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舟引吭長嘯,也在剎那間全力還攻三拳。
只聽三聲驚天動地的大震,江雨舟雖然未被擊倒,但卻連退五步,氣血翻騰,兩眼金星亂冒。
他心頭一凜,但雙目過處,卻發現南王孫九五也退出八尺開外,滿面俱是驚愕之色。
上次他與江雨舟交手之際,功力遠勝對方,想不到二次重逢,江雨舟功力一日千里,三招硬拼下來,自己顯然略佔優勢,也僅止毫髮之差。
他驚恐之際,深覺這少年活在武林之中,對自己實是重大的威脅,若不趁早把他除去,將來……
殺心一起,陡地欺身而上,雙拳重新舉起。
江雨舟明知對方功力深厚,自己氣血未平,若再硬接下去,非得……
不過他心高氣傲,哪肯臨場示怯,當下牙根一咬。
就在此時,突聞狂笑震耳。
“哈哈,憑你南王之尊,怎地説了不算?”
南王孫九五聞聲大驚,猛回頭,只見一羣人影飛奔而來,領先一人,正是塞外輪迴寺的班達喇嘛!
班達喇嘛身臨切近之後,向南王嘿嘿怪笑道:
“你三拳已過,怎麼還想出手?”
南王迫不得已,只得沉聲冷笑道:
“誰説我還想出手?”
班達喇嘛又是一聲嘖嘖怪笑:
“你不想出手,那是再好不過!”
南王孫九五也是一聲冷笑:
“我雖不想出手,卻也不許別人輕易出手呢!”
班達喇嘛雙目閃動,嘿嘿詭笑道:
“江雨舟,半年前輪迴寺以心易蜜之事,你不記得麼?”
江雨舟容顏已復,本來是滿懷歡欣,但一聞此言,頓時如遭雷擊一般,情不自禁地心神一震,沉吟半晌,這才答然説道:
“記得怎樣?”
班達喇嘛嘖嘖怪笑道:
“記得就好,比干剜心,神仙難救,江雨舟,你就不怕死麼?”
這幾句威逼之言,頓時激起了江雨舟滿腔豪情,只見他雙眉上挑,沉聲怒笑道:
“大丈夫言出如山,江雨舟豈是貪生怕死之徒,禿驢,你下手吧!江雨舟皺一下眉頭,不算男子漢!”
班達喇嘛又是一聲奸笑:
“江雨舟,你年紀輕輕,何必自尋死路,假如你能答應我老僧一項條件,我今天就可以網開一面……”
南王孫九五陡然欺進一步,大聲喝道:
“你想逼他獻出鬼谷遺書?”
班達喇嘛冷笑一聲:
“哼哼,你説得太便宜了!”
江雨舟沉哼一聲:
“那你還想怎樣?”
班達喇嘛雙目一瞪:
“老僧要你到我輪迴寺削髮出家!”
他想得實在周到,江雨舟若真的在輪迴寺出家的話,那不但鬼谷遺書歸他所有,並且輪迴寺無形之中又得到一名高手。
可是,江雨舟傲骨天生,豈是任人挾持之輩,只見他雙目圓睜,縱聲狂笑道:
“班達禿驢,你要下手儘管請早,若想我在你輪迴寺出家今生休想!”
班達喇嘛大出意外,瞪目怪叫道:
“你……你真不想活了!”
江雨舟冷笑一聲:
“這些事用不到你來關心!”
“哼!那你就瞧我佛爺的手段!”
話聲一落,班達喇嘛陡地欺身直上,單掌閃動,就向江雨舟心頭劈到。
江雨舟百感交集,怎耐他言出如山,豈能反悔,眼看着班達喇嘛掌勢劈到,不由雙目一閉。
但就在此時,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嬌叱:
“大喇嘛且慢!”
班達喇嘛心神一怔,只見唰唰兩聲,場中落下兩條人影,頭一個虎目濃眉面似重棗的老人,正是江湖四絕之一的北震韋震川。
韋震川身後,站着個花容憔悴的少女,那少女一見江雨舟,不覺以目一亮,嬌呼一聲:
“江弟弟,你……”
嬌軀一扭,直向江雨舟衝去。
江雨舟聞聲心頭狂跳,雙目一睜,只見來人愁鎖雙眉,珠淚盈睫,可不正是青梅愛侶韋驪珠!
“韋姐姐,小弟對不起你,唉!姊姊相待之情只有來世相報了!”
心頭一酸,不覺慘笑一聲道。
韋驪珠自從在柔腸谷外追丟了江雨舟之後,正在茫茫無主到處流浪之際,突與鬼谷奪寶的老父相遇,飄泊無主的芳心,總算暫有所託。
想不到在這武水之濱,又與心上人重逢,加以眼見江雨舟容貌已
復,你説她怎能不喜心翻倒!
可是,就在她欣喜若狂之際,卻聽到江雨舟聲聲斷腸之詞,不由冷水澆頭,惶駭萬分道:
“江弟弟,你……你這話怎講?”
江雨舟此時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不禁長嘆一聲,幾次欲言又止。
班達喇嘛見狀嘿嘿怪笑道:
“女施主,你要知道箇中詳情,且聽老衲道來,半年之前,江雨舟到輪迴寺求取六翅銀蜂之蜜……”
“你給他了麼?”
“那六翅銀蜂之蜜,乃我輪迴寺鎮寺之寶,豈能輕易與人?”
“你不給他也就算了,現在還説它則甚?”
“老衲見他萬般乞求,終於答應他以物相易!”
