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一萍、項小芸混入秘洞洞門,兩人不慌不忙,蓮步姍姍,向內走去。
裏面是一條寬廣的洞道,三丈之外,彎向右方,但見巨燭高燒,一間廣大的石洞立刻出現面前。
那石洞幾乎純出天然,四面都是鋸齒狀高低不平的鐘乳石壁,雖是四周點起了不少的巨燭,但仍陰氣森森,有如鬼域。
巨洞正中,置放了一張圓桌,四周擺了四個座位,俱是金漆紅椅,鋪着厚厚的坐墊,十分闊氣。
圓桌上玉盤珍饈,水陸雜陳,俱是上等佳餚與陳年老酒,兩男兩女正高據桌前,分別坐在四張金漆紅椅之上,傾觴大嚼。
高坐在首席上的,是皇甫老魔,只見他邊幅不修,身着道裝,瘦骨稜稜的臉上,卻有一雙精芒四射的眼睛。
他雙腿盤坐在椅墊之上,覆蓋在道袍之下,看不出是什麼樣子,雙手以至肩頭,卻包了一層厚厚的獸皮,看起來十分蹩扭,但他運用得卻十分方便,與一個雙手完好的人沒有兩樣。
在他下首坐了一個正當雙十年華的嬌冶美女,穿着緊身的紅衣,胸臀雙凸,滿頭珠翠,兩隻勾魂攝魄的大眼睛,似是從不正眼看人,總愛斜斜的睨視別人,眼皮輕飄,果然象是會説話的一般。
她的坐位雖與皇甫方隔着一段距離,但她嬌軀傾斜,頭部幾乎貼上了也向她傾斜的皇甫方,她不停與皇甫方斟酒夾菜,竟彷佛是一雙熱戀的情人,皇甫方似是已有幾成醉意,目光也不停地在她臉上身上打轉。
在客位相陪的則是凌森與芸娘,這四人除了那陪着皇甫方的女人外,項小芸與黃一萍是俱都認識的,兩人手捧瓷罐,緩步入內,隔着掩面的黑紗,更可毫無顧忌地覷視,這一切自然盡皆清晰入目。
除開這四人之外,廣大的洞室中還有不少的人,單是圍在筵前的侍婢就有八名之多,另外在皇甫方背後還侍立着兩名黃衣勁裝,各佩長劍,外罩披風的漢子,在凌森身後也有兩名葛衣侍者,散處在洞室四周的尚有二十多名守衞之人。
項小芸、黃一萍手捧瓷罐,眸光一轉,沿着洞壁向左側一角走去,原來那裏是臨時燒菜的廚房,看來這秘洞只有這樣大的一間洞室,一切都安置在這洞室之內。
掌廚的共有八名僕婦,其中一名見項小芸與黃一萍走來,立即輕叫道:“快些拿來,再晚一會就來不及了!”
項小芸、黃一萍並不開口,只將所捧的瓷罐慎重地交到了那僕婦手上,那僕婦輕輕接了過去,又道:“咦,馬嫗呢?她又死到哪裏去了?”
黃一萍連忙輕聲道:“她不小心扭傷了足踝,走不動了!”
那僕婦並不如何在意地哼了一聲道:“這老乞婆,每一次做事,她都會出點岔頭。”
另一名僕婦朝兩人瞪了一眼,輕喝道:“還呆在這裏幹什麼,快去等候傳呼去吧!”
黃一萍、項小芸輕輕點了頭,就向一旁走去,原來另有十多名侍婢都靜靜地排列在洞壁之前,似是隨時聽命侍候。
兩人剛走出幾步,那老婦忽又輕聲叫道:“慢點!”
黃一萍、項小芸不由同吃一驚,當下只好收住腳步,輕輕轉過身來。
那老婦人走上一步,悄聲道:“你們大約還不知道這位貴客是什麼人吧?這就是神武門主,連咱們莊主都怕他三分,你們兩個可要小心尋點,別給咱外莊的婢僕丟了臉面。”
黃一萍暗暗吁了一口長氣,把聲音放得極低的道:“知道了……”
那老婦人嘻嘻一笑,又回去忙她自己的事去了。
黃一萍以傳音之術向項小芸道:“好險,幸虧沒被她們認了出來!”
項小芸也以傳音之術道:“雖然一時瞞了過去,但隨時隨地都會發生問題,咱們要做最壞的打算!”
