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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深山秘谷

    燕小飛點了點頭,冷寒梅繼續笑道:翡翠谷主,男女上千,個個功力不俗,智勇兼備,而且大部份是昔年無處容身的江湖巨盜和黑道邪魔,這些人生性兇殘桀傲,哪個是供人驅策之輩?如今竟對仲孫雙成,俯首聽命,不敢稱違,足見此女雄才大略,確有過人之處!南宮大俠固然盛譽神威,無人敢惹,但就我所知,仲孫雙成除了對一位宇內奇豪,私心傾慕,至為畏服之外,放眼武林,她就不懂得什麼叫做懼怕?

    燕小飛聽得眉峯深蹙,插口説道:這樣看來,我那南宮老哥哥,甚可能陷入翡翠谷主手中,不過他那一身功力

    冷寒梅不等他把話説完,截住笑道:南宮大俠功力甚高,仲孫雙成身懷絕技,更是深奧莫測,雖然武林中極少見她露面,但由常情衡之,她必然是技參造化,智慧如海,否則不足以駕馭羣魔。何況縱然南宮大俠的功力不輸於她,但仲孫雙成對付人的方法多得很,未必一定言武。説得玄虛一點,也許她可以不動一兵一卒,便使南宮大俠自縛雙手!

    燕小飛默然未語,良久以後,才頗為勉強地一笑説道:彼此無怨無仇,即使我南宮老哥真的落在仲孫雙成手中,我料她還不會對那嵩陽醉客過份不利!否則我會踏平她翡翠谷,好在我已託五鼠兄弟代為打聽,一兩日內必有消息,到時候再説吧!

    那句踏平她翡翠谷,説來平淡無奇,冷寒梅卻聽得心頭暗震,瞿然一驚。她知道,燕小飛向來是言出必行,只要南宮隱有絲毫髮膚之損,他可真會踏平翡翠谷,憑他孤劍長鞭,那不會是件難事呢,現在她倒有點懊悔自己太多嘴!

    因為平心而論,脂粉情魔玉羅剎仲孫雙成,除了作風大膽,敢做敢為一點之外,不失為正經清白女兒家,在武林來説,她雖然被人稱為紅粉魔頭,但這個魔字與南宮隱那亦魔亦俠的魔字相同,只不過會令人頭痛,歷害得無人敢惹,並非邪魔、惡魔之魔,她要真的不知怕為何物,將南宮隱折辱戲弄一番,惹翻了鐵血墨龍揮鞭仗劍,一怒平魔,鑄下千古恨事,自己豈不負咎無窮?

    正在冷寒梅暗自憂慮,頗為追悔之際,小紅一旁突然冷哼一聲,説道:我就不信仲孫雙成有什麼了不起,能強過姑娘,有朝一日,我非鬥鬥她不可

    小紅,大膽!

    冷寒梅倏揚輕叱,皺眉説道:小紅,你怎麼永不知天高地厚,那仲孫雙成連我都惹不起,豈是你惹得了的?你要是敢不聽話,給我多添麻煩,我就不要你了,還不給我下站!

    小紅面泛紅雲,連忙垂下螓首。

    她只知道責叱小紅,可是她忘卻了一點,根本也未注意到燕小飛那雙長眉,微微地挑動了一下。她做夢也未料到,這句言出無心的話兒,已經激起了鐵血墨龍的好勝之心,而這好勝之心,不是為鐵血墨龍自己。如為自己,他不屑與一介女流相爭,而是為了她冷寒梅,也為冷寒梅叫屈。他認為當今之世,再難有哪個女兒家能強過這位絕代巾幗,神仙中人!

    説來,這又是那微妙萬分的一個情字,在暗中作祟,設若換了別個女兒家,縱令是如何巾幗絕代,怎樣神仙中人,燕小飛也不會動念要管這種無聊閒事。

    暗感不服的不單是燕小飛與小紅,連那一向持重的小綠,也挑起了柳眉,不過她心思靈巧,不直接了當地問,望了望冷寒梅,道:姑娘,你不是説放眼宇內,只有一人能使那仲孫雙成口服心服麼?

