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宣踩着輕盈的步伐,嫋嫋婷婷地隨着福來來到了頤親王府。
她屏息的望着眼前的大宅第——
好雄偉、好壯觀的府第;好寬坦、好圓的池塘;好多、好鮮豔的魚兒;好美、好綠的香椰林道;好青、好紅的草木花兒。
哇!頤親王府真的好漂亮哦!
駱宣緊緊的抱着小豬仔,深怕一個不慎,頑皮的小豬仔又跳出她的視線範圍,她一面走,一面環視着周遭。
“請你走快點,我想盡快為你安排住宿,一會兒我再去向爺請示,然後帶你去見小貝勒爺。”福來回頭催促着她。
“是,是。”駱宣加快腳步追了上去,一路緊跟在福來的身後。
福來邊走,邊指着每一間房道:
“這邊是東廂房,第一間是爺的廂房,再來是小貝勒爺的,再進去就是書齋、浴房了。”福來指着花園的另一邊,“繞過這個花園,就是西廂房,那是僕人住的地方,男的一間房,女的一間房,然後那邊是膳房,再過去就是茅房。”
駱宣見不遠處有道拱門,門上有塊匾額寫着:“寒園”。
她好奇的指了指那兩扇緊閉的木門,“由那拱門進去是什麼地方?”
福來面有難色的搖了搖頭,“你別問,也別去,那地方是禁地。”
“為什麼?”駱宣向來好奇心重,忍不住追問。
“總之你必須答應我,絕對不準擅自進去一探究竟,因為寒園是頤王府裏的秘密重地,一旦犯下禁忌,就會被爺處死。”福來嚴肅的説明。
“治這麼重的罪哦!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駱宣一臉困惑,忍不住多瞥了寒園幾眼。
那裏頭究竟隱藏了些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別企圖從我身上套出什麼。”福來守口如瓶,連一絲口風也不泄漏。“你只要記住我的話。你的好奇心在頤親王府裏是不被允許的。”
拐了個彎,他們走進了第二道長廊。
突然耳畔傳來一陣清脆的響鈴,一個小男孩手裏拎着一把大關刀,額上綁了一條麻花布巾,將墨汁塗在自己的下巴上當鬍子,他笑得一臉得意,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橫衝直撞而來。
“天啊!這是什麼啊?”駱宣瞪大一雙美眸,傻呼呼地盯着那簡直就像一陣龍捲風橫掃過來的小傢伙。
小男孩舉起關刀,在半空中劃了兩個大圈後,便從駱宣和福來的中間衝過去,然後又旋風似的衝回來,停在福來面前吆喝道:
“呼!呼——福來、福來!我是土匪、我是強盜!我砍——快躲啊!福來!我砍——快把金銀珠寶交出來!否則我要砍斷你的腦袋囉!”
“小貝勒爺,瞧老奴帶誰回來了?是很年輕、很漂亮的奶孃哦!”福來陪笑的彎下身,好言好語的摸着他的小腦袋,任由孩子把假的刀子擱在他脖子上。
“很年輕、很漂亮的奶孃?!”小貝勒爺聞言蹙起了兩道俊秀的小眉毛。
這孩子是漂亮的,兩道小劍眉又俊又濃,雙眼又靈活又漂亮,挺而直的鼻,小而巧的嘴,這張可愛的小俊臉是萬般惹人憐愛的,但當他一頑皮起來,就鬧得天翻地覆,實在無人敢領教。
此刻他正佯裝出猙獰的神情,把大刀耍得煞有其事,一刀便朝駱宣身上砍了過去。
“小貝勒爺,乖!別嚇我呵!”駱宣膽子本來就很小,見小貝勒爺揮舞大刀的架勢有板有眼的,更嚇得尖叫連連,忙不迭退到圓柱後面,將自己藏匿起來。
“果真有幾分姿色哦!”頑皮的小貝勒爺跟着鑽到圓柱後,一把掐住了她的皓腕,學着大人的模樣,裝腔作勢地用指頭撫着她光滑的小下巴。