黃一萍黯然一笑,不復再言,蓮步當先,向那羣婢女羣中走了過去。
那羣婢女有一半戴着面紗,另外一半則濃裝豔抹,穿紅掛綠,只有腰中長長的一條汗巾,表示出她們也是丫環侍婢身份。
兩人走近那羣婢女,悄悄站於一旁,一聲不響,幸而那羣婢女也是個個沉肅無言,加上洞中幽暗,在燭光照耀中光線閃灼不定,隔着面紗更是難以看到彼此的面孔,是以兩人一時之間倒是十分安全。
項小芸流目四顧,忽然悄以傳音之術道:“這些侍婢為何有兩種打扮?”
黃一萍沉忖着道:“依我看來,大約就是內莊外莊之分吧!……內莊的侍婢選用的是美貌多姿的,衣以錦繡,飾以粉黛,做為近身侍婢,外莊的侍婢大多貌陋,故而着以粗衣,掩以面紗,不過用來傳呼奔走,做做雜事……”
項小芸恍然道:“這判斷有理……咱們何其不幸,竟做了外莊侍婢?”
黃一萍笑道:“項姊姊且慢打趣,咱們已經身入虎穴,依我看來實在是不智之舉,倘若被發覺之後,大約咱們很難逃出洞去!”
項小芸沉凝地道:“我倒沒有逃走的打算,卻打算找個適當的機會,今日把這皇甫老魔與凌森一齊除去!”
黃一萍輕籲道:“審情度勢,這恐怕不大容易!”
項小芸慨然道:“既來之,則安之,咱們慢慢等待時機吧!”
兩人談話之間,只見酒筵上仍然不停佈菜,皇甫方興高采烈,在那名妖嬈的紅衣女子把盞下,到杯酒幹,談笑風生。
只聽他昂然豪笑道:“這倒真是高明的主意,先佔有方圓數百里水域的洞庭湖,徐圖沿江而下,霸服中原,不失上策……”
恨恨的輕輕一敲桌面,又道:“不過,老朽痛恨的是那一劍先生公孫明,何日擒下老賊,碎屍萬段,方才能解得了我的心頭之恨!”
花月山莊莊主凌森連忙舉杯諂笑道:“門主儘管放心,這點小事包在下座身上,不出一月,一定會將公孫老兒的頭顱送到門主面前。”
皇甫老魔呵呵一笑道:“老朽能有你這麼一位總護法,神武門何愁不飛黃騰達,指日霸服江湖,不過,老朽是要活的公孫明,並不僅僅是要他的一顆頭顱,老朽如不親手將他千刀萬剮,委實心有不甘!”
凌森又連忙應道:“這也容易,下座就把他活活地獻上,任由門主報仇解恨!”
皇甫老魔益發呵呵大笑道:“好,果然你能如期做到,就是神武門中的第一功臣!”
凌森忙道:“下座如逾限期,甘願接受門主懲處……田美,快繼續向門主敬酒!”
那媚態橫生的紅衣女子連忙擎起酒杯,嗲聲嗲氣地叫道:“門主,你怎麼不喝了呢?……”
皇甫老魔接杯在手,笑道:“好,酒好,人好,名字也好,田美……哈哈,真是又甜又美!”
舉起酒杯,又復一仰而盡。
由言談舉止之中,顯然可見他已經酒意甚深,但卻仍是手不辭杯,只要田美敬上酒去,必定喝個點滴不遺。
項小芸悄向黃一萍傳音道:“我似乎有些看出不對了!”
黃一萍應道:“可是為了凌森的不停敬酒麼?”
項小芸道:“是呵,凌森居心叵測,不知他又要搗什麼鬼!”
只聽皇甫老魔忽又重重拍桌面道:“本門主還最恨丐幫之人,不知凌總護法可曾施行本門主之命?”
凌森連忙起身道:“眼下五十里之內,大約已沒有活着的丐門之人,下座早已飭諭所屬,凡遇丐門之人,盡誅不赦!”
皇甫老魔恨恨地一笑道:“很好……現在你我可以談談正事了!”
凌森忙道:“請門主指教!”
皇甫老魔淡然一笑道:“老朽首先要知道是你所説的令兄凌磊,果是玄昊真人嫡傳門人麼?”
凌森傲然一笑道:“他乃是天山木松真人的弟子,武功絕世,但他並不輕露,下座曾經親眼看到他有一部‘玄昊寶篆’……”
皇甫老魔震了一震道:“你就該把它弄到手中!”
凌森幽幽的長吁一聲道:“下座何嘗不是這樣想,怎奈用盡手段,費上了二十年的時間,也是不曾達到目的!”
