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安全島……電線杆……方向燈要記得打。”喬奇邁一路提醒着,否則只怕還沒到醫院,他已喪生在車禍中。
不過梅星兒的開法倒像極了在逃命。
梅星兒開得是香汗淋漓;她怕來不及送喬奇邁到醫院,又怕那些人追來,也怕這輛車讓她撞得稀爛,到時不知會不會又要她掃廁所來賠。
掃廁所!她怎麼忘了她跟着他的目的。
她注視着正前方的道路不敢閃神,嘴巴分神説道:“喬先生,拜託你就讓我當你的助理好不好?”
瀕臨休克的他一聽,精神為之一振,真是個沒大腦的女人,“你一定要在這時候談這個問題嗎?”
“此時不談,更待何時?”她還想路邊停車,以不送他到醫院威脅他答應。
“轉彎!”這個女人根本不能一心二用,講個話就忘了要轉彎。
梅星兒來不及打方向燈就直接轉彎,車子轉了彎後,便聽到後面車子緊急煞車的聲音響徹雲霄。
“喬先生,你到底答不答應?”轉了彎後,確定剛剛因她而緊急煞車的車子沒追來罵人,她又繼續問道。
“專心開你的車。”她還真固執。
“你快答應我,我就能專心開車。”
“紅燈!”
來不及了,她就這樣闖過紅燈,又是一陣響徹雲霄的緊急煞車聲和喇叭聲。
這次梅星兒真的不敢再講話了,專心的開着她的車直到醫院。
正要扶他下車,梅星兒瞥見一輛她最喜歡的車型的車緩緩開了過來,“喬先生,好像是他們?”
“是很像。”同樣的車款。
“還是逃命要緊。”梅星兒將喬奇邁推上車,迅速上了駕駛座,將車開離。
怎麼辦?怎麼辦?“喬先生,怎麼辦?”
“找個地方先躲起來。”他氣虛的説。
“應該再找家醫院,或是到警察局。”
“公共場所太醒目,報警也沒用。”
“可是你的傷……”
“我還撐得住。”只是想睡個覺。
“好吧。”找什麼地方躲呢?
不知不覺中,她將車開回她租賃的小套房附近,將車轉進巷子中,經過她的住處。
家,果然是人在不知何去何從時最想去的地方。
見沒車跟着,又剛好有個看起來非常好停的停車位,她便將車子停下,準備路邊停車。
她看了看後照鏡,然後正襟危坐,口裏念道:“方向盤往右打三圈,倒車,回正。”
砰!
喬奇邁正處於半昏迷狀態,車子一撞他驚醒了過來,“你在做什麼?”
“路邊停車啊!”怪了,教練教的她沒記錯呀!
“你不會路邊停車?”不然這麼大的停車位都可以停一輛小巴士了,她居然還會撞上旁邊的車。
“不是方向盤往右打三圈、倒車、回正嗎?”
“這裏不是教練場,要看情況。”我的天,她真是稀有動物,思考模式怪得可以。
“那我再試一次。”
喬奇邁再也禁不起刺激,繫上了安全帶。
車子最終是喬奇邁忍着痛停的。
“這裏是哪裏?”
梅星兒一打開門,他就知道自己多問了,他已經看到一個又一個籠子的動物。
夜深了,連動物也知道要休息了,他們進門只引起籠子裏的貓、狗抬眼一望。
“我不知道要躲哪裏,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把車開回家了。我先幫你止血。”在日光燈下,她才看清楚喬奇邁黑色的襯衫上血跡斑斑,卡其色長褲上也染了一片紅,煞是嚇人。
喬奇邁躺在她的單人牀上,閉目任由她處理。
梅星兒脱掉他的襯衫,驚叫了一聲:“天啊!”
簡直是讓人觸目驚心!他整個胸膛、手臂上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刀傷無數,交錯猶如棋盤,道道泛着血珠。
喬奇邁不用看也知道情況,也知道那些傷口還不至於致命,他已儘量閃過致命的砍殺,掛彩總難免。
“喬先生,你忍一忍,我要幫你上藥。”
“等等!上藥你會吧?”他實在不怎麼信任她做事,他認為她是那種開了刀會把手術用具留在病人體內的胡塗蛋。
“當然會,我上過護理課。”不就把白色、紅色、黃色、紫色那些瓶瓶罐罐塗抹在傷口上而已。
沒辦法,身邊只有她,也只能請上天保佑了;偏他平時不燒香,那就聽天由命吧!
