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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紅衣婦人怒聲喝道:你是誰?你到這裏來幹什麼?

    紅衣少女咯咯笑道:我是誰,難道你都不認識?

    徐玲一旁插嘴道:你可是月宮垂楊温紅綃麼?

    那紅衣少女道:你倒是很會猜呀?你們叫人冒充我的名字,模製紅葉令牌,卻連我都未見過,豈非是天大的笑話?豈不會露出馬腳?

    紅衣婦人暗歎一聲,忖道:無怪夏露那丫頭不敢露面了。

    温紅綃笑容突地一斂,嬌靨上如罩寒霜,沉聲説道:你們冒充我的名字,四處去招蜂引蝶,儀着身媚術,將一些男子玩弄得神魂顛倒,我問你們,這都是為了什麼?

    紅衣婦入大聲喝道:玲兒!快將這丫頭拿下!

    豈知温紅綃夷然不俱,冷笑一聲道:她敢麼?

    忽然沉聲向寺外説道:你們都進來吧!

    只聽一陣鬨然大笑,竟全是發白女人之口,山門外魚員走進來一羣身着紅色勁裝的女子,一眼看去,竟有百餘人之多,個個背插兵刃,顯然功力俱是不凡。

    紅衣婦人面色大變,徐玲亦自面色微變。

    温紅綃又自冷笑一聲,道:你們的媚術,碰到我們女子,只怕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了吧?

    紅衣婦人大怒説道:未必見得!

    她突地向徐玲説道:玲兒,那鳥兒到那裏去啦?

    徐玲道:孩兒派它接人去了。

    紅衣婦人大急向她幾個手捧樂器的弟子説道:你們怎麼啦,還不動手,可是怕了麼?

    只聽其中一人惶聲説道:弟子等雖通武功,但恐怕打不過人家,要是小師妹來了,再加上玲姊姊,就是人再多也不怕!

    紅衣婦人一蹙眉頭,頓足説道:不知卿兒那孩子跑到那裏去了,我和她説得好好的,在此相等,怎的

    她話還未落,大殿上已飄絮般落下一個瘦小的人影,正是歐陽雲卿!

    歐陽雲卿一言不發,兩掌翻飛,逞向月宮垂楊温紅綃拍去。

    徐玲咯咯一笑道:説曹操,曹操就到,你來的真是巧極啦!纖掌一分,直撲眾女叢中。她掌指到處,立有幾個少女翻身栽倒。

    紅衣婦人大喜説道:你們別看她們人多,原來是經不得打的!

    她那六個弟子和其餘幾個手捧樂器的少女,也都一擁而上。

    隨同温紅綃來的那百十個女子,雖是聲勢浩大,但真真會武功的,也不過一二十個,其餘之人,全都是温紅綃臨時召集紅葉山莊的傭人,來湊熟鬧的。原來她們聽説有幾個女人,在江湖上施展媚術專戲弄武功高強的男子,是以便想出這一對策,她又怎知徐玲和歐陽雲卿武功這般高強?

    温紅綃堪堪敵住歐陽雲卿,但徐玲在眾女中,卻是虎入羊羣一般,那些不會武功的笨手笨腳,那還敢出手,一個個紛紛逃避,鋭聲呼叫,偌大的寺院中,頓呈一片混亂!

    在一片亂聲中,寺外突地晌起一聲大喝,道:綃兒在麼?

    話聲未落,已自掠進來三條人影!

    那三人俱是一身紅衣,在太陽照射下,發出閃耀的光芒,看衣服質料競與温紅綃的一般。

    後面兩人,也是一般高大,只是額下無須,臉紅者,手執虎頭錘,臉黃之人懷抱凹面金鋼,懼是十分精停,想來亦是紅葉山莊有名的人物。

    月宮垂楊温紅綃萬分高興大聲叫道:爹爹!孩兒在這裏!

    精神抖擻,連施幾手殺着,將歐陽雲卿逼退兩步。

    如此一來,形勢立時改觀。

    紅衣婦人面上的喜色漸漸消失,終於眉頭又自緊蹙起來,須知雙劍七絕温士源在二十年前即已名滿江湖,又經二十年的苦練,功力自然又已精進許多,是以徐玲僅和他打了個平手。

    盞茶時間之後,這古剎中又添了十餘名高手,卻是風雲三老、川流不息中馬家、廬山五老谷和峨嵋派各路人物,徐玲等人更感不支。

    紅衣婦人仰天長嘆了一聲,恨恨説道:不知他們怎會找到此地來的?

    她話聲未落,目光落在大毆之上,詫然説道:人呢?

