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美麗的早晨,清新的空氣中帶着泥土的味道,鳥兒在枝頭歌唱,花兒在悄悄綻放。
細細回味着晚上的夢,好像親身經歷過似的,那麼的真實。
走在上學的路上,心情一片輕鬆。
走進校園,一路上卻迎來一羣又一羣女生憤恨的目光,她們都惡狠狠兇巴巴地看着我,好像我是她們的殺父仇人似的,一副副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的樣子。
看得我膽戰心驚,渾身打冷戰。
雖然心裏怕怕的,不過我還是也以同樣的目光瞪向他們,再怎樣也不能輸了士氣,不能讓她們覺得我是個懦弱好欺負的人。
我想,肯定是昨天白立羣抱我去醫務室的事情惹了她們,不然憑我如此平庸的姿色,無論怎樣都不會讓她們對我使出如此厲害的眼神。
哎,看來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走進教室,亂哄哄的,同學們一個個交頭接耳唧唧喳喳不知在議論些什麼。當看到我走進教室,他們忽然停止了議論,一個個怔怔地看着我。
同桌將我拉到桌子邊,一副發生了天大事的樣子對我説:“語胭,我們的班主任嚴老師被撤去班主任的職務了。”
“啊?為什麼啊?”我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大吃一驚,在傳説中,我們的班主任可是擔任過好幾屆的班主任,凡是他帶過的班級沒有一個不是最優秀的,就算撤去校長的職位,也不可能撤去他班主任的頭銜。
我突然想起昨天他懲罰我的事情?一個想法閃過。
“難道是因為我嗎?”我小心翼翼地問,同時睜大了眼。
“嗯。”同桌點了點頭,“聽説白立羣跟校長説,讓校長對班主任懲罰你導致你暈倒的事情做個處置,你知道白立羣他家在這裏的勢力,迫於他的壓力,校長便撤去了班主任的頭銜。”
接下來她説了些什麼我沒再聽進去了,只覺得,腦子裏一片混亂。
白立羣——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為我呢?
一上午的課都在我的渾渾然然中過去了,放學後,目送着白立羣的身影離開教室後,我才慢慢走出了教室。
中午的太陽懶洋洋的,曬得人頭好沉。
我低着頭走在回家的路上,卻碰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語胭……”一個夜鶯般好聽的聲音傳進耳朵,抬起頭,迎上一張仙女般美麗的臉蛋。
“玲兒,還沒回家嗎?”我衝她露出一絲笑,打起精神問。
“嗯,我有點事想找你。”她温柔的笑卻有着淡淡的涼。
“什麼事?説吧。”我隨便順了順頭髮,看向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又有人向你表白,纏着你了?”我猜測地問。
自從她轉入這個學校,追她的男生如狂蜂浪蝶般波濤洶湧滔滔不絕,那氣勢比起白立羣是有過之而不及。
校園於是有人傳言説,他們倆一個是金童,一個是玉女,他們倆的速配率簡直到了百分之百。所有人都很看好這一對。都在猜測他們到底誰對誰會先有意。
但是在我眼裏,他們不過一個是流水,一個是小草,兩邊都不挨不着,完全不搭。
他們在我眼裏是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簡單得再簡單不過的朋友而已。
“語胭,我想你陪我去播音室,室長已經央求我好多天了,我都一直推辭掉了,可是他這次竟然哭着求我,所以我……”
她的眼簾低垂,好像一個犯錯誤的小孩子,在等我的原諒。
“所以你就答應去當他的播音員了。”
我接過她的話説了下去,洛玲兒是一個非常心軟的女孩子,這一點是在這幾天和她相處中得到的結論。
洛玲兒點點頭:“今天是我第一次試音,你能陪我去嗎?我有點緊張。”
我是不是生來就長了一副保護欲的臉?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我怎麼也忍不下心去拒絕。
於是挺了挺胸,很帥地擺弄了一下裙襬,拉起她冰冷的手,答應了:“沒問題,什麼時候去?”
洛玲兒見我答應了,馬上露出開心的笑容,猶如春風般和諧:“下午兩點半,我去你的教室找你,行嗎?”
