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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無心鑄大錯 肝腸寸斷

    藍啓明見古今異形如烏爪的雙手,指掌竟漸漸脹大開來,不由心頭一凜,暗道:「這是什麼邪門功夫?…………」

    耳邊,突地傳來施老人的大聲急呼:「藍老弟,此人練有「九幽玄冰掌力」,千萬不可大意!」

    藍啓明聞言,雖不知「九幽玄冰掌力」,究竟是那一門派的絕學,但以施老人的口氣如此緊張,可見這種掌力必然十分厲害,於是,心頭微凜之下,護身真氣立即遊布四肢百骸,真力盡聚雙掌之中………説時遲,只聽古金異一聲厲喝:「小子納命!」

    他那一雙脹成簸箕般大小的巨掌已疾推而出,「呼」的一聲,破空鋭響,迸出兩股砭骨裂官,透體生寒的奇強潛力,同藍啓明當胸壓到!

    藍啓明一聲清叱!雙掌一翻,平胸推出,也自運足十成力道,迎着來勢擊去!

    但聽一聲懾人心魄的刺耳異響過處,雙方掌力中途一接之下,勁氣四揚,尋丈以內,捲起了一陣飛砂走石!

    餘波所及,雯兒登時打了幾個寒頭,慌忙撤身讓避,同時,定睛一看!

    只見藍啓明屹立當地,險上神光湛然,雙掌方自徐徐放下,顯然這一招硬接硬拚,他並未落下風!

    那古今異也是站在原地,但臉上的顏色變得灰黯無光,一雙巨掌仍自屈舉在胸際,渾身不住頭抖,似乎已吃了大虧!

    雯兒看得驚喜交集,心念一轉,便已梧出雙方勢敗之由!

    原來,藍啓明自從得雯兒之助,將體內的那一股由「萬年石蕊」所化的潛力,「陰陰相濟,爐鼎互易,借體還原大法」,轉鏈成可以控制由心的玄陰之力以後,他的功力不但陡增一個甲子左右,並且本身也具備了玄陰的特性,是以古令異的「九幽玄冰掌力」擊在他的身上,根本就絲毫不生作用!

    反之,那古金異發出的「九幽玄冰掌尢」卻被藍啓明的玄陰真力所克,竟硬給逼了回來,閉住了自身的行功脈穴!

    在這情形之下,古金異自食惡果,渾身立時如置玄冰之中,三魂七魄有若深墜九幽一般!

    藍啓明輕輕鬆鬆地擋過對方這狠命的一擊,心頭一詫之後,便也自恍然悟出箇中原委,不禁喜心翻倒,感激地瞥了雯兒一眼,隨即目注古金異叱道:「古朋友!你這是自作自受,與在下無涉,還不快找個地方挺屍去!」

    話聲甫住,只聽「砰」然一聲!那古金異突然僵硬硬地仰跌在地上,七竅沁出一縷紫黑色的淤血,寂然不動,氣絕死去!

    豉啓明瞧得暗自心驚道:「想不到這「九幽玄冰掌力」如此厲害,我若不是巧練成玄陰真氣的話,這時躺在地上的恐怕不會是他了………」

    正忖思間,陡地「轟轟轟轟」一連幾聲爆炸巨窖傳來,只見那一片竹林中火光亂閃,枝葉紛飛中,電也似地縱出七條人影,飛撲而來!

    藍啓明心頭一震,忙側顧雯兒叫道:「雯妹敢快回去照顧你爺爺,讓我來對付他們!」

    雯兒這時也知道情勢緊張,讓祖父獨自守在屋中,實在也放心不下,遂叮囑了藍啓明一聲:「明哥小心,如果情形不對,便馬上退進屋來,教他們嚐嚐我爺爺的厲害!」

    説完,嬌軀一晃,掠過籬笆而遠去。

    她這剛一走開,那七條人影便相繼縱落當場!

    藍啓明凝目瞧去,但見這七個人當中,只認得出「莫邪島主」冷威和秘魔莊的大總管「皓首陰煞」西門韋,其餘五人,卻是一個也未見過。

    冷威等人縱落之際,一眼便發現古金異倒在地上,遂顧不得先找敵人,慌忙圍攏去察看究竟,才知他已氣絕身亡,這一來,俱不由大吃一驚!

    皆因這古金異的武功,在他們亡人當中,雖非第一,但也在前二三名以內,如今竟在這短短的時間被人擊斃當場,則對方的武功,豈非高得太以駭人?

    「皓首陰煞」西門韋霍地抬頭,冷喝一聲:「是誰殺了古大先生?」

    藍啓明平靜地冷笑道:「是我!」

    西門韋冷哼了一聲!站起身來,目光如電地朝藍啓明左右及身後掃了一遍,然後註定藍啓明,冷笑道:「是你?」

    藍啓明朗聲一笑,道:「怎樣?西門大總管是否有所懷疑?」

    這時,冷威等人也都站了過來,各人臉上,俱流露出懷疑的神色,顯然和西門韋一樣地不相信這個年甫弱冠的少年,竟能擊斃了功力深厚,又練有獨門絕學的古金異!

    但事實證明,眼前只有這少年一人在場,若不是他,那又是誰?

    冷威乾咳一聲!對藍啓明抱拳道:「藍大俠別來無恙?怎不見韓大俠同來?」

    藍啓明微笑還了一禮道:「區區怎敢有勞冷島主關注,我韓四哥麼………他另有要事,所以不能來與閣下把晤,遠望冷島主見諒!」

    原來冷威自從在秘魔莊中與韓劍平結下仇怨之後,心目中也只認為韓劍平方是個勁敵,故而這時便自然聯想到古金異之死,極可能是死在韓劍平手中,這才拿話來試探一下,沒想到藍啓明也不是個笨蛋呀,竟故意來個含糊其詞,遂使冷威的心中,更加覺得韓劍平似乎就隱伏在附近!

    冷威既有這種懷疑,那西門韋何嘗不是一樣,他目光又是一陣閃動之後,復凝注藍啓明,嘿嘿冷笑道:「不錯,老夫就是不大相信藍朋友會有這大的本事!」話聲一頓,獰聲厲喝道:「快叫你身後之人出來,否則便要你來抵命!」

    藍啓明笑道:「在下身後只有竹鑼一道,西門大總管若有本事,儘管過去與-説話,在下更可以保證,-是任何人打決不還手的!」

    西門韋不由大怒,陰森一笑,冷冷説道:「老夫也懶得和你賣弄口舌,且先把你擒住,不怕你身後之人不出來!」

    話聲一落,揚手便向藍啓明抓去!

    冷威伸手一欄,道:「不忙,咱們先把主人請出來見見再説!」

    西門韋冷嘿了一聲,悻悻縮手,返到一邊。

    冷威提氣揚聲,遙向屋中喝道:「施老賊!你所恃仗的幾堆爛石塊和幾根枯竹枝,已被本島主踏為平地,你還不出來受死,更待何時?」

    只聽屋中傳來施老人的呵呵笑聲道:「那幾堆石塊和那片竹林,老朽早就嫌-們阻礙風水,如今多蒙冷島主代為清除,老朽實在感激得很,閣下如果不嫌的話,何妨進屋來喝兩杯,聊表老朽一番謝意!」

    冷威嘿嘿冷笑道:「本島主就不信你這首竹籬和幾哇殘花,會是銅牆鐵壁,劍樹刀山?」話聲一頓後,回顧西門韋等人,道:「走!咱們就進屋去叨擾主人一杯了!」

    説完,竟不理會藍啓明,當先舉步朝竹籬走去………藍啓明伸手攔住,笑道:「且慢!閣下要想進去喝酒,須得通過本俠這一關才行!」

    冷威冷然説道:「怎樣?難道藍大俠你硬是要替施老賊架這樑子?」

    藍啓明朗聲道:「不錯!但有一大半乃是在下要向你閣下討還秘魔莊中的一筆舊賬,再度領教一下「九寒晶砂」的厲害!」

    冷威臉色一沈,峻聲道:「藍朋友,須知這施老賊在十五年前,曾盜我至寶,傷我門下,毀我宮之室,本島主尋了他多少年,好不容易才將他藏匿之地找到:今晚決不容他有漏網的機會,你藍朋友若要與木島主算賬,儘可另訂時地,否則玉石俱焚,後悔就來不及了!」

    藍啓明朗聲大笑道:「好個玉石俱焚!閣下不必-嗦,不見真章,休想越雷池一步!」

    雙方這一陣對話,早惹惱了冷威身後一個黑衣老者,重重地哼了一聲,跨前一步,對冷威拱手道:「島主何必與這小輩多費口舌,縱然他有什麼人物撐腰,且讓屬下將他收拾了,便不愁正是主兒不會出來!」

    冷威微一頷首,道:「此人輕功身法頗有火候,熊壇主小心一些!」

    黑衣老者應了一聲是,便霍地旋身,指着藍啓明,喝道:「小輩快過來讓本壇主打發你回姥姥的家去!」

    藍啓明見這黑衣老者年已過半百,生得獐頭鼠目,貌相猥瑣,不由冷冷一笑,哂然道:「瞧你這份長相,居然也敢口發狂言,快把姓名履歷報來,看看夠不夠資格在本人掌下領死!」

    黑衣老者聞言,氣得幾根山羊鬍子一翹,大喝道:「本壇主熊奇慎,掌領莫邪島「玄武壇」,小輩拿命來!」

    喝聲一落身形電閃,雙手齊揚,千指如鈞,朝藍啓明當胸抓到!