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他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你上藥吧。對了,先幫我通知總經理遊宗華。”
“好。”
打過電話,梅星兒拿出了急救箱,坐回牀邊準備動手處理傷口。
見他閉目把自己交給她,她也認真的、小心翼翼的處理傷口。
將血跡拭淨,她的目光受他那古銅色健壯的胸膛吸引,她邊處理傷口,邊偷偷碰觸他的肌膚,沉浸在自己手邊的工作和樂趣裏,忙得不亦樂乎。
上藥還算温柔,傷口雖偶爾傳來微微的刺痛,但她總是能適時的吹拂掉那股刺痛,讓喬奇邁從剛剛對她的不信任,轉而喜歡她不經意的碰觸。
“喬先生,上半身上好藥了,下半身……可能要脱掉你的長褲。”梅星兒説得有些不知所措。
“脱吧。”
“那請你抬高你的臀部。”她覺得有必要説出正確名詞,以免去兩人之間的尷尬。
臀部?喬奇邁知道她刻意這樣講的用意,看來她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麼沒大腦,她不就機智的救了他。
脱掉他的長褲,除了一條內褲,喬奇邁是赤裸的。
他的身材會讓人想入非非、想摸一把;梅星兒有幾秒鐘的時間腦筋是停滯的,接着羞紅了臉。
他的下半身只有一處傷口,就在胯骨的地方,也是全身傷口中最深、最長的一處。
梅星兒有些手足無措的為那在敏感地帶的傷口止血。
這次她保證自己絕沒敢偷摸他,但還是會不時的碰到不該碰的地方,她都快羞死了。
血染紅了他的內褲,梅星兒不確定那傷口是否延伸到他的……
“喬先生,你、你那裏有受傷嗎?”如果有,那就不是她能處理的,得儘快送醫院。
據説,若不嚴重,縫合後還能用。
“那裏是哪裏?”
“就是那裏。”
“那裏到底是哪裏?”他正享受着她的敷藥,她沒來由的問一句,他怎麼知道她指的那裏是哪裏?
“就是你的性器官。”這次她講的也是正確名詞,她卻微微撇過頭不敢正視他。
他的性器官?他雖能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但也不免又要為她的蠢生氣。
若那裏受傷,他還能安然躺在這兒?拼了命不要,他也要到醫院救回他的命根子。
見她微偏過頭、紅霞滿頰,他突地興致一起,打算戲弄、戲弄她,懲罰她的蠢,“你要不要試試看?”
試?她轉回了頭,“怎麼試?”
喬奇邁但笑不語,嘴角掛着賊賊的笑,瞅着她的眼神淨是猥褻。
梅星兒意會到他的意思,不動聲色的將沾了雙氧水的棉花非常用力的塗在他的傷口上。
緊接着,一聲如殺雞似的男高音劃破寂靜的夜。
約四十分鐘後,梅星兒為喬奇邁敷好了藥,遊宗華也到了。
看着喬奇邁全身被白色繃帶包紮得像木乃伊一樣,遊宗華一下子看傻了眼,
“這麼嚴重?那還不送醫院!”
梅星兒立刻解釋:“放心啦,沒事的。他的傷遍及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都有,為預防感染才需要包紮,才不會有生命危險。”
“喔!”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喬奇邁本來還可以動彈的,被梅星兒這麼一包紮,他當真就像個還有呼吸的木乃伊。
“奇邁,是誰下的手?”遊宗華問道。
“我不知道。”
然後兩人同時看向梅星兒。
梅星兒回視兩人存着疑惑的目光,連忙澄清:“不要看我,我根本不認識他們,更不可能跟人結怨。”
他們也認為不可能跟她有關係,只是反射性地看她一眼。
“宗華,我總覺得最近有人在跟蹤我。你不覺得我的電腦最近常出問題,車子也是。”
“難道跟這套軟體有關?”
“應該是。”
“那你就算到醫院去恐怕也不安全。而你現在全身都是傷,怎麼用電腦?”不能用電腦,那套軟體就救不回來。
“總經理,你忘了還有我,我是喬先生的助理。”不管喬奇邁答不答應,這麼好的機會,她豈能放過。
喬奇邁這次沒開口拒絕,姑且念在她救了他的份上,就成全她吧!沒想到這蠢女人在緊急時還挺好用的,或許日後還用得着。
見喬奇邁沒開口拒絕梅星兒,遊宗華心生一計,“奇邁,為了安全起見,你又不能待在醫院裏,不如……”
“宗華,外公不能受刺激,我不能這樣子回家。”又不是嫌他們的外公命長,他不做那種不孝的事。
“所以羅,我這個辦法絕對行得通。”
“什麼辦法?”
