹敵的森厲劍氣直迫全身。

    因此當他剎時已刺出第十劍之際,司馬無影的綿綿無盡劍網,早已千瘡百孔破破爛爛,不能不躍開尋丈之遠。

    他一躍開,聯手合擊之勢不問可知已經被陶正直破解了!

    陶正直左手當然絕不敢閒著,事實上於他出右劍反而攻破司馬無影綿密可怕劍勢時,左手已同時連連輕拂,好像要拂掉頭上或身上的落花般輕柔,這就是當世武林絕藝之一“忘情手”。

    那輕輕柔柔甚是悅目甚有美感的手勢,居然把宛如黃河天上那雄奇瑰麗的大刀攻勢全破解了。

    陶正直的外表雖然是很輕鬆很有把握,其實身心都感到極之吃力,吃力亦即是非常危險之意。

    所以他一點都不留戀,掉頭便走。

    此話說時容易做時難,而且簡直難到不得了的程度,因為司馬無影朱慎兩大高手,並不是一擊無功之後,就像木頭一樣毫不動彈。

    他們不但會動彈不但有後繼動作,並且動得非常之快,後繼動作也可怕得有如閻王爺的請帖,眨眼間大刀起落,刀光如雪耀目驚心,此時朱慎的攻勢。

    另外司馬無影的劍忽然像寫字一樣,由左至右劃出一道白濛濛劍痕,-此是武當絕學“一字慧劍”,分為“快劍”“慢劍”兩種。

    現在司馬無影使的是極罕得在江湖出現的“慢劍”。不過名稱雖曰慢劍,其實這一道白濛濛劍痕,也包含了十四個動作,才呈現如此景象。

    但見陶正直連退三步,已是退無可退,否則就等如自己伸長脖子往人家刀劍上碰一樣。

    當此危機瞬息千鈞一髮之際,陶正直一腳踏落,地面陡然有六股泥土塵沙勁急上射,有如六股強力噴泉一樣,其中有兩股恰好分別對正朱慎司馬無影身子面門猛射。除了這六股向上勁噴塵土之外,四下二三十丈方圓之內茸茸碧草中,都一齊嫋嫋升起乳白色濃密不散的煙霧。

    朱慎和司馬無影齊齊硬是煞住刀劍攻勢,以便先躲過那股撲身罩面的塵沙。

    他們雖然還未看見四下升起的乳白煙霧,可是他們心中都知道一件事——這回又被陶正直逃掉了。

    陶正直身形隱沒在煙霧中,自然得好像魚兒回到水裡一樣忽然就消失了。

    朱慎撫刀。

    司馬無影彈劍。

    兩人都仰頭望天,又都長長嘆息。

    他們認為絕不可能之事不但發生了,並且已證實是可能的事,區區一個陶正直,如今已不可能用“區區”兩字形容了,而是須得以“絕代高人”代之,無怪連沈神通這個當世奇才當世強人,也須極盡謹慎小心之能事。

    沈神通這一回合仍然未償所願,只不知陶正直這回逃走了,他是永遠隱藏起來,從人海中消失無蹤?抑是還會捲土重來?

    還是仍然要擊敗要殺死沉神通?

    迷迷茫茫的白霧不但令人視線受阻,甚至連思想也為之迷迷糊糊,一切曾經發生的事情包括那許多殘忍冷酷命案在內,都忽然變成如真如幻,既真實又似夢境。

    不過最令人關心的是,陶正直還會不會捲土重來?天下公門第一強人沈神通能不能應付以及能不能進一步收拾他?

    這個問題沈神通正為之沉陷於冥思中。

    “命運”好像為了他而特地創造出陶正直這麼一個可怕的敵人。

    回顧已往,瞻顧未來,茫茫人海中的驚濤駭浪竟似乎已經淹沒了天地………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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