皇甫老魔皺皺眉道:“是他守得太嚴,還是……”
凌森搖頭道:“那部寶篆我只是二十年前見過一次,而後等我費盡心機去爭奪時,卻一直不曾見過……”
皇甫老魔忖思了一下道:“他是否把那部寶篆藏到了其他處所,你與他既屬嫡親手足,難道一些都不知道麼?”言下對那部玄昊寶篆顯然關心之至。
凌森苦笑一聲,道:“下座不敢欺瞞門主,我那兄長凌磊根本不知我還活在世上,他必然認為我早就死了!”
皇甫老魔奇怪地投注了他一眼,道:“看來你們兄弟之間的糾葛頗多,他可曾有傳人弟子!”
凌森目注芸娘,忽而失聲笑道:“可憐我這位兄長日日夜夜都是在為了他的妻子神魂顛倒,那裏還有心情去收傳人弟子!”
於是,他把他們兄弟與芸娘之間的情形詳詳細細地説了一遍!
那紅衣女子田美插口笑道:“莊主,不,總護法,門主正在高高興興地飲酒,您偏偏要提這些事情做什麼呢?依我看,還是敬門主多喝幾杯吧!”
凌森也自嘲地一笑道:“對,對……下座敬門主再飲三杯!”
皇甫老魔並不推拒,又是三杯吞了下去。
凌森忽然嘻嘻一笑,道:“下座可否動問門主一事?”
皇甫老魔頷首道:“本門主不論是要復仇雪恨,還是要霸服江湖,都要仰仗總護法大力相助,既然有事要問,儘管明説也就是了!”
凌森神色間有一層神秘的朦朧之色,忖思了一下,方道:“家兄凌磊自稱是玄昊真人嫡傳的後世傳人,門主也是玄昊真人嫡傳的弟子,這……”
皇甫老魔爽然一笑道:“問得好,其實你縱然不問,本門主也會告訴於你,須知先師生前是一位至為慎重小心之人,據本門主在洞中所獲遺物中查知,先師生前果曾有過傳人,在紀錄中只查出了白將二字……”
凌森困惑地道:“白將二字代表什麼?算是人名麼?”
皇甫老魔微籲一聲道:“本門主當時也曾為這二字困惑過一段時候,但後來又查到了別的記載,才知道不論這白將二字是否人名,但他代表的卻是先師的傳人!”
凌森面色沉凝地道:“請恕下座再問一句,這白將所獲得的神技絕學,不知與門主的神技絕學是否相同?”
皇甫老魔搖頭道:“完全不同,本門主在玄昊洞中所獲得的是玄昊寶篆的上篇,那白將獲傳的則是下篇,上下兩篇中各有所長,各有所專,可以互相制衡,這大約就是先師生前的苦心,使他所傳下來的絕學不致流人一人之手,失去了可以剋制之人!”
凌森凝神道:“這樣説來,門主與家兄凌磊的神功絕學是在伯仲之間的了?”
皇甫老魔傲然地微微一笑道:“玄昊寶篆上下篇雖然各有所長,各有所擅,但本門主卻在其他遺學中又演化了不少師門絕技,一起納入玄昊寶篆上篇之中,這樣一來,就遠非玄昊寶篆的下篇所能及了!”
凌森目射神光,欣然道:“門主這寶篆上篇,比那下篇珍貴得多了,真可稱為當世絕學,門主更是當世神功第一之人!”
皇甫老魔淡然一笑道:“話雖如此,但本門主卻有將師門遺學合而為一之志,也就是説要將令兄的寶篆下篇取回手中,以成完璧!”
凌森忙道:“門主的話對,但……家兄是個不易對付之人,他的神功絕藝,非下座所能及於萬一,只怕要門主自己……”
皇甫老魔頷首道:“這是自然,本門主所需要你相助的只是把他找到!”
凌森隨口答道:“這個容易,以下座判斷,他大約不會離蜈蚣嶺太遠,門主且開懷暢飲,一有消息,下座自會立刻稟報……”
目光向田美一瞥道:“快給門主斟酒。”
皇甫老魔目光也是一轉,微帶奇怪地盯了凌森一眼。
凌森並未注意到這短短的一瞥,卻又露出一絲諂笑道:“門主由嶗山遠途來到洞庭,玄昊洞中不知可曾有人留守?”
皇甫老魔哈哈一笑道:“玄昊洞中機關密佈,陣法重重,留不留防守之人,都是一樣!凌總護法因何忽而問起此事?”
