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大剛見項小芸、黃一萍飛身而去,心中大急,不由拔步欲追,但悟元老僧卻迅如電掣地出手一拉,道:“虞施主慢走。”
虞大剛焦急地道:“見鐵劍令符,如見家師,晚輩既經答應了此事,就絕無反悔餘地,但晚輩必須先問明她們去蜈蚣嶺的原因目的。”
悟元老僧輕誦一聲佛號,道:“老衲時間無多,不論你有何要事,也不在這一個時辰。”
說話之間,黃一萍、項小芸業已去遠,虞大剛只好頹然一嘆,道:“老禪師身受重傷,尚能傳繼絕學麼?”
悟元老僧淡然一笑,道:“‘達摩三劍’似繁實簡,以虞施主已有相當劍術造詣的高手,想必一點即透,這刻就可明瞭其中訣竅。”
伸手由地上撿了一根樹枝,又復一笑,道:“老衲以枝代劍,先行演練一遍,虞施主請注意了。”
虞大剛忽然沉聲急道:“老禪師且慢。”
悟元老僧怔了一怔,道:“怎麼,難道虞施主有了悔意?”
虞大剛雙手連搖,道:“晚輩並非三歲頑童,怎會出爾反爾,何況,老禪師持有家師鐵劍令符,晚輩又怎敢推拒?”
悟元老僧白眉微鎖,道:“那麼虞施主為何……”
虞大剛連忙接道:“‘達摩三劍’為少林鎮山絕學,以老禪師的慎重態度,更可看出這三招的重要,在這夜晚荒郊之中,難免沒有武林人物潛伏,倘若被其窺去,豈非是大大失策之事,故而晚輩意欲先行在附近查看一下。”
悟元老僧雙手連搖,道:“不必查看,老衲早已查清了百丈之內並無人蹤。”
虞大剛訝然道:“前輩此言……不是有意誇張吧。”
悟元老僧凝重地道:“這是何等重大之事,老衲豈能誇大其詞,自招罪戾。”
虞大剛心頭更加驚訝,但卻只好蹲下身來,故示坦然地道:“請老禪師教誨。”
悟元老僧沉凝地道:“用劍之道,首重馭氣,如不神定氣閒,澄思滌慮,雖是神奇之學,亦將化為平凡之招,虞施主先請屏除雜念。”
虞大剛是一劍先生公孫明弟子,本是用劍能手,這些訣竅自是知道得十分清楚,當下心頭一驚,果然依言澄心滌慮,在他面前趺坐了下來。
悟元老僧舉起手中樹枝,道:“‘達摩三劍’雖有三招,實則有如一招,因為第一招為拔劍,第二招為攻敵,第三招為收劍,故而去掉拔劍收劍的第一、三兩招之外,只有第二招是達摩三招中的精華所在。”
虞大剛皺眉道:“拔劍收劍如何也能算做招數,看來這‘達摩三劍’只能算做‘達摩一劍’?”
悟元老僧搖搖頭,道:“達摩三劍乃是達摩祖師手創,第一三兩招雖是拔劍收劍,但手法各別,技巧不同,拔劍之招可以佈下第二招攻敵的無邊殺機,收劍之招則是第二招攻敵之後的必然之果,故而達摩祖師將收劍也列入了三劍之內。”
虞大剛駭然道:“這樣說來,達摩三劍一經出手,必可在第二招中力挫強敵,所以才在第三招中收劍,以示搏戰之必然結束,是麼?”
悟元老僧欣然道:“虞施主果然聰明絕世,達摩祖師研創這達摩三劍之時,將收劍列為第三招,原因就在此處,因為此劍一經出鞘,必然使強敵不死即傷,絕難倖免,故而第三招必然就要收劍。
此外,達摩三劍第二劍攻敵之招,雖雲一招,卻有三式,每式之中又有三變,可因人而變,因時而變,因地而變,可算劍術中變化最為繁複詭奇之學。”
虞大剛劍眉微鎖,道:“達摩尊者一代佛門高人,這‘達摩三劍’自是威勢無倫,但以天下之大,武學浩瀚如海,只怕也難稱為‘唯我獨尊’的劍法吧?”