“不過……你的膽子怎麼這麼小?哼嗯,沒關係!將就將就了,福來,把她押回我的山寨做我的押寨夫人。”
“啊?”什麼跟什麼啊?駱宣險些兒哭了出來,不自覺的夾緊了懷中的豬仔。
“嘓!吱唔——嘓嘓——”小豬仔被夾的痛得個嘓直叫。
“嘓!這是什麼怪玩意兒?嘓,嘓——嘓!”小貝勒爺學豬仔的聲音怪叫着。
見它圓嘟嘟的模樣,他好奇的挨近了豬仔,學豬仔朝天的鼻孔,用兩指把自己的鼻子壓扁。
“嘓!嘓!吱唔——嘓嘓嘓——”豬仔也不甘示弱的回應着。
“有趣、有趣!它真是妙極了耶!”從沒見過豬仔模樣的小貝勒爺樂得哈哈大笑。
“它是豬仔啊,我的寵物哦,叫做阿豬。”駱宣得意洋洋的抿着弧度優美的嘴唇微笑着。
小貝勒爺見駱宣笑得好不得意,心中非常不悦的睞着她。
“哼!有什麼好神氣的嘛!你以為我稀罕你的寶貝哦?又不是吃飽撐着沒事做,少臭美了!不過是隻豬仔。”小貝勒爺其實一眼就愛上這頭豬仔,卻心口不一的説着,“唉,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駱宣,小貝勒爺喚我阿宣就行了。”駱宣笑嘻嘻的回道。
“阿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你把耳朵湊過來……”小貝勒爺神秘兮兮的挨近了駱宣。
駱宣好奇的彎下身,當真將耳朵貼近他的嘴。
“笨阿宣,這小傢伙我要定了!”話罷,小貝勒爺一把將豬仔給搶了過來。
“臭小鬼!把阿豬還給我!”駱宣受騙上當後,很不甘心的直跺腳,她氣得兩片粉腮圓鼓鼓的,正打算追上去。
“臭阿宣,我偏不要!哈哈哈……”小貝勒爺狂笑地將小豬仔夾在自己的腋下,一路舞弄着關刀,飛也似的逃走了。
☆☆☆
“嗚……我的阿豬……嗚嗚……阿豬……啊——”
駱宣因不甘心被一個小孩子欺負,忍不住委屈的用手掩着小臉,慘烈的哭號,那種慘兮兮的高八度哭調實在會讓人誤會,是不是府裏有人不幸掛掉了。
“哎唷,不要再哭了啦,不過是頭又臭又髒的豬仔,有什麼好傷心的?孩子要,給他就是了,何必跟一個孩子計較,況且咱們做下人的本來就應該順從主子的。”
福來再也受不了了,他發現駱宣愛哭成性,還好他有耐性,一直好脾氣的安慰着她,只不過語氣聽來像在挖苦她的小氣似的。
“阿豬才不臭不髒呢!人家我每天都幫它洗澡的,嗚……阿豬是人家親自把它接生出來的耶,嗚嗚……好討厭哦,我竟然被一個小蘿蔔頭欺負……嗚嗚嗚……”駱宣哽咽喃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很委屈,別哭了,頂多明兒個我再陪你去挑一頭豬仔回來飼養。”福來快被她打敗了,真不知道她哪來這麼多眼淚,她的淚腺也未免太發達了吧!
“我才不要,我只要阿豬……嗚嗚……真希望……希望那小鬼不是我要帶的,咦……該不會……他……他就是……”駱宣一句話講了老半天也講不清楚,實在是傷心過頭了。
“以後你就是這孩子的奶孃。”福來知道她想説什麼,便接下話道。
“那我以後豈不有罪受了?嗚……我命好苦啊,”一聽見那小惡魔正是自己要帶的人,駱宣哭得好不悽慘啊!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人不願賺那八十兩了,原來是有原因的,別説其他人,現下她就有打退堂鼓的念頭了。
“你放心,不會的。”福來只能安慰她。
“不會才怪呢!瞧那孩子鬼靈精怪的,又這麼霸道不講道理。”駱宣抹着淚痕,一面叨絮不休的憤慨道:“真像個沒教養的小孩耶!”