    冷寒梅未假思索地點頭説道:不錯,怎麼?

    小綠説道;那人是誰?婢子要看看他比姑娘如何?

    冷寒梅恍然大悟,失笑説道:小綠,你怎麼也跟小紅一樣地不知天高地厚。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認為只要我強過那人,甚至能和那人不分軒輊,便證明我強過仲孫雙成,可是

    小綠見她語音忽頓,不禁目注冷寒梅,流露出一種詫然神色。

    冷寒梅繼續笑道:那你要大失所望了,我是秋螢炯火,那位奇豪則是中天皓日,如何能與人家比擬?

    小綠猶自不信地軒眉説道:婢子想知道那人是誰!

    冷寒梅略一猶豫,突然目注燕小飛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想當今之世還有誰稱得上奇豪二字?

    小綠到了這時,恍然大悟,啊!地一聲,默然無語!

    燕小飛也自醒悟,猛然憶起冷寒梅適才那句私心傾慕之語,頓時面紅耳赤地,大窘説道:姑娘怎麼開起燕小飛的玩笑來了

    他忽略了,無垢玉女生平不苟言笑,何嘗與任何人開過玩笑?

    她説話向來極有分寸,絕不會信口開河,無中生有的取笑別人。

    冷寒梅未予置辯,笑了笑,沒有説話。

    燕小飛卻連忙又道:姑娘,對金陵卓家之事,有何高見?

    顯然,他是有意改變話題,不過轉變得太快也太明顯了點,一涉及這種兒女間事,燕小飛竟變得木納笨拙,窮於應付。

    小綠與小紅想笑,但沒敢笑,冷寒梅當然更會顧忌到,怕燕小飛難堪,連忙見風轉舵,順着話題,黛眉微蹙,故做沉吟地道:目前金陵卓家秘藏蟠龍鼎之事,既經江南五鼠證明,諒必不會有錯。而卓王孫父子是否有意將這秘密泄出武林,卻是尚待偵查,在未獲得他們居心不良,陰謀一網打盡天下羣豪的明確證據之前,馬上採取行動的話,是否會稍嫌早了一點?

    燕小飛微微點頭説道:我也這麼想,不過,假如要等得到明確證據以後,再採取行動的話,又是否會嫌遲了一些?萬一到那時禍已噬臍,挽救不及,豈非因我們舉棋不定,遲遲不動而肇成了武林大劫!果真如此,便成為千古罪人,在良心上難免終生有咎的了!

    冷寒梅嬌軀一震,神色頗為凝重,接口道:燕大俠説得對,似這般早不得,遲也不得卻便如何才好?

    小紅忽地挑眉瞪目,插口説道:對付這般兇惡之輩,姑娘何須那麼多顧慮?婢子以為還是寧早,不可遲!

    冷寒梅搖頭嘆道:小紅,你知道什麼?我們絕不放過一個惡人,但也絕不冤枉一個好人。卓王孫時常周困濟貧,頗有善譽,在未得確切證據前,豈可輕舉妄動,魯莽行事?萬一我們的猜測錯了,那怎麼辦?

    小紅默然不語,小綠卻開口説道:姑娘,我們可否對金陵卓家試探一下?

    冷寒梅沉吟未語,燕小飛突然輕拍一掌,點頭説道:對,咱們可以試探一下,這事件交給我辦!

    冷寒梅微頷螓首,嬌靨之上滿是關切之色,望着燕小飛,妙目流波,深情款款地説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的了,燕大俠雖然神功蓋世技比天人,但對方卻擅長陰謀技倆,無所不用其極!常言道:蜂蠆有毒,你你不可輕敵,仍要多加小心!

