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英風做夢也想不到瀋海珊會如此,正在微微一愕之際一一
一條人影又已來近,冷厲的道:
“本門數十年從未有人闖入,你們開了先鋒,不過,一樣不會有人知道這裏,因為過了今夜,你們將都不再是活人。”
這名黑衣大漢説得斬釘截鐵,比前兩人更具威脅,此時他目中兇光暴射,大有擇人而齧之勢。
柳亦楓厲聲道:
“老夫見過不少有頭有臉的,就沒看到你這號人物。”
這話可説是罵人不帶髒字,後來這人焉能不懂,吼道:
“你找死!”
瀋海珊此時已略為平靜,睜開眼睛,含着盈盈淚光,幽怨的道:
“五號使着,他們跟你無冤無仇,大家別動干戈,你們……”
“們”字才吐出一半,這人的額角青筋暴現,冷然道:
“小賤人,你敢再多説-個字,我讓你血濺五步。”
被喚做“五號使者”的已在暗蓄內力,隨時要展開攻勢。
韋英風冷沉的道:
“現在,這裏面有什麼人在?‘千臂神尼’宮南萍人呢?
那人輕蔑的呸了一聲,陋夷的道:
“乳臭小子,你在問我?先掂掂自己的份量夠不夠再説吧!”
一旁的李虎驀然大叫道:
“你又是什麼東西?報個名來!”
那人冷森的道:
“五號使者!”
此言一出,大家似是一怔,韋英風轉頭望瀋海珊,瀋海珊道:
“在裏面的人只有編號沒有名字,出了這裏對外才用名字,這五號是……”
五號使者未等瀋海珊説完,已勃然大怒,厲烈的吼道:
“你再敢泄露秘密,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這時,韋英風的面孔已蒙上一層鐵青的嚴霜,煞氣盈溢,彷彿一隻猛虎在捨命一搏前的剎那,猛厲而狠暴,踏前一步,道:
“如果再執迷不悟,你可能要付出極慘烈的代價,朋友。”
五號便者依然橫眉豎目一副,桀驁之狀,生冷的道:
“那看你們的能耐了。”
“了”字出口,他已猝然動手,雙掌猛揮,勁力如旋迴掃。
韋英風身形如鬼魅般逍遙,一片無盡無絕的掌影,如天羅地網般罩向五號使者,凌厲的掌勢是如此繁密,幾手沒有一絲間隙。
最先出現的兩名大漢,分別是十五號使者和十六號使者,齊喝一聲,兩人猝然出掌,已電光石火般的功擊韋英風,卻為柳亦楓及李虎攔住。
瀋海珊嘴唇用力一咬,恨聲道:
“下手要狠,下面還有硬戰!”
韋英風冷哼一聲,腳尖一旋一轉,大側身,並指如戟,戳向五號上盤十二處重穴。
五號使者猝然暴退五步,右掌急抖,掌勢連衡雄渾,也沒有纖毫空間。
韋英風厲叫半聲,不躲不閃,兩臂上格下欄,雙掌猛劈敵人胸前,兩腿如風,連環二十一腿蹴向對方丹田。
五號使者心頭大震,他十分清楚,以對方出手的來勢,自己只怕自己抵擋不住。
一連串“劈啪”暴響隨之而起,五號使者與敵人硬接之下,立時身形踉蹌的退出五步。
韋英風狂笑一聲,毫不停滯的繼續撲進,掌勢起處,勁力萬鈞。
五號使者面色灰敗,驚懼之下,奮力向後躍退,右掌如閃電般急出,去勢凌厲無比!
韋英風大喝一聲,整個軀體不可思議的自密集的掌風中穿過,雙掌猛劈而出,手法詭異異常,而且籠罩的範圍幾達幾丈,實在不易閃避。
五號使者厲叫一聲,猛然移出一步,雙腿又如閃電般端向韋英風。
韋英風一提體內真氣,人已疾如飛般向前飛去,尚差一尺才能撲到韋英風。
韋英風嘴角浮起一絲冷酷的微笑,回首瞥視中,只見柳亦楓與十五號使者,李虎與十六號使者,戰成一團,難分難解!