倏地,福來一副大禍臨頭的模樣,驚慌的搖着手,示意般地把指頭放在唇上,要她別再説下去了。
但駱宣憋不住話,咽不下這口氣,仍不知死活的説着:
“真不知道他爹生成什麼德性,怎會生出這樣的小孩來,我倒想見識一下他爹的模樣,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怎會教出這般惡劣的小孩!我要是他娘,準按三餐扁他,幸虧我不是他娘,不然他準被我揍扁。”
“該死的,住口!”
耳畔突然傳來一道斥喝。
聞言,駱宣旋過身子。
“頤親王!”終於又見到他了,駱宣驚喜的看着他,可當她察覺到他不對勁的臉色時,笑容即如花兒般枯萎了。
“以後若再讓我聽見你講磊兒一句不是,我將會重重地懲罰你。”溥頤一雙犀利精鋭的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直視着她。
駱宣錯愕不已,熱騰騰的心瞬間冷了一大半,她屏息凝神的注視着他那雙冷漠的眼神,“我……”
“你可知道那孩子的身份?”
溥頤這輩子最痛恨的,無非是他人用異樣的眼光來看待他的孩子,用刻薄的語氣來抨擊他的孩子——
她以為她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數落磊兒的不是?
“是……是貝勒爺。”他站立在她面前,讓駱宣感到緊張而不安,她瑟縮着秀肩,喉間哽咽着。
“不許哭!”溥頤嚴厲喝道,心中卻再度抑止不住地出現一絲憐惜的強烈感覺,一種令他感到困惑難解的奇異反應。
“嗯!不哭、不哭。”駱宣連忙抹去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胡亂的點頭。
可是淚水一來她怎能控制?
她爹孃就是把她生得這麼愛哭啊,她有什麼辦法呢?又不是故意的,她也不願意啊。
駱宣拼了命的要將眼淚給收回眼眶裏,哪知才眨了一下眼,淚水便如決堤般傾泄而下。
“不哭還一直落淚?把淚水給我止住,即刻止住!”溥頤那雙漂亮的厲眸變得犀利又恐怖,俊龐罩上一抹陰狠的寒色。
因為她的淚水一直具有某種足以軟化他鐵石心腸的力量。
他討厭女人那惺惺作態的淚水,尤其是,當他發覺她的眼淚竟能輕易刺痛他的心時,就更加痛恨了。
那種被人左右情緒的感覺實在令人想咬牙切齒的咒罵一番。
“嗯、嗯!”駱宣強忍着不讓自己淌出淚水來,硬生生的將眼淚吞到肚子裏。
頭一次她如此討厭自己的好哭成性,這麼的厭惡着。
“既然知道那孩子的身份,你還敢膽大包天的在府裏道他是非!?”溥頤不悦的斥道。
“可是他無法無天——”為不讓溥頤誤會她。駱宣告訴自己不能再膽小怕事,於是她鼓起莫大的勇氣,不顧後果的急道。
福來憂心的扯着她的衣袖,駱宣卻很固執的揮開福來。
“什麼叫作無法無天?!”溥頤若有所思的斜睨着她,他倒想聽聽她怎麼解釋。
駱宣遲疑的看着他,半晌,她鼓起勇氣道:“他像個沒教養的孩子。”
“怎麼個沒教養法?”溥頤沉着聲逼問她,很好,她把他惹火了,一會兒可有她受的了。
“他很野蠻、很霸道,他把我的豬仔搶走了——”駱宣紅着眼眶爭辯着。
雨滴晶瑩剔透的淚水正懸在駱宣的眼眶中打轉着,她始終沒敢讓它掉下來,駱宣倔傲的昂起小臉注視着他,以表自己是很爭氣的,她終於做到了他無理的要求,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酷寒的眼眸深深的望進她澄澈的瞳孔裏,那不敢掉落的淚水,正懸在眼眶中打轉着,想不到這更刺痛了溥頤的心,她刻意武裝的堅強事實上根本隱藏不了她脆弱的心,而這一切,更加該死的絞痛着他的五臟六腑。
“一隻豬仔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溥頤隱藏起自己對她的憐惜,嘴角揚起一絲嘲諷的弧度,似乎在嘲笑她的幼稚、無聊。
“這麼小就搶別人的東西,怎能不擔憂他長大後是否會誤入歧途?”駱宣無辜的雙眼在他臉上打轉着。
“放肆,”溥頤震驚的朝她冷聲吼道,從來沒有人敢對他放這麼重的警告,她無非是想激發他潛藏的怒潮。
“這是真的,我不騙你,請爺務必要相信我——”駱宣不安的抿了一下嘴唇,她沒一字半句假話,爺的面色為何這麼難看?
