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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騙局

    逃出此神秘雅筑,小千和大板牙找個小村一問,方知在江西懷玉山附近。此處離洛陽至少有兩三百里路程,一時也無法趕回去,是以,兩人已準備投宿客棧。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上溪口”小鎮,找了家“安寧客棧”投宿,想借客棧之名“安寧”兩字,看能否安安心心過了此夜。

    可惜小千似乎是那種永遠都有麻煩的人。

    他才落了户,想着折騰一夜,也該好好擺平,豈知剛躺上牀,已有人來敲門。

    小千和大板牙登時緊張的想閃躲,在兩人意識裏,除了秋芙和關西晴以及李憐花以外,似乎已無朋友。

    來者又是誰?

    幸好他先開了口;“綠門主,老夫塞外西巫塔烏鋭求見,不知門主能否賞瞼?”

    來者正是瘦瘦乾乾,一副倒吊三角眼的烏鋭,他身着紫青色袍似乎早就準備夜間有所行動。

    小千和大板牙聞聲,方自定了心,雖然逃離水柔住處已有數十里,如若她及時脱困,方向又追對的話,很可能可以追至此地。

    現在聽及是那不上相的烏鋭,小千已感得意而裝出怒意:“老頭你知道現在是幾更了?還在那裏鬼叫?”

    烏鋭歉然道:“對不起,實是有重要事情,老夫不得不及時趕來。”

    小千狐疑道:“你我並不認識,咱們有何瓜葛?”

    烏鋭遂道:“實因敝主人想邀請閣下……。”

    小千愕然道:“‘歡喜神佛’?”

    烏鋭點頭道:“不錯。”

    小千瞧向大板牙,更是茫然.又道:“他為何要找我?”

    烏鋭道:“這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小千心念一轉:“一定要現在嗎?明天不行嗎?”

    烏鋭已有了笑意:“只要門主答應,任何時間都行。”

    小千道:“那就明天吧!如何去找你?”

    烏鋭道:“門主不必多勞,老夫自會派人來引路。”

    小千頻頻點頭:“隨便你!”突又想到什麼:“你怎知我會睡在這裏?”

    烏鋭道:“不瞞門主,自你被一名黑衣人擄去之後,我們就一直追蹤,直至‘懷玉山’附近才失去蹤跡,老夫遂在此守候,終於沒有白等了!”

    小千道:“原來你一直在跟蹤我?”

    烏鋭急忙道:“不敢!門主被擄的消息是江湖所傳,否則老夫也未必知曉。”

    小千暗自沉吟,覺得擄走自己的黑衣人很可能將消息傳出,一方面可以利用他人力量盯住自己,另一方面也能以此來阻撓水月。

    他冷道;“本人武藝高強,豈會被人擄走?全是一派胡言。”

    他可不願在別人面前弱了威風,尤其烏鋭有可能還是獵手的主顧,為了不損身價,只有硬撐面子。

    烏鋭似乎十分信任小千,道:“老夫亦是如此想,以門主神功在華山盡折七劍,誰有此功力?可見謠言不實。”

    小千頻頻笑道:“謠言止於智者,光聽你這句話,就知道你是聰明人。”輕輕一笑:

    “聰明的人,總是讓人感到順眼的。”

    烏鋭含笑道:“多謝門主誇獎。”

    小千道:“要聽更悦耳的話,明天再來吧!我累了。”

    “是……請門主多加休息,老夫告辭了。”

    烏鋭拱個手,雖隔着門,他還是恭敬的退出走廊,一個閃身已掠向屋頂,輕巧的奔向東方,眨眼已消失夜空中。

    小千-耳聆聽,直到認定烏鋭已走遠,才噓口氣道:“什麼世界嘛?一個個凶神惡煞像蜜糖般粘着不放,再這樣下去,不被殺死,也會被累死。”

    大板牙已再次躺回牀鋪,經過烏鋭騷擾,兩人睡意已去了不少。

    大板牙笑道:“人怕出名豬怕肥,誰叫你一時衝動去折七把名劍,看樣子,江湖現在不知咱們“綠豆門”的人,恐怕只有苗疆那個寶貝老酋長了。”

    二人一想及烏哈拉老酋長怪模樣,小千不禁也呵呵笑起來:“不知他有沒有像我現在被盛名所累的時刻?”