    藍啓明朗聲一笑,腳下微錯,身形瓢忽橫移三尺!

    那知──熊奇慎嘿然冷笑,雙臂伸縮之間,竟然暴長盈尺,身形如電,似影隨形,緊躡而至!

    藍啓明料不到這老者貌不驚人,卻具這般詭異的手法與絕頂的輕功,眼看着對方指尖已堪堪觸及腰際,同時更感到勁鋭的指風已透過衣衫,不由暗吃一驚,忙一吸丹田真氣,將肌肉陡地一縮,腳下一連幾個迴旋,這才以一發之微的間隙,讓開這致命的一招!

    熊奇壇得理之下,那肯讓人,口中嘿嘿冷笑道:「小輩!你看看本壇主的追魂神抓,夠不夠資格要你的小命?」

    笑語聲中,雙手更是伸縮如電,奇招迭施,一抓緊似一抓,連綿攻向藍啓明周身要害大穴!

    藍啓明心神略定以下,師門「鳳落岐山」絕世身法也自施展開來,並朗聲笑道:「這種猴兒手法,也配稱神抓?且讓你嚐嚐本快生死手的滋味!」

    笑聲甫住,絕學驟施,但見他這七十二招「碧悟飛鳳生死手」施展之下,果自奇奧非凡,儘管熊奇慎的追魂神抓招式如何詭異,攻勢如何凌厲迅疾,依然擋不住藍啓明一雙妙手處處都似乎露出空隙,被攻了進來!

    熊奇慎又驚又怒之下,急忙地把招式一緊,打算改攻為守,等到將對方的招式弄清楚之後,再打主意,可是,已經慢了一步!

    只聽藍啓明一聲清叱:「躺下!」

    熊奇慎眼見對方右掌已自隨聲接到自己左臂之上,情知危在眉睫,但仍思作最後的掙扎,猛地一吸氣,上半身陡然一縮,一手護胸,一手反鈎過來,五指箕張,閃電般抓向藍啓明右腕脈門!同時冷喝道:「放………」

    那知──他話剛出口,底下的「屁」字還未説出,藍啓明突地右肘一縮,讓過了他的一抓,中指倏然一曲一彈!一縷鋭風,立時射中了他的麻穴!

    熊奇慎登時渾身一軟,含糊地哼了半聲,便自栽倒地上動彈不得!

    藍啓明整一整衣襟,掃了冷威等人一眼,笑道:「還有誰不服氣的,趁早滾出來!」

    西門韋「嘿」的一聲冷笑,跨前兩步,目注藍啓明,獰笑道:「看不出你還真有兩手,老夫倒要領教領教了!」

    藍啓明笑道:「大總管要來領教,在下自是歡迎得很,不過嘛………這位冷島主算起來還與貴莊有點糾舊,不知大總管因何反與他合作,來此惹事生非?」

    西門韋冷然道:「這原因你也不配問,你既然斃了古大先生,就足夠要你抵命!」

    藍啓明詫道:「這姓古的是你大總管的什麼人?」

    西門韋獰喝一聲:「是我家莊主的令兄!小輩拿命來吧!」

    喝聲一落,奇招驟施,雙掌迅如閃電,疾向藍啓明攻去!

    藍啓明身形微閃,讓避開去,朗聲大笑道:「原來如此,本俠總算撈回一點利息,還有少數差額,就拿大總管來補夠便了!」

    笑語聲中,指、掌齊施,連連進擊!

    西門韋厲喝道:「只要你有本事,本總管連本錢都給你!」一面運足十成功力,迎着藍啓明來勢,猛然擊去!

    「砰砰」兩聲暴響,雙方掌力一合,如擊敗革,動氣四漩,寒飆電卷,各自倒了退了一步!

    這一招硬拚下來,表面上看似是平分秋色,功力悉敵,但寒天飲水,冷暖自知,西門韋以自己這雙掌之上,已用了十成功力,仍未能將對方擊倒,不禁心頭一凜,而藍啓明方面,雖然未曾用足全力,但也試山這位秘魔莊的大總管的功力,竟然較古金異遠勝一-,不由暗暗驚奇,多加了兩分戒意!

    二人心念電轉,身形複合,已各自出招進攻!

    西門韋這時情知在功力方面勝不了藍啓明,遂不敢絲毫大意地將平生絕學,一百零八手「天罡地煞掌法」展開,揮拍出詭異陰損無倫的漫天匝地掌影,一面守住門户,一面凌厲地着着搶攻!

    藍啓明睹狀,明白對方已有了警惕之心,在這種情形以下,甚難速戰速決,當下,一面施展「鳳落岐山」身法遊走於西門韋的詭異凌厲之中,一面運功聚動於掌指之上,準備一遇空隙,立下煞手………瞬息之間,場上只見掌影繽紛,寒雲四合,已分不出西門韋與藍啓明的影子!

    冷威在一旁目光亂閃,惡念頓生!

    因為,他這時已深信藍啓明並沒有虛張自誇,古金異確保被其擊斃,那麼,換句話説,韓劍平也真的不在此地,此際屋中的確只有仇人祖孫兩個,並無其它的幫手。

    若照當前的情勢看來,就算藍啓明勝得了西門韋,也必須在數十招以後,而在這段時間當中,是決無法脱身出來攔阻,也就是説,這正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冷威忖念及此,惡念一生立即側顧身旁的一個青袍老者一使眼色,然後掉頭吩咐站在背後的兩名黑衣大漢道:「攻進屋去!」

    兩名黑衣大漢齊地應了一聲,各使兵刃,雙雙一晃身形,斜掠而起,竟從竹籬上空飛越過去……冷威和那青袍老者也一齊隨後縱起,高飛在兩名黑衣大漢的上面!

    説時遲,只見兩名黑衣大漢的身形剛一飛越竹籬上空,陡聽「嗤嗤」連聲,那一列竹籬竟自拔地激射而起,織成一道交叉的箭牆,密佈空隙!

    那兩名黑衣大漢驟不及防,登時都被射個正着,胸腹之間給那勁鋭的竹枝透穿,雙雙慘叫一聲,立即氣絕身亡!

    冷威和那青袍老者同時身形一沈,竟齊落在這兩名黑衣大漢的身上!

    這兩名黑衣大漢雖已死去,但身子前縱之勢並未停頓,而冷威和青袍老者就藉着他們的身子作了擋箭牌和踏腳的跳板,安然越過了竹籬構成的箭牆!

    「砰砰」兩聲!那兩名黑衣大漢的屍體飛過了竹籬之後,又飛出了兩三丈,其勢已衰,立時墜落花圃上面!

    就在他們的屍體剛一觸及地面之際,只「刷」的一聲!那盛開的花卉之間,突飛飛拋起百數十條細繩,將兩個黑衣大漢的屍體牢牢纏住…冷威和那青袍老者早已經足尖一點-下黑衣大漢的屍體,疾掠而起,雙雙的飛越過花圃,搶着進屋中…且説藍啓明被西門韋的「天罡地煞掌」罩住,眼看冷威和青袍老者犧牲了兩名同黨,攻進屋中,自己一時間無法脱身阻擋,不由又急又怒,大喝一聲!雙掌齊揮,蓄勁驟發,猛然擊出!

    西門韋人稱「皓首陰煞」.不但武功陰損狠辣,且為人也是陰險無比,此時見藍啓明情急拚命,那肯和他硬拚,一聲冷笑,身形連閃,已自讓避開去!

    藍啓明更不怠慢,就在這空隙微露之下,縱身而出,卻聽一聲暴喝:「小子往那去!」

    只覺一股強猛暗勁裏擊過來,眼前寒芒電-,那餘下來的另一個青衣中年漢子,已劍掌齊揮,將去路擋住!

    藍啓明大怒道:「鼠輩以多為勝,滾!」

    身形一晃,讓過劍鋒,右掌猛劈而出!

    「砰」然一聲!青衣中年漢子登時被震得踉蹌倒退,咀角之間更沁出一縷鮮血,左掌軟軟地垂了下來!

    就在藍啓明這一掌傷敵,身形微頓之際,耳聽一聲陰笑,月光一暗,又覆被西門韋的一片掌影罩了住!

    一輪猛功之下,立時逼得西門韋臉色鐵青,鬚髮-張,腳下連連倒退,招架不住…

    ……那名青衣中年漢子見狀,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穩住胸中翻騰的氣血,一挺掌中長劍,從藍啓明背後夾攻而至!

