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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蔚甘琳僵化成石像,瞠大的眼滿是不可置信,他他他……他怎麼可以搶走她的專利主權?

    這分明是她才會做的「偷襲」情事,他幹麼跟她搶這個主控權!?

    但是這個吻跟她主動親吻他時不一樣,很不一樣。軟熱的舌頂開她微啓的唇,如小蛇般滑溜的舌尖有些急躁地探入她整齊的貝齒,輕柔地舔過她細嫩的內腔肌理,帶點疼寵意味地吸吮她虛軟的舌,並逐漸施加吮咬的壓力,讓她幾乎因此而虛脱!

    她未曾嘗過如此帶有侵略性的吻,即使以往她總是如家常便飯般偷吻他。

    所有精力幾乎被這個飽含熱力的吻抽乾,當他戀戀不捨地離開她微腫的紅唇,她甚至感到些許失落,好想再一次吮上他的唇,重新體會如此銷魂的熱吻。

    然,因這突如其來且毫無預期的吻,有些事情卻就此浮上台面且亟需被釐清,而她,也需要一個説服自己「投誠」的理由——

    「你怎麼可以吻我?」原該是含羞帶怯的神情,卻搭上全然不搭嘎的直衝語氣,她簡直像立委在立法院當庭質詢。

    「怎麼不行?」挑起眉,滿腔熱血被她毫不温柔的語氣所衝散,他不覺惱了起來。「以前你『預借』太多,我討點『利息』回來也算合理。」

    「你吸血鬼啊?」這是什麼比喻?他又不是預支熱吻的銀行,她有必要這麼支付利息的嗎?分明是佔她便宜!

    「我就是吸血鬼怎樣?沒吸乾你算你運氣!」他更惱了,口不擇言。

    「滿嘴胡説八道。」她啐道,頰邊卻不爭氣地泛起赭紅。「我又不是你喜歡的對象,你吻錯人了,別把我當成你的女朋友。」她不想説得這般酸,但心就是這麼酸,説出來的話自然像沾了醋般澀然。

    「我沒有女朋友。」到底要説幾次她才懂?才不過一會兒前的事,她又忘了。「你不是想做我的女朋友?好啊,就讓你做好了。」

    半個多月前才拒絕她,現在又要她回頭當自己的女朋友,理論上很是牽強,可他又拉不下臉向她承認自己的感情,只得半開玩笑地要她回到自己身邊。

    蔚甘琳杏眸圓瞠,她張大嘴指著自己的鼻子,一陣錯愕。

    瞧他説得多麼委屈啊!好像她就是沒人要,得等著他「施捨」這個「女朋友」的名額給她,而她還得感動得痛哭流涕、謝恩以對似的。

    就算她很想當他的女朋友、很想要這個頭街又怎麼樣?她才不要用這種方式取得,她又不是「備胎部隊」。

    「怎麼樣?」有點急躁、有點不耐,她到底肯不肯吶?

    「不要。」她是沒啥個性,但也沒那麼容易讓他搓圓捏扁,除非他有更好的理由。

    「不要!?」安玖熯聲音拔高了好幾度,不敢相信她竟然拒絕了!「你再説一次!」

    「你沒聽錯,我説『不、要』。」這個男人當真被她寵壞了,所以她得負責導正他錯誤的觀念,以免他一錯再錯,老拿人家的感情當兒戲。

    安玖熯身體繃得好緊,兩隻黝黑的眸緊凝著她微側的美顏,他慢慢地眯起眼,眸心有絲狼狽。

    「你……」奇怪,他又沒喝苦茶,怎麼喉頭、嘴裏全是苦味?「接受別人的追求了?」想起那個大學生、那個死心眼,她能挑的對象恐怕不止於此吧?