悟元老僧反問道:“天地間的萬事萬物,又有哪一些是絕對的‘唯我獨尊’呢?”
虞大剛道:“那麼,晚輩的意思是說這‘達摩三劍’是否也有三招難以一氣呵成,無法使出第三招的時候。”
悟元老僧正色道:“歷代少林祖師警告奉傳達摩三劍的弟子,非至萬不得已之時,絕不能輕易使用此一絕學,固然是因為達摩三劍出必傷人,但也是為了免得此一絕學失傳!因為此一絕學一向單傳,若遇上稀世高手,能破解此一絕學,那麼這使用達摩三劍的少林弟子必將因而殞命,也就用不著使用第三招了。”
虞大剛駭然道:“這樣看來,這是一套至為兇險之學。”
悟元老僧凝重地道:“一些不錯,在所有達摩遺學中多以寬厚為主,獨獨這一‘達摩三劍’瀰漫著無窮殺機,是一招‘我不傷敵,敵必傷我’的狠招殺著,但也是在所有達摩遺學中最為詭奇凌厲的一招,達摩祖師遺命後世每代單傳,也有著他的深意存在。”
虞大剛沉重地頷首道:“請老禪師授技吧。”
悟元老僧手持樹枝,道:“老衲先用極慢的手法演練一遍。”
樹枝緩緩移動,圈圈點點,住手不動。
虞大剛怔怔地道:“老禪師怎麼不演練下去了。”
悟元老僧凝重的一笑,道:“老衲手中劍由中偏左,是勢竭力盡之勢,劍鋒四掣,是變招易式之時,但達摩三劍至此而終,再下去就該收劍了。”
虞大剛初時茫然,繼之訝然,終於駭然叫道:“不愧少林鎮山絕學,這劍法奇絕、妙絕、狠絕,簡直可稱為‘三絕劍’。”
悟元老僧面無表情地道:“在第二招與第三招之間,也就是方才老衲演練停頓之處,那是生與死的分野,也就是‘我存敵亡’抑或‘我亡敵存’所決定的一剎那之間。”
虞大剛凝重地道:“這個,晚輩已經看出來了。”
悟元老僧訝然道:“你已看出了‘達摩三劍’的奧秘所在?”
虞大剛頷首道:“四個字可以包括一切,奇、變、快、狠!”
悟元老僧頻頻點頭,道:“用這四個字來形容達摩三劍,的是中肯之至,現在,虞施主請再看老衲演練一遍。”
樹枝微動,又是圈圈點點,停了下來。
虞大剛沉凝地道:“同是達摩三劍,這次老禪師施展的就有些不同,依晚輩看來,上次施展是對付一名強敵,這次施展,這次施展則是對付數名以上的強敵四面環攻!”
悟元老僧拊掌道:“虞施主說得對極,這也是達摩三劍的精奧之處,不怕對手人多,對付一名強敵與對付數十名強敵完全一樣。”
目光盯注在虞大剛臉上,又道:“可要老衲一式一式分別演練?”