    藍啓明雖然不將這青衣中年漢子放在眼內,但腹背受敵,倒底也要去一部分心神,而西門韋則登時壓力一輕,掌法又恢復凌厲的攻勢!

    此來彼往,一進一退,三人混戰一起,殺得月色無光,難分勝負!

    就在這時,陡地從屋中傳來雯姑娘的一聲尖聲:「惡賊!你敢傷我爺爺!我和你拼了!」

    藍啓明聞聲不由心頭大震!故意露出吃驚之狀,手下略為一慢,漏出一線空隙!

    西門韋一聲獰笑!一掌護胸,一掌從這空隙之中,用足全力,攻了進去,口中獰喝道:「小子!躺下!」

    藍啓明左掌一圈,立將空隙封住,右掌自運足功力,大喝一聲,一式「丹鳳朝陽」

    ,猛然劈出!

    「砰」!

    一聲巨響起處,西門韋厲吼一聲!腳下蹬蹬倒退了兩步,張咀噴出了一口鮮血,「噗」地坐在地上了!

    藍啓明身形也震得晃了一晃,拿樁不住,倒退而出!同時,陡覺一縷劍風,從背後疾刺的而來!當下,真氣一沈,一式「風曳桐枝」上半身一側一折,霍地擰腰,左袖一捲,右掌一推,厲叱:「快滾開!」

    那青衣中年漢子以為對方身形被震得倒退之際必不能躲過他這暗襲的一劍,卻沒料到對方臨危不亂,身法奇絕,奇快,快得他連念頭都未轉,長劍已被衣袖捲住,同時,一股強大力壓上一鬆手「砰」然仰跌地上,昏身來,頓時,只覺胸前如受千斤重錘一擊,禁不住悶哼了一聲,絕過去!

    藍啓明抖袖摔落長劍,足尖一點形疾掠而起,猛提一口真氣,一飛七八丈,朝茅屋縱去!

    他剛自飛越過花圃,在空中已瞥見雯姑娘手舞-劍,在大門口與冷威和那青袍老者奮力拼鬥,招式已顯得散慢無章,分明馬上就要落敗!揚遂聲大喝:「雯-休慌!愚兄來也!」

    雯姑娘正自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這一聽之下,登時精神大振,短劍霍霍划起道道青虹,將冷威和青袍老者的攻勢擋住!

    冷威早就聽到西門韋的厲吼,這時又聽藍啓明的喝聲,情知西門韋業已凶多吉少,不由暗吃一驚,心念電轉之下,遂與青袍老者一打暗號,竟然雙雙虛晃一掌,疾躍而起,分頭破空飛遁而去!

    藍啓明大喝一聲:「惡賊休走!」一擰腰,凝空轉折,便待朝冷威追截過去……卻聽雯姑娘急聲叫道:「明哥快來!我爺爺受傷了!」

    藍啓明大吃一驚,顧不得追趕敵人,慌忙又是一擰腰,倒翻落地,搶步上前,急急道:「施老前輩怎樣了?」

    雯姑娘還未開口,陡聽空隙傳來一聲陰森的冷喝道:「藍朋友!本島主饒你多活幾天,好讓你代施老賊收屍,嘿嘿!日後再來和你算賬!」

    藍啓明這時也無心和冷威鬥咀,哼了一聲,便攜了雯姑娘的手,進入屋中,並吩咐她將燈點亮。

    燭光搖曳之下,但見施老人盤膝坐在地上,臉色灰敗,雙目微閉,渾身不住微微顫抖!

    藍啓明伸手一摸,只覺觸手之處,其冷如冰不由失聲叫道:「老前輩是中了冷威的「九寒晶砂」?」

    施老人無力地點了點頭!

    藍啓明頓覺腦際「轟」然一聲然如受雷殛!忙對雯姑娘道:「好好看顧你爺爺,我去去就來!」

    説完,縱出大門,振臂騰空,飛掠而去!

    他越過竹籬邊界之際,瞥見地上只蜷伏着那青衣中年漢子和古金異的屍體,而西門韋已失去了蹤跡了,情知是被冷威救走,當下,更不怠慢,一連幾個起落,朝着河邊的方向追去!

    這時,那怕陣和石陣均已被炸燬,絲毫不生作用,藍啓明一掠而過,眨眼來到沙洲岸邊,停步閉目一看!

    冷月幽光之下,只見浩蕩無際的水面上,隱現一點帆影,正迅速地愈去愈遠!

    藍啓明估量距離最少也在百數十丈以外,情知無法追趕,不由急得連連頓足,暗叫道:「怎麼辦?怎麼辦?……」

    忽地,腦際靈光一閃,不由暗罵自己太以胡塗,怎地擱着現成的靈藥不用,反而打這個追趕冷威等索討解藥的笨主意?

    當下,轉身急急回屋中,對雯姑娘道:「我身上的東西呢?」

    雯姑娘正在急得眼淚直淌,聞言,不禁一怔,道:「我爺爺收起來了,你問這個幹麼?」

    藍啓明急道:「快去拿來,裏面有藥可救你爺爺!」

    雯姑娘大喜,應了一聲,匆匆奔入卧室,取出一個包袱,交給藍啓明。

    藍啓明解開包袱檢出那隻內裝「逆天神散」的小玉瓶,蹲下去對施老人大聲説道:

    「老前輩,晚輩這有一瓶得自「逆天魔醫」施不施的「逆天神散」,功能起死……」

    話未説完,施老人陡地渾身一震,顫聲載口道:「什麼?你説什麼?」

    藍啓明道:「晚輩有一瓶「逆天魔醫」施不施秘煉的「逆天神散」可以解救老前輩………」

    施老人睜目道:「施不施?」

    藍啓明應道:「正是,此人醫道通神,所煉的靈藥極有功效,老前輩不妨一試!」

    施老人竟然把頭一搖,道:「我不吃他的藥!」

    藍啓明不由一愕,急道:「晚輩以前也吃過冷威「九寒晶砂」的暗算,幸虧這「逆天神散」,才把性命保住,老前輩不用懷疑!」

    施老人一咬牙,恨聲道:「老夫就是死了也不要吃他的藥!」

    雯姑娘「噗」地跪下來,摟着施老人,哭叫道:「爺爺!爺爺!你怎麼啦?」

    施老人憐愛地望了愛孫一眼,轉註藍啓明道:「煩老弟在我的「隱白」、「屬兑」

    、「天樞」、「府舍」、「雲門」五處穴道,用七分指力,點上一點如何!」

    藍啓明依言,連指點了這五處穴道!

    施老人穴道被點之後,精神似乎好了一些,臉上也有了生氣,他緩緩掃了雯姑娘和藍啓明一眼,苦笑道:「你們都很奇怪,我為什麼不吃這藥是麼?」

    藍啓明和雯姑娘同時點了點頭。

    施老人目注藍啓明,沈聲道:「在未説出原因以前,老朽想請求老弟答應一件事情,不知老弟願不願意?」

    藍啓明慨然道:「老前輩有什麼話,儘管吩咐就是,只要晚輩能力所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施老人含笑領苜,望了雯姑娘一眼,然後又看着藍啓明,笑道:「老弟!你喜歡她麼?」

    藍啓明沒料到施老人會有此一問,不由滿臉通紅,吶吶説道:「這個………這個…

    ………」

    終於赧然點了點頭!

    旅老人又眼望雯兒,笑道:「你呢?」

    雯姑娘把頭一點,卻着急道:「爺爺!這時侯您提這個幹麼?快把明哥的藥吃了吧!」

    施老人搖了搖頭,伸手握住雯姑娘的玉手,遞給藍啓明,莊容説道:「老朽只有這個孫女,現在把她交託給你,望你今後好好照顧她,老朽縱在九泉之下,也就感激不盡了!」

    藍啓明雙手緊緊握住雯姑娘發抖的玉手,莊容朗聲道:「照顧雯妹乃晚輩義不容辭之事,但老前輩後面的兩句話,晚輩認為………」

    施老人不讓藍啓明説下去,注目沈聲問道:「你可知道施不施是老朽的什麼人?」

    藍啓明聞言,心中雖然已猜着了幾分,但口中卻不便説出,只好支吾應道:「這個……這個……」

    施老人苦笑了笑,接道:「他就是老朽的胞弟!」

    此言一出,藍啓明還不怎樣,雯姑娘卻「啊」了一聲!急急説道:「他既是雯兒的叔祖,那不是更好了麼?爺爺為什麼不願意吃他的藥呢?」

    這個疑問,就是藍啓明也有同感,不由將詢問的目光,凝望着施老人,心情忐忑地靜聽解答!