    燕小飛只覺全身熱血,往上一湧,心中感激地目注冷寒梅,揚眉説道:多謝姑娘關垂,燕小飛謹記芳言,力戒驕滿就是!

    燕小飛離船回棧,天早已大白。

    他進入房中,和衣卧倒就枕,想小睡片刻,一面等江南五鼠的消息,一面養足精神夜探金陵卓家!

    無奈他一閤眼,腦中便浮起了冷寒梅美絕天人的柔婉倩影,以及那南宮隱奇異失蹤的安危下落,不知

    好不容易才把兩種由於關心所生的腦中幻境,漸漸的清除,跟着又換成了一片令人髮指的悽慘景象!

    那是梅花嶺下,拜兄商衡一家老少三口被殺害,橫屍血泊的悲涼往事。

    燕小飛憑着那僅有的一點蛛絲馬跡,要想在遼闊環宇之內,偵獲兇徒,委實難如大海尋針!但燕小飛不怕難,他誓願搜遍海角,尋遍天涯,也要為拜兄報這滿門血恨!

    可是,事實不然,由於他離開梅花嶺後,遇上一連串的緊要事故,竟將緝兇之事,暫時延擱,並動了生平初次的真摯情意,是否有點愧對盟兄,羞愧欲絕。

    燕小飛雖然思潮洶湧,接二連三,但他經過了整日整夜的奔馳勞頓,畢竟神疲,也就在不知不覺間,朦朧睡去。

    再醒來時,紅日已上三竿,燕小飛知道,自己是被一陣步履聲驚醒。

    他苦笑搖頭,欠身坐起,這時那陣步履聲,也恰好由遠而近,到了他居室門口,倏然而止。

    跟着,不等燕小飛開口發問,門外已起了一陣輕微而急促的剝啄之聲,併發話説道:燕大俠起來了麼?

    燕小飛一聽語音,便知是江南五鼠中的四鼠白亮,不禁心中一跳,飄身下地答道:是白老四麼?請進!請進!

    一面説話,一面便伸手開了房門。

    門外那位短小精悍的青衣漢子,正是四鼠白亮。他一見燕小飛,便微抱雙拳,恭身説道:燕大俠,我是奉派探訊,特來覆命!

    燕小飛一邊讓客,一面説道:你的相助盛情,我記住了,恕我不再客套!

    就憑他這一句話,五鼠日後已是受用不盡,因為像燕小飛這等蓋世奇豪,講究的是受人點水之恩,必當湧泉以報!

    白亮既不做無謂客套,也未坐下,隨即説道:燕大俠,翡翠谷人馬落腳在紫金山中的一處隱秘所在,有人看見南宮大俠尾隨他們入山,卻未見南宮大俠出來,我大哥等得訊後,業已先行趕去紫

    燕小飛入耳他前半段話兒,正自暗贊冷寒梅料事如神,但聽未了最後一句話兒,不由心神震動,霍地一把抓住白亮,沉聲説道:白老四,恕我直言,你兄弟太以仗義輕舉,使我燕小飛增添了不少人情重債,走!

    一聲走字拉着白亮飛步出門。

    此時,燕小飛已顧不得什麼叫做驚世駭俗,一出門便拉着白亮展足腳程,直向城外的紫金山馳去!

    其實,路上的行人休説看他不見,就是看見,也只是輕煙兩縷,如飛颼過而已!

    紫金山,又稱鐘山,座落在石頭城東北!

    巍巍如虎踞,姿態極雄偉。

    燕小飛與白亮抵達鐘山山口,閃目四顧,不見其餘江南五鼠弟兄,便向白亮問道:白老四,他們四位何在?

    白亮笑道:他們想必業已入山多時,或與翡翠谷方面人物,有所接觸。

    燕小飛皺眉問道:那翡翠谷主脂粉情魔,落腳在山中何處?

    白亮笑道:好地方,燕大俠請隨我來!

    身形騰起,當先射入山口,卻並未馳向山麓,反向山口左方掠去!