    大板牙笑道:“有啊!你不是把他的名煙斗給贏走了?到現在他還念念不忘此事。”

    小千笑的也開心了:“説真的,出了名雖然有點小毛病,不過還是滿過癮,呵呵!

    我的英雄歲月永不寂寞的!”

    輕笑一陣,大板牙才把話題拉回,道:“你認為歡喜神佛為什麼要找你?”

    小千得意道:“我不是跟你説過了嗎?我是名人,他自然會來找我!”

    “總該有個原因吧?”

    “他不説,我怎麼知道?”

    大板牙若有所思,露出一臉賊樣:“你可以利用你的‘超能力’來猜啊!”

    似乎這句“超能力”已引起小千興趣,他抖了肩頭,已邪笑道:“好吧!我就以超能力來探知他的心思!”

    喝喝輕叫,他已裝模作樣像乩童般抖了起來。

    大板牙也湊興的假戲真作,目不轉睛的瞧着小千瞼容變化。

    “有結果了沒?”

    “有了……”

    大板牙緊張而興奮道:“什麼結果?”

    “要我去當他爸爸……”

    大板牙猝然怔楞,立時又笑罵着,一腳已掃向小千腿肚:

    “去你的!你的超能力超出了頭,竟然連他老爹你也要當,不怕夭折了?”

    小千瞄眼道:“你以為老爹是好當的?一輩子都要做牛做馬去侍候肖兒不子,是世上最辛苦的一門職業,你懂是不懂?”

    大板牙已轉幹笑:“還好老爹讓你當去了,我已無後顧之憂……”

    小千謔笑道:“別高興的太早,他還缺一位慈祥的母親替他洗尿片,這工作非你莫屬了!”

    大板牙為之咋舌苦笑:“既然如此,我決心讓他當孤兒,省得我為尿片而斷送一生幸福。”

    小千黠笑道:“你不怕他貼出‘警告逃母’的告示捉拿你?”

    大板牙無奈道:“為了幸福,也只有一試了,你不逃?”

    小千呵呵笑道:“逃!不逃的才是呆子!”

    兩人又狹逗笑個不停。

    不心超能力,憑着經驗,小千已想及歡喜神佛找他,無非是想利用他的“武功”,然而小千雖囂張,卻也不敢自大得把小命拿來開玩笑,要是武功真相被拆穿了,哪還有命在?不死也要脱層皮。

    能避開就避開,不能躲時,再想法子應付也不遲。

    一夜折騰,兩人着實也累了,不知不覺中已雙雙入睡。

    直到第一聲雞叫,小千警覺的已醒來,瞧瞧窗口,也透着清晨的冷清。

    他馬上搖醒大板牙。未及通知掌櫃,丟下銀子已潛出了客棧。

    小鎮除了三三兩兩趕早食生意者,蕭索得很,選擇了北方,兩人快步遁去。

    昨夜留下的約會,就讓烏鋭去幹等吧!

    兩人為此事,正得意的笑不絕口,甚至幻想烏鋭到達客棧,那種“人去樓空”而臉綠了一半的糗態,笑聲就更捉狹了。

    豈知方奔過一座山林,兩人已然笑不出來了。

    通過小山丘的小徑上,迎着升起的朝陽,把三條挺立的人影得長長。

    那瘦矍的臉孔,不是烏鋭是誰?

    他還帶了魁武的戰神和冷漠的戰天,似很早就在此等候。

    大飯牙見及三人,已苦笑道:“不肖兒來了,我看這個媽媽是當定了。”

    小千亦癟笑不已,他不得不相信烏鋭也有兩下子,眼看已是無法遁形,只有大大方方的迎上去了。

    烏鋭目露黠光,仍禮貌拱手為禮:“老夫恭候門主大駕。”

    小千擺擺手道:“免禮免禮!我看你還沒派人來,所以就先行趕來了。”

    烏鋭道:“恕老夫來遲一步……”“不!你來的真是時候!”