虞大剛微笑道:“那倒不必,不過,這達摩三劍似繁實簡,似簡實繁,就再請老禪師連繼續演練三遍,也許晚輩就能仿效一下了。”
悟元老僧果然依言一口氣練了三遍。
虞大剛用心細看,默默記在心中,及至悟元老僧三遍練完,已經大致瞭然於胸,當下站起身來,淡淡一笑,道:“晚輩且試著演練一下,再請老禪師指點。”
當下雙目平視,氣納丹田,反手去拔背後的長劍。
但見寒芒乍展,劍氣繚繞,一時長虹千條,漫空揮舞,但劍氣一現即隱,長虹甫出即逝,虞大剛卓立當地,長劍已經納入鞘中。
悟元老僧誦聲佛號,道:“老衲死而無憾,達摩三劍深慶得人矣。”
虞大剛正色道:“晚輩自覺相差尚遠,老禪師最好再指點一下,以免晚輩將此絕學歸還少林時有所遺漏。”
悟元老僧答笑道:“那是虞施主之虛懷若谷,實則虞施主已經悉得其中奧秘,不必老衲再多所嘮叨了。”
虞大剛欣然道:“既然如此,老禪師應該覓地療傷了!……晚輩就送老禪師到岳陽城中如何?”
悟元老僧搖搖頭,道:“且慢。”
說著將斜插在身後的寶劍解了下來,雙手遞過去,道:“此劍也是達摩祖師所遺留下來的達摩劍,虞施主將達摩三劍還技少林時,此劍亦請一併交與達摩三劍的傳人。”
虞大剛沉凝的雙手接過,道:“晚輩遵命。”
悟元老僧面色肅然,緩緩又道:“老衲還有一點要求,那就是虞施主還技少林之時,對傳人的選擇定要嚴格,務請不惜浪費時間,慎選一個術德兼修的少林門人,以免所傳非人,反貽無窮禍患。”
虞大剛又頷首道:“老禪師放心,晚輩一定盡力而為。”
悟元老僧松馳了一下神色,微微一笑,道:“好了,老衲可以追隨先師於地下了。”
虞大剛吃了一驚,道:“老禪師在說什麼?”
悟元老僧坦然一笑,道:“老衲如非為了傳這達摩三劍,早已甘願死於了凡師太之手了,老衲出手殺她,是出於萬不得已,如今心願已了,還有什麼事能使老衲舔顏塵寰?”
探臂一揚,就向天靈之上拍去。
虞大剛失聲道:“老禪師萬萬不可。”
伸手就去抓他的右臂。
這一抓是抓住了,但悟元老僧早已料到虞大剛會出手攔阻,故而這一招只是虛招,卻在虞大剛伸手一抓之時,迅快的猝出左掌向心頭震去。
虞大剛萬萬沒想到這一著,再也施救不及,但聽蓬的一聲輕響,悟元老僧已經自己震斷了心脈而死。
虞大剛頹然怔立,心頭惻然。
忖思良久,他終於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將他與了凡師太同葬一處。
他不知這決定是對是錯,但卻直覺的認為這樣做可以使他心安,於是他不再躊躇,重複將了凡師太的墳墓掘開,將悟元老僧的遺體一起葬了下去。
於是,一片土堆凸起在這叢林邊沿,誰又知道這土堆之下埋葬的竟是一僧一尼,誰又知道這一僧一尼本是一夫一妾。
虞大剛徘徊墓前,靈機一動,弄來了一方巨石,就用刃風掌法,將那巨石削成石碑的形狀,矗立墓前。
他重複運起金剛指法,在石碑上刻下了一行字跡,是:“情海怨侶,空門雙俠之墓。”
沒有姓名,只有一個含糊的暗示,雖有石碑,但除他而外,只怕沒有人能知道這墓中埋葬的究是何人?
一切弄妥,虞大剛不再留戀,逕奔不遠處那條形如蜈蚣的山嶺奔去。
且說項小芸與黃一萍兩人。
她倆離開虞大剛之後,已是夜色溟濛之時,兩人一口氣馳出一里多路,又復放慢腳步慢慢行走。
黃一萍嘆口氣道:“那老和尚的話大約千真萬晚,這……真是想不到的事。”
項小芸也慨然一嘆,道:“是呵!誰能想到凌磊與凌森、赫連匡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呢?”