“以何物相易?”
班達喇嘛滿面詭笑道:
“心!”
韋驪珠聞言大吃一驚:
“心?江弟弟,你……答應他了?”
江雨舟冷笑一聲,默默點首。
北霸韋震川沉聲大喝道:
“班達喇嘛你這明明是……”
班達喇嘛又是一聲詭笑:
“施主息怒,老衲當日並非有心加害於他,不過想叫他知難而退罷了!誰知小施主勢在必得,竟然一口答應了下來,武林中人講究的是一言九鼎,老衲豈能反悔?”
“既然如此,你當時就應一手交蜜,一手取心,為什麼拖到今日?”
“阿彌陀佛,出家人慈悲為懷,他當時急事在身,老衲豈忍相逼?是以言明半年之後以心償債,由老衲隨時見到隨時下手!”
韋驪珠聽得心頭一動,雙目連轉。
北霸韋震川沉聲説道:
“出家人既以慈悲為懷,怎可妄開殺戒?更何況取他之心,對你大喇嘛毫無益處可言,依我説得饒人處且饒人……”
話聲未落,班達喇嘛詭笑一聲:
“施主之言不錯,老衲也曾説過,只要他能答應到我輪迴寺削髮出家……”
誰知他話聲未落,韋驪珠突然嬌呼一聲:
“不行!”
班達喇嘛見狀嘿嘿大笑:
“女施主,你可知道今天不答應的話,老衲就要……”
“就要取心償債對麼?”
“不錯!”
韋驪珠咯咯一笑: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半年之期既滿,大喇嘛取心償債,那是理所當然!”
江雨舟聽得心神一震。
韋震川更是雙目圓睜,厲聲叱喝道:
“鬼丫頭,你瘋了!”
可是,他叱喝之聲未畢,班達喇嘛已振袂而起道:
“既然如此,佛爺這就下手了!”
欺身立掌,直奔江雨舟。
韋驪珠見狀,突又大喝一聲:
“且慢!”
班達喇嘛旨在威逼江雨舟獻書歸順,取他性命乃是萬不得已的下策,是以聞言立即收招道:
“女施主還有什麼話説?”
這時場中諸人,俱都目光閃閃地盯着韋驪珠,只見她淡淡一笑道:
“小女子想請問大喇嘛這顆心如何取法?”
眾人一怔。
班達喇嘛也是滿面愕色,沉吟半晌,這才嘿嘿怪笑道:
“老衲雖然身入空門,可是五戒未除,生平殺人無數,這剖腹取心之法,何足一道!”
韋驪珠淡然一笑:
“大喇嘛,你錯了!”
班達喇嘛又是一愕!
“什麼地方錯了?”
韋驪珠又是神秘一笑道:
“據你所説。當日江少俠雖允取心,但卻未容剖腹,你若不守約言,可就不能怪別人背信了!”’
不準剖腹。怎能取心?韋驪睞一言驚醒夢中人,江雨舟頓時如釋重負,不覺雄心大振。
可是班達喇嘛卻就像冷水澆頭一般,目瞪口呆,出聲不得。
江雨-舟見狀傲氣勃發。朗朗大笑道:
“班達賊禿!你究竟有沒有不需剖腹魄取心之法,如若沒有,可就別怪我江雨舟言而無信了!”
班達喇嘛眼看心機白費,又氣又急道:
“江雨舟,難道我那六翅銀蜂之蜜白給你了?”
江雨舟冷哼一聲:
“你已騙去我龍符之秘還不夠麼?”
“我雖然獲得你龍符之秘,但卻並未尋到鬼谷遺書……”
“那隻能怨你自己命薄!”
“哼!不管怎樣,你今天非得交出‘鬼谷遺書’不可!”
“這已越出當日交換的範圍,若真想要,那得看你的能耐如何了!”
班達喇嘛聞言怒發如雷,怒吼一聲,亮掌疾進,電逐雷奔一般,猛向江雨舟胸頭抓到。
江雨舟傲笑一聲,兩掌一擺,袖底寒濤怒卷,呼嘯轟隆,如同天崩地陷般迎了上去。
他心中恨透了班達喇嘛,這一招用足了九成真力,恨不得把班達喇嘛劈為萬段。
班達喇嘛同樣的心情,這一招也用足了九成真力。
雙方一接,頓時轟隆一聲飛震,捲起了滿地黃沙。
在內力上兩人不分軒輊,雙方各退三步,江雨舟心頭一動,正想改變奇招制敵。
突然,耳畔傳來一聲驚叫,緊接着爆出震耳沉渾大笑。
江雨舟愕然抬頭,只見南王孫九五在剎那之間,已把韋驪珠左腕抓住,那陣震耳大笑,正由他口中飄出。
北震韋震川身形一動,南王立即瞪目大喝道:
“韋震川,你敢再進一步,我就要這丫頭小命!”
北霸投鼠忌器,駐目怒喝:
“孫九五,你這是幹什麼?”
南王呵呵大笑:
“韋震川,南王北霸,門户相當,我孫九五什麼地方配不上你,你竟拒絕小兒的親事?”
北震冷笑一聲:
“婚姻大事,必須兩廂情願,豈是勉強得了的?”
南王冷哼一聲:
“韋震川,天下的事情可沒有這麼簡單!”身形一轉,朝向江雨舟道:“江雨舟,要寶不要人,要人不要寶,你自己決定吧!”
韋驪珠怒叱一聲:
“江弟弟,千萬別把鬼谷遺書給他!”