四人身手俱屬一絕,但是,柳亦楓的武功比起他們還要高上一截,單打獨鬥,決非他的對手,李虎雖不能得勝,卻可以暫時苦撐不敗!
韋英風冷沉的一笑,洪聲道:
“李虎,待我收拾這個後,馬上來幫你。”
他狂笑一聲,猝然攻出九肘,十六掌,腳下又如閃電般飛出一十九腿。
五號使者頓時為一片掌風腿影所籠罩,又一次硬撐之下臂腿如折,痛苦異常。
韋英風雙目中煞氣盈盈,忖道:
“為了趕快解決了這人,就以‘紫霞劍’來對付此人……”
他右手在胸前一探急翻,“錚”一聲,光芒萬丈的“紫霞劍”已握在手,一片片精瑩鋒利,宛如滿天花雨般旋飛而起。
五號使者奮力向後躍退,雙目血紅,毫不停留的繼續撲進,掌勢起處,有如狂風暴雨!
韋英風淡淡一笑,霍然掠空而起,寒光驀閃,一道美麗的圓弧橫七丈,閃耀的光輝中,尚有無數道急劇顫動的光點!
韋英風又冷冷的立於原地,顫動的長劍尖端,赫然插着一顆首級——頸下血肉狼藉,張口突目,臉上青紫一片。
韋英風揮劍之快,之狠、之絕,讓對方連最後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敵人已有了寒意,他們的編號是以身份地位,及功夫而依次編列,五號使者在門內,算是極厲害的角色,想不到才拼鬥幾招,人頭已落地!
韋英風冷煞的向場內的拼鬥望去,此時,雙方的叫喝格鬥忽然轉烈,戰況更形淒厲猛烈。
十五號及-十六號兩人的武功,不但詭異狠辣,而且雄渾凌厲,只是沉穩尚嫌不足,一見同志被殺,顯有浮躁之態。
李虎勇猛無倫,但他就吃虧在輕功不佳,運行不能靈活,往往失去制敵先機。
瀋海珊悄悄靠近韋英風,低聲道:
“柳前輩武功雖佳,但手上沒有武器,這樣空手赤拳打下去,太浪費時間了,這不是比武,尤其李虎根本佔不到好處,你下去吧!”
瀋海珊所説的都是實話,不過,韋英風卻激靈靈打個頸,瀋海珊遇事之果決,的確不亞鬚眉,只是也太毒辣了。
韋英風倏然大吼一聲,驀然搶進,劍芒如一連串的流星,急速地向十六號使者灑至!
十六號對韋英風已有了戒心,此時見他一來,不敵而退,倏而閃縮,一片精芒卻緊跟而上……
仿若一隻有吸石的魔劍,十六號才退,劍鋒又已至他的胸前,“砰’的一聲,肚腸五臟已滿天血雨四散灑出,十六號使者步上五號使者的後塵,連哼也沒哼一聲,即告屍橫兩斷!
韋英風此時殺心特起,他自己也不知為什麼,經過這些日子的磨難,有時候他即想對自己的敵人客氣一些,但是有點迷濛的……
十五號驚怒失措,反手抽出一柄黑色的沉重尖錘,宛如暴雷般砸下。
韋英風狂笑一聲,厲吼道:
“去!”
他借勢反打,尖錘與一紫霞劍甫一接觸,即嗡然急顫,火星四濺,不知怎地,尖錘竟錘向自己的主人十五號使者。
只聽得半聲慘嗥,他一顆斗大頭顱被砸成肉餅!
蘇艾青面色驟變,驚懼的凝注韋英風,良久,始嚅嚅的道:
“英風,你……本來不是這麼殘酷的,你……今天怎麼……”
有一股寒意湧起,韋英風不知為何,今天很想殺人,殺個痛快,將這些惡人一個個痛宰,用他們的血來洗刷烙在他心中的仇恨!