    原來那閉目調息,抵抗亂性曲的武林六仙俱已不見,連那黃衣憎人和歐陽雲飛也是俏然無蹤,只剩下一個六逸居士,正自緩緩站起,他也是滿面奇詫之容。

    六逸居士看了這混戰的場面一眼,突地大喝一聲道:都給我住手!

    聲如鬱雷,震人心絃!

    眾人一愕之下,果都停了下來。

    六逸居士冷冷掃了眾人一眼,沉聲説道:那些番僧早都死了,還提他們幹什麼?

    六逸居士冷笑一聲道:他們死了麼?只怕此刻全都走得無影無蹤了!説完之後,大步走向寺門,眾人也跟着走向寺門。

    寺外一片空蕩,一片寂靜,那裏還有黃衣僧人的影子?

    眾人同感一驚,皆因當他們進來時,那些黃衣僧人俱都七倒八歪的躺在地上,而眼下卻已一個不見,顯然是被救走了!

    忽聽一聲大喝,穿過樹林,遙遙傳來,説道:你們兩人膽敢欺負我的女兒和甥女,難道還想活麼?

    遂聞兩聲慘呼響起,一切又歸靜寂!

    紅衣婦人臉色頓時大變,徐玲的嬌靨上早已沒有了血色,紅衣婦人急急説道:玲兒,快帶為孃的去看看,莫非

    徐玲探手抱起紅衣婦人,如飛般向發聲的樹林掠去!

    片刻工夫,便見林中團團圍着一堆入,兩個是身着黃衣的和尚,其餘的都是武林八仙。

    那兩個黃衣和尚,一個正是成志,另一個卻是紅衣婦人叫了聲:爹爹

    那老僧本是滿面怒容,一見兩人,頓轉現慈祥,他展顏一笑,和聲説道:乖孩子,快點起來,爹爹已將那兩個薄倖子毀了!

    紅衣婦人和徐玲像被針刺的一般,一躍而起,分開圍觀的人羣,閃目看去

    只見昆廬王子和歐陽雲飛,俱都仰卧在地,面上毫無半點血色,呼吸全然停止,顯然早已死去了!

    她們母女兩人哇!,淚水泉湧而出,各向昆廬王子和歐陽雲飛撲去,她們竟再也顧不得還有這多人圍觀了。

    紅衣婦人一面嗚咽説道:慧真,我只想要折騰折騰你,只要你能夠認罪賠禮,我便可以原諒你,那知爹爹他已是泣不成聲。

    徐玲卻更是坦率,她拉着歐陽雲飛冰冷的手,大聲叫道:雲哥哥,我對不起你,我不該那樣試探你,那樣折磨你,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嫉妒誤事,我我也要隨你而去的!

    哭聲更是哀切!

    這一片陰暗的樹林中,頓時充滿了哀傷,儘管圍觀的人還不太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不禁發出聲聲嘆息,那些隨温紅綃而來的女子,此刻早有一些莫名奇妙的跟着哭了!

    在愁雲慘霧的氣氛裏,在悽悽切切的哭聲中,卻突地響起一聲震天大笑,笑聲未竭,一人豪聲説道:我叫花子活了百把歲,一生當中,卻是第一次見到這樁好笑的事,當真是有趣已極!

    他説完之後,竟自咕咕嘟嘟喝了兩大口酒。

    廬山五老谷谷主巨廬隱士歐千乘雙目瞪視如炬,大怒説道:你這叫花子莫不是瘋了!縱然你是七賢酒丐,也不應如此!

    七賢酒丐毫不動怒,又自哈哈一笑道:昆廬老兒,小娃娃,你們還裝的什麼死?如今破鏡重圓,快請我叫花子喝杯酒去!

    他蟒皮杖向昆廬王子和歐陽雲飛一挑,但他們兩人僅僅翻了個身,卻是依然僵直地躺在地上。

    紅衣婦人和徐玲同時止住哭聲,大怒説道:臭叫花子,你要幹什麼?

    七賢酒丐微微一怔,向好黃衣老僧大叫道:三摩禿驢,莫非你真將他們打死了麼?

    原來那黃衣老僧竟是三摩上人所扮,他只是外罩了件黃色架裟,帶了一張成志和尚給的人皮面具而已,他們此舉,是在方才閉目調息時以傳音人密之術,暗中商量好的,以試探紅衣婦人和徐玲對昆廬王子及歐陽雲飛的情意,是以幾人相約悄悄離開,以他們的輕功造詣,以當時的混亂情形,果然在離開之時竟無一人發覺。

    至於那黃衣僧人成志和尚,自從見他妹妹安然健在後,也已改變了向昆廬王子興師問罪的本意。

    三摩上人緩緩脱下了身上的黃色僧衣,木然取下人皮面具,閉目垂首,低低誦了聲阿彌陀佛,説道:罪過!罪過!老衲來成人之美的德意,才假扮他人,不料不料竟陷入是非之中

    他長長一嘆,沉聲説道,老衲以待罪之身,聽候各位處置!