玉掌一翻,就向南王擊去。
南王呵呵一笑,五指微一用力,小妮子嚀了一聲,那雙攻出的右掌,立即軟了下來。
北霸韋震川見狀心如刀割。
江雨舟陡然上步大喝道:
“孫九五,趕快放手!”
南王沉聲大笑道:
“如此説來,你是要人了?快把鬼谷遺書拿來!”
江雨舟雙目怒火直噴道:
“好,你拿去!”
信手一揚,把那方玉盒丟了過去。
班達喇嘛縱身而出。
但南王孫九五大吼一聲,右手連攻三拳,身形凌空飛起左掌一抄,已把那隻玉盒抄人手中。
韋驪珠脱出掌握之後,甩出一把九寒砂直向南王頭上罩下。
“珠兒不可!”
北霸大袖猛擺,閃電般飄了過去。
也真虧他及時出手,不然,韋驪珠非傷在自己的九寒砂下不可。
原來如九寒砂脱手之後,班達喇嘛與南王同時回身出掌。
這兩人俱是絕世高手,雙掌攻出,頓時把九寒砂震得倒飛而回;韋震川袖底翻浪,一般罡風過處,又把倒飛回來的九寒砂卷落。
一聲慘叫過來,跟隨着毒指鋼環身後的大漢,噗咚倒了一個;眼見他四體抽動,轉眼氣絕。
場中一靜,翻天怪客樓三奇、毒指鋼環長孫丹全都勃然色變。尤其是毒指鋼環長孫丹,一怔之後,立即沉聲大喝道:
“韋大俠,你為何擊斃老朽手下?”韋震川正在無法作答之際,江雨舟已閃身而怒道:’
“長孫丹,你若想活的話,就快説出蒼穹書賢白鳳鳴的下落!”
長孫丹陡地一震,答道:
“家主已死多年,你……”
江雨舟怒叱一聲:
“住口!望聖樓墳場中埋的乃是金銀珠寶,你還騙得了我?”
“哼!原來你就是昨夜掘墳之人,接招!”
“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你能在我手下走過三招,今天我就放過你!”
長孫丹環指齊施,寒濤匝地湧到。
江雨舟聲落掌起,發出萬朵飛花,直向長孫丹掌風環影之中欺了進去。
毒指鋼環長孫丹見狀大駭,身形一撤,向後邊退三步。
江雨舟嘿然冷笑,大步欺進。
長孫丹眉頭一豎,棄環用掌,毒指嘯風,惡霧激射。
驪珠見狀大驚,但江雨舟雙掌齊出,狂流激盪,頓時把長孫丹指端毒霧吹散。
毒指鋼環長孫丹心下一凜,環顧四周。突然大喝一聲。
喝聲未落,同來的幾名大漢驀地身形一滾,不約而地亮掌欺身。
直向江雨舟拼來。
他企圖以多為勝,正合江雨舟心意,只見他大笑聲中,雙眉怒剔,兩掌倏揚。
就在此時,突然間一聲震耳大喝:
“當心太陽神功!”
喝聲未落,江雨舟指端火花業已射出,太陽神功猝然襲到。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條人形奔來,雙掌疾卷,硬把毒指鋼環等人迫退八步。
縱然如此,幾人被烤得發燃眉落,衣服洞穿。
江雨舟在剎那之間,也已看清來人是誰,只見他儒衫飄飄,神態從容,正是近來崛起江湖的蜘蛛宮主人!
北霸韋震川見狀猛上兩步,沉聲説道:
“蜘蛛宮主人,你從中插手打算怎樣?”
蜘蛛宮主人哈哈大笑道:
“韋大俠,我輩武林中人,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江雨舟一聲冷笑:
“此事與你無關最好少管!”
蜘蛛宮主人呵呵大笑道:
“雙方既沒有深仇大怨,閣下何必逼人太甚!”
“什麼叫逼人太甚?只要他説出白鳳鳴的下落,我今天就放過他!”
“白鳳鳴?白大俠不是已死了多年了麼?”
“這種欺世之言,我江雨舟不信!”
“閣下這話何意?”
“白鳳鳴棺木之中,滿放金銀,不見屍骨,這還不是明明是假死欺世麼?”
蜘蛛宮主人聞言一怔,但僅止剎那之間,又復呵呵大笑道:
“白大俠生前笑傲江湖,難免有開罪江湖人物之處,為了避免仇家翻屍盜骨,故設疑冢也是有的,若説他依然生在人間……似乎不太可能!”
江雨舟尚在遲疑之際,突聞耳畔暴喝連聲,蜘蛛宮主人長喝一聲,凌空拔起。
仇雲密佈,秋風怒嘯。
班達喇嘛氣喘呼呼,臉色大變。
南王孫九五率同手下,大笑聲中揚長而去。
蜘蛛宮主人電射星飛,隨後疾趕。
北霸韋震川與愛女驪珠,緊盯着江雨舟,似乎徵求他的意見。
江雨舟心中暗忖白鳳鳴是自己毀家之仇,已是無可置疑之事;至於他是生是死,日後不難查明,此時還是追趕南王,奪回鬼谷遺書要緊。
思忖中向北霸笑道:
“韋伯伯,這部鬼谷遺書萬不能落入他們手中!”
北霸韋震川此時對江雨舟的看法早已轉變,當下別有用心地呵呵大笑道:
“那就請賢侄照顧小女,老朽先走一步了!”
話聲落處,人影電射而出,轉眼就是數十丈。
江雨舟望着驪珠,説道:
“姊姊,小弟照顧着你走吧!”