“好的,我在教室等你。”
室外的陽光很充足,光線照在身上,暖暖的,有種想睡覺的感覺。
中午不到兩點,我便來到了教室,等着洛玲兒來找我。
我打了個瞌睡,終於招架不住陽光的催眠曲,進去了甜蜜的夢鄉。
夢中,似乎有人叫着我的名字。
一根手指輕輕滑過我的胳膊,一股冰涼的氣息從胳膊傳遍了全身。
“語胭,起來啦……”
睜開眼,是洛玲兒。
“玲兒,你來啦。”我揉了揉剛睡醒的眼睛,看了看手錶,兩點二十。
“嗯,語胭,我們去播音室吧。”説着,洛玲兒挽着我的胳膊一同向播音室走去。
播音室的路上。
一陣秋風掃過,滋滋涼意仿若滑過心房。
我不禁打了個冷戰。
周圍的男同學亦步亦趨地跟着,始終沒敢靠近我們一步或者拿出勇氣向喜歡的人表白,只是默默地向語胭送着秋波。
我感覺寒意更深了,嫉妒的味道猛烈地衝擊着我,感覺要死掉似的。
來到廣播室,不知在忙碌着什麼的室長看到洛玲兒後,馬上露出一副諂媚的嘴臉,殷勤地伺候着洛玲兒,生怕一個閃失讓她丟下他似的,而把我掠在了一邊。
“喂,你把我當死人嗎?”實在看不過去了,我衝這個肥頭豬耳的傢伙大吼道。好歹我也算個女生吧,最起碼對他來説也是異性吧?為什麼這樣冷落我?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明明長得像大叔級別的臉,還妄想吃什麼天鵝肉啊?
“呀,王語胭,你也在啊!來了怎麼也不出個聲啊。”肥胖的室長這才給我找個凳子,還是斷了條腿的。
“哎呀,難得室長還知道我的名字,真是受寵若驚啊!”我故意一腳把那條凳子踢得老遠,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你王語胭英語月考的第一名,想不知道都難啊!”室長假意地陪着笑。
“嗯,有道理,我就不知道室長叫什麼名字。玲兒,你也不知道吧?”
洛玲兒配合地點頭,她眼裏的笑有增無減。
“呵呵,王語胭真愛説笑啊。洛玲兒這裏就交給你了,稿子我都準備好了,照着念就行,學生會還有點事需要我處理。”胖子室長尷尬地笑了笑,然後丟下稿子説完便一溜煙地跑了。
“語胭,你真厲害。”洛玲兒舉起了大拇指。
“我只是隨便説説,那傢伙真沒用,説兩句就跑。”不是本小姐誇口,這根本不算什麼。
“語胭,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件事?”洛玲兒突然一臉笑地湊近我,她身上的清香一股腦地飄過來,頓時我感覺渾身輕飄飄的。
“幹嗎突然問這個?”我的心突的一下,沒來得及防備,躲躲閃閃的差點摔倒在地。
難道她也喜歡他嗎?對他的喜歡只是一直藏在心裏,讓人看不出,不然的話今天為什麼她會突然這樣問我呢?
“呵呵,你回答我嘛,我們不是好朋友嗎?告訴我好嗎,你是不是喜歡他啊?”她又一步靠近我,從她身上飄來的清香讓我沉醉。
我仔細想了想。
雖然白立羣出院前和出院後判若兩人,讓人琢磨不透,但是他的長相是相當符合我心目中白馬王子的,還有他温柔的性格,而且他還對我那麼好,我對他應該……算是……“喜歡”吧!
“你不老實哦,如果你不喜歡他的話,你為什麼要頂替薛丹婷去照顧他?”她冰冷的手覆在我的手上。盈盈笑意的眼睛裏如湖水般蕩起漣漪,嘴角也微微地輕抿着。
“呵呵,這你都知道,消息靈通啊,可你知不知道照顧白立羣的酬勞很高?”我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她怎麼會知道這個?該不會是白立羣告訴她的吧?
“呵呵,我才不信呢?人中之龍的白立羣啊!你就不曾為他心動過嗎?”精鋭的光芒在她眼底一閃而逝,她身上的清香繼續侵蝕着我的鼻子,讓我有些暈暈的。
“心動?當然會心動了。帥哥人人愛啊!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很想他是我一個人的,像白馬王子一樣守在我身邊,不要成天被那些花痴女纏着。他住院的時候我盡了我最大的耐心去照顧他,他卻只知道臭我,我從沒想過我們之間會改變什麼,可我做夢都沒想到他會失憶,獨獨忘記住院的記憶。他變得不像他了,我也變得不像我了。”我晃了晃越發沉重的頭,突如其來的暈眩讓我靠在了牆上。
緩緩下滑的身體,冰冷的地面,透心涼地穿透全身各處。
洛玲兒身影逐漸模糊,只能依稀地看見她大幅度地上揚的嘴角。
身旁的門突然被打開,一陣涼氣直直侵襲入骨,我輕輕皺了下眉,一股淡淡的香味傳來,一團白色的影子擋住了我的視線,他温暖的手指滑過我的臉頰,將碎髮別在耳後。
接着我被呵護般地攔腰抱起,走出了播音室。
穿過走廊,穿過操場,迷迷糊糊中躺在了一張軟牀上。
我的世界又進入一片黑暗。
漸漸的,像被吞噬一般,黑色被淡黃的光暈取代,直到柔和的光線完全呈現在眼前。
藍色的眼睛,濃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樑,那長長的一縷直拖到地上的劉海,絢麗奪目的黑色禮服!