    他錯估自己在她心中的價值,原來他才是被放棄的那個。

    「你不是很喜歡她嗎?為什麼要分手?」她沒回答,只是將問題重新導回軌道。

    「我以為自己是喜歡她的。」他或許只是想反抗周遭的人硬套給他的枷鎖,卻失去對自己最真心的人,現在想想,自己當真幼稚得可笑。「可惜她喜歡的不是我。」

    「不喜歡你?」她愣了下,無法理解他的意思。「那她為什麼要跟你交往?」

    他搖搖頭,垂下眼瞼。「這麼説吧,跟她交往的不是我,而是錢。」胡莉菁只愛錢,他卻未能及時看清。

    「錢?有個姓錢的跟你搶女朋友嗎?」她的腦筋一時轉不過來。

    「不是。」他泛起苦笑,為她的天真。「錢,Money,新台幣,這樣你懂了嗎?」這妮子心思單純得過火,恐怕她到死都無法理解胡莉菁深沉的心機。

    他怎會笨得讓她由身邊溜走?

    她該是屬於他,也原就屬於他,是他自己放的手,現在要怎麼做,才能再牽起那條隱形的紅線?

    「喔,錢。」她驚喘了聲,雙眼瞠得比彈珠還圓。「可是你沒錢哪!」

    「誰説我沒錢?」睨了她一眼,原來她把自己看得這麼扁。

    「哪有?」他是工作好些年了,可領的是死薪水,哪有多餘的錢可以揮霍?「你之前投資公司那個工作,每個月四萬塊,扣掉生活費、勞健保和交通費,算你每個月存一萬五好不好?幾年下來也存不到一百萬;如果她是愛錢的女孩,你那點錢夠她花用嗎?」

    「你倒是算得很清楚嘛!」他由鼻孔噴了口氣,沒料到她偷偷計算自己的資產。「你在打什麼主意?」他逗弄地問。

    「我哪有打什麼主意?」她哇哇大叫,把他的玩笑話當真。「打小,你哪件事我不知道?很容易推理嘛!」説不定安爸安媽知道的都沒她多呢!

    是啊,她總是陪在他身邊,除了最近這段日子;但還是有她無法洞悉的事項,全在他心裏。淡淡地嘆了口氣,他跌入谷底的心情怎樣都提振不起來。

    「明知我沒錢,老黏著我幹麼?」這個笨女人,要黏不會去黏個「金童」啊?至少可以保障生活無虞,笨!

    「我現在可沒黏你。」那是過去式了。「何況我要那麼多錢幹麼?夠用就好了,太多錢,花不完也很頭痛呀。」她可沒當少奶奶的宏願,只想跟心愛的人相守。

    「這什麼理論?」他瞪著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蔚氏理論。」她沒好氣地睞了他一眼。

    「受不了你。」由她身邊一個置物櫃裏抽出一本存摺,丟到她的大腿上。「看清楚,我的身價比你想像的有價值多了。」

    莫名其妙地揚揚存摺,她邊翻開邊碎碎念:「幹麼?怎不連印章一起給我?好讓我到銀行提光潛逃……」她的聲音霍然頓住,瞪著存摺裏的「圈圈」發愣。

    「怎麼?舌頭被貓咬掉啦?」早預期她的訝然,他撇了撇嘴角下予置評。

    「一、二、三、四……」她抽了口氣,猛地拍了下他的大腿。「要死啦!你竟敢挪用公款!?」

    「我哪有!?」他被責備得無限委屈。「幹麼打人?很痛欸!」就説這女人有斷掌吧,打人痛死了!

    「不然你怎麼有這麼多錢?」把存摺推到他眼前,她的聲音持續高亢。「七個零,有上千萬欵!」更別提最前面的那個數字,她看得兩眼發昏,跟她設想的一百萬簡直天差地別!

    「這代表我的『本事』。」他可得意了。

    「你還好意思張揚?」她陡地紅了眼,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突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喂!你哭什麼勁兒啊?」他驚慌失措地跳了起來。

    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剛才還好好的,怎不到兩秒就哭得像個淚人兒?他有錢不好嗎?怪胎!