這時候,驪珠不由得眼圈一紅,芳肩猛甩,如飛而去。
江雨舟見狀心頭大動,心知半年多來,自己實在對不起她,沉哞半晌,立即飛身趕去。
奔馳之中,驪珠哎地一聲,顯然欲倒。
江雨舟趕緊一步,手臂一探,飛快地扶住了她的身驅,連連説道:
“你是怎麼啦!”
驪珠嬌喘微微,雙眉緊皺道:
“薄命之人,哪敢當你下問,你前程萬里,去吧,不要管我了!”
小妮子語調悽怨,哀哀欲絕,話音未落,粉腮上流下兩滴眼淚。
最難受人恩,更何況梨花一枝春帶雨,江雨舟想到那穿腸谷外自己任性而去的情形,不覺心下一酸道:
“這全是小弟不好,唉!不過那時小弟容貌未復,實在無顏與姊姊相見!”
驪珠星目半飄,幽幽説道:
“你認為姊姊真是個只重外表的水性楊花的人麼?唉!看來當初祠堂前那一幕,你至今還不明白呢!”
江雨舟面上一熱,心中刺痛萬分道:
“當時全是為了小弟,小弟早就明白了!”
“那你在柔腸谷外,怎還不肯見我?”
“小弟因為那班達喇嘛早已訂下了生死之約,何敢以將死之身,連累姊姊,這一次才得解圍,要不然只有死了!”
“你不惜性命,求那六翅銀蜂之蜜做甚?難道就專為恢復昔日的容貌?”
江雨舟恐怕真情説出來,又要惹下無邊煩惱,當即含糊説道:
“此事説來話長,以後慢慢再向姊姊説吧,老伯人單勢孤,我們還是快點兒趕上要緊。”
江雨舟容貌既復,死期已應,此時生機勃發,神采奕奕,驪珠誤會冰釋,重回情郎懷抱,不禁愁眉大解,笑語生春。
一雙愛侶,攜手飛馳,恰像是比翼晴空的乳燕,碧波淺水的游魚。
但就在兩人放足飛馳之際,突然連聲冷笑,五條人影,疾掠而來。
江雨舟神色一怔,信手把韋驪珠往後一帶。
雙目過處,只見蝙蝠幫幫主與金針學究當先,另外三名骨瘦如柴的老頭緊貼身後,十雙眼睛,緊盯着自己灼灼打量。
驪珠向江雨舟輕輕瞄一眼道:
“江弟弟,他們是誰?”
江雨舟尚未答言,就聽蝙蝠幫主沉聲説道:
“金堂主,那夜生死坪上之人,是不是他?”
金針學究恭聲説道:
“啓稟幫主,正是這個賊子!”
江雨舟耳聞此言,不禁放聲怒笑道:
“你們幾個是特意找我來的麼?”
蝙蝠幫主冷笑道:
“該死的小賊,這還是假的麼?”
江雨舟揚眉怒笑道:
“很好!很好!你不找我,我也正要找你,但不知這三位是誰?”
話聲中用手一指那三位骨瘦如柴的老頭。
靠左一名老頭,聞言立即大叫似地嘿嘿怪笑道:
“不生眼睛的小賊,連我蠻荒三毒也沒聽人説過麼?”
蠻荒三毒本是同胞兄弟,名叫烏風、烏雷、鳥火,三人不但功力詭異,同時各練一種毒掌,橫行苗疆,兇名顯著。
江雨舟不知三毒之名,驪珠卻早就聽人説過,聞言一覺一驚道:
“我江弟弟與三位毫無仇怨,你們插手為何?”
三毒烏火把怪眼一瞪,磔磔大笑道:
“我們兄弟所練的毒掌,天下本來無藥可解,但現在這姓江的小子竟弄來一粒牛龍珠,你想,我們弟兄苦練的絕學,不是白廢了嗎?也罷,你要我弟兄不要出手可以,不過,那粒牛龍珠得趕快交出來!”
江雨舟哈哈大笑道:
“砍下你幾個老鬼的手掌,不比我交出牛龍珠更好嗎?”
三毒烏火大喝一聲:
“小狗找死!”
猛上一步,揚掌迎面擊來。
他練的是五蛇掌,指掌開合間腥風迫人,觸鼻欲嘔。
江雨舟見狀一凜,左手輕輕一送,把驪珠向後推出五步,右手快以閃電,轟地一聲迎了上去。
他知道對方掌力惡毒,是以兩掌相距三尺,內力早已發出。
蠻荒三毒功力確不弱,看透了江雨舟不敢硬接毒掌,身形一閃。
避中宮,走旁門,雙掌一揚,打從左邊攻到。
幾乎也就在同時,二毒烏雷,也像鬼魔一般,怪笑聲中,亮腕直抓驪珠。
他這種掌法稱為桃花掌乃是利用蠻荒峽谷中桃花青瘴練成,掌勢揮動,紅雲飄灑。.
江雨舟見狀大驚,突地長嘯一聲,左掌疾圈,用九成真力,反掃三毒烏火。
轟然一聲,強勁晃風,把三毒烏火震退八步,哇地吐出一口熱血。
他一招佔先,驪珠已被二毒烏雷的掌勢罩住,情勢危急,嚇得他心頭怦怦亂跳,大吼一聲,亮掌疾推,一蓬火花,應手而出。
危極之中,他用出了威懾武林的太陽神功,雖然距離尚遠,但二毒烏雷也驚叫一聲,立被逼退八步。
驪珠雖然逃過一掌,但鼻端飛嗅進了烏雷掌上的毒氣只覺頭昏目眩站立不穩。
江雨舟見狀心頭狂跳,長身探掌,急時接住驪珠的嬌軀。
但驪珠滿面赤霞,嬌吟一聲,便即暈了過去。
這一下江雨舟忍不住怒火勃發,猛抬頭,雙目寒芒四射。
蝙蝠幫幫主只是神色一怔,但轉眼之間便即放聲大笑道:
“江雨舟,你還不束手就縛麼?”