凌森連忙陪笑道:“下座既謬蒙門主賞識,畀以總護法的重任,對門主的身邊大事,自然不能不關心一些……”
皇甫老魔欣然一笑道:“本門主得凌總護法,有如劉備之得諸葛亮,正所謂如魚得水,總護法是關心我身邊的什麼事故?”
凌森不自然地一笑道:“門主的玄昊寶篆上篇,想必留在玄昊洞中!雖説有機關埋伏,重重陣式,但如遇上了能夠破解之人,那豈不……”
皇甫老魔呵呵大笑道:“關心得對,果然是本門主最得力的左右手……”
神秘地投注於凌森一眼,緩緩又道:“那樣重要的東西,本門主豈會留在玄昊洞中!”
凌森關切地追問道:“那麼門主是把它……”
皇甫老魔伸手指指自己懷中道:“它就在本門主的內衣袋中,就算是在玄昊洞中之時,本門主也是一向隨身攜帶的!”
凌森恭維地道:“門主心思慎密,為下座所萬萬難及,這樣子就可以再無掛慮了!”
站在侍婢羣中的黃一萍悄以傳音之術道:“項姊姊,你看出什麼苗頭來了麼?”
項小芸暗暗一笑道:“這凌森無所不用其極,腦筋動到皇甫老魔的頭上來了!倘若他能真的成功,倒未始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黃一萍道:“問題只怕不會這樣簡單,須知皇甫老魔也是個老奸巨滑之輩!”
項小芸道:“不論他能否成功,反正總是值得欣慰的事!”
兩人暗暗交談之中,只見凌森與田美兩人又復相繼勸酒,皇甫老魔是來者不拒,杯到酒幹。
但不久時光,卻見他漸漸支持不住,醉意已濃,最後竟以手支頤,連頭都快抬不起來了。
凌森面凝詭笑,沉聲喝道:“快!……送醒酒湯來!”
一呼百喏之下,頃刻之間,一碗熱騰騰的醒酒湯已經送了上來,擺在了皇甫老魔的面前。
凌森微微欠身,輕輕笑道:“這是最新鮮的人心所燉的醒酒湯,門主請用一些吧!”
皇甫老魔輕輕嗅吸了一下,道:“腥味太重,再給本門主重燉一碗,這一碗你用了吧!”
凌森大吃一驚,連連搖頭道:“下座不敢,下座不敢……
因為,這是最新鮮的一顆人心,再也沒有比這更新鮮的了……”
皇甫老魔醉眼迷離地道:“別的難找,這新鮮人心豈不俯拾即是……”
伸手四外一指,道:“這裏有這樣多的活人,隨便向那個討一顆,不就成了!”
凌森面色大變,吶吶地道:“這……這……他們俱是無罪之人,豈可動手取他們的人心,而且,而且門主方欲霸服江湖之際,似是……不該有暴虐之行,以免引起屬下恐懼之心……”
皇甫老魔拊掌道:“這話有理,本門主方欲霸服江湖,是不該有此暴虐之行……”
目光盯注到面前的人心湯上,接下去道:“這碗醒酒湯雖腥,卻也只好湊付湊付了……”
凌森連忙輕聲道:“有屈門主了……”説着向田美投去了一瞥示意的目光。
田美連忙雙手端過醒酒湯,妖笑道:“門主,您就着我手上喝了吧!”
皇甫老魔爽然一笑道:“好好,這醒酒湯雖然腥了一些,但就着你手上喝,味道就不同了!哈哈哈哈!……”
豪笑之聲一落,咕嘟咕嘟,一碗醒酒湯喝得點滴不剩。
凌森緊張的神色頓時鬆弛了下來,輕聲一笑道:“門主且請稍坐,等酒醒後再繼續暢飲!”
皇甫老魔雙目緊閉,一言不發,但過了不久,卻忽然抬頭一笑道:“這醒酒湯雖然腥了一點,但做得卻真的不錯,該分你一半喝喝才好!”
凌森先是一怔,但卻隨即笑道:“門主已經喝得點滴不剩,就算肯賞與下座,也是辦不到了,下座敬謝門主的心意就是了!”
皇甫老魔神色一沉道:“在本門主手中,沒有辦不到的事,已經喝下的醒酒湯依然可以分出半碗請你喝下!”
凌森大吃一驚,道:“不,下座自己也準備了一碗醒酒湯,不久之後就會送了上來!”
皇甫老魔忽然尖厲地一笑道:“倘若這是本門主的令諭,不知你是否也要遵從!”