    小千笑口回答,心中卻叫罵不已,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了這個時候來?

    烏鋭又拱手:“多謝門主不責之罪,門主如此早就趕來,想必是急着見敝主人吧?”

    “不!我是來告訴你,最近我很忙,沒時間去見他。”

    烏鋭稍微一楞,但不驚訝,道:“可是門主昨夜所言……”

    小千指着自己,輕笑道:“你看我幾歲?”

    烏鋭不明白他為何答非所問?他仍瞧向小千的臉容,道:“可能十五歲不到吧?”

    小千頻頻點頭:“你猜對了,我才十五歲,童言無忌,説得別當了真。”

    大板牙謔笑道:“他時常説夢話,你別在意,就把他忘了吧?”

    烏鋭稍緊張:“要是門主不赴約,叫老夫如何向敝主人交代?”

    小千黠逗道:“這簡單,反正你家主人也沒見過我,你隨便找個人頂替就行了,要是你高興,多抓幾個也無妨。”

    大板牙謔笑道:“最好再牽只母牛,我想它能帶給你主人很愉快的日子才對。”

    他説此話,意味着母牛“牟牟”的叫聲,可以當“媽媽”來看待。

    烏鋭臉色已轉為較陰沉:“老夫豈能欺瞞主人?門主太為難老夫了!”

    小千無奈道:“沒辦法,我實在有事,不如這樣好了,再等半個月如何?”

    他想着能拖就拖,半個月已不知溜到哪裏去了。

    然而烏鋭深沉得很,豈會如此容易就受騙?

    “門主方才不是説過,童言無忌,當不了真?”

    小千登時愁眉苦笑,自己講話反而把自己套住?

    眼看已無法善罷,只有另謀他法了。

    “你真是,過了半個月,我就長大了,説話自然有信用。”

    烏鋭狡笑:“門主長的倒真快!”

    “被你一逼,不快也得快!”

    烏鋭狡笑道:“老夫只請門主去見敝主人,何來逼迫?”

    小千睨眼道:“既然沒逼,就讓路吧!”

    拉着大板牙,兩人已往前繞行。

    烏鋭一個掠身,很快又擋在小千前頭,笑聲更冷:“門主留步。”

    小千瞪向他,已黠笑起來:“看樣子,你還想來硬的?”

    烏鋭道;“不敢,不過為了不讓主人失望,當人屬下的我,只有盡力而為了。”

    小千瞄向戰神及戰天,不屑道:“就憑這兩位連敗四年的貨色?”

    烏鋭冷笑道:“門主可以試試。”

    手指稍微一動,戰神已抽出四尺三寸長厚鐵劍,一股殺氣迎劍而出,戰天也抽出鋒利而清冷的黑劍。

    兩人停立不動,劍尖卻指向小千。

    小千頓感殺氣逼人,但膽大的他,豈能為此而泄了氣?

    他謔笑道:聽説兩位也是獵手?那好!別的沒有,賭命我倒很內行,有膽子咱們就押上二十萬兩金子,我以一敵你們兩個!”

    有了寶衣,他自信可立於不敗之地,而且兩人已連輸數年,想必功夫並不怎麼樣,是以他才敢賭上這局。

    烏鋭聞言,又見及小幹如此自信模樣,不禁也凜起心神,不敢再以小孩視之。

    小千又催促:“怎麼樣?賭是不賭?不賭就讓路,大爺忙得很!”

    烏鋭目光閃爍不定,似在做決定。

    突地,他狠力點頭:“好!就賭上一局!”

    聽及此話,小千有股難言的興奮,似乎二十萬兩金子已然到手,其他任何危機似都不存於他心中。

    他向大板牙要過那把不像匕首也不像短到,好似鐵片磨成的短刀,架勢一擺,卻也威風八面。

    烏鋭道:“戰神你先上!”