這不過是個開始,他們只是爪牙,走狗,主子還沒有出現呢,韋英風會給他們公平的待遇,他要使這個罪惡的淵擻,成了人間地獄,變成一座墳場。
韋英風蕭煞的立於一旁,雙眸寒森森的左右環視,是的,復仇的行動就此展開了。
瀋海珊畢竟比蘇艾青堅強的多,而且她親臨的殺戮也多,她毫無所懼,道:
“義母的住所在最後,所以我們必須一關關的闖,據我猜測今天在門內的不會超過二十人,因為有一大半被派往各地去調高手了。”
蘇艾青輕輕的道:
“我師兄也在這裏嗎?他人呢?”
瀋海珊緩慢的道:
“他跟義母在一塊,都在後頭,我們很快的會見到他的。”
蘇艾青轉頭望望韋英風,她心裏實在害怕,韋英風會不會如此對待喬志中師兄?
瀋海珊又帶着他們往內走,一面低聲道:
“因為這裏面的建築都是石頭,各關各卡皆有人駐守,只要我們聲音不要太大,可以各個擊破,萬一讓他們會合,就不好應付了。”
他們一貫而行,數度起落,來到一片大牆前。
瀋海珊又道:
“這裏本有五人駐守,現在可能只有兩人在,不過這兩人都不是好惹的,排為四號及九號,九號那人是因入門晚,所以……”
忽然——
超出瀋海珊的話聲,一聲聞來令人斷魂的尖厲長嘯,驀而自牆內發出。
瀋海珊心頭一震,他知道這聲音很可能會驚動其他的人,所以他連忙道:
“這兩人要迅速解決,否則,裏面的人很容易發現我們闖入。”
“入”出口,兩道人影躥掠而至,不發一言,猛然搶進。
此舉正合韋英風心意,速戰速決,韋英風冷冷一笑,猝然側身三步,電光石火般連出二十九招,身形倏翻,又是疾如狂風般連功另一人一十九招,兩人不由驚得斗然退出一步。
“蓋世神偷”司徒忌很久沒有大展身手,他手癢得很,他借了瀋海珊手中的劍,加入戰場與韋英風並肩作戰。
四號使者迅速的在心中做了一次忖量:
“瀋海珊這個叛徒帶來這人,身手卓絕,詭異狠辣,單看他適才一出手,已足以令人震悚,今夜情勢不妙,前關守不住,這關不知能否剋制他……”
韋英風唇角漾起一絲笑意,但這笑容包含了無盡的冷森及殘忍!
“蓋世神偷”司徒忌冷然無語,腳尖微旋,反手劈到,眨眼間攻了二十一劍。
九號使者大喝一聲,三退三進,掌腿如浪,呼呼轟轟,掌影連衡,繽紛如雪,
九號使者亦不是弱者,猝然側身,反掌劈到,身子狠辣無倫!
韋英風一聲長笑,沖天而起,略一盤旋,雙腳急點敵人兩目,長劍猝砍對方天靈,已似滾桶般折向一旁,一口氣揮出十九式七招。
九號使者及四號使者厲吼連連,在對方凌厲得無以復加的功勢中,左閃右避,退出五尺之外!
韋英風身軀急起,如影隨形的緊跟而上,他有意觸怒對方,大笑道:
“你們這種三腳貓功夫,怎麼能進‘獨尊門’,該不是巴結來的?”
笑聲中,劍隨人影——又有如天河倒懸,洶湧而出,勁力激盪,驚心動魄!
兩人的呼嘯的狂風中穿梭遊走,竭力尋隙作扭轉戰機的反擊。
但是——
他們上下閃電般翻飛時,在不及察覺的剎那間,“蓋世神偷”司徒忌以神速快捷的身手,猛刺兩人下盤,兩人身上各中一劍。
九號使者突然掩口長呼,一中驚天動地的聲音,向四圍散開。
瀋海珊大驚,叫道:
“不好!”