    施老人長長嘆了口氣,目注雯姑娘,沈痛地説道:「這個薛障,他………也就是殺害你父母的真正凶手!爺爺之所以有今天下場,也是他的罪惡!」

    這幾句話,只聽得藍啓明目瞪口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雯姑娘更是猛然地跳起身來,急聲叫道:「這………這………這怎麼會呢?爺爺!您從來也不曾對雯兒説過,我的爸爸媽媽是被人殺死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説着,「噗」地跪下來,搖撼着她祖父的膝蓋,連連叫道:「爺爺!爺爺!快告訴雯兒,究竟是怎麼回事!」

    施老人伸出顫抖的手,撫着愛孫的肩頭,滿臉痛苦激動的神情,更是咀唇抖動着,卻説不出半句話來……藍啓明忙一定心神,輕輕拍拍雯姑娘,沈聲道:「雯妹快些靜下來,須知你爺爺這時侯是萬萬不能忍受這樣激動的!」

    雯姑娘聞言,也知這樣重大的事情,絕不能如此激動,增加爺爺的刺激,遂勉力壓下悲痛激動的心情,不再開口。

    施老人也自慢慢平復過來,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後目注藍啓明,道:「那施不施在江湖中,是不是以醫術擅長?」

    藍啓明點頭道:「不錯,此人確有起死人而肉白骨之能,但惜醫德不佳,故此才有「逆天魔醫」之號!」

    施老人道:「你可知道他的醫術是從何處學來的麼?」

    乾啓明搖了搖頭。

    施老人沈痛地説道:「他那一身絕世無雙的醫術,乃是殺害了兩條性命,和老朽的一身功力而所得來,唉!説來言之痛心………」話聲微頓,沈聲續道:「此事發生於十五年前,那時,雯兒才不過是一歲,而老弟恐怕尚未踏入江湖,那時候,我施家即以醫術及武功在武林中獨樹一幟,尤以醫術方面,可算天下第一,但是,本門中歷代規條,規定武功可以大家學習,而醫術則是傳長不傳幼,傳媳而不傳給女,那時候,老朽乃是長子,因此本門的一冊醫術秘笈,便由我保管研習,直到雯兒的父親,也就是老朽的獨子,成婚之後,方才按例移傳下去,誰知,不施這孽障,眼見已無希望學習秘笈上的醫術,竟然生了惡念,趁着雯兒週歲那一天,大家都在歡喜之際,下手暗算了老朽,然後公然向犬子強索要那本秘笈,犬子自是不允,雙方動手之下,犬子自然不是敵手,雯兒的媽遂加入相助,但依然敵不過那孽障深厚的功力,雙雙慘遭毒手,秘笈亦被奪去……」

    雯姑娘聽得淚流滿面,哭道:「爺爺!那時侯您為什麼不幫我的爸爸媽媽殺這惡賤?」

    施老人「唉」了一聲,道:「爺爺那時已遭暗算,怎還有力量幫你的爸爸媽媽呢?」

    藍啓明道:「據晚輩所知,這惡賊為人極其狠毒,那時他為何不下手把雯妹和老前輩一併殺害,以絕後患呢?」

    施老人「哼」了一聲,道:「他暗算了老朽之後,以為我必死無疑,便匆匆離開,去向犬子強奪,卻忽略了本門的醫術是何等神妙,老朽待他去後,立即掙扎起來服了三種秘製靈藥,將瀕於死亡的性命暫時保住………」

    雯兒叫道:「爺爺就該去救我爸爸媽媽才是,為什麼不呢?」

    施老人黯然一嘆,道:「那時我表面看似因藥力之功而與平常無異,但實質上已無力與他動手,不過,總算靠了這原故把他嚇走,保存了你的小命,至於你的爸爸媽媽…

    ……唉!只恨我遲了一步………唉!劫數!孩子!這是劫數啊………」

    雯兒咬牙切齒,大叫道:「我就不信什麼劫數,我非要找到那惡賊,抽他的筋、剝他的皮,把他碎屍萬段不可!」

    藍啓明聽得一陣唏噓,沈默了一會,方才開口道:「那麼,老前輩就帶着雯妹隱居此地來了?」

    施老人搖了搖頭,道:「那時侯,老朽將後事料理妥善之後,心中的確恨怒到極點,恨不得馬上把那孽障抓住,生啖其肉,可是,一來那時我的性命雖然暫時保住,但必須在極短時間內把修勢治好,二來,雯兒只有一歲,教我如何放心寄養給別人?於是,只好把那孽障暫且放過,帶了雯兒,連月趕往「莫邪島」去尋找藥物,以煉藥療傷……

    …」

    藍啓明恍然道:「原來老前輩與冷威的樑子,就是在那時候結下的!」

    施老人點了點頭,道:「我獲得了藥物之後,為了配煉方便,遂隱居到此地來,那知………唉!真是命運,等我將藥煉好服食以後,方才發現在時間上遲了一點,遂使得傷勢雖然治好,而一身的功力卻迅速地衰退下去,使我復仇之望成為泡影,於是,只好把一切希望,寄託在雯兒的身上了!」

    雯姑娘哭叫道:「爺爺!您為什麼不早説出來,雯兒早就去把這惡賊宰了!」

    施老人嘆道:「傻丫頭!你目前的功力,雖然沾了你明哥的光,增強了不少,但恐怕仍然不是那孽障的敵手,遑論從前的時候麼?」

    藍啓明慨然朗聲道:「老前輩但請放心,晚輩願誓死相助雯妹,報此大仇!」

    雯姑娘叫道:「不!不!我要親手殺這惡賊!」

    施老人望了望雯兒和藍啓明,臉上浮起一抹安慰的笑容,頷首道:「藍老弟有此一諾,老朽亦含笑九泉了!」

    藍啓明急道:「不!不!老前輩根本可以不死,只要………」

    施老人恨恨地搖了搖頭,沈聲道:「我若吃了他的藥而苟活,等於受了他的恩惠,我還能要你們去報仇麼?」

    藍啓明一怔,道:「可是,這藥是晚輩從他身上盜來,便算是晚輩的了,老前輩又何妨服用?」

    施老人堅持地搖頭道:「無論如何,總是他的東西,我縱然落得身化膿血,也不要吃!」

    口氣如此地決絕,藍啓明情知無法再勸,可是,當他接觸到雯姑娘一雙充滿了懇求之色眼神時,卻又拿不定主意了……勸既無效,便只有用強逼的方法!

    但如果動手強逼此者服下這「逆天神散」,於情理上是否可行?後果如何?………

    藍啓明心念電轉,眨眼間便已想了千百遍,終於暗地一咬牙,下了決心來個霸王便上弓,硬給施老人服食!

    當下,出手如電,突然點了施老人的麻穴,一手捏了他的牙關,迅速地將那瓶「逆天神散」

    倒入他的口中………那知「逆天神散」方自煩人施老人口中,他還未吃下一半,竟陡然眼珠怒突,厲叫了一聲:「好個狠毒的孽障!」渾身一陣猛烈抽搐,眼、耳、口、鼻之中,黑血狂溢而出………藍啓明大吃一-,趕緊把小玉瓶拿開,同時出手解了施老人的穴道,急聲大叫道:「老前輩!你怎麼了?」

    雯兒也嚇得花容失色,緊抓住祖父的肩頭,哭叫道:「爺爺!爺爺!你不要嚇唬雯兒啊……」

    可是,儘管他們怎樣叫喊,施老人竟毫無反應?

    藍啓明忙伸手一探老人的鼻息,登時腦際「毒」的一聲!渾身如受雷殛!顫身大叫道:「老前輩!是我害了你!」

    叫聲中,他猛地揮掌,反手朝自己腦門劈去!

    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祗慌得雯姑娘忙不迭鬆開抓住祖父的手,搶過來抱住藍啓明的手臂,哭着叫道:「明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真急死人了!」藍啓明聽了雯姑娘的哭聲,不由心頭一慘,頹然垂下手來,長嘆了一聲,低頭吶吶説道:「是我把你爺爺害死了!」

    雯姑娘驚叫一聲!慌忙鬆手,轉身探看時,發現祖父果然已氣絕身亡,不由心膽俱裂,哀叫了聲:「爺爺………」便暈絕過去!

    藍啓明這時真是欲哭無淚,五內如焚,祗好強忍心頭悲痛,抱起雯姑娘,在她背心上一陣推拍……好不容易雯姑娘才悠悠醒轉,雙眼無神地望着藍啓明,茫然説道:「這………這………這是怎麼會呢?」

    藍啓明咬牙切齒地呻吟了一聲!恨道:「想不到施不施這瓶「逆天神散」,竟是穿腸毒藥,祗怪我愚昧無知,害了你爺爺!」

    雯姑娘大叫一聲!霍地跳了起來,雙拳怒握,仰天大叫道:「殺!殺!不殺這惡賊,誓不為人!」忽地一把抱住藍啓明,放聲大哭道:「明哥,我不怪你,你萬萬不要丟了我去尋死!」

    藍啓明此際有若萬箭穿心,鋼牙咬碎,咀角流血,口中卻説不出半句話來!