    山口左方是靠緊山腳的一片廣闊草地。

    此處本少人跡,如今卻有一條兩三尺寬的蜿蜒小路,一望而知,這條路,是被人踩出來的。

    白亮一路尋尋找找領路,燕小飛緊跟身後,看得清楚,知道是在找江南五鼠所留的特殊指路標記!

    那種特殊指路標記,的確獨特得可以。

    是將路邊小草紮成一小束,然後折斷草根,讓草尖微倒前指,若非江南五鼠自己,別人還真難看出,也斷不會留意。

    白亮就這樣領着燕小飛東拐西彎,直入紫金山深處。

    走了一陣,一座峽谷,突然呈現眼前。

    白亮停身住步,指指谷口。

    燕小飛道:到了?

    白亮點頭未語。

    燕小飛望了望那寬窄可丈餘的谷口,不禁皺眉沉吟。

    他有點困惑!

    只因為,他不但未見其他四鼠足跡,便是連那翡翠谷中人物,一個也未看見。而且,谷內一片靜寂,毫無人聲。

    白亮投過來一瞥探詢目光,又復指指谷口。

    燕小飛長眉一挑,向着谷口提氣發話説道:谷口哪位在?煩請通報,江南五鼠中第四鼠白亮,偕友來謁仲孫谷主!

    燕小飛早在半路上就戴上了他那特製人皮面具,此時此地,他不能,也不願以真面目示人。

    一方面雖然因為他不願揚出自己名聲,但在另一方面看,抬出白亮為主,也是一種禮貌,顯得胸襟謙沖。

    話聲方落,谷口一聲怪笑,人影如電,疾射而出。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錦袍大漢,獅鼻巨目,長得好不威猛,神態隱隱懾人!

    可是要跟燕小飛一比,那他是小巫之見大巫。

    錦袍大漢巨目寒芒閃爍,看了二人一眼,傲然笑道:在下樂長宮,代替仲孫谷主迎客,那位是白亮四俠?

    顯然,他不認識白亮。

    白亮神情震動,抱拳笑道:原來是神目巨靈撐天手樂大俠,白亮在此!

    樂長宮目光微瞥白亮,哂然一笑,轉向燕小飛道:這位是

    燕小飛沒等白亮開口,便自答道:姓甄,甄莫隆!

    白亮一怔,旋即會意笑道:這位是敝友甄大俠!

    樂長宮輕藐笑道:甄莫隆,甄大俠,請恕樂某人見聞淺薄,從未聽説過在江湖上有甄大俠這號人物。

    白亮勃然色變!

    燕小飛卻未在意,淡笑説道:何止是樂大俠,武林之中知道甄莫隆名號之人,委實不多,我久居關外,提個名兒,樂大俠必然知道!

    樂長宮道:閣下請説!

    燕小飛道:冷麪慈心銀髯叟鄒寄塵!

    樂長宮神色一變,道:何止知道,閣下跟鄒前輩是

    燕小飛揚眉説道:忘年之交,金蘭兄弟!

    樂長宮勃然叱道:匹夫,你敢佔樂某人的便宜

    燕小飛冷笑説道:我沒那麼好的心情,你且看看,這是什麼?

    探懷取出一物,平託掌心,那是一面上鐫人像的小小銅牌。人像,是個矮肥長髯老者,栩栩如生,這是冷麪慈心銀髯叟的表記、信符!

    樂長宮入目銅牌,神情大震,一改先前傲慢之態,恭謹躬身,誠惶誠恐地囁嚅説道:樂長宮不知是師師叔駕到

    燕小飛傲笑説道:樂大俠,這應該不假吧?

    樂長宮赧然説道:師叔既持有家師信符,長宮不敢

    語音至此,突然抬眼凝注,接道:閣下當真姓甄名莫隆?

    燕小飛道:怎麼?