韋英風配合他的叫聲,“紫霞劍”毫不容情,凌厲的刺自九號使者的心窩!
此聲,叫聲已住,場中又恢復原本的情況,只剩四號使者,猶做因獸之鬥!
突然——
有六名勁裝大漢,如幽靈般飄然而至,寒光映着雙方的面孔,每一張都是那麼淒厲無比!
瀋海珊環目四顧,道:
“只怕門內上下皆已驚動,我們小心應付,一起上,解決好這些走狗。”
其中一名虯髯大漢,森冷的道:
“瀋海珊,你這不要臉的女子,朝三暮四,四處勾引男人,又到哪裏勾搭這些野男人!”
瀋海珊到底世故,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卻仍忍不住語音微顫的道:
“隨便你怎麼罵,今天的局面已經形成,稍停你可得自求多福!”
虯髯大漢勉強沉聲道:
“這個小白臉是什麼人?看來身手不錯,不過嫩了些。”
韋英風緊咬嘴唇,半晌,始寒瑟的道:
“在下韋英風!”
此時,這六名大漢,個個神色大變,嘴巴微開,一人冷冷的道:
“你真的命大,本門四處派人追殺,皆未能順利,你卻自投羅網,只怕今天你沒有好運氣了。”
韋英風深沉的道:
“在刀光中討生活,靠的如果是運氣,那太危險了,不巧的是,在下從不相信運氣。”
他的語聲含藴着極度森冷,卻有着無比懾人的力量。
其中一人忽然陰冷的一笑,隨即狂吼一聲,掌風已傾力推出。
於是,一場大混戰展開,對方來了六名,加上原本受傷的,勉強湊成七人,跟韋英風等七人剛巧一對一,打得難分難解。
有位瘦高的老者功力之高,出手之凌厲,更是足以驚天動地,他選上了柳亦楓,倒是相當合適,兩人正可以比高低。
虯髯大漢的功力,也可列為江湖上流高手,但是,比起“蓋世神偷”司徒忌來,卻要差上一截,他還以為瘦子好欺負!
蘇艾青對那個被韋英風殺傷的那位,他本來身手不錯,現身上帶傷,大有礙手之感,一下子就被對方逼得手忙腳亂,難於招架!
這時,沈大川狂吼一聲,掌勢有如山洪暴瀉,挾着移山拔鼎之力,猛卷而至!
韋英風最擔心的是沈大川,他的武功並不見得特別高明,只是此時間同仇敵愾,激發出一股潛在的威力,只怕持續不久,所以韋英風暗中總會幫他擋下幾招,他當然也知道,心中甚是感激!
李虎似乎已經到了瘋狂地步,狠攻之下,對方亦不由招架無力,連連退後,大汗直冒。
瀋海珊身輕力巧,嬌唱連連,手中劍時如鳳舞,時如龍騰,倏似風起,繼似花落,招中套招。
驀然-一-
韋英風一個側身,幾如電光石火,尚不及眨眼的一瞬間,立將對手震飛五尺,屍橫於地。
虯髯大漢見狀之下,不由羞怒交加,狂笑一聲,全力撲向對方,緊接着一陣急功猛打!
“蓋世神偷”司徒忌已將長劍還給瀋海珊,此時,亦手空拳,洪笑一聲,四掌倏迎而上——
“劈靂”轟然巨響,虯髯大漢以為自己身強力壯,力大勁強,所以與敵人硬拼,卻被震退五尺之多。
他覺得耳鳴目花,血氣翻滾,身形微晃,對方卻只晃-下即釘立不動。
“蓋世神偷”司徒忌的內力修為極高,他吃定對方,又大笑撲上,虯髯大漢只得提勁側掠,雙掌同時再度拼命迎拒。
又是一聲巨響傳出,一大口鮮血噴出數尺之高,虯髯大漢的身軀連連翻滾出尋丈之外,方才轟然落地,略-抽搐,即告寂然不動。
這時,李虎仰天大吼數聲,一個大翻身,暴撲向正在喘息的敵人。
這名對手早已感到招架不住,此時見李虎來勢猛辣,大有斷石裂碑之威,冷叫一聲,身形暴閃,四肢各做了一個轉折,反擊而上。
李虎雙掌有如萬山並頹,當頭壓下,勁力是雄渾得無可言喻,宛似怒浪卷處,所遇披靡,在對方身軀甫至時,已被舉起,猛落摔向地面,再抓起來摔……連摔數次,這名“獨尊門”的高手,竟成了一堆肉醬!