    戰神立時掠身射向小千,沒有停息,更無空間,整個人就如一道閃光,一閃的已衝至小千近身。

    沉重的長劍在他手中,簡直輕如鴻毛,快逾閃電的已刺向小千胸口。

    小千哪裏見過此種身手?好似強弩出弦,還來不及反應,森冷冷的劍氣已如狂濤駭浪的湧至,想躲閃都不知從何躲起?

    眼看短刀已刺向左胸口,自己短刀又不夠長,情急之下,不禁卯上了心罵聲:“去你的”短刀已如鐵塊般丟了出去,直射戰神臉頰戰神似想以速度取勝,在攻擊時已算好所有方位,以及小千可能出手之位置.

    他當然不認為小千第一招就敢讓出胸口而不顧,尤其是兵刃輕而易舉的就拋出。

    在那一剎那短暫之間,已不容他做任何反應,硬是讓刀柄打向自已左臉頰,一把長劍已刺中小千左胸。

    然而寶衣護體,長劍已被擋住,無法刺穿肌膚,甚至不能推動小千身軀絲毫。

    若小千是用劍行家,就可知此劍的威力,已練及破空無聲,只有殺氣,只能刺中其所定的目標,其他則完好如初。

    若刺入人身,恐怕穿了洞,還未能感到痛楚。就像凌空刺向一張薄紙,劍尖已穿透,薄紙卻絲毫未動。

    他不動,小千也來不及動,一切似乎已結束。

    這之間只有烏鋭最為駭然,他並不知道小千身上穿有寶衣。他以為是戰神慢了一步,劍尖方抵小千的胸部,臉部已被打中,是以戰神才會呆立着。

    他驚駭的再瞧向小千,實不知小千道行有多深。

    直到短刀落地,卡啦一聲,小千方掄迴心神,突見戰神左臉已泛紅,已呵呵笑起來:

    “老兄請見諒,純屬意外,下次我會改進。”

    戰神臉頰不禁微微抽動,小千這番話,若是在落敗時説出,還有這麼點意思存在,若是以贏家口吻説出,等於是在奚落人家。

    他呆楞的立在那裏,一動不動。

    烏鋭豈能如此就認輸,立時又喝聲:“戰天上!”

    戰天照樣騰身而起,奇快無比的刺向小千左脅。

    小千未料及他説來就來,短刀又已落地,情急之下,已反拍戰神長劍,斜斜刺向戰天黑劍。

    叮的一響,正好封住戰天攻勢。

    得到喘息機會,小手已謔笑道:“他中左臉,你要中哪裏右臉?”

    滾身落地,他已抄起短刀,準備如法泡製。

    戰天果然不同凡響,一劍失敗,馬上倒翻空中,毫不遲滯的揮劍又往小千背心刺去。

    小千本想丟短刀,但戰天身形過快,讓他無法出手,“來硬的也行!”

    他不再丟刀,硬把短刀抖直,拼老命的削向那把毒蛇般的黑劍。

    他也想弄出成績把黑劍震退,以表現自己功力不凡。

    就在雙方將觸及之際,一條白影已電射而至,往兩中間攔去。

    “住手!”

    來者正是李憐花,他以高絕武功,很快將兩邊勁道引開,從容的落於兩者之間。

    他含笑道:“都是自己人,何須如此拼命?”

    小千見及是他,怔愕道;“是你?”

    李憐花含笑道:“我們又見面了。”

    小千已露喜色:“又有生意上門?”

    他以為李憐花找他,十之八九是為了生意而來。

    李憐花想回答,烏鋭已掠向他面前,打斷了他的話,冷森道:“李閣主,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最好別插手管這件事。”

    李憐花含笑道:“我當然不願犯着西巫塔,但我總得把原因説個明白吧?”

    烏鋭冷道;“你有何原因?”

    李憐花道:“華山笑折七劍,就是我下的注。”

    烏鋭愕然道:“你已經收買他了?”

    小千斥叫道:“什麼叫買?本門主豈是任人使喚的?我們是合作談生意。”

    烏鋭心情稍輕鬆:“既是‘合作’,老夫仍有機會。”

    李憐花含笑道:“就因為如此,所以在下不得不攔住司神免得弄僵了。”

    小千愕然道:“老瘦鬼,你要我去見喜佛,就是要收買我當你的獵手?”