“你暫且住在梅小姐這裏,由梅小姐照顧你,同時把這套軟體救回來,一舉兩得,然後我來查清楚是誰做的。”
此話一出,喬奇邁綠了臉,梅星兒紅了臉。
“我不同意。”沒有理由,就是不同意。
見喬奇邁拒絕,梅星兒總也得顧慮一下女性尊嚴,她也開口拒絕:“我這裏地方小,不方便。”
“你們兩個用點腦筋想一想行不行?”遊宗華對着喬奇邁説:“那些人不會甘心的,除非像今晚的情況你想再發生。”
説完喬奇邁,他轉頭對梅星兒繼續説道:“這套軟體毀了,你也有責任,反正你照顧這麼多的動物,不差奇邁一個。”
“遊、宗、華。”他居然把他跟那些動物比在一塊兒!
顧不得喬奇邁怒火沖天,反正他躺在病牀上,只能任由他擺佈,遊宗華下決定地道:“就這麼決定了!”
喬奇邁只能開口抗議:“你最好帶我一起走。”
遊宗華第一次不把他的話當話,他在交代梅星兒不可將喬奇邁的行蹤透露後,不顧喬奇邁的反對便狠心丟下他,自顧自的離去。
他得儘快查清楚是誰要對奇邁下毒手。
陽光不偏不倚的從這扇開在東邊、擦得明亮的窗直透進屋,照射在地板上那個抱着絲被的纖細身子上。
躲不開陽光的照射,纖細的身子索性轉身背對陽光且躲進絲被裏,她無法讓地球停止轉動,只好自行製造混沌的黑暗,想再度沉入夢鄉。
正要接續剛剛的好夢,她又再度暴露在光亮中。
“奇邁,不要扯我的棉被,讓我多睡一會兒。”伸手前後摸不到絲被,她只好把枕頭拿來當眼罩,遮住那片璀璨朝陽。
沒棉被,她還有枕頭,一樣照睡。
當腦中呈現一片空白,就要進入睡眠狀態時,一條滑溜濡濕的舌鑽進枕頭縫裏,亂舔一陣。
“奇邁,不要再親了,我的頭髮都濕了。”梅星兒無奈的拿開枕頭,撥開覆在俏臉上的長髮。
得到她的正視,奇邁高興的對她叫了兩聲:“汪、汪。”
聽到有人在叫他,喬奇邁睜開了眼,他怎麼好像聽到梅星兒叫他不要扯她的棉被,不要親她。
他什麼時候親她了?他對她怎麼可能會有興趣?她八成是在作夢。
他忍痛移動身體想下牀上廁所,見梅星兒睡在地板上,旁邊一隻小狗不斷舔逗着她。
“奇邁不要再親了,我起來了!”
喬奇邁聽得怒血沸騰,“梅星兒,我知道你當我是偶像,但請你把它的名字改掉,馬上!”
簡直是會氣死人,氣得他全身傷口隱隱作痛。
被他這麼一吼,梅星兒立刻坐起身,“好、好,我馬上改。我今天會把它們分送到我姊姊、妹妹那邊,請她們幫我照顧一陣子。”
她的套房並不大,裏頭擺着一張單人牀、一張電腦桌、半套沙發,還有關着貓、狗、老鼠、小鳥的籠子,喬奇邁睡在她的單人牀上,她只好睡地板,所以她得將空間騰出來。
“你昨晚睡地板?”多此一問,他睡了她的牀,她不睡地板要睡哪裏?他也忘了自己昨晚是什麼時候睡着的。
“地板是木板,跟牀沒兩樣。我那些姊妹如果來我這裏過夜時,也都睡地板,挺舒服的。”
應該是挺舒服的,看她睡得挺飽的;粉頰紅嫩、大眼璀璨,雖有點披頭散髮,卻是精神奕奕。
拿掉眼鏡、放下長髮,穿着一件頗可愛的睡衣,現在的她看起來還是有女人味的,別有風味的女人味。
“你的化妝室在哪裏?”
“我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