    紅衣婦入突又放聲大哭道:你們半仙會中之人,本都和他有仇,此刻有機可乘,自然不肯放過,我母女二人現在雖打不過你們,但這筆血債將來總是要算的!

    她俯身始起昆廬王子,轉首向徐玲道:玲兒,咱們走,將他們兩人埋葬一起!

    徐玲雙目藴淚,也自抱起歐陽雲飛,母女兩人,相僧而去。

    成志和尚大聲叫道:妹姊,姊姊!他們死不了的!

    紅衣婦人霍然住足,大怒説道:他們連身子都冰冷的,難道還是假的?你若仍是我的弟弟,就該攔阻住在場之人,不要跟來打擾,讓我好好把他們葬了,讓他們好好在九泉下休息!

    她最後的幾句話,語聲甚是悽切,使所有生存之人,都看到了死亡的陰影,當你在世之時,縱然是將相王侯,一旦死了,卻也只是一堆白骨,三尺青冢而已!

    在三尺青冢之前,還跪着二男四女。

    兩個男的一般劍盾星目,丰神俊朗,而模樣卻又完全相似。

    四個女子也是一般嬌豔,一般美麗。

    他們六人在墳前叩拜罷以後,齊地長身而起,各自輕拂了下身上的泥土草葉,只聽其中一個少年朗聲説道:歐陽賢弟,這兩年要你冒充大哥,歷盡艱險困難,真是委曲了你!

    另一個少年朗聲大笑道:公孫大哥,你對小弟何必還要客氣,,小弟受命以來,誠惶誠恐,深伯達不成任務,但終是沒能達成任務,以光大我們天南門户,小弟實是抱歉之至!

    但幸不願命的是,你交給我的一鈴半劍,仍然在小弟手裏。

    遂將一鈴半劍取出,雙手遞給另一位俊美少年。

    那少年滿面莊肅地將一鈴半劍接過,佩帶妥當,然後一笑説道:當初我們在此相遇,小兄曾以二事相托,其中第一件事,便是要你保存這半劍一鈴,用公孫玉之名,代替我江湖行道,賢弟現已圓滿完成,一鈴半劍的聲威,更在都陽湖畔和彭蠡之宴上,震驚天下羣雄,此不僅我公孫玉永是感激,即是我天南一脈另一少年截斷他的話道:大哥若是這般説,小弟實是擔當不起!

    這説話的兩人,顯是公孫玉和歐陽雲飛,而地點卻是在浙東括蒼山的綠雲谷里。

    公孫玉朗朗一笑,又復説道:賢弟不惟達成了第一項任務,而第二件更為重大,更難實行的事,卻也圓滿成功,小兄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他微微一頓,星目一掃,那四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含笑説道:歐陽賢弟,小兄要考考你,看那第二件事,可還記得清楚?

    歐陽雲飛大突説道:小弟自然記得的!遂一字一字他説道:這項條件,有難無險,我要你一生一世,不許對任何一個鐘情於你的女子,有所辜負!

    那四個少女聞言齊地咯咯嬌笑,銀鈴般的笑聲,頓時飄散在這風景幽美的綠雲谷里。

    歐陽雲飛説完之後,競向其中三位少女深深一揖,微笑説道:請三位姊姊怒小弟以前冒名頂替之罪!

    那三個少女正是顧靈筠,顧靈琴和沈南施。她們側閃開,顧靈琴仍是那般爽朗的性情,先自大笑説道:免禮!免禮!我們赦你無罪便是!可是玲妹妹饒不饒你,我們就不管了!

    又是一陣鬨然大笑,另一個少女,卻是徐玲!

    他們正説笑之間,谷外突地傳來一聲長嘯,嘯聲甫落,只見四條人影,電閃般掠至。

    為首一人,童顏鶴髮,手持龍頭墨杖,卻是一個老嫗。

    緊隨灰衣老摳之後,是一個身穿破爛黑衣,銀鬚雪發的老人,他們六人全都認識,正是黑衣無影辣手神魔申一醉!

    最後兩人,並肩而立,一個是十二、三歲的女孩歐陽雲卿,另一個八、九歲的男童,則是忘吾哲人的愛孫虹兒。

    這四個男女老少人物,競同時在此地出現,公孫玉等人不禁同感一怔。

    而辣手神魔申一醉等人,更是睜大眼睛,向他們呆呆注視。

    公孫玉首先向那老嫗行了一禮,恭謹他説道:神悟天醫老前輩,不知些地來到這裏?