他慢悠悠地一步一步靠近,勾勒出的嘴角弧度邪氣地向上挑着,眼神里滿是唯我獨尊的味道。
“小豬,等不及晚上了嗎?這麼快就想要見到我了。”他修長的手指摸了摸我的頭髮。
“説什麼鬼話呢?是你陰魂不散地老出現,好不好。”我扭頭,不讓他繼續摸,我又不是他的專屬寵物,雖然扭頭的剎那有一點點失落。
“如果不是你念着我,我怎麼可能出現在你夢裏呢?承認吧!你喜歡我。”他自戀地捋了一下劉海。
“沒有的事,我幹嗎要承認,我又不是腦袋壞掉了。”
我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
“倒是你,三番五次地出現,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啊?”我湊過臉問他,內心似乎有些期待他的答案。
“哈哈,你説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小豬。”説完,他熟練地颳了一下我的鼻子。
“不好笑,就不要笑得那麼大聲啊!”我不躲不閃,心裏滑過一絲絲失望。
“既然你説的是玩笑,我當然要給你面子,意思意思笑笑嘍。”他説的倒很理所當然,好像真的給了我很大的面子似的。
“本小姐最近手頭有點緊,那你是不是也要意思意思的給點零用錢江湖救急啊。”我毫不客氣地攤開手。
“那有什麼問題,就怕你扛不走。”話音剛落,在我面前便出現了一箱箱的珠寶。
我又不是豬,這是夢裏讓我怎麼拿啊!無奈我只得看着一箱箱珠寶流口水,然後在心裏狠狠地惋惜。
“呵呵,我很大方吧!有本事你就拿走嘍!啊!”他慘叫的同時,我已經狠狠地咬上他的手臂。
“哈哈,敢耍我?你不想混了!”我猖狂地笑。他吹鬍子瞪眼的表情看在我心裏爽歪了,一下明亮了許多,也舒服了許多。
就在我抑制不住大笑時,他的臉突然大寫在我眼前,瞳孔放大的瞬間,他蜻蜓點水般碰觸我的……
我怔怔地盯着他微薄的唇瓣,似笑非笑地挑起。
剛剛他……吻了我……
我下意識地觸摸自己的嘴唇。
我的初吻……
在夢裏……
被這個傢伙給……
奪去了……
“你咬我,我當然要再咬回來,不然我很吃虧的,好不好?”他好像發現我的不對勁,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哇!”
“語胭,醒醒,醒醒啊!”
我淌着眼淚,眨了眨眼睛。
頭頂上是雪白的天花板,周圍瀰漫着濃濃的藥水味,身邊有一張關切的臉。
“白立羣?”我歪歪頭,緩慢地抬起手往他的臉上游去,拇指和食指在命令下配合地一用力。
咦?不痛。
怎麼連白立羣都跑進我的夢裏了?
“呵呵,語胭,你幹嗎?很痛耶。”他温暖的手指覆在我的手上,輕柔地將它握在手裏。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我在做夢。”我連忙抽回手,紅潮迅速爬滿整個臉,不好意思再看他,只有死盯着另一邊的牀頭。
“沒關係,你醒了就好。”温文爾雅的語氣,吐出的氣息都帶着一股温柔的濕氣。
“呵呵,我怎麼會在這裏?”為了掩飾剛才的尷尬,我只有轉移話題。
“因為太激動,暈倒了。”
他淡淡地陳訴着,鼻息温熱地經過我的臉龐,暖暖的,癢癢的。
“呵呵。”我尷尬地笑了笑,納悶。我記得我陪洛玲兒去了播音室的,怎麼會説着説着就暈倒了呢?
太激動?暈倒?看來我似乎老有做不完的丟臉的事。
“語胭,現在有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想先聽哪個?”
“什麼好消息、壞消息啊?”我不解。
“呵呵,你先回答我,想聽哪個消息就是了,待會我會告訴你的。”
“呃……壞消息。”我想了想答道,我可不想樂極生悲,我喜歡先憂而樂。
我微微側臉,竟然看見他的眼裏有一絲壞笑。
“你在廣播室的話,全校都聽見了。”
“啊!”我大吃一驚,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説真的?”
不會吧,怎麼會這樣?
他慎重地點點頭,側身拿起茶几上的一罐牛奶,把口打開,放進吸管,遞給我。
“好消息是什麼?”我接過牛奶,小心翼翼地問,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好消息對我來説也許並不是個好消息,説不定會是更糟的消息。
“我也聽到了。”
他極其輕鬆地回答,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連下巴都帶着笑。
我差一點沒翻個白眼暈過去,這也算好消息?這可是比壞消息還要壞上好幾倍好幾倍的壞消息。
天哪,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洛玲兒?
難道是她乾的嗎?
誰能告訴我?
洛玲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