    樂長宮略一猶豫道:據樂長宮所知,家師信符共有三面,除自己保留一面外,其餘兩面一面贈與萬梅老農商衡商大俠,一面贈與鐵血墨龍燕小飛燕大俠,不知閣下怎也懷有家師信物?

    燕小飛點頭笑道:樂大俠所知大錯,我本甄莫隆,半絲不假!

    樂長宮怔住了,腦中閃電百轉,猛然大悟,趕緊躬身,施禮陪笑説道:甄莫隆,真墨龍,原來是燕師叔駕到

    燕小飛笑道:樂大俠到底明白了,師叔二字,燕小飛不敢當,雖與令師義結金蘭,但那是忘年之交,咱們最好是各論各的!

    樂長宮方欲發話,突然想起一事,瞪目説道:長宮昨日方到,聽谷中弟子言及,燕叔早在谷中,長宮正愁無暇請安,燕師叔怎地卻與白大俠由外來聲稱拜謁谷主?

    燕小飛淡淡一笑,道:樂大俠沒有聽錯,谷中早有個鐵血墨龍?

    樂長宮道:長宮未曾聽錯!

    燕小飛點頭説道:那麼樂大俠早該知道,我何以自稱真墨龍了!

    樂長宮想了一想,立即神情震動,巨目圓睜,道:聽燕師叔之言,莫非谷中那位是個假的?墨

    不錯。燕小飛道:是有人冒我名號,扮我形像!

    樂長宮勃然色變,道:好東西,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

    説罷,轉身便欲入谷。

    燕小飛鐵腕疾探,出手如風,一把將他拉住説道:莫要打草驚蛇,我自有主意,且讓他多逍遙片刻,又有何礙?

    樂長宮躬身應是,卻是滿面怒氣雖消,威態懾人!

    燕小飛淡淡一笑,道:我都不氣,樂大俠又何必一氣如此?如今且請答我幾項問題,樂大俠在翡翠谷擔任何職?

    樂長宮臉一紅,道:燕師叔明鑑,長宮頗有苦衷!

    燕小飛笑道:樂大俠先請答我問話!

    樂長宮道:長宮職司翡翠谷總巡察!

    燕小飛笑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樂大俠身份不低!

    樂長宮一張臉兒漲得通紅,口中囁嚅,尷尬已極。

    燕小飛一笑又道:樂大俠可認得嵩陽醉客鬼見愁南宮大俠?

    樂長宮道:昔年長宮在關外曾見過此老一面!

    燕小飛道:聽説南宮大俠被翡翠谷人誘來此地,未見再出!

    樂長宮一楞説道:有這等事?

    燕小飛道:怎麼,樂大俠不知道?

    樂長宮道:長宮不知道,也無人稟報,是什麼時候的事?

    燕小飛道:兩天多了!

    樂長宮道:長宮昨天才到,一絲兒也不曉得,也未聽得手下稟報,燕師叔請稍待,容長宮叫個人來問問!

    這回燕小飛卻未加阻攔。

    樂長宮話落,隨即舉手拍了兩下。

    拍手聲住,谷內疾步走出一人。

    此人一襲黑衫,身材瘦小,獐頭鼠目,一望而知是個極具心智的狡猾奸詐,陰險狠毒之徒。

    望見燕小飛及白亮,剛自一楞,樂長宮已經説道:這兩位是甄大俠與白大俠!

    瘦小黑衫漢子哦!地一聲,拱手乾笑:久仰!久仰!

    他口中客氣,神情上卻顯得上一派虛假。

    燕小飛與白亮眉頭微蹙,也自略為謙遜。

    瘦小黑衣漢子隨即轉向樂長宮,躬身諂笑,説道:總座呼喚,不知道有何差遣?

    樂長宮道:聽説南宮隱南宮大俠,兩天多前,曾被本谷中人引入谷中,未見再出,烏堂主可知此事否?

    屬下不知!瘦小黑衣漢子神色微變,道:屬下也未曾聽説過這回事!