    烏鋭裝出笑臉:“神佛出價很高。”

    小千突然呵呵笑起來:“來不及啦!老瘦鬼你早説還有希望現在我們真的僵了,僵得硬硬的!”

    烏鋭仍有自信:“你身為獵手,又何在乎主顧是誰?”

    小千鄙笑道:“那可不,我還得看得順眼才行,我看你獐頭鼠目,一臉吊個半死的樣子,我就倒胃口,別説是受你僱用,就算有人要我殺你,我都很難在你身上找出像人樣的地方下手,這種錢,賺了會中邪的啊!”

    烏鋭似乎對他的奚落充耳不聞,其心機之深沉可見一般。

    他仍笑笑的回答:“還好,想僱你的人並非老夫,門主大可放心,而且老夫身上的肉也值不了多少錢,更不會有人想請你來殺我,中邪之事更無可能了。”

    小千舌頭伸得長長,兩眼翻白,戲謔道;“現在不只殺你會中邪,連跟你説話都逃不了噩運,哇……快毒死我了!”

    他的裝模作樣,惹得烏鋭也不知該如何應付,只得往李憐花瞧去,希望他能出一個好方法。

    李憐花似也不願讓他失望,遂轉向小千,含笑道:“門主毒性可過了?”

    小千已恢復正常,喘口氣,道:“還好,再沾上他,我看沒救了。”

    李憐花見他正常多了,才道:“也許門主還不知道獵手規則,是以才會如此對待歡喜神佛。”

    小千問道:“獵手還有什麼規則?比一場,賺一場,難道可以賺兩場?”

    李憐花道:“我説的不是指這些,而是主顧,就是押賭注的人。”

    小千諧謔道:“管他是誰?若不押我,保證叫他輸個精光。”

    李憐花笑了:“就是大家都看好你,才爭着想押你。”

    小千得意道:“這證明他們的眼光很正常。”

    李憐花道:“所以問題就在此,那麼多人押你的注,你卻對他們一無所知。”

    小千愕楞一下,一時也無法連上思緒。

    李憐花已含笑道:“可能的話,歡喜神佛也會暗中押你的注,你説不當他獵手,事實上卻當了。”輕輕一笑;“其實世上有很多大主顧,為了某種因素,大都不願以真面目見人,只暗中把錢押出而已,別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小千露出精明樣:“既然歡喜神佛能在暗中押注,他又何必千方百計想拉攏我?”

    李憐花已露出一種關懷笑容,這笑,有點像慈母的笑,也有點像情人的笑,瞧得小千感到不自在。

    他含笑道:“其實有很多主顧除了賭錢,他另外還有個很大的慾望,就是培養最傑出的獵手,若他見着自己的措手獲勝時,那股自傲與滿足,非任何金錢所能買到的。”

    “歡喜神佛就是這種人?”

    李憐花不禁温柔的輕撫小千肩頭;“像你這種天生奇才,連我都動心,何況是歡喜神佛?”

    小千沒被安撫的習慣,被他觸及左肩,好生不自在,已甩肩的把他右手給滑開。

    “還好我是跑單幫的,免得淪入你們手中當玩具耍。”

    李憐花仍想撫慰他,但伸了伸手又收回來,道:“其實當一個最佳獵手,已是主顧生命的一部份,他愛惜都來不及了,又怎會拿來當玩具耍?”

    小千見他硬要“愛”自己的表情,混身覺得不自在,道:“不管如何,我可不想讓人把我當成生命的一部份,我就是我,天下獨一無二,如假包換的綠豆門主!”

    大板牙趾高氣昂道:“綠豆門門主是不賣身的!”

    一聲“去你的”,小千已敲他一個腦袋,笑罵道:“你把我當成妓女?”

    大板牙撫頭苦笑道:“那有?我是聽你説不想讓別人當玩具耍,當然是不賣身嘛……”

    小千笑罵道:“你就不會用好聽一點的字眼?”