    神悟醫婆微微一笑,未及説話,申一醉突地抓了抓頭皮,大聲叫道:稀奇!稀奇!迷疑!迷疑!

    公孫玉笑説道:醉哥哥!我知道你有許多猜測不透之事,等下我一一告訴你,但你怎會在此時到此地來,有何目的,可否先行告知?

    申一醉哈哈笑道:不可以!我醉鬼心眼於厭,裝不下想不透的東西,你得先回答我的這第一個問題,就是你們兩人哪一個是公孫老弟?

    公孫玉一笑説道:小弟便是,這一位是歐陽雲飛,也便是小弟在先師墳碑上,中了獨臂豺人所塗的劇毒,面部腐爛後的身外化身。

    申一醉哈哈大笑道:好的!只是你的面容如何痊癒,卻是小兄最關心之事,就請你也説説吧!

    公孫玉一笑説道:説起來,幾乎是令人難以相信之事。本來,小弟還以為非血蓮不可不料戴了年餘昆廬前輩所送的人皮面具後,所有的疤痕全都平復,在玫瑰莊中坐了半年黑屋子後,月前放行之時,竟發現霍然痊癒!

    徐玲一旁插口説道:只因我爹爹所特別精製的人皮面具中,俱都滲有去腐生肌,滋潤皮膚的藥物,為的是防止瘴氣的侵襲,你終日戴着,是以不知不黨中全愈。

    申一醉脱了徐玲一眼:誰是姑娘的爹爹?

    公孫玉插口説道:徐姑娘的令尊,便是鼎鼎大名的昆廬王子!

    申一醉突地黯然一嘆,悲聲説道:只可惜昆廬王子已然去世了,今後的江湖,定然還要多事!

    徐玲忍不住咯咯一笑道:醉哥哥!你為什麼要咒我爹爹死?他可是得罪過你?

    申一醉愕然説道:我前幾天聽説,昆廬前輩被其他武林七仙合謀害死,難道那不是真的麼?

    徐玲又自咯咯一笑道:自然不是真的!事實上她一頓而住,卻不説下去。

    公孫五朗聲笑道:徐姑娘不好意思説,還是聽我的,原來昆廬前輩和這位歐陽賢弟,是以閉氣大法,故意裝死,來試探伯母和徐姑娘是否對他們仍有愛意,但裝死之後,見周圍觀看的人太多,不好意思即刻活轉來,直到被她們抱開,將要埋葬之時

    申一醉大笑兩聲,截斷公孫玉的話道:我明白了!公孫老弟,你以後也要練練閉氣大法才是?他眯縫着醉眼,一掃顧靈筠等二人,她們三人全都抿嘴笑了!

    玫瑰莊是怎麼回事?聽説有個黃大老爺甚是神秘?

    徐玲一笑説道:其實那黃大老爺也不過是個武功頗高的淫賊,早被我除去,後來的黃大爺,便是我母親了。

    辣手神魔申一醉乾咳一聲,説道:我的問題,大都得到圓滿的答覆了!

    他微微一頓,轉向顧靈琴道:這年餘以來,你們三人都躲在哪裏,怎的自彭蠡之宴後,再未見過,莫非是全都失蹤了?

    顧靈琴哧地一笑,説道:醉哥哥,我們女孩子的事,你可管不着,這其中的秘密也不能告訴,總之我們都是和玲妹在一起,你休要瞧不起女子,須知幾個女子在一起,能玩出任何鬼把戲的!

    公孫王見大家又都歡聚一起,互訴別離,但在他心底深處,卻有一件事不便提起,那就是顧靈筠宮砂無影之謎,他本由長長嘆了口氣,暗自時道:筠妹妹難道真的真的他再也不願,也不敢想下去。

    忽聽申一醉大聲叫道:公孫老弟,你若知今天是什麼日子?便知我們為何今天來到這裏!

    公孫玉悽然笑道:是先師天南三劍逝世三週年忌日,老哥哥便是為祭奠三位先師而來的麼?

    申一醉大聲道:正是!你且隨我去看看我這年來的成績。但見黑衣飄飄,當先向東側崖壁上援去。

    眾人援上崖頂,抬頭看去,霍然竟是一座巍峨無比,氣象萬千的道觀,觀前一石,上笛天南聖地!

    公孫玉恩不到申一醉竟與天南一脈建造了一個固定的開宗立派之地,想起先師大義捨身,不由一陣熱血沸騰!但顧靈琴等三人都看得一股冷氣,直從心底升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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