    雯姑娘哭了一陣,忽地一止悲聲,抓住藍啓明,一躍而起,叫道:「走!咱們殺那惡賊去!」

    藍啓明眼看雯姑娘刺激過甚,分明心神已亂,若不敢快設法使她安靜下來,後果便不堪想象,當下一定心神,柔聲説道:「雯妹,那惡賊在桐柏山有家有業,不怕他飛上天去,但目前得為你爺爺辦理後事要緊!」

    雯姑娘呆了一呆,回頭望了祖父的屍體一眼,「噗」地跪伏下去,枕在施老人的膝上,號啕大哭起來!

    她這一哭,直哭得天愁地慘,冷月無光!

    藍啓明懷念施老人救命之恩,更加上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實由我而死的悔疚心情,不禁也是熱淚紛拋,同聲一哭!

    最後,仍是藍啓明首先止淚,輕輕撫着雯姑娘的肩頭,柔聲勸道:「雯妹,不要哭了,哭壞身體,怎能去找那惡賊報仇呢?趕快起來送爺爺入土安息吧!」

    提起「報仇」二字,果然比千言萬語都靈,雯姑娘霍地止住悲聲,站起身來,抹了抹眼淚,道:「好!我們把爺爺安葬了,就去找那惡賊報仇!」

    當下,藍啓明遂尋了鋤頭,就在門口花圃中掘了個坑穴,把門板折了下來做了付棺木,將施老人入殮,埋葬妥善,立了墓碑………直待諸事停當,一輪紅日已從天邊湧起!

    雯姑娘一直默默地跟着藍明做事,不再流過一滴眼淚,藍明情知她心中已充滿了仇恨,多説反而無益,所以也不開口。

    果然,墓碑方自立好,她便連聲催促道:「走吧!去那惡賊去!」

    藍明攜了她的手,帶她進入屋中,把她按坐椅上,然後陪着坐下來,誠懇地説道:

    「雯妹!我們在離開此地,去尋那惡賊之前,我有幾句話兒,要請你靜心體會才好!」

    雯姑娘木然道:「什麼話兒這般重要?」

    藍啓明莊容道:「我知道你這時的心中,塞滿了悲痛與仇恨,一心一意祗是想着要去找那惡賊去報仇,其它的意念都沒有了是麼?」

    雯姑娘默然點了點頭。

    藍啓明道:「你這種現象,是非常危險可怕的,須知我們一離開此地,踏入江湖之中,便免不了要與江湖上的人和事發生關係,而江湖上風浪的險惡以及人心之壞,根本就無法想象,因此你必須把這一腔的悲痛與仇恨放在心底,不要讓他們影響你的心情和智能,才能夠保持靈敏的身心去應付一切,否則的話,不等你把仇人找到,就被江湖的風浪淹沒而抱恨終身了!」

    雯姑娘小咀一蹶,「哼」了一聲,道:「管他呢!祗要那個對我打什壞主意,我就把他殺了!」

    藍明道:「這話固然不錯,但如果因你充滿仇恨的眼光來看人,你又怎能分辨得誰好誰壞?難道你踏入江湖便見人就殺不成?」

    雯姑娘一怔,吶吶道:「這個………這個………」

    藍明莊容道:「所以我要你務必收起這悲痛仇恨的心,保持靈敏的頭腦,才能夠適應千變萬化的江湖風浪,望你能細心體會才好!」

    雯姑娘默然半響,吁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説道:「好吧!我就聽你這一遭,如今你是準備怎樣帶我去找那惡賊?」

    藍啓明略一沈吟,道:「施不施在桐柏山有家有業,找他並不甚難,但我認為冷威那廝,算起來也是害你爺爺的兇手,我們不如先到「莫邪島」去把他殺了,然後到鄂北恫柏山施家堡找施不施算賬,這樣就免得來回奔波了,你看好不好?」

    雯姑娘想了想,咬牙道:「反正他們都該死,先殺那個都一樣!」

    藍啓明道:「雯妹既然同意,那就快去收拾些隨身換洗衣服,我們這就動身起程。」

    雯姑娘依言,進入卧室,檢幾件衣服和值錢的東西,打了個包袱,藍啓明也將自己的東西收好,特別把那隻小玉瓶用布包起來,都藏入懷中。

    二人收拾停當,雯姑娘走出大門,跪伏在祖父的填前,若聲泣稟道:「爺爺!雯兒這就要去找那惡賊報仇,求你在天之靈,保佑雯兒能夠親手殺了那惡賊,替您和雯兒的爸爸媽媽報仇雪恨!」

    藍啓明也跪下來默禱了一番,這才扶起雯姑娘,離開這傷心之地,這時侯,二人無心理會那古金異和青衣中年漢子的屍體,自顧朝沙洲岸邊走去。

    雯姑娘尋着了自己的漁舟,載了藍啓明,渡過了黃河,在南岸登陸,由藍啓明帶路,往「莫邪島」奔去。

    一路上,境況甚是荒涼,直到過了羊角溝,人煙才漸漸稠密起來,這時候,雯姑娘在藍啓明的細心照顧之下,悲哀的心情也開朗了許多。

    藍啓明一路上和她談些江湖軼事,武林掌故,以及聚會武林八佾,搏鬥八魔的計劃,也前前後後詳細的説了。

    雯姑娘自是樣樣都聽得津津有味,把旅途的辛苦也忘了。

    藍啓明同時並藉着落店歇宿的機會,把「萬年石蕊」精英所轉化的那股玄陰真氣,勤加運煉,達到了收發由心,控制自如之境。

    而雯姑娘也將得自藍啓明身上的最後一點剩餘潛力,吸為己用,使他的功力也無形中增強了一倍有餘!

    雯姑娘小咀一蹶,「哼」了一聲,道:「管他呢!祗要那個對我打什壞主意,我就把他殺了!」

    藍啓明道:「這話固然不錯,但如果因你充滿仇恨的眼光來看人,你又怎能分辨得誰好誰壞?難道你踏入江湖便見人就殺不成?」

    雯姑娘一怔,吶吶道:「這個………這個………」

    藍啓明莊容道:「所以我要你務必收起這悲痛仇恨的心,保持靈敏的頭腦,才能夠適應千變萬化的江湖風浪,望你能細心體會才好!」

    雯姑娘默然半響,吁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説道:「好吧!我就聽你這一遭,如今你是準備怎樣帶我去找那惡賊?」

    藍啓明略一沈吟,道:「施不施在桐柏山有家有業,找他並不甚難,但我認為冷威那廝,算起來也是害你爺爺的兇手,我們不如先到「莫邪島」去把他殺了,然後到鄂北桐柏山施家堡找施不施算賬,這樣就免得來回奔波了,你看好不好?」

    雯姑娘想了想,咬牙道:「反正他們都該死,先殺那個都一樣!」

    藍啓明道:「雯妹既然同意,那就快去收拾些隨身換洗衣服,我們這就動身起程。」

    雯姑娘依言,進入卧室,檢幾件衣服和值錢的東西,打了個包袱,藍啓明也將自己的東西收好,特別把那隻小玉瓶用布包起來,都藏入懷中。

    二人收拾停當,雯姑娘走出大門,跪伏在祖父的墳前。悲聲泣稟道:「爺爺!雯兒這就要去找那惡賊報仇,求你在天之靈,保佑雯兒能夠親手殺了那惡賊,替您和雯兒的爸爸媽媽報仇雪恨!」

    藍啓明也跪下來默禱了一番,這才扶起雯姑娘,離開這傷心之地,這時候,二人無心理會那古金異和青衣中年漢子的屍體,自顧朝沙洲岸邊走去。

    雯姑娘尋着了自己的漁舟,載了藍啓明,渡過了黃河,在南岸登陸,由藍啓明帶路,往「莫邪島」奔去。

    一路上,境況甚是荒涼,直到過了羊角溝,人煙才漸漸稠密起來,這時侯,雯姑娘在藍啓明的細心照顧之下,悲哀的心情也開朗了許多。

    藍啓明一路上和她談些江湖軼事,武林掌故,以及聚會武林八佾,搏鬥八魔的計劃,也前前後後詳細的説了。

    雯姑娘自是樣樣都聽得津津有味,把旅途的辛苦也忘了。

    藍啓明同時並藉着落店歇宿的機會,把「萬年石蕊」精英所轉化的那股玄陰真氣,勤加運煉,達到了收發由小,控制自如之境。

    而雯姑娘也將得自藍啓明身上的最後一點剩餘潛力,吸為己用,使他的功力也無形中增強了一倍有餘!