與柳亦楓力拼的老者,此時全身-凜,以左腳為中心支柱,全身一個大盤旋,使全身沒有破綻,雙臂伸縮如電,扣向柳亦楓右手腕脈!
柳亦楓洪笑如雷,大側身,身形如箭,筆直地射向敵人,帶着悠悠勁風,照面間,急速的戳向敵人中下盤二十七處穴道。
雙方動作之快,幾如電光石火,尚不及人們眨眼的一瞬間,不停不息,再接再厲!
同一時間,瀋海珊一陣急攻,“噗”的一聲暴響隨起,對方背後被瀋海珊的利劍,削去了一大片。
司徒忌見蘇艾青打的太斯文,一個箭步,朝敵人的右胯,結結實實的給了一掌,對方被震得連連轉了二個盤旋,方才一個跟斗栽於地。
韋英風發現沈大川打得極為吃力,厲叫半聲,搶身上前,呼轟的一片森寒狂風,挾着移山倒海之勢空中血雨紛濺,一條人影倒翻出三丈開外!
在瞬息間,雙方的情勢已經很明朗了,韋英風等人,已製取先機了!
另一邊,柳亦楓的功力亦發揮得淋漓盡致,猛烈無比的發揮出的威力,沒有任何一絲間歇的攻向他的對手一一那枯瘦老者。
老者有如神助,滾滾蕩蕩的掌山腿影,宛似無絕無盡的黃河流水。
二人的激鬥,已超過了五十招以上,仍分不了勝負。
沈大川沉聲道:
“要不要助一臂之力?”
韋英風搖搖頭,他正看得入神,一生難得幾回遇見如此的場合,兩大高手,各自拿出身手絕學,做一場激烈的拼鬥!
一連串“劈啪”暴響倏起,這是兩個武林高手以內家真力硬拼時的擊掌之聲!
柳亦楓年紀較對方輕,內力卻比對方好,在不停猛功之下,逼得對方以真力正面接觸,二人在眨眼間連連對了三十七掌!
對方歪斜的退出五步之外,每退一步,腳下都是一對深過三寸的腳印,可見其用力之深,他的喘息已變成了輕輕的呻吟!
老者當然也看出,對方以遊動閃擊的方式,來消耗他的真力,但他苦無對策,不得不咬緊牙關,硬挺下去了。
柳亦楓知道一個習武之人,不管他的真力到了何種威力懾人的境界,一再使出來,很快就合力竭氣浮,終至一蹶不振,在情勢上,他已穩居上風,立於不敗的的狀況。
老者像只被觸怒的猛虎,嘶啞的大吼一聲,如瘋狗般向柳亦楓撲到,雙掌竭力推出,腳下亦如閃電般連踢二十腳!
柳亦楓知道對方已到了困獸猶鬥的地步,他以靜制動,沉樁立馬,靜立不動,肌肉突起,雙目精芒大盛,瞬息間神速無倫的反拍十掌,雙肘微沉,急擋老者踢來的二十-腿!
只聽一陣轟然巨震起處,緊接着又是一陣串硬拼的“劈啪”暴響,一條人影倒翻出五丈開外,才砰然落地,卻已被活活震死!
柳亦楓呼吸十分急促,面孔沉凝中帶着幾分憔悴,髻發微散,他感到氣血微微翻湧,他知道並不要緊,只是累了些!
柳亦楓枯澀的一笑,沙啞的道:
“許久沒有見過武功如此高強的人,此人雖然面生,但必定不是泛泛之輩!”