江雨舟俯視懷抱裏面紅似火的驪珠,只覺心中痛如刀割,忍不住沉聲厲喝道:
“蝙蝠幫主,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掌!”
右掌一揚,原地裏拍出一股罡風,直向蝙蝠幫主推去。
蝙蝠幫主怒吼一聲,剎那聞遠攻三掌。
金針學究同時上步,金針光芒四射,直指江雨舟胸前五處大穴。
來容江雨舟變招卻敵,蠻荒二毒又復脱手攻來,三股奇腥撲鼻的毒氣,呼嘯着洶湧而至。
江雨舟抱着個神智昏昏的驪珠,行動上顯為不便,見狀心頭大駭。
不過他畢竟智力超人一等,就在心下一驚之際,突然上步欺身,電射星飛般一下抓住了金針學究的手腕。
移形變位,踏宮步鬥,推星抱月,就着身形一閃之勢,手下猛一用力,硬把金針學究的身體,向蠻荒二毒掌迎了上去。
蠻荒三毒招式狠猛無比,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但聞慘叫爆起,金針學究立被擊為兩段。
腥風撲鼻,熱血狂噴,場中立即一靜。
就在蠻荒三毒與蝙蝠幫主驚怔失神之際。
江雨舟反掌抽出了般若風笛,毫不遲疑地連攻三招。
鳳笛奇學,詭奧絕倫,剎那間把四人擊退五步。
在此時機,江雨舟能夠擺脱四人糾纏,方是上上之計。
因此四人身形一退,他立即長嘯一聲,託定驪珠的嬌軀,平空拔起三丈,身形一折,如飛而去。
蝙蝠幫主大喝一聲,與蠻荒三毒隨後趕去,但見人影搖晃,在蒼茫暮色裏一瀉千里,自駒過隙身法,確非一般武林人物所可企及,不消個多時辰,就把蝙蝠幫主拋得老遠。
夜色深沉,繁星萬點。
江雨舟矗立山谷之中,眼看韋驪珠臉色漸漸蒼白,不由焦急萬分。
突然,他想到那顆牛龍珠,既然三毒説它可以剋制他們的掌毒,現為什麼不取出來試試呢?
他慌不急待地把牛龍珠拿人韋姊姊口中,然後躲人一處山洞,把驪珠安置在一片細沙之上。
連日奔波,此時飢疲萬分,休息中略進乾糧,可是,驪珠依然昏睡如故。
難道這被人視為醫聖的牛龍珠,並沒有解毒的攻效麼?
不,這可能是因為韋姊姊暈睡之中,效力進行太慢!
他略一沉吟,立即盤膝而坐,自己先行理氣調元,等到靈台明淨之後,這才輕運雙掌,握緊韋姊姊一雙纖手……
一寒一熱,兩股勁氣,由韋驪珠掌心透入,穿關走穴,直人紫府之中,不消多久,驪珠便即喘嚀一聲,鳳目連閃地醒了過來。
此時只要韋驪珠自行打坐片刻,便可迅速復原。但江雨舟深覺對韋姊姊負疚良久,極思有以報之,是以一見小妮子醒來,立即含笑説道:
“姊姊你先不要説話,趕快把牛龍珠含於舌下,待我運用本身真力,為你逼出體內的掌毒。”
他藉口逼出掌毒,打算以自己曠世修為,來為小妮子打開氣脈,話聲一落內力如泉湧出。
驪珠信以為真,淡然一笑,便把牛龍珠含入舌下,理氣調元,隨着透人體內的勁氣運轉不停。
就在此時,突聞洞內傳來一陣人聲:
“老蝙蝠,你要不肯把牛龍珠給我,恕我沒有這好的興趣!”
江雨舟心頭一動,就聽蝙蝠幫主的聲音笑道:
“長臂猿,你可不要忘了,這小子與當年海天山莊之事大有關連呢!”
“這話當真?”
“本幫基業,就是斷送在他們與鋼腸俠士慕容烈那老賊的手中!”
“什麼?慕容烈還在人間?”
“不錯!那老鬼不但還在人間,並且功力更加驚人。”
洞外一陣陣沉默之後,那叫長臂猿的人説道:
“當年夜襲海天山莊之時,各人均以黑紗罩面,除你之外,不見得有人認得出我!”
江雨舟凝神諦聽,手下更是毫不停留,只聽蝙蝠幫幫主沉聲冷笑道:
“哼!別人認不出我們,難道那指使我們襲擊海天山莊之人,也會不認識我們麼?萬一這小鬼與慕容烈找到了那人,嘿嘿,到那時你還躲得了麼?”
“那暗中指使我們之人,聽説是蒼穹書賢白鳳鳴,如今他已死多年,難道還會從墳墓裏爬出來説話麼?”
“哼!依我想那暗中指使之人,根本就不是蒼穹書賢!”
“何以見得?”
“因為海天山莊之事過後,馬上就聽説火焚望聖樓之事,細算時日,蒼穹書賢葬身火窟之日,猶在夜襲海天山莊的前夜!”