    這一天,黃昏時分,二人行抵萊陽縣城,此地四通八達,市況繁盛,也是二人沿途上所經的第一個最熱鬧的地方,藍啓明眼見雯姑娘進城之後,便左觀右看,目不暇接,充滿了樣樣都覺新鮮有趣的神情心知她自小生長在荒涼的漁村,從來不曾見識過這般繁華的世面,不由好生憐惜,遂含笑説道:「雯妹這一路上,我們都沒有機會好好吃上一頓,現在你大概也餓了,我作東道請你打一頓牙祭好麼?」

    雯姑娘笑道:「明哥要請客,那有不好之理,但要看清楚不要落在黑店才好!」

    原來她這一路上聽了藍啓明説的江湖黑幕之中,印象最深刻的便是用蒙汗藥害人的黑店,是以這時便衝口而出。

    藍啓明不禁好笑道:「通都大邑,那有什麼黑店,最多不過是酒菜貴一些,竹槓敲得比較重一點罷了!」

    雯姑娘「哼」了一聲,道:「敲竹槓?嘿!誰敢拿竹槓敲我,看我不把他宰了才怪!」

    藍啓明笑道:「小傻瓜!這竹槓是看不見的,諾!這家酒樓大概還不錯,我們就進去挨敲便了!」

    説着,腳下已帶了雯姑娘跨進大街拐角一家三開-面,樓高二層,名叫「聚仙居」

    的大酒菜館。

    站在門口招呼客人的跑堂夥計,眼看二人雖然衣着樸素,但男的器宇軒昂,女的貌比天仙,那敢絲毫怠慢,忙迎上前來,哈腰陪笑地把他們領到樓上一寸臨街的雅座!

    當他們上得樓來,滿樓食客祗覺眼光一亮,頓時雅雀無聲,所有的目光盡數集在雯姑娘的身上!

    雯姑娘揚了揚眉兒,見藍啓明沒有什麼表示,祗好忍住肚子不高興,相隨坐了下來。

    那跑堂的頗為得意地將桌面擦乾淨,便隨口報出了一大串時鮮名菜以及天下有名的美酒來。

    藍啓明掏出一錠銀子遞給跑堂的,含笑道:「我們吃不了這許多,你祗管選幾樣拿手的好菜,一壺醇淡一點的好酒送來,這錠銀子餘下的就請老兄喝一杯便了!」

    跑堂的不由大喜,諾諾應是,轉身下樓而去!

    這時,樓上又恢復了原來的喧鬧,但談話的內容,卻幾乎完全是對着雯姑娘,一個個評頭論足地喋喋不休………雯姑娘聽得好不耐煩,卻又不便發作,祗好小咀嘟起,把臉別過一邊,觀看街景。

    忽然聽到喧嚷的談話聲中,有一個較高的聲音道:「可惜這姑兒沒趕上那場賽寶選美大會,否則的話,兄弟敢擔保,第一名準定是她!」

    跟着,便有幾個人鬨然笑道:「王大哥既然有興趣,不妨也開個選美大會就是!」

    雯姑娘黛眉一皺,轉頭對藍啓明道:「明哥,什麼選美大會?」

    藍啓明遂含笑將「魔心秀士」古玉奇舉辦那次賽選美大會的經過,簡單説了。

    雯姑娘聽完,「哼」了一聲,道:「無聊!」

    她這兩個字剛一出口,恰好那個被人稱作王大哥的,方自笑着説了一句:「假如諸位高興捧場,兄弟一定照辦!」

    這樣一來,雯姑娘的「無聊」兩字,便好象是針對那句話而發!於是乎又引起了一陣鬨然大笑!

    笑聲中,卻聽「叭」的一聲!靠樓口一寸座頭上,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錦衣、子已拍案而起,大步到雯姑娘面前,冷笑道:「小妞兒!你説誰無聊?」

    雯姑娘怔了一怔,不高興地説道:「我又不是説你,你這樣兇巴巴的幹麼?」

    中年錦衣漢子「哼」了一聲,喝道:「大爺剛剛説了那句話,你就接上了喳,不是説俺説誰?」

    雯姑娘沒好氣道:「你愛怎樣説都行,我可管不着!」

    那邊桌子上鬨然大笑,五六條漢子同聲嚷道:「王大哥算了嘛!妞兒説由得你怎樣愛都行呢!這是天大的好事,來來來!回來喝兩杯再去愛就是了!」

    雯姑娘聽這班人愈説愈不像話,不由心頭火起,柳眉一豎,便待發作………藍啓明心中何嘗不是氣惱已極,但為了不願多生枝節,只好一再容忍,這時見雯姑娘動了真火,忙在桌底下踢了她一-……恰在此時,那跑堂的已端了酒菜上樓,見狀,不由暗地叫苦不迭,慌忙快步走過來,對中年錦衣漢子陪笑道:「王大爺!請高抬貴手………」

    中年錦衣漢子一揮手,喝道:「去你的高抬貴手!」

    「叭噠」!「嘩啦啦」!一陣響聲過處,那跑堂的已飛跌出尋丈以外,端着的碗盤酒壺,摔了個粉碎!

    中年錦衣漢子看也不看一眼,緊瞪着雯姑娘,喝道:「好個無知的小妞,你管不着,俺「魯東一霸」王通可管得着,快對大爺陪個小心,便沒你的事!」

    雯姑娘剛才不是給藍啓明踢了一腳的話,早就發作起來,此際,她再也按捺不住,「哼」了一聲,杏眼一瞪……藍啓明趕忙站起身來,對這位「魯東一霸」王通抱拳笑道:「餘妹年幼無知,多有冒犯,尚祈王大爺海涵!」

    「魯東一霸」王通探手搭住藍啓明的肩頭,往下一按,瞪目喝道:「俺和她説話,閉上你的鳥咀!」

    沒料到他這一按之勢,竟似按在一座石山上面,只按得掌心生痛,對方卻是紋風不動,不由吃了一驚,縮手獰笑一聲!目注藍啓明,喝道:「瞧不出朋友還有兩把刷子,怪不得敢這般放肆.大爺倒要好好伸量伸量於你,瞧你有多大的能為!」

    藍啓明眼見此人已到了無理可喻的地步,情知無法善了,衝突勢所難免,當下,朗聲一笑,道:「尊駕要領教在下有多大能耐,不妨劃下道來,但在下奉陪之先,卻有幾句話須要交待一下!」

    「魯東一霸」王通喝道:「你有什麼話交待?」

    藍啓明豎起兩個指頭,笑道:「尊駕剛才叫了餘妹兩次小妞兒,在下要賞你兩個咀巴,好教你記住以後不可隨便胡説!」

    「魯東一霸」王通怒喝道:「放………」

    他剛一開口,突覺眼前一花,「叭叭」兩聲脆響起處,果然不折不扣地捱了兩個咀巴,硬將他底下的那個「屁」字給對了回去!

    這一來,不由他又驚又怒,手撫着熱辣辣的面腮,一時間,竟怔在當地,直氣得「哇哇」亂嚷,卻説不出一句話來!

    那邊桌子上的五六條漢子,先是一怔,但後來見王通這付模樣,俱忍不住「轟」然笑出聲來!

    藍啓明冷冷一喝,道:「你們不要笑,剛才你們也叫過一聲妞兒,在下都該賞你們一個咀巴!」

    話聲一落,身形電閃,掠過那邊的桌子,迅若飄風地繞了一圈!登時只聽「叭叭叭叭」!一串密似鞭炮的脆響過處,那五六條漢子一個個以手捧腮,目瞪口呆地坐着,彷佛泥塑木雕一般!

    他們簡直無法相信,天下間竟會有這樣不可思議的輕功,以及迅捷如電的打人手法!

    這一來,頓時將雯姑娘的一肚子怒火,都化作煙消雲散,反而喜笑顏開地拍手叫好!

    藍啓明回到原位,目注「魯東一霸」王通,冷冷道:「尊駕現在可以把道兒劃下來了!」

    「魯東一霸」王通這時已驚魂稍定,並目睹藍啓明的絕世輕功及手法之後,那一腔怒火,也就頓時化為烏有,聞言,那還敢劃什麼道兒,心念一轉,勉強「哼」了一聲,道:「朋友休要張狂,是好的就把萬兒亮出來,俺好斟酌情形來教訓於你!」

    藍啓明「哈哈」一笑,道:「我叫藍啓明,怎麼樣?尊駕聽到過沒有?」

    「魯東一霸」王通聽得神色一變,厲喝道:「好!原來是藍朋友,你有種就不要走!」説完,也不等藍啓明有所表示,竟自轉身勿勿地下樓而去!

    那邊桌上捱了咀巴的五六條漢子,眼見王通尚且臨陣退縮,那還敢哼哈半句!

    藍啓明情知王通是去請救兵,也不加以攔阻,冷然一笑,坐了下來,對那楞在一旁的跑堂笑道:「快去把酒-重新端來,待會多賞你幾文小費,補一補你吃的虧便了!」

    跑堂連聲應是,收拾起散碎的碗盤,下樓而去。

    雯姑娘笑道:「明哥這幾個咀巴子打得夠痛快,那傢伙跑了你為什麼不追?難道這也就是江湖的規矩麼?」

    藍啓明笑道:「那廝的背後大概有什麼靠山,我若不放他去把靠山搬來,就會被人笑我害怕了!」

    雯姑娘「哼」了一聲,笑道:「待會他的靠山來了,你得讓我打這一架!」

    藍啓明笑道:「諾!酒菜來了,我們吃飽了再説吧!」

    這時,跑堂的已把酒菜重又端上樓來,在二人的桌上擺好,篩了酒,便垂手退下。

    雯姑娘自小生長漁村,那有吃過這樣佳餚,她每樣嚐了一口,便不禁嘖嘖贊好,頓時筷如雨下,手口不停!