“我的孩子不需要你來教訓!”溥頤的黑眸迸出了兩道懾人的寒光,高大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逼近了她一步,帶給她無比的壓力。
“你的孩子?!”駱宣被他突如其來的話語嚇得面容微微泛白了,受驚的瞠大杏眼,錯愕的盯着他。
溥頤外表年輕英挺,看來不像有個七歲大的孩子,而且她向來搞不清楚皇親國戚間的稱呼與地位,她不知道親王所生的孩子稱之為貝勒,她還以為那小鬼是溥頤的弟弟抑或表、堂弟。
這麼説來,溥頤已結縭多年了?他有妻子、有兒子、有個美滿幸福的家庭了?
駱宣的內心頓時五味雜陳、矛盾交集,又是悲涼、又是難過、又是害怕……
她自第一眼見到溥頤就有種莫名的震撼,尤其流蕩在他眼中那忽而憂鬱、忽而冷漠的神情最教她感到憐愛與不捨。
駱宣這輩子從沒見過如此冷酷、憂鬱的人,若不是蘇老爺遺失傳家寶而悒鬱成病,駱宣還以為這世上只有快樂的人。
既然溥頤有個令人稱羨的美滿家庭,那他眉宇之間的憂愁究竟打哪兒來?
“福來,你怎麼把她帶回來了?”溥頤冷峻的眼神由駱宣身上掃向福來。
“回爺的話,駱宣姑娘是我今兒個才新聘的奶孃。”福來戰戰兢兢的解釋道。
“昨兒個那個奶孃呢?”溥頤眯起雙眼,不解的問道。
“回爺的話,今兒個天未明就收拾包袱走人了。”
“怎麼又走了?嫌薪餉給的不夠多嗎?”若溥順沒記錯的話,那個奶孃是前天才被福來聘請回來帶磊兒的。
“這……奴才……奴才不明白。”
沒人敢道小貝勒爺一句不是,連福來也不例外,如今不知死活的駱宣破了例,福來在旁看得是心驚膽顫,真替她捏一把冷汗。
溥頤怒瞪着駱宣,怎麼看她都不順眼,因為她會牽動他的情緒,他實在恨極了那種感覺。
“把她攆走,帶磊兒的事,不必動用到她。”溥頤冷然的下令。
“爺……”駱宣抬起小手揪緊了衣襟,突然有種心碎的感覺。
當一道比一道更犀利、冷酷的目光狠狠地掃視在她身上,她再也止不住酸楚,悸痛直襲心頭。
一股酸意湧上鼻間,駱宣的眼眶裏盈滿了淚水,接着便奪眶而出了。
“爺……”她哽咽的喚道。
“這是我最後的警告我最痛恨女人的眼淚,吞回去。”溥頤的心頭閃過一陣複雜的痛楚。
駱宣的淚水再度具影響力的牽動了溥頤的心絃,讓他感到某種説不出口的壓力,像塊石頭似的緊壓着他胸口,他不喜歡情緒被人掌控的感覺,卻無法阻止那異樣情愫一絲一絲的滑進他心扉。
“嗯。”駱宣感到萬般委屈的用手背猛拭着淚水,“爺,你聽我説……”
“你給我住口!我不想再聽你作任何的解釋。”溥頤面無表情的冷喝一聲,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
“嗚……”駱宣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欲離開這惹人傷心的地方。
倏地,駱宣的視線瞥見掛在溥頤腰際上的那塊玉珮——
那是一塊雕了一對龍與鳳的玉佩,色澤明亮翠綠,玉質看來温潤,雕功精湛一流,它的外形與色澤似乎完全符合姐妹們口中所説的龍鳳翡翠。
難道龍鳳翡翠被人偷走後,最後落入溥頤的手中?