江雨舟聽到此處,不由手停了下來,暗忖:
“難道當年夜襲海天山莊的主謀者,果真不是蒼穹書賢?”
那麼,墳墓中怎會不見屍骨,是燒化了麼?還是蜘蛛宮主人所説,望聖樓故址僅是一座疑墳!
他思量未畢,突聞韋姊姊發出一聲嬌吟。心頭一凜,頓悟自己這一分心,差點送了韋姊姊的性命,匆促中猛吸一口真氣,使透體而入的內力……,
誰知就在這緊要關頭,洞外復傳來一聲驚訝之聲:
“唉!這洞中怎有人聲,難道……老蝙蝠,你在外面掠陣,待我鐵臂蒼猿進去看看!”
話聲一落,頓時腳步聲遠遠傳來。江雨舟此時正在行動緊要關頭,如果鐵臂蒼猿真的闖進來,那只有束手就斃的一條路可走!因此聞言之下,不禁心頭一震。
韋驪珠更加看得明白,與其同歸於盡,不如叫江弟弟趁早收手,縱然自己落個終身殘廢,江弟弟還有一線希望,思量中顫呼一聲:
“江弟弟,天命如此,你……放手吧!”
江雨舟眉縫緊皺,性急萬分地悄聲道:
“韋姊姊,你快點定下心來,要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
話聲落處,洞外傳來一聲怪笑:“裏面的狗男女,你們還不滾出來領死麼?”
江雨舟聰明絕頂,聞言心下一動,知道鐵臂蒼猿此時的心情,一定是因為有所顧忌而不敢貿然進來,於是仍安定心神,故而鎮靜地.朗朗笑道:
“小爺好夢正酣,哪有工夫出去,你若是急於尋死的話,就請趕快進來!”
危急之中,江雨舟效諸葛亮的空城之計,果然收到了預期的效果。
鐵臂蒼猿因未聽清江雨舟與韋驪珠説的什麼。更不知二人在內所作何事,敵暗我明,武林大忌,更何況對方又是蜚聲江湖的冷血人!
蝙蝠幫幫主是領教過江雨舟的厲害的,自己更加不敢冒昧,不過他既知江雨舟存身洞中,又豈有不進去一探虛實的道理,心念一轉,立即嘿嘿奸笑道:
“蒼猿兄,你先攻他三掌,假如不濟,我來助你!”
鐵臂蒼猿也是老奸巨滑之人,本來他對江雨舟並不怎樣害怕,可是一聽蝙蝠幫幫主之言,反而情不自禁地膽寒起來。
因為,假如冷血人好惹的話,蝙蝠幫幫主自己早就出手了。思量之中,立即縱聲奸笑道:
“老蝙蝠,你先試試看,這姓江的小子值得我動手?”
蝙蝠幫主,冷哼一聲:
“長臂猿,你……好,你看我的。”
手腕一抬,直向洞中擊去。
江雨舟耳聞一股冷風,,由洞口呼嘯而來,頓時心下大驚。不過他危急之中,可沒忘了韋姊姊的安危,兩手雖然照常行功,但上體卻徒地一側。
這一側,雖然擋住了驪珠,但自己背部卻正好首當其行。
蝙蝠幫幫主功力不弱,雖然距離尚遠,也非正在行功中的江雨舟所能忍受。
但聞轟地一聲,這一掌擊個正着。
驪珠眼見江弟弟身形一晃,自己心中也是氣血翻騰,愛莫能助,痛心可知鼻頭一酸,不禁悄聲悽呼道:.
“好弟弟,你……你真想叫姊姊死不瞑目麼?”
江雨舟穩住了身形,將口一張,噴出了一口熱血。
驪珠芳心一震,櫻唇一動。
但江雨舟未等她開口,早已縱聲大笑道:
“蝙蝠幫幫主,憑你這種掌力,少爺就是捱上幾招還不是同搔癢一般,不過,哼,你如再不識相的話,我可要用太陽神功來對付了。”
蝙蝠幫幫主一聞江雨舟要用太陽神功,頓時心下一愕,情不自禁地往後一閃。
鐵臂蒼猿眼見蝙蝠幫幫主一掌劈出,洞中之人竟連手也不回,心中正覺駭異,此時再看蝙蝠幫主驚惶之態,不覺心中大動,也緊跟着閃出洞外。
江雨舟吸氣凝神,穩住了心頭逆血,又復以全身真氣,向驪珠任督二脈之交逼去。
勢成騎虎,欲罷不能,此時唯一的生路,只有加緊行動,替驪珠打通任督二脈,才能夠死裏求生。
可是,就在他把握洞外兩人驚怔遲疑之際,打算破斧沉舟加緊行動之時,突然,洞外又傳來一陣人聲:
“那面來的可是蠻荒三老麼?”
江雨舟聽出這是蝙蝠幫主的聲音,心下又是一驚。
果然,話聲落處,就聽有人怪聲説道:
“蝙蝠幫主,你是因為沒抓到那姓江的小子氣我們幾個麼?什麼蠻荒三老!我蠻荒三毒可不喜歡這般稱呼!”
“啊,蠻荒三毒,你們可別誤會,那姓江的小子並沒逃掉!”
“那麼人呢?”
“就在這山洞中。”
“你們怎不進去?”
“敵暗我明,我二人正在計算妥善之策!”
“好,那就叫他出來好了!”話音一落,立即揚聲大叫道:“喂!冷血人,你跑不了啦,快點出來吧,再不出來我可要用毒掌啦!”