    藍啓明笑道:「女孩兒家,怎能這般兇惡極地大吃大喝,給別人看了會説你不夠斯文的!」

    雯姑娘搖鼻一皺,口中含糊不清地説道:「我才不管,只要東西合我胃口,我愛怎樣吃就怎樣吃,我才不去假裝斯文活受罪哩!」

    藍啓明無可奈何她笑了笑,也自舉筷吃起來!

    就在此時,猛聽一陣樓梯聲寶,匆匆走上兩個人來,其中一個「嘿嘿」冷笑道:「果然是藍大俠!嘿嘿!閣下的命真長,本總管道要好好給你恭賀一番!」

    藍啓明聞聲心頭一動,掉頭望去,見這説話之人赫然是老相識,「三眼煞神」楊九思!當下,朗聲笑道:「楊總管!我們真是緣份不淺,想不到又碰上了!不知總管打算怎樣對我恭賀?」

    揚九思冷笑道:「打算請藍大俠到嶗山敝莊去盤恆幾天,讓敝莊主好好款待於你!」

    藍啓明一怔,道:「古玉奇怎地這般熱情起來了?」

    楊九思「哼」了一聲,道:「自從你和李老花子他們同了一批見不得人的朋友大鬧龍門幫之後,敝莊主對你們甚為佩服,特別關照北道各路英雄,留心你們的俠蹤,一有發現,便須不擇手段,恭請你們到敝莊去好好款待,藍大俠明白了吧?」

    藍啓明笑道:「咦!這是一樁極為秘密之事,楊總管怎地對我推心置腹,坦供不諱?」

    楊九思嘿嘿冷笑道:「本總管不怕你會飛上天去,讓你知道又有何妨!」

    藍啓明哂然道:「我不接受這邀請時,你又如何?」

    楊九思獰笑道:「憑你藍大俠那點微薄道行,最好廢話少説,乖乖跟本總管去,免得自討難看!」

    藍啓明心頭一動,暗道:「聽他的口氣,似乎還不知道在黃河河心沙洲發生之事,莫非冷威沒有把受傷的「皓首陰煞」西門韋送回秘魔莊去?」當下,含笑問道:「貴莊的西門大總管呢?」

    楊九思愕然道:「你問他則甚?」

    藍啓明笑道:「你如果見了他時,就不會胡吹大氣了!」

    楊九思冷笑道:「廢話!你到底是吃罰酒還是吃敬酒?」

    藍啓明搖頭笑道:「我這有現成酒菜,幹麼要吃你的?」

    楊九思擰笑道:「好小子!你是不見棺材不流淚,還不與我乖乖躺下!」霍地一欺身,右手疾探,五指箕張,閃電般朝藍啓明抓去!

    原來,他前次在黃河龍門幫的大船上,眼見藍啓明和「喪門劍客」金亮動手較量,只不過幾招便受傷落水,遂以為藍啓明的武功有限,是以了這般狂妄。

    那知,他這一抓之下,竟抓了個空,耳聽藍啓明一聲請吧,接着一股奇強潛力,從旁側猛衝過來,不由暗吃一驚,霍地撤招滑步,倒退而出!

    藍啓明屹立原地,冷然叱道:「你身為一莊總管,怎能如此冒失,不講江湖規距?」

    楊九思老臉一紅,大怒道:「老夫倒要看你有多大能耐?接掌!」呼的一聲,用了九成真力,猛然劈出一掌!

    藍啓明也懶得-嗦,竟然用足十成力道,揮掌相迎!口中冷喝道:「躺下!」

    「砰」然一聲!雙方掌力一接,楊九思登時吃了大虧,被震的踉蹌倒退,眼前金星亂迸,胸口氣血翻湧,「噗通」一聲!果然乖乖聽話,跌坐樓板上面!

    藍啓明戟指喝道:「楊朋友,我也不殺你,快給我滾回去告訴古玉奇,他若不知自-,妄想興風作浪時,不等明年重九普陀之會,我就要摘下他那顆魔心!」

    楊九思平日作威作福,幾曾吃過這般羞辱,不禁氣得大叫一聲!張口噴出了一股鮮血,立時昏絕過去!

    藍啓明這時也沒有心情繼續吃喝,帶了雯姑娘,昂然下樓而去。

    雯姑娘以好酒好菜還未吃得一半便要離開,心中十分不樂意地嘟着咀跟藍啓明下了樓,氣呼呼地説道:「明哥!我肚子還餓着呢!」

    藍啓明失笑道:「好好好!我們另外找個館子再吃一頓就是了!」

    那知,他們在聚仙居上這一鬧,這時已傳遍了整個縣城,那些酒樓飯館聞知二人竟把秘魔莊的三總管傷了,並且又折辱了「魯東一霸」王通,那還敢接待他們,是以藍啓明和雯姑娘一連進好幾家酒館,都説飯菜已經賣光,連茶水也不敢招待了!

    不但酒樓飯館是如此,竟連旅店客棧也異口同聲宣告客滿!

    藍啓明一氣之下,遂同了雯姑娘連夜出了縣城,取道往「莫邪島」奔去。

    雯姑娘一路上不住地埋怨道:「早知那批傢伙這樣壞,不如統統殺了來得乾淨!」

    藍啓明只好陪着小心,哄着她一路疾馳,一口氣奔衍了一百多里,直到次日黎明時分,才在文登縣城打尖歇腳!

    用過了早飯,又復動身,已午牌光景,便抵達赤山鎮。

    此地瀕臨海邊,居民以捕魚為生,岸邊帆牆林立,可是,當藍啓明打算僱船到「莫邪島」

    時,那些漁民卻人人面露憎恨恐懼之客,竟都不願接這生意!

    二人不由又急又惱,弄了半天,好不容易花了許多唇舌,方才費了二十兩銀子的高價,買了一艘破舊的小漁船,仗着雯姑娘一手水上功夫,自行揚帆出海,朝「莫邪島」

    駛去。

    雯姑娘一面掌着舵,一面氣呼呼地説道:「早知道這樣受氣,真不如把家中那條船帶來,就不會挨這一記竹槓了!」

    藍啓明「噗哧」一笑,道:「這二十兩銀子花得不冤!」

    雯姑娘一瞪眼,道:「什麼不冤?」

    藍啓明笑道:「這一下使你領會到挨敲竹槓的意義,豈不是頗為值得?」

    雯姑娘「哼」了一聲,不再開口。

    此際,風和日麗,海上渡平如鏡,藍啓明卓立船頭,舉目遙望,那「莫邪島」已宛似一枚螺殼,浮現遠方!舟付迅速,「莫邪島」的影子越來越大,視線也更為清晰!

    藍啓明凝目細看,忽然發現這座小島,似乎隱隱籠罩着一層殺氣,不由心頭一震,暗忖道:「莫非我們的行蹤已被冷威知道而有所防備了麼?」

    當下,掉頭告知雯姑娘,將船帆落下一半,減低速度,凝神戒備着緩緩駛近………

    這「莫邪島」孤峙海中,完全是五顏六色的岩石堆成,島上寸草不生,近水之處,不是礁石如林,便是峭壁插天,形勢十分險惡!

    雯姑娘小心奕奕地駕着小船,剛剛駛進那犬牙交錯的礁石之中,迎面便見兩座高聳的巨大礁石,一邊刻着「莫邪禁地」,一邊刻着「擅入者死」八個經文大字!

    藍啓明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

    雙掌一揮,勁氣驟發,兩股無堅不摧的內家玄陰買力一陣狂掃之下,但見石層紛飛,登時將這八個大字掃削得無影無蹤!

    同時,小船也自從這兩座巨大礁石當中,駛將進去!

    陡聽「嗚」的一聲號角長鳴:「錚錚錚錚」崩簣之聲從四面八方紛紛大作,頓時箭似飛蝗,如雨點般射到!

    「刷」的一聲,第一箭便將船帆射落!

    二人早有防備,雯姑娘伸手抄起雙槳,藍啓明順勢扯過船帆,一撕兩半,分執手中,貫注內家的真力,一陣急揮,將小雯姑娘護佐,在箭雨之中朝前猛衝………幾個轉彎過去,船頭上已經被弩箭射得像刺-一般,那射向藍啓明身上的卻完全被兩片船帆掃落海中!

    眨眼間,小船已穿過這林立的礁石,水面突然寬闊開來,箭雨也驟然停止,藍啓明情知必然另有埋伏,遂吩咐雯姑娘加勁搖槳,朝前疾駛………陡聽又是一聲號角長鳴!

    一道火光從遠處一座礁石疾飛而至,原來是一支火箭!

    藍啓明心頭一凜,正猜不透這支火箭下面有甚麼花樣之際,「刷」地一聲,這火箭已落入小船附近的水中,登時,「洪」然一聲!四面起火,將小船吞役在濃煙烈焰之中!