    燕小飛目光深注,笑道:閣下當真不知?

    瘦小黑衣漢子嘿嘿笑道:閣下何出此言?難道烏某人還曾欺騙閣下不成?再説此事連我們樂總巡查都不知道,烏某人不過外八堂諸堂之一,怎會曉得?

    燕小飛微笑不語。

    樂長宮卻巨目凝注,冷冷説道:烏堂主,我的脾氣,你可知道!

    瘦小黑衣漢子身形一顫,急忙恭身答道:總座明鑑,屬下天膽也不敢

    樂長宮冷然問道:你可是跟谷主回來?

    瘦小黑衣漢子不敢抬頭,道:正是!

    樂長宮道:負責谷中警衞之人,是你堂下弟子,你怎會不知道?

    瘦小黑衣漢子不語。

    樂長宮冷哼一聲道:看來你是未將我總巡察放在眼內!

    瘦小黑衣漢子猛一哆索,顫聲説道:總座明鑑,這不關屬下事,是四護法交待下來的!

    樂長宮臉色稍霽,道:交待你單獨瞞我一個?

    瘦小黑衣漢子道:屬下萬不得已

    樂長宮道:南宮大俠現在何處?

    瘦小黑衣漢子顫聲説道:總座開恩,屬下不敢説!

    樂長宮鬚髮俱張,陡抬右掌!

    燕小飛笑道:樂大俠何苦跟烏堂主過不去?

    樂長宮冷哼收掌,道:滾!

    瘦小黑衣漢子撿回了一條命,全身都已冷汗涔涔,如逢大赦,躬身一禮,飛馳入谷。

    樂長宮望了燕小飛一眼,滿面羞慚神色。

    燕小飛淡淡一笑道:樂大俠不必如此,誰不珍惜性命?他有不得已的苦衷,雖未明言,但已證實南宮大俠陷身此谷,也就夠了!

    樂長宮點頭不語。

    燕小飛又道:我再請問,樂大俠可曾看見江南五鼠中的另外四位?

    樂長宮點頭説道:這個長宮知道,他們四位現在外一堂中,還是長宮出的手,長宮不知他四位跟師叔認識,否則

    燕小飛接口笑道:承蒙相告,我和白四俠至為感謝!

    樂長宮轉向白亮,歉然拱手説道:樂長宮多有得罪,冒犯之處,望請四俠海涵!

    白亮連忙還禮,道:這是什麼話?別説樂大俠不知道,就是知道,樂大俠職責所在,出手擒人,也是當為之事!

    樂長宮轉向燕小飛,滿面愧色,説道:長宮這就去向他四位賠罪,至於南宮大俠還得請燕師叔親自入谷要人,長宮昔年身受陰家兄弟救命之恩,不便與之衝突

    燕小飛道:這大概就是樂大俠側身翡翠谷的苦衷所在!

    樂長宮黯然點頭,道:正是,日後家師處,尚請燕師叔

    燕小飛正色説道:大丈夫恩怨分明,受人點滴,報以湧泉,正是我輩俠義英雄本色。我那老哥哥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好在仲孫雙成並非什麼邪魔,只是為人任性一些罷了。何況即是邪魔,只同流而不合污,也沒有什麼過份慚愧之處。

    樂長宮愧然説道:多謝燕師叔!

    燕小飛道:請為我通報,就説白四俠偕友甄莫隆拜謁谷主!

    樂長宮目射感激,恭身答道:長宮遵命!説罷,轉身入谷而去。

    稍頃,一人飛步而來,那不是樂長宮,而是一名黑衣大漢,向着二人一拱手,説道:谷主行宮候駕,二位請!

    看來,這位翡翠谷主脂粉情魔玉羅剎,是未將江南五鼠放在眼內,否則,怎不恭迎於谷口?

    白亮毫不在意,燕小飛自然更不會放在心上,彼此相視一笑,灑然邁步,隨黑衣漢入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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