    大板牙乾笑道:“我還是覺得如此最貼切……”

    小千想及獵手受到主顧的控制,和妓女受老鴇的脅制,都是和錢財有關,兩者都可説是賣身了。

    想及此,小千不禁癟笑起來:“好吧,算你説的有理!反正我也不賣!”

    轉向烏鋭,大聲喝道:“聽到沒有?任你出再高的價錢,我不賣就是不賣,女人也有三貞九烈的,何況我是男人!”

    任烏鋭心機再深沉,此時臉色也泛了白。

    小千和大板牙見他如此表情,更顯得意了。

    李憐花不願雙方鬧的過於僵裂,遂瞧向烏鋭,道:“司神也知此間規矩,而且綠豆也算百一門之主,我都能捨棄了,神佛也該如此,司神該瞭解目前情況才對。”

    他所説的“規矩”,用意是指-一必要時可以透過他來支配小千,一樣可以達到某種目的。

    為了不讓小千聽及此,他只有以暗喻的方式説出來。

    烏鋭衡量一陣,心知李憐花所言不差,小千精明古怪,並非那麼容易對付,要他雌伏,非得從長計議不可。

    他已裝出一副誠懇臉容:“神佛愛才若渴,還請門主多加考慮。”

    小千嘲訕道:“你不覺得説這話很呆很傻又多餘嗎?”

    大板牙擺擺手,戲謔道:“不必考慮這些,你該考慮如何將自己大大整容一番,好讓我們看的順眼,也許還有那麼點機會,否則甭談!不過我看你一輩子也變不了這張老鼠臉,所以就永遠不必談了。”

    烏鋭淡淡一笑:“老夫盡力而為就是。”

    小千睨眼道:“既然你想盡力而為,就先滾吧!免得我看的心煩,下定決心永不錄用,等你那張臉變了再説!”

    烏鋭心知此時已無法説動小千,若想以武力解決,又想及,小千方才一招不到就讓戰神吃了鍋貼,恐怕也好不到哪裏去。

    至於歡喜神佛那裏,全是他一人想邀功,準備帶小千讓他瞧瞧,給他一個驚喜,哪是神佛下令要擄人?

    現在帶不回小千,根本無須擔心神佛怪罪。

    他已拱手道:“不管如何,神佛永遠誠意相邀,今日攔阻之事,還請門主寬宏大量,就此告別,他日再來拜訪。”

    説完,他再次向李憐花拱手拜別,已領着戰神及戰天掠身而去。

    李憐花已迎向小千,含笑道:門主現在可是身價百倍了。”

    小千自得一笑:“哪裏,我早就知道天才是不會埋設的。”

    大板牙也得意道:“天才身邊的人,也一樣不會被埋沒。”

    李憐花贊言道:“看來明日江湖非門主莫屬了。”

    小千道:“不是‘明日’,是‘今日’,閣主不要搞錯啦!”

    李憐花淡笑道:“差一天都不行?”

    小千黠笑道:“差一天心情就不一樣,今天能爽一下的,為什麼要留到明天爽?”

    “門主可真會精打細算?”

    “算一下就能高興,為什麼不算?”

    李憐花頻頻笑道;“江湖險惡在你身上似乎找不到了!”

    小千得意道:“如果混的又險又惡,那還混什麼?不如早點抹脖子自殺算了。”

    大板牙陶醉的比手劃腳道:“我們開的是流星船,要到哪裏就到哪裏,無所不至無所不達,任何險阻對我們通通無效,這種船開起來才過癮!”

    李憐花道:“若有更多的油水,開的就更過癮吧?”

    聽及“油水”兩字,小千和大板牙已詫然斂起狂態,換過貪婪賊樣。

    小千急問:“又有生意了?”

    李憐花含笑點頭。

    大板牙急道:“有沒有我的?”

    李憐花搖頭:“對方指定要門主。”

    大板牙登時泄了氣:“每次也是如此,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

    李憐花道:“副門主誤會了,在下無時無刻在為你攬生意。”

    “那為什麼攬到現在還沒有?”

    “自上次至今,只有短短幾天時間,是以還沒找到客户。”

    “這樁呢?”大板牙嗔道:“這樁不是生意?”