    雯姑娘大鷲道:「明哥快跟着我潛水躲避,遲就來不及了:」

    藍啓明笑道:「不要緊,為兄自有法寶:」説時,急將「避火寶珠」取出,擎在掌中,啡道:「雯妹不要害怕,只管搖船前衝:」

    雯姑娘眼見熊熊烈火,一逼近船邊,便立即熄滅,不由轉-為喜,依言猛搖雙槳駕着小船衝煙突出火,朝前疾駛………冉付如箭,眨眼之間便穿出了這片數十-圓的火海,只見一道石堤橫亙,擋住了去路曰堤上排列着二三十名手執兵R的黑衣大漢,似乎正在嚴陣以待口

    藍啓明知道已到了島岸,遂收起「避火寶珠」,吩咐雯姑娘準備妥當,待小船駛到離石堤約莫七八女之遙,立即握住-的王手,一提真氣,雙雙破空而起,閃電般飛向石堤上面口

    二人剛自離船縱起,只聽「搜搜」兩聲異窖,從石堤下部近水之處,箭也似地射出兩枚長達五尺,粗如鬥碗的黑色圓筒,在水面下划起四道波紋,瞬即與小船撞個正着w「疏轟」兩聲巨寶爆發,水面湧起兩道數丈高的水柱,那艘花了二十兩銀子買來的小船,登時化為灰燼口

    籃啓明,雯姑娘在空中瞥見,俱不由暗叫一聲:「好險:」

    説時遲,那時快,水面上浪花尚未平復,二人已飛落石堤上面w排列在堤上的二三十名黑衣大漢身形-展,倏地將二人圍在當中口一個青袍老者手持一對奇形外門兵R「蜈蚣雙環」迎着二人獰聲大喝道:「不知死活的小輩,放着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偏偏要闖進來一.嘿嘿:這次可鐃你兩個不得:」

    苞啓明認得這青袍老者,正是上次跟着冷威攻龔沙洲漁村,殺害施老人的幫兇,不由劍眉雙軒,朗聲喝道:「掌底遊魂,也敢張牙舞爪,快去叫冷威出來納命,本俠便給你一個痛快:」

    青袍老者獰笑道:「島主何等身份,焉能讓你小輩隨便冒瀆,只要你兩人有命闖得過本壇主這座「青蜈大陣」,便帶你們去見島主,否則這道石堤,就是你們埋骨之地:」

    話聲一落,目光左右一掃,大喝一聲:「撤兵R:」

    「錚錚錚錚」:一陣金鐵交鳴起處,那二三十名黑衣大漢齊地探手腰間,各自撤出一對-汪汪的「蜈蚣雙環」曰-啓明閉目一看發現這羣大漢連青袍老者共是二十八人,各人所站的位置,竟然暗合二十八宿星辰距道,當下,心念電轉,便已瞭然於胸w青袍老者待陣勢布成,又自目注藍啓明,獰喝道:「小輩倘若知厲害,趁早束手自縛,本壇主使再饒你們一次:」

    藍啓明趁對方説話之際,已暗用「蟻語傳音」功力對雯姑娘道:「陣勢發動時,跟着我走,用你的矩劍削對方兵R,我用掌尢開路:」

    雯姑娘點頭領會,「rb」地撤劍在手口

    武林八Is,mailto:131@@@130P

    131@@@130P林八佾藍啓明待青袍老者喝聲一落,便長笑接道:「你們這一堆廢料,幾根爛鐵,藍某一舉手,管教立成灰塵,若匹夫不要發狠,先接我一掌!」

    笑聲甫住,雙掌驟發,玄陰真氣-山倒海般朝青袍老者擊去!

    青袍老者沒料到對方會先發制人,這一擊之威彷若雷霆,不由又驚又怒,身形急撤,手中「蜈蚣雙環」交互一錯!

    「蹌郎郎」一聲金鐵交鳴之下,陣勢立時發動!

    二十七名黑衣大漢,身形交叉遊走,迅捷如風,揮動「蜈蚣雙環」,織成一憧藍汪汪的地網天羅,將藍啓明與雯姑娘罩了個風雨不透!

    這二十八宿陣勢,乃是以東方蒼龍七宿為首,這青袍老者,正是「莫邪島」的蒼龍壇主,他原是佔了角宿主位,負催動指揮陣勢之責,可是,卻被藍啓明搶了機先,一掌擊出之後,身形進退,而如影隨形,如疽附骨,展開七十二招「碧悟飛鳳生死手」,逼得他步法錯亂,根本抽不出手來指揮陣勢。

    是以此時的陣勢雖發動,但七十二名黑衣大漢卻僅能按着平時演習的步位遊走,而無法發揮陣勢的威力!

    雯姑娘緊隨着藍啓明,手中短劍展開家傳絕學,飛舞盤旋,青芒到處,逼得青袍老者的一雙「蜈蚣環」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此際,表面上看似藍啓明和雯姑娘陷身陣中,四外盡是「蜈蚣雙環」的藍色光芒,但實際上卻是穩如泰山,雙雙緊釘着青袍老者,着着進逼,佔盡了上風!

    眨眼之間,整座陣勢已移過了石堤,轉到一片突出海面的平巖上面!

    青袍老者眼看再退過去便進入了另一罈的汛地,那時,不但顏面無光,且失職之罪更是擔當不起,當上,把心一橫,厲吼一聲,雙環並舉,猛使一招「蒼龍入壑」,連人帶雙環,化作一道藍光,朝藍啓明捲去,打算來個死中求活,只要逼得對方略為閃避,便可騰出手來,指揮陣勢,反敗為勝!

    那知──他的算盤打得雖好,但事實上卻不甚如意,就在他眼看一雙「蜈蚣環」堪堪捲到藍啓明的胸前,雯姑娘已在藍啓明傳音指示之下,一聲嬌叱!從藍啓明身後疾繞而出,運足十二成真力,振腕一揮,短劍一絞!

    但見青光暴漲,迎着「蜈蚣雙環」一蕩!「錚錚」兩聲金鐵交鳴過處,青袍老者的一雙「蜈蚣環」頓時被青光蕩得左右一分!

    藍啓明更不怠慢,槍身欺進,運足全力一掌擊去!

    二人的動作都是一氣呵成,配合得天衣無縫,青袍老者空門大開,連念點頭都未來得轉,胸前已結結實寶地捱了一掌!

    武材八a133132武林八佾「砰」然一聲!只打得青袍老者眼前一黑,撒手扔了「蜈蚣雙環」,身子直飛出尋丈開外,狂噴鮮血而亡!

    他這一死,陣勢自然為之一頓!

    藍啓明和雯姑娘更不停頓,緊躡着青袍老者飛出去的屍體,一掠而出,也不理會那羣無首的二十七名黑衣大漢,雙雙一連幾個起落,已朝前衝出數十丈!

    兩列參天峭壁,擋住去路!

    二人剎住腳步,閃目一看,祗見這兩列參天峭壁左右分峙,當中裂開一道寬約一丈的縫隙,構成一座深邃的門户,形勢十分險惡!

    左邊壁上刻着「白虎門」三個大字!

    門户當中,屹立着一個身材魁偉,臉如滿月,銀髮銀髯的白袍老者,左右雁列着一排白衣大漢!

    這白袍老者見藍啓明和雯姑娘停了下來,遂舉步相迎,抱拳笑道:「二位英勇絕倫,武學超羣,令本壇主大開眼界,佩服之至!」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藍啓明見對方笑臉相迎,自是不便立即發作,祗好還了一禮,朗聲道:「豈敢豈敢!尊駕把守着這道「白虎門」,想必就是貴島的「白虎壇」

    壇主了?」

    白袍老者微笑道:「好説好説:老夫正是職掌白虎壇,專司迎賓之責!」

    藍啓明大笑道:「尊駕這份職務,安排得果然妙極了!那就煩尊駕領路,讓我們見識見識這「白虎門」中的厲害,然後在會責島冷島主便了!」

    白袍老者微微一笑,道:「敝島主現時正在宮中款待佳賓,無瑕接見二位,故此命老夫接二位至賓館中妄為款待,等………」

    雯姑娘剛才殺得甚為痛快,此際那還耐得住這種虛套,搶着截住道:「少-嗦!誰願意受你款待,快去叫冷威出來,不然的話,我們就先把你宰了,殺進島去!」

    白袍老者毫不生氣她笑了笑,道:「姑娘何必性急呢,二位既然來了,難道還怕沒有機會麼?」

    藍啓明心頭一動,接口問道:「請問冷島主現在接待的佳賓,是什麼英雄人物?」

    白袍老者詭然一笑,道:「到時藍大俠自會知道,請恕老夫不便奉告之罪!」

    説時,陡然一聲號角劃空長鳴,「白虎門」內傳出一個深沈的聲音,道:「島主有請藍大俠,施小姐提頭入宮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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