駱宣的精神專注在玉佩上,看着看着,她怯生生的伸出手,然而,卻只差那麼一丁點兒就可以抓到玉佩了。
“放肆!”溥頤閃身避開,這塊玉佩的意義非同小可,他絕不許任何人碰它。
駱宣驚慌的縮回了手,顫抖着聲調解釋着,“我……只想看看佩戴在你腰際上的那塊雕了一對龍鳳的玉佩——那很像我家老爺的傳家之寶……”
“世上雕有龍鳳的玉佩多如過江之鯽,而你家老爺的傳家之寶又怎會在我手上?”真是笑話,難不成愛哭的她把皇上御賜他的龍鳳玉佩錯認為贓物了?
“我只是猜的……”駱宣慌亂的揮着手,“老爺因遺失了傳家之寶,鬱鬱寡歡病倒在牀上,我只是猜……猜那塊玉佩已被人偷竊了,我猜……我猜會不會是佩戴在你腰際上的那一塊。”
“你的意思是説,我這塊玉佩是贓物了?你以為這是我竊來的?!”溥頤喊出了她心中的猜測,他伸手鉗握住她,擰痛了她的嫩白手臂,狂泄着憤懣的怒潮。
“不!我不認為這塊玉佩是爺竊來的,爺千萬別誤會了。”怎麼愈描愈黑了?駱宣吃痛的欲掙扎出他要命的鉗制。
“不然你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仔細瞧一瞧它罷了。”駱宣露出了無辜的眼神。
她的楚楚可憐,使溥頤的臉抽搐了一下,驚懼着眼前女子的一舉一動帶給自己的震撼。
他和她不過只有兩面之緣,照道理説她不該影響自己的情緒,可是麗質娉婷、純真無邪的她,卻出乎意料地擾亂他平靜的心湖,情感變化快得教他措手不及——
他從不認為他還會給自己釋放感情的機會,而他更不會留下一個會影響自己情緒的女人。
“你不夠格!你給我出去!”溥頤刻意隱藏起自己苦澀的情緒,下達殘酷無情的逐客令。
“爺!”福來哀求喚道。
“住口,不許你袒護她!”溥頤做事向來是快刀斬亂麻,這樣一個女子,足以影響自己情緒的女子,他絕不能留下。
“好……我走。”駱宣強忍着椎心之痛,沮喪的旋過身子,背對着他。
他每一句話都深深的啃蝕着她,令她的心千瘡百孔。
可是,他腰際上那塊龍鳳玉佩……
當駱宣一憶起可憐的老爺,就不住在原地遲疑徘徊,這一步怎麼也踏不出去。
或許溥頤身上那塊玉佩正是老爺的傳家之寶,老爺待她恩重如山,無論如何,她都要幫老爺要回龍鳳翡翠。
不成!她不能離去,她非把溥頤身上那玉佩拿到手不可。
可是,主人都下達逐客令了,她又哪來的臉留下?
不管,她就是要留下來當奶孃。
她不能永遠這麼膽小怕事下去,為了老爺,上刀山下油鍋她都在所不惜。
心念一轉,駱宣迅速回轉過身子。
傅頤兇狠地擰起了劍眉,“還不走?!”
駱宣傲然的挺直身子,目不轉睛的瞪着他,身子卻搖搖欲墜,倏地,她兩眼一閉,身子一晃,便昏厥了過去。
“駱宣姑娘!”福來驚喊道。
溥頤心一驚,本能的伸出手,迅速地接住了即將落地的駱宣。
傅頤臉色略微泛白的凝視着懷中的駱宣,強逼着自己忽略泛上心口的疼憐與不捨。
“快傳御醫過來為她把脈診斷。”溥頤將駱宣打橫抱起,催促着福來。
“爺,我這就去。”福來領命後,便頭也不回的立刻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