    「挪用公款算什麼本事?安安分分工作掙錢不好嗎?這些數字沒用的,萬一被發現了,進了公家吃牢飯怎麼辦?」她説得好急,兩顆眼不斷冒出水來,像噴水池似的。

    「你……我真會被你氣死!」他嘴裏罵著,實際上心疼得要命,笨拙地抹去她臉上的水滴。

    「氣死總比被槍斃好,你快點把錢還給人家好不好?在被發現之……」前。她急得胡言亂語,也管不了挪用公款的罪到底有沒有這麼重。

    沒給她機會把話説完,安玖熯用力將她摟進懷裏,軟熱的唇銜住她聒噪的小嘴;好喜歡她的味道、她柔嫩的唇,他眷戀地吮過她口裏每一寸芬芳,彷彿頭一回親吻她,也同時恨極了自己的駑鈍!

    在她心裏,他的安危比那些虛幻的數字來得重要,即使那些數字可以換來無數代表享受的物質:她的心是多麼單純而可貴,他卻直到現在才看清她的美麗。

    怎麼辦?他捨不得放手啊,要如何才能重新奪回她的感情?

    「我沒有挪用公款,那些都是我投資得來的收益。」將她按進胸口,他微喘地解釋。

    「什麼投資?」她的聲音悶悶的,明顯帶有鼻音。

    「你忘了?我以前在投資公司上班吶。」輕啄她的發,以往刻意忽略、卻在此際赤裸裸攤開的感情如潰堤江水般急湧而來,幾乎使他滅頂。「我用每個月支出剩下的錢買基金、股票,就這麼錢滾錢賺來的。」

    她沒有説話,任由自己偎著他發燙的懷抱,害怕的情緒逐漸沉澱了下來。

    「玖熯。」過了好久,她開口了。

    「嗯?」他屏住呼吸,一顆心無法控制地提上喉嚨,擰得發疼。

    「工作沒了就算了,反正你也不是很喜歡那個工作。」頓了頓,沒等到他的回應,她只得繼續往下説:「既然你有點資金,有沒有考慮自己創業?」

    「……想過,但沒自信。」精明的腦子動得飛快,他開始計量到可能奪回她的方式,刻意表現沮喪。

    「為什麼?」推開他的胸膛,她抬頭對上他精矍的眼。「是因為景氣不好嗎?所以你擔心?」

    「景氣不好有景氣不好的創業方式,我擔心的不是這個。」看清她眼底的擔憂,他除了感動,還有滿滿的心動。

    老媽説得沒錯,錯失這個女人太過可惜,他得設法讓她主動跳入他編織的天羅地網中,而且沒有跳脱的可能。

    「工作夥伴嗎?」她垮下肩,完全沒注意他的心思百轉千回。「契合的工作夥伴的確不容易找,也不是一時半刻找得到的呀。」

    「我有朋友可以幫忙。」個個都是菁英。

    「真的?那太好了。」她開心了起來,可一下子又垮下嘴角。「那你到底在擔心什麼?」不是各方面條件都準備好了嗎?他一向不是這麼優柔寡斷的人啊!

    「萬事具備,只欠東風。」「東風」不來,他就沒辦法好好在事業上衝刺。

    「東風?」她不懂,或許因為她沒有商業頭腦的緣故。「説出來聽聽,説不定有辦法解決也説不定。」所謂集思廣益,雖然她是笨了點,但她很願意幫忙。

    「你願意幫忙?」他的眼亮了亮,斂下眼瞼不讓她看見。

    「不然朋友當假的啊?」她大人不計小人過,縱使兩人之前有「過節」,可她就是放不下他。「説啊,我一定挺你到底。」

    「義不容辭?」唇角微勾,他等著收網。

    「義不容辭。」她承諾。

    「好。」抬高她的下顎,他偷到一個響亮的頰吻。

    「我需要一個帶有幫夫運的妻子。」

    ***********

    蔚甘琳怔仲地坐在便利店裏的櫃枱裏,眼前一片白茫。

    所有局勢完全跳脱她能理解的範疇。安玖熯開始和朋友設立複合式休閒網路中心,據説搞得小有規模,因此每天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何時開始,安家和蔚家開始準備辦喜事,兩家的父母也忙得不亦樂乎。

    每個人都好忙,只有她英英美黛子地守著這家店,奸像所有的事全跟她沒個關聯。

    「叮咚!」

    這是怎麼發生的事?她只是答應傾全力幫他創業,為什麼搞到後來變成她答應要嫁給他?這中間的曲折到底是怎麼轉的,她怎會全找不到頭緒?