江雨舟心下一驚,忙道:
“蠻荒三毒,你以為我怕你們,有膽你們進來好了!”
江雨舟功力太高,三人雖然魯莽,可不敢妄進一步。
但這三個老鬼畢竟經驗豐富,尤其是大毒烏風,略一沉思,立即愕然冷笑道:
“哼哼!莫不是這小子躲在山洞之中,在為那丫頭醫治掌傷吧!”
蝙蝠幫主聞言心中霍然醒悟,二毒烏雷更是瞪目大喝道:
“對,那女娃兒先前中了我桃花掌的毒掌”話聲至此,哈哈狂笑道:“冷血人,快把牛龍珠拿來吧!”
身形一動,就向洞中欺進。
江雨舟眼見大功將成,卻不料秘密竟在這緊要關頭被人識破,心下頓時一懍,正在運行的勁氣也隨着停了下來。
眼看這雙愛侶,今夜就要血濺荒山。
突然,夜風裏傳來一陣大笑:
“誰敢動冷血人一根汗毛,看我高原矮叟要他們的狗命!”
這一次高原矮叟身入中原,一方面是思念愛徒苓苓姑娘,另方面也是因為風聞鬼谷遺書出世,打算趁機見識。
一路行來,不覺錯過了城鎮,因此就安息在荒山之中,誰知道好夢正酣之際,卻被人聲吵醒,等到他循聲而至,正趕上烏雷指名喝罵之時。
一聲聲冷血人,聽得他心頭狂跳,於是大喝聲中倏然飄到。
蠻荒三毒一見高原矮叟猝然而至,頓時神色一變,不過,高原矮叟雖然名頭不小,三毒等又豈是好惹的人物,鐵臂蒼猿首先大喝一聲:“矮鬼,你給我讓開!”
他長臂一指,直向高原矮叟點到。
高原矮叟反掌疾推,一招“雙手擊天”閃電般擊了過去,同時沉聲大叫道:
“冷血人,你是怎麼了?是負傷了麼?”
江雨舟一聽高原矮叟趕到,心情立即平復了下來,聞言應聲高呼道:
“老前輩,我正在……為一位姑娘醫傷,請你……”
轟地一聲,鐵臂蒼猿立被震退三步,高原矮叟叫道:
“冷血人,你安心療毒就是,這幾個賊崽子我來對付,小娃兒,千萬當心,可不要走火入魔,那可就……”
話聲未畢,蝙蝠幫主又復攻到。
高原矮叟沉哼一聲,手臂一掄,連掃帶劈,捲起一陣狂風。
他雖然身形矮小,但內力雄渾絕倫,蝙蝠幫主腳下一晃,又被他當堂震退數步。
高原矮叟橫身阻住洞口,發出一陣豪放的大笑。
突然,一聲沉渾無比地大喝響起,蠻荒三毒之首的烏風,由人羣中緩緩迫近,他瘦骨嶙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道:“矮鬼,接我三掌如何?”
高原矮叟放聲大笑道:
“瘦鬼,莫説三掌,就是三百掌又當如何?”
烏風冷笑道:
“好!”
雙掌迎風一晃,突然骨節崢崢作響,慘白的目光下,但見他掌勢漆黑,皮下血脈顫動,就像有千百條毒索在下面蠢動。
高原矮叟見多識廣,心下一震,不由脱口驚呼道:
“百蠱掌!”
話聲落處,只見烏風飄身疾起,狼嚎鬼泣似地大吼一聲,雙掌舞動,壓下一股腥風。
要知百蠱掌乃是苗疆最厲害的一種絕學,惡蠱隱於掌風指影之
間,稍一不慎便即透體而入。惡蠱人體,串筋走脈,吮血吸髓,使人生死兩難。高原矮叟話已出口,見狀猛提一口真氣運足九成真力,迎面劈出兩道勁風。
在內力修為上,他確較烏風高出一籌,一擊之下,腳下微微一晃,但烏風卻陡地退後一步,那濃濃腥風也向外飄去。
蝙蝠幫主與鐵臂蒼猿,此時卻遠遠站在三丈開外,目光閃灼,靜觀莫變。
烏風雖然在掌力上居於劣勢,可是依然像胸有成竹似地,怪笑聲中,又復緩緩逼來,悽星慘月之下,雙掌再次抬起。
高原矮叟沒有根本剋制百蠱掌之法,只好屏氣以待,可是大毒烏風似乎看透了這點,竟然嘿嘿冷笑,不作猝進。
就在高原矮叟一口真氣無法再忍之際,大毒烏風突然厲喝一聲,閃電間兩掌一起拍了過去。
高原矮叟舉掌一接,又把大毒烏風震退。
可是,高原矮叟忍耐已久的一口真氣,此時再也蹩它不住,深深一吸,鼻端立即透進一股腥風,渾身一顫,頭昏目眩,搖晃欲倒。
三毒烏火,狂笑聲中,快步欺進,閃電般穿入洞中。
等高原矮叟警覺,欲待出手阻擋之際,烏風烏雷業已聯手欺到。
烏火快步而人,眼見江雨舟與韋驪珠相面而坐,狂笑一聲,伸手就抓。
就在緊要關頭,韋驪珠任督二脈霍然而開。江雨舟雖然大功告成,但已心疲力竭,慘笑一聲,倒了下去。
驪珠又痛又急,閃電般摸出一把九寒砂,摔手打了出去。