凌森神色大變,吶吶地道:“這……這……門主是開下座的玩笑了……”
皇甫老魔聲音一沉道:“本門主最是不愛開玩笑之人……張開嘴來……”
凌森驚駭欲絕,身形一長,就欲逃去,但皇甫老魔呵呵一笑,振臂一指,點出了一縷指風。
凌森立刻停了下來,身體僵直,已是被點了穴道。
皇甫老魔呵呵一笑,又是一指點出,點中了凌森的“結喉穴”,但見凌森嘴巴大張,一動不動。
石洞中人數雖多,但卻都被這情形駭住了,個個瞠目結舌,象痴呆了的一般,沒有一個人開口,沒有一個人移動。
皇甫老魔則從容一笑,道:“凌總護法,本門主將那醒酒湯與你分食又有什麼不好,為何會把你嚇成這付樣子?”
只見他又復振臂出指點去,驀地,一縷水箭竟由他指尖皮套中射了出來,逕直地射入了凌森的嘴巴之中。
凌森的人雖難動一動,但那水箭射入口中,卻是情不啓禁地咕嘟咕嘟,俱都嚥了下去。
頃刻之間,水箭停止,皇甫老魔呵呵一笑道:“本門主絕不謊言欺人,説是分你半碗,就是剛好半碗、既不會多,也不會少,對麼?”
説話之間,又以一縷指風點開了凌森的穴道。
凌森面如死灰,咬牙道:“完了,完了,料不到我……”
一語未畢,忽地張口噴出了一口血箭。
皇甫老魔咦了一聲道:“凌總護法,你這是怎麼了,病了?傷了?……”
凌森尖厲地道:“皇甫方,你不用再裝糊塗,你……唉,是我畫虎不成,反而遭了你的毒手,不過,你是怎樣喝下那樣多的劇烈毒藥而能夷然無事的!”
皇甫老魔一笑道:“休説是一點穿腸毒藥,就算是太上老君八卦爐中的化骨金丹,也奈何不了本門主,現在你該知道是自尋死路了!……”
凌森嘶聲哀呼道:“屬下一念之差,求……門主慈悲……
饒過屬下……救屬下……一命,今後……屬下……一……定……”
皇甫方搖頭笑道:“這話你説得太晚了一些,沒有用了……”
一言未畢,只見凌森又復血箭狂噴,慘吼一聲,倒地而卒。
石洞中傳出了一片驚呼之聲,但那驚呼聲登時就沉靜了下來,又恢復了令人窒息的沉悶。
要知這秘洞是花月山莊的秘密洞穴,而凌森是花月山莊莊主,洞中大部分都是花月山莊之人,凌森的被殺而死實在是一件嚴重無比之事。
所有花月山莊之人俱皆失了依靠,誰也不知自己的命運如何?一時俱皆痴痴發怔,説不出一句話來。
坐於凌森旁側的芸娘,此刻也象被點了穴道一般,雙目直視,不言不動,完全被眼前的情勢鎮住了。
皇甫老魔淡淡一笑,道:“凌森在醒酒湯中下了劇毒,要謀害本門主,他不但要圖謀我的神武門主之位,而且要圖謀我的玄昊寶篆,這種人最是留他不得,你們雖然都是花月山莊之人,但卻也都是神武門的屬下,你們説,本門主殺的對麼?”
沒有人應聲。
皇甫老魔猛然一拍桌面,震得杯盤齊飛,又復大喝道:“你們都啞了?本門主誅除叛逆,殺得可對?”
洞中頓時響起了如雷的應聲:“對!門主殺得對!”
皇甫老魔欣然一笑,道:“這樣就好,你們都是神武門的忠實屬下,他日霸服江湖之後,你們也都是神武門的功臣……”
忽的轉向坐在身旁的田美,一笑道:“你呢?”
田美早已面色更變,嬌軀顫抖,聞言忙道:“我……我自然是永遠隨在門主身邊,侍候門主的人……”
皇甫老魔嘿嘿一笑道:“本門主當年之時,確然酷好酒色,但現在,本門主卻與往日之時有些不同,尤其對於美色,本門主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了……”
田美又驚又疑地叫道:“我不管,反正我要一輩子跟着您!”
皇甫老魔面色一變,沉聲道:“對了,本門主還有半碗醒酒湯存在肚中,把它賞給你喝了吧!”
田美大驚失色,身子突然矮了半截,離座跪在皇甫老魔面前,道:“門主饒了我吧,我根本不知道那湯中有毒,要知道的話,我早就偷偷地告訴門主了……”
皇甫老魔大笑道:“你説得倒是好聽,可惜我不願聽你這些……”
聲調一升,喝道:“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