    「嗨,甘琳。」

    不可諱言,她很想當他的新娘,也很高興能當他的新娘,畢竟這是她從小就發的宏願,但卻不該是這麼「不明不白」啊!

    「蔚甘琳?」

    他有説喜歡她嗎?有説愛她嗎?如果有,為何她半點印象都沒有?難不成她得了失憶症,不然怎會變成這樣的一團亂!

    「回魂了,蔚甘琳!」

    哎~~如果她能聰明一點就好了,最起碼搞懂事件始末,這樣也才嫁得心安理得一點嘛!害人家現在心好慌,有點期待,又有點受傷害……

    「算錢了,小姐!」不耐煩的聲音終於打斷她的冥想。

    「不好意思,稍等……緯緯?」提到「錢」這個字,總能挑起她的職業本能,她忙端起笑臉,後知後覺地發現眼前的熟面孔。

    「你在發什麼呆啊?我在這邊站得腿痠死了!」何佑緯沒好氣地拋著手上的口香糖。「今晚有沒有空?上回那個賈慶軍老叫我再約你吃飯。」

    「嘉慶君?」什麼時代了,那傢伙不早入土為安了嗎?「現在又不是清朝,哪來什麼嘉慶君?」她怪異地瞟了他一眼。

    「拜託!我説的是賈慶軍,那個空軍上校。」這女人到底滿腦子裝了什麼?總是這麼魂不守舍。

    「別再跟我説那些人了,我聽了就頭痛。」她老是搞不清那些名字和那些人的長相,就算記得一、兩張面孔,也無法將他們的名字對個準確,簡直是一個頭N個大!

    「你怎麼這樣説?」何佑緯可不滿了,他介紹的對象都是一等一的好,這女人到底在挑什麼青菜蘿蔔?「如果不滿意,我還有很多人選。」

    「千萬不要!」蔚甘琳尖聲大叫,被他的話嚇得冷汗直流。「我連一個安玖熯都搞不定了,不要再增加我的困擾!」

    「安玖熯?」人總會對某些音律感到特別敏感,對何佑緯而言,「安玖熯」三個字就如同他的死門,所以反彈壓力特別大。「這關安玖熯什麼事?」他微眯起眼,帶著審視意味睨著蔚甘琳。

    「嗄?」完了,她忘了那兩個男人是宿敵!「沒、沒有啊,我哪有提到他?」她不該心虛的,但臉頰上的緋紅泄漏了她的秘密。

    「你可別告訴我,你『又』和那傢伙在一起了。」他説得咬牙切齒,卻又藏得讓蔚甘琳看不出來。

    「呵,呵呵……」額頭冒出幾條黑線,她無法否認,只能乾笑。

    「你這個沒骨氣的女人!」她那點心思怎能逃過何佑緯的眼?他氣炸了。「我是怎麼教你的,啊?叫你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無非是叫你交個像樣點的男人好讓那個白痴嘔死,結果咧?你這樣對得起我嗎?」噼哩啪啦罵了一堆,罵得他頭髮昏、眼冒金星。

    「可是……」是你自己説我可以活得更光鮮亮麗,讓他眼紅,然後反過來追我的呀。

    「還有可是?」不行了,再不罵個痛快,這口鳥氣無論如何都吞忍不下。「為了介紹好男人給你,我把能用的關係全挖出來,連八百年不聯絡的好傢伙都給找來了;人家對你是滿意得要死,你咧?半點機會都不給,豈不存心讓我難看!?」

    「我沒有……」她只是被動,沒有拿翹啊。

    「史鑫偃、賈慶軍、施恥津,哪一個不是對你念念不忘?喉喉喉,説到這個我就有氣,那個史鑫偃,上回不是在公園遇到你嗎?人家約你吃飯,結果你還不是沒答應?給人家一點機會你是會死啊?嗄?就只鍾情那個安玖熯,難怪會被吃得死死的!」

    「很好啊!」不知打哪冒出一個熟悉的男音,切斷他毫無間斷的長篇大論。

    「誰啊?」何佑緯罵得正順口,神經有點錯亂,轉頭尋找聲音來源,這一轉,頭更暈了,滿天金條亂飛。

    「我,安玖熯。」你嘴裏罵的那個白痴。

    「你什麼時候來的?」這傢伙屬貓的嗎?走路怎會無聲無息?