    李憐花淡笑道:“這是客户指定,否則在下一定交予你去辦,不過副門主請放心,下次不管如何,在下必定給你消息。”

    有了明確答覆,大板牙心情才稍微好轉,瞪向小千:“都是你!否則我生意怎會如此清淡?”

    小千也瞄他一眼,黠笑道:“不用動手又能分紅,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那不一樣!”大板牙冷道:“花自己的錢,總比花別人的錢來得過癮,如果再繼續惡化下去,我準備自立門户,封個綠豆高一門,免得處處受你壓迫!”

    小千呵呵笑道:“高一門就去高一門,乾脆改成高射炮,一炮打出去,不是摔死就是跌死,你才知道出來混是不容易!”

    大板牙嗔道:“摔死也甘願,就是不讓你壓死!”

    李憐花不願兩人再吵下去,已出言道:“副門主神功高強,豈會摔死?若真如此,豈不是武林一大損失?你該好好照顧自己才對,否則我們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你放心,我會留着最後一筆生意和你交易,那筆生意就是……”

    大板牙狡黠道:“宰了綠豆門主!”

    説完他已得到報復似的謔笑起來。

    小千捉狹道:“你放心,這筆生意你永遠做不成!”

    大板牙奸黠道:“你以為我宰不了你?”

    “憑你這種傲卡小(爛角色)也想殺我?”小千捉狹道。

    “你不信?嘿嘿,到時你就知道後果是如何了。”

    小千嘲訕道:“不必到時候,我現在就知道結果,你不但殺不了我,我連給你嘗試的機會都沒有。”笑得更謔人:“鼎鼎大名的獵手,怎會接你這種爛到不能再爛的角色?”

    大板牙仍糾纏不清:“我會不惜一切代價逼你接客!”

    小千訕笑道:“只有老鴇會幹這種事情,我看你去開家萬花樓,隨時都有人讓你逼,可大大過癮一番。”

    大板牙惱羞成怒,嗔道:“你敢把我比做那醜的老鴇子?”

    小千黠笑道:“你實當年輕老鴇子也行!反正是逼人接客的!”

    大板牙嗔怒道:“我只逼你一個人,而且客人就是我,你敢把我和老-子比?”

    小千黠笑道:“既然客人是你,那你不是有同性戀傾向,就是心理變態狂,和老鴇子比起來就更進一步了。”

    大板牙説不過小千,不禁惱羞成怒,一聲“可惡”,已撲了過去,準備來一頓爛打。

    小千及時閃向一邊,訕笑不已:“救命啊!龜公逼人接客啦”

    他喊着,跑着,李憐花目光似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突然已騰身向小千。

    “不必慌,我來救你了!”

    他掠至小千身邊,一手把他拖得緊緊,一張臉也稍微激紅,似對這遊戲甚感興趣。

    小千被他抓緊,頓時覺得混身不自在,長這麼大了,可從來沒有如此的被人抱過,不自覺的已推出雙肘,往李憐花胸腹張去。

    他一半是裝的,一半是自然的反應。

    已如少女被陌生男人擁抱的驚惶尖叫。

    照理來説,小千功夫並未到家,又受制水月的封穴,該不能對李憐花發生多大震力,然而小千一張肘,卻把李憐花撞得撫胸倒退三步,差點栽往地面。

    李憐花並無痛苦表情,臉容更加紅暈,雙目卻閃出怪異光芒。

    他的倒撞,登時把小千和大板牙嘻鬧心情緒撞掉了。

    兩人驚惶的奔向他。

    小千急道:“李閣主你還好吧?”

    李憐花已挺起身軀,臉容欣然而有股激情,笑的甚温和:“無傷大雅,只要能把你救出來就行了。”

    見他仍談笑風生,小千感到不解而怪笑:“看你被揍了,還很興奮的樣子?”

    大板牙打趣道:“這叫苦中作樂。”

    李憐花道:“不!一點也不苦。”

    他含笑的瞧着小千。

    “看來你真的是很欠揍的樣子。”小幹怪笑道:“竟然越揍越樂?”