這一把九寒砂又密又急,加以山洞內地勢狹小,事出意外,三毒烏火哪裏閃躲得及,只聽他慘叫一聲,立即倒地死去。
不過他臨死之際,卻兩掌舞動拍出一片腥風。總算此時氣促力弱,加以驪珠口含牛龍珠,五蛇掌的毒氣,對她毫無影響。
她反身扶起了江雨舟,可是洞外厲喝之聲迭起,江雨舟面色慘白連連揮手道:
“姊姊,快出去幫高原矮叟……”
他話聲未落,洞口裏出現了一條人影,此人正是鐵臂蒼猿,未等她伸手去摸九寒砂,鐵臂蒼猿掌勢已到。
情急之下,驪珠玉掌一翻,轟地一聲拍了過去。
照説她功力本不及鐵臂蒼猿,可是此時任督二脈一開,內力無形中增加一倍,雙掌一接,硬把剛人洞口的鐵臂蒼猿震了出去。
驪珠就勢欺去,只見一名身形奇矮的老頭,揮掌擋住蠻荒雙毒與蝙蝠幫主,臉色蒼白搖搖欲倒。驪珠不問而知,這一定就是高原矮叟。
三股強風,再次襲來,高原矮叟雙掌一舉。
誰知他所中的百蠱掌毒,此時業已發作,招式尚未用滿,便倒了下去。
驪珠見狀情急,抖手又是一把九寒砂,冷芒電閃,疾射而出。
北霸韋震川的九寒砂,江湖稍有名氣之人哪個不知?鐵臂蒼猿首先驚叫一聲,反身倒退八步,蝙蝠幫主與蠻荒雙毒,也情不自禁地飄身急退。
冷月淒涼,寒星閃灼。
山洞聽不到半點聲響,蠻荒雙毒知道三毒烏火定已身遭不測,驪珠手執九寒砂,面對強敵,心中不時記念着江雨舟弟弟與高原矮叟。
半晌,大毒烏風狂吼一聲:
“鬼丫頭,你為老三償命吧!”
身形一晃,電射而來。
驪珠不等他欺進身來,抖手又是一把九寒砂。她此時功力大進,九寒砂出手嘶嘯刺耳,任他烏風功深力勁,也不敢冒昧欺進。
桃花掌、百蠱掌不住猛攻之下,反而把蝙蝠幫主與鐵臂蒼猿嚇得不敢進來,驪珠口含着牛龍珠卻像行所無事一般,九寒砂業已用盡,頓時神色一怔。
大毒烏風,見狀放聲狂笑道:
“鬼丫頭,我看你有什麼戲唱?”
欺步揚掌,左取“璇機”,右奔“血海”一招兩式,神鬼莫測地同時攻來。
驪珠被迫無奈,肩頭一斜,玉掌倏翻。
一個烏風,已經叫他對付不下,誰知烏雷、蝙蝠幫主與鐵臂蒼猿等三人,也像流星趕月般紛紛攻來。
勁氣呼嘯,嚇人至極,眼看驪珠就要血濺當場。突然,洞中龍吟倏起,江雨舟在這緊要關頭,業已行功完畢,但見電射星飛狂風濤湧,由洞中呼嘯捲到。
鐵臂蒼猿首當其中,哇呀一聲,噴出了滿地鮮血,頓時氣絕而亡。
蠻荒雙毒,蝙蝠幫幫主,驚怔失聲,同時退後三步。
江雨舟此時怒發如狂,冷哼一聲,舉掌就向二毒烏雷拍到。
他惱恨烏雷以桃花掌擊傷韋驪珠,這一招攻出竟用了九成以上的真力,烏雷舉掌一接,頓時慘叫失聲,屍體被震飛三丈。
顯而易見,江雨舟經過這一場打坐之後,功力不但沒有失損,反而大有進展。眼見大勢已去,蝙蝠幫主首先雙翅一抖,如飛而去,大毒烏風雖有報仇之心。已無報仇之力,狂叫一聲,也沒人茫茫夜色之中。
夜風習習,飄來陣陣血腥。
江雨舟檢視高原矮叟,只見他面如金紙,氣若游絲,似乎業已離死不遠,心下一怔,立即向韋驪珠取回那粒牛龍珠,撬開牙關,放了進去。
天明時分,高原矮叟總算醒了過來,他一眼看到江雨舟容貌已復,似乎感到一怔,及至看到了韋驪珠,更是感到一愕,因為在他心目之中,陪待在江雨舟身側的,應該是他那位愛徒苓苓才是。
江雨舟明白他的心理,於是把自己別後的遭遇,以及韋姊姊相識的經過,向他闡述一遍,然後才問他病情傷勢如何。
高原矮叟一聞此言,不禁默然長嘆道:
“老朽千里趕來,想不到……唉!百蠱掌中者無救,三日之內,老朽勢被百蠱掌吮血吸髓而亡,趁此蠱毒未發之際,你們趕快走吧!”
江雨舟、韋驪珠,聞言同時心頭一凜,脱口驚呼道:
“老前輩,你……”
高原矮叟搖首嘆息道:
“你們此時不走,等我蠱毒發作之後,再走可就來不及了!唉!為了避免附近人畜遭殃,江雨舟,我求你此時就挖坑,把我埋了吧!”
江雨舟心下一寒道:
“老前輩,難道……真就無藥可醫了麼?”
“除了找到百蠱掌的主人,恐怕……”
“怎樣?”
“恐怕無藥可醫了!”
“難道這牛龍珠……?”
“牛龍珠!”
“老前輩,你看,就是這粒牛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