黃一萍忽然柳眉一蹙,道:“凌森與赫連匡同是一個母親,他們弟兄大約心性相差無幾,這由了凡師太非殺悟元老僧不可的情形看來,可知他定然也是心性歹毒的惡人。”
項小芸失笑道:“由他勾搭芸娘,謀算同父兄長的情形看來,已經是十分明顯的了。”
黃一萍喟然一嘆,道:“這情形也就更糟了。”
項小芸慨然道:“糟在什麼地方?”
黃一萍沉凝地道:“依理推論,那赫連匡不會不知道他有凌磊、凌森這兩位兄長,那凌磊守正不阿,可能不知道有赫連匡那位弟弟,但凌森卻絕不會不知道,而且他與赫連匡必然有些勾結,他所以未在氤氳教出現,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與芸娘仍在千方百計地圖謀凌磊的玄昊寶篆。”
項小芸皺眉道:“這樣說來他與皇甫老魔也一定已經沆瀣一氣。”
黃一萍頷首道:“這是十分自然的事,在嶗山玄昊洞中之時,小妹曾隨口說過對那皇甫老魔的恐嚇之言,由皇甫老魔的對話中,可知他也知道當年玄昊真人另外尚有嫡傳後人,也就是他口中所說的‘白將’,但他尚不知玄昊真人的衣缽後人是凌磊,那時他必然尚未與凌森拉上關係,但現在有那般氤氳餘孽的勾串,可就說不定了。”
項小芸哼道:“凌森志在要獲得凌磊的玄昊寶篆,聽到另有玄昊真人的後世傳人,他也必然會設法拉攏,從中取利,眼下為了對付凌磊,對付一干俠義道的人士,他與皇甫老魔的神武門說不定已經結成了一體,更說不定他已入了神武門。”
黃一萍慨然嘆道:“江湖滔滔,真不知那一天才會太平。”
聲調一頓,忽道:“糟糕,方才我倒忘了問問我那師兄,不知恩師究竟說過什麼?”
項小芸一笑,道:“忙也不在一時,反正他不久就會趕到蜈蚣嶺來!……還有艾鳳翔與凌磊……今夜大約要算大會蜈蚣嶺了。”
黃一萍憂思重重地道:“那凌磊雖然受了艾鳳翔鼓聲所制,但一到蜈蚣嶺,見到凌森以及那芸娘之後,不知又會發生什麼變化?”
眼珠轉動,緩緩又道:“皇甫老魔更是個神秘難測的人物,雖然他雙腿已廢,但有手下健僕,行動不見得會有影響,倘若他也來了此處,那……”
項小芸一笑,道:“這是你多慮了,凌磊雖然瘋傻,但芸娘背叛了他,以及她的中毒是假卻是事實,這些事使凌磊深印腦海之中,對他們只有仇視,沒有友善,絕不會再因那芸娘或是凌森之故投向了他們一面!……至於那皇甫老魔,倘若也來了蜈蚣嶺,那才是最好不過,有凌磊以及虞大哥等人相助,咱們合力將皇甫老魔等一併除去,豈不是好?”
黃一萍道:“這是咱們的如意想法,卻難預料結果如何?”
項小芸朗然道:“盡人事以聽天命,也就夠了。”
黃一萍忽然噗哧一笑,道:“如果出了紕漏,你可別象當年的楚霸王一樣大叫‘天亡我,非戰之罪也!’”
項小芸哼道:“此時何時,此地何地,你怎麼說起這種喪氣話來了。”
黃一萍一笑道:“好吧,算我多嘴,咱們趟上去吧。”
原來此刻兩人已到了蜈蚣嶺下。
抬頭看去,只見嶺上一片漆黑,既沒有絲毫燈火,也沒有一點聲音,倒象是一片無人的荒嶺。
項小芸柳眉一皺,道:“看情形他們是早已有備的了!……這蜈蚣嶺範圍不小,誰知那‘花月山莊’在於何處?”