    大板牙馬上改口:“這叫‘揍中作樂’!”

    李憐花輕笑道:“全是門主手下留情,否則在下一定非躺下來不可。”

    大板牙又道:“這叫‘死中作樂’!”他得意笑着。

    “樂你的頭!”小千狠狠敲他一記響頭。

    大板牙撫着腦勺,“唉唷”痛叫,再也笑不出來……

    小千呵呵笑道:“這叫‘樂極生悲’!你最好給我安份點,否則是‘悲極生跪’了!”

    大板牙嗔道:“什麼悲極生跪?你敢……”

    話未説完,小千一腳踢向他膝關節,大板牙一時不察差點跪了下來。

    小千呵呵黠笑道:“這是較輕的跪法,要是嚴重的話,我會打得你跪地求饒!”

    臉色一拉,故意裝怒道:“給我安份點,我在談生意,你打什麼岔?李閣主是吃閒飯?沒事來聽你發牢騷?”

    鬧歸鬧,大板牙仍有自知之明,生意仍是要談,否則惹毛了小千,吃虧的總是自己。

    雖如此想,他仍一副不服輸的臉孔:“你説吧!談妥了,我再來收拾你!”

    小千見他不再嘮叨,方自滿意一笑:“放心!我會給你滿意答案的!”

    轉向李憐花,笑道:“現在你可以安心的説了,我已平定內亂!”

    李憐花茫然笑了笑,也不耽誤時間,已道:“含情山下,彩紅湖旁,有座‘彩紅軒’,裏邊有個名叫‘樓竹’的,就是此次比斗的對象。”

    小千問道:“他是此軒主人?”

    李憐花點頭:“可以這麼説。”

    “可以這麼説?”小千精靈道:“那也可以不這麼説了?”

    李憐花道:“以前他是軒主,現在不是。”

    “這解釋還差不多……”小千又問:“現在誰是軒主?”

    李憐花搖頭:“不清楚,或許門主此次前去,可以獲得答案。”

    小千覺吟半晌,道;“管他的,反正他又不是我的對手,我才沒那些時間去挖他。”

    李憐花含笑道:“門主果然是天生獵手,只求獵物,不問他人。”

    小千被捧,感到得意:“在我眼裏,什麼人都一樣,只有價錢高低而已。”

    李憐花讚許道:“門主不但是好手,也是天生的生意人,作起生意,只賺不賠,實讓我佩服不已。”

    小千笑的更開心,“哪裏”説個不宇.隨後道:“樓竹值多少?”

    李憐花道:“明珠一斗,少説也值數十萬兩黃金。”

    小千和大板牙兩眼又發直了。

    李憐花道:“不過此次比鬥,是至死方休.也就是必須有一人躺下。”

    小千問道:“他也是獵手?”

    李憐花點點頭。

    小千霎時趾高氣昂道:“沒問題,既然都是措手,就該認命,刀劍無眼,誰叫他是幹這行的?”

    李憐花含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不過門主也要小心些,對方並非泛泛之輩!”

    小千轉樣道:“碰上我,他就是泛泛泛飯桶之輩了。”

    李憐花輕輕一笑道:“我信得過門主的武功,含情山在長江下游江寧府附近,離此約兩百里,你只要兩天時間就可到達。”

    小千點頭:“事成之後呢?”

    李憐花道:“我們在洛陽碰頭。”

    “一言為定!”

    李憐花滿意一笑,遂拱手道:“一切看門主了,在下先走一步,洛陽再見。”

    小千也回了禮,他已飄身離去。

    臨行前,大板牙仍百般交代,要替他弄個彩頭,李憐花答應他,可是他總是未能完全相信。

    他抱怨道:“有了賊頭賊腦的朋友,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一次錯誤。”

    小千呵呵笑道:“別抱怨的太早,有一天你會發現我的偉大,快走吧!生意上門了,不是嘮嘮叨叨就能解決的!”

    時間寶貴,不等大板牙回答,拉着他,兩人已往東北方向奔去。

    朝陽已升,大地一片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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