    「就在你開罵沒多久。」氣定神閒地瞟了他一眼,安玖熯兀自踱到蔚甘琳身邊。

    這女人已經被罵儍了,呈呆滯狀,豐沛的口水差點沒流出嘴角,半點淑女形象都沒有。

    「你還知道我是在罵人。」何佑緯冷笑哼哼,硬是跟他不對盤。「幹麼?她又不是『狐狸精』,你心疼個什麼勁兒?」小人守則,抓到對方弱點就猛踩,千萬不能腳軟。

    「既然知道我會心疼,你還罵得那麼痛快?」安玖熯無視他的挑釁,主動省略不想聽的部分,挑他想回答的部分作答。

    「你的忘性好,忘了她跟你再也毫無關係?」「圖書館一役」傳得醫院裏人盡皆知,他休想粉飾太平。「我説了她是我的。」

    「錯。」漾起詭異的笑,安玖熯摸了摸蔚甘琳僵硬的臉頰。「你只想把她推給別人,好證明你的交際人脈。」

    「那又怎樣?」他只不過是看不慣這笨女人讓人欺負。「我的人脈個個比你強。」

    「哦?」挑起眉,安玖熯不甘示弱。「舉個例子來聽聽。」

    「賈慶軍,空軍上校;史鑫偃,眼科權威;施址津,生物學教授,隨便一個都強過你。」全是嚇死人的頭銜。

    「俗氣。」安玖熯嗤笑一聲。「嘉慶君、死心眼、濕紙巾,哪個名字比我的漂亮?」見招拆招,他總有強過他們的地方。

    「這跟名字沒關係!」何佑緯脹紅了臉,這些人的名字確實「有待商榷」。

    「隨你怎麼説,最重要的是甘琳對他們沒興趣。」對於這點,他有絕對的自信。「她是我的,永遠都會是我的。」

    「放屁!」

    「麻煩到廁所,那裏有通風設備。」

    「你……見異思遷!」

    「我只是迷途知返。」

    「你喜新厭舊!」

    「沒嘗過新,哪知道舊的好?」

    兩個男人就此在便利店裏吵開了,吵得是玻璃門外圍滿圍觀的人羣,大都是左鄰右舍和常來光顧的客人,年齡層不拘,大至七、八十歲的老祖母,最小的那個還讓媽媽抱在懷裏、嘴裏吸著米老鼠造型奶嘴,個個看得津津有味。

    「你你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最後,何佑緯詞窮了、口乾了,順手由冷藏庫裏拿了罐啤酒,打開猛灌。

    「好説。」安玖熯的情況跟他差不多,同樣拿了罐啤酒敲了敲頂在他嘴邊的鋁罐底。「乾。」

    「神經病!」剛才還罵得不可開交,現在卻找自己乾杯?真搞不懂他的想法。

    「有空我會去看你門診。」安玖熯半開玩笑地消遣他。

    「算了。」同學嘛,又沒什麼深仇大恨,吵吵就過了。「還你一句老話,對她好一點。」王八配綠豆,小倆口看得順眼就好,他這個喬太守也省得亂點鴛鴦譜。説真的,差點沒因此精神耗弱,實在得不償失啊!

    「沒問題。」安玖熯由懷裏抽出一張剛印好的喜帖,熱騰騰地塞進何佑緯的上衣口袋。「記得包大包一點,少於六千不收。」

    「你……」何佑緯雙眼圓睜,手中的啤酒罐差點沒拿穩。「真敢啊你!」

    「老同學了,不榨你榨誰?」安玖煥笑得毫無愧疚。

    雖然這傢伙沒啥建樹,純粹是來「放雞屎」的,但好歹也是因為他的大力攪和,才讓自己能極快地由迷霧裏走出來,多少是該感謝他,所以安玖熯才決定「寬宏大量」地讓他沾點喜氣。

    「謝了。」何佑緯猛翻白眼。「真是他媽的老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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