黃一萍笑笑道:“這倒好辦得很,只要找到嶺上的暗樁,就算找到‘花月山莊’了。”
項小芸也一笑,道:“你這辦法倒也不錯,咱們就滿嶺上跑吧。”
兩人相視一笑,當真向嶺上並肩馳去。
但兩人已展開了絕頂的輕功提縱身法,有如兩條幻影一般,由草叢密林之中向上馳去。
忽然,兩人齊齊收住腳步。
黃一萍輕聲一笑,道:“項姐姐,一共兩個,是咱們各一個,還是項姐姐一併招呼了他們。”
項小芸道:“既然是你會偷懶,就都讓給我吧。”
說話之間,俯身撿起兩塊拇指指頭大小的石子,抖手一揚,同時擲出。
但聽兩聲輕響,三丈外的草叢之中,兩條人影倒了下去。
項小芸與黃一萍搶步而前,只見兩名青衣人已經倒在了草地之上,那兩人手中各仗長劍,可能他們已經發現了項小芸與黃一萍的到來,準備出手突襲,卻被項小芸先一步以石子擊中了他們的穴道。
黃一萍悄聲道:“別忘了湖邊洞中的教訓,也許他們也有家人囚在‘花月山莊’的地牢之內。”
項小芸輕輕搖頭,道:“這兩人看樣子有些特別,倒象是氤氳教中的餘孽。”
黃一萍也一怔,道:“這倒要仔細盤問他一下。”
項小芸伸手輕輕拍開了其中一人的穴道,沉聲喝道:“你大約也是悍不畏死,不願洩露一點秘密的吧。”
那青衣人約莫三旬年紀,聞言忙道:“小人既然被擒,不論女俠要問什麼,小人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項小芸笑向黃一萍道:“方才我的話大約說對了,花月山莊中凌森的屬下爪牙大約不會有這樣的膿包怕死。”
轉向青衣人喝道:“你可是氤氳教中的逃散之人吧。”
那青衣人連忙應道:“小人原屬氤氳教孔雀堂,其後氤氳教被姑娘等毀滅,小的與幾個同伴逃出驪山,而後無處投奔,就跟隨著一名頭目流浪江湖,三天之前方才來到這裡。”
項小芸嗯了一聲,道:“這‘花月山莊’中的情形你可熟悉?”
那青衣人滿面惶恐地道:“小的不但是三天之前方才到來,而且到現在為止還不曾進過花月山莊,只不過住在莊外的一些房舍之中,派在最外面擔任暗樁。”
項小芸皺眉道:“那人可是你的同伴?”
那青衣人又連聲道:“正是,我們原來都是屬於氤氳教孔雀堂的。”
項小芸目注黃一萍道:“看樣子沒有什麼可問的了,咱們是再向裡趟,還是等那艾鳳翔及虞大哥等到來再說?”
黃一萍眸光一轉,道:“咱們既然先他們而來,若是就在這裡停了下來,未免有些不好意思,最好再向裡趟上一段。”
項小芸一笑道:“這話說得是。”
轉向那兩名青衣人,道:“抱歉得很,要委屈你們兩位在這裡多休息上一會了。”
十指齊拂,將兩人各閉了五處大穴,連啞穴麻竅一齊閉了起來,使兩人俱皆變成了難言難動的殭屍一般。
項小芸、黃一萍兩人相視一眼,又復向前慢慢趟去,一面暗運神功,細細搜查暗樁的所在。
然而說也奇怪,兩人一連趟進了二十餘丈,竟沒再發覺一處暗樁。
項小芸腳步一收,悄聲道:“奇怪了,在第一道暗樁之後,為何二十餘丈中再沒有暗樁佈設。”
黃一萍抬頭張望了一下,道:“看,那不是‘花月山莊’麼?”
原來四五十丈外,一片黑壓壓的莊院已經可以隱約看到。
驀地,正當兩人大感奇怪之際,只見四外燈籠齊燃,同時,一片人聲暴雷似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