瀋海珊受剛才驚心動魄的場面懾住,她沒想到柳亦楓竟能震死對方,欣喜萬分。
柳亦楓雙唇緊閉,胸前起伏甚劇,但仍然雙目煞氣盈溢。一步步往前迫近!
枯瘦老者神色中,隱約透出絲絲寒懍,他的面孔轉為慘白,全身亦在不可察覺的轉顫着!
柳亦楓毫不放鬆,一步步逼近,逼近……
老者目光忽然凝聚不動,肌肉驀而僵硬,面孔已完全轉成似死人般的慘白!
柳亦楓大叫一聲,搶身上前,拍出二十一掌,又猝然向後掠出,身形騰空而起,再如只鷹般自空中撲落,掌勢起處,又是連環的十三掌。
他倏進倏出,根本不給對方反擊的機會,老者面色一陣慘白,他奮力雙掌猛推,帶着寒森森勁氣,再一次狂卷而至!
柳亦楓雙臂倏展,右腳尖一點左腳面,身形連升五尺,在空中一個盤折,又展開另一次的反擊,威力強大的,又是不停的二十八掌!
老者心裏十分清楚,只怕自己再苦撐,也不會超過二十招了,一咬牙,雙目似欲噴火,雙掌揚處,灰沙彌漫,聲勢之巨,足以懾人魂魄!
柳亦楓身形又斜飛而起,然後再疾行而落,如此週而復始,一連反覆飛撲二十多次!
他完全以年輕來欺壓對手,以極快的拼鬥子,使對方疲於奔命,喘息如牛,面色發青,瞳孔光芒散亂,威力也逐漸微弱!
“不錯,他是極少數可以跟義母平起平坐的,他就是早年稱霸兩河‘鐵血羅剎’徐延申!”
柳亦楓暗中一凜,一哂道:
“僥倖!僥倖!只是如此傑出的高手,淪為一名走狗,可惜!可悲!”
韋英風心中十分佩服自己舅舅的內力,他笑笑道:
“舅舅,你的內力,近來好像又增進不少,再繼續加強,只怕天下無敵了。”
柳亦楓淡淡的道:
“一山還比一山高,天下之大,不知還有多少我們不識的高手,不少名山大川,就隱藏不少異人,下回別説什麼天下無敵了,免得貽笑大方!”
瀋海珊笑道:
“勁敵已去了大半,看來更大的麻煩就是我義母及喬志中……”
她目光又突然暗淡下來,道:
“不管如何,義母撫養了我二十年,恩情比山高,比海深,我懇求各位,看在我的薄面上,能夠饒她一命饒她一命,好不好?……”
頓時,韋英風頗覺為難,於情,於理,瀋海珊背棄本門,帶他們來到此,他們方能有機會清剿賊窠,他才有機會報仇,現在瀋海珊有了要求,他按理應該無條件答應,只是血海深仇……
瀋海珊眼圈微紅,淚光盈盈,道:
“我背叛‘獨尊門’,帶你們來此,難道我還能眼睜睜的看着義母被殺嗎?”
到底“蓋世神偷”司徒忌世故些,他笑嘻嘻,忙打圓場,道:
“強敵尚在眼前,我們不可大意,至於‘千臂神尼’的武功已到了登峯造極,我們打不打得過,還是個問題,現在別討論了。”
瀋海珊一怔,心想也是,以義母的武功,天下如此多的高手皆在她手下落敗,以他們幾人單薄的勢力,前途仍令人擔憂的!
韋英風森冷的道:
“我倒想會會當今武林頂尖的高手,能耐到底有多大?”
沈大川道:
“我們再進入吧,想不到裏面已以有了戒備,我們必須更小心了。”
瀋海珊摸摸前面的岩石道:
“他們的確沒有準備,否則,這面的岩石設有機關,敵人一來,按動機關,整面牆會倒下,任憑你有通天本領,只怕也難逃!”
韋英風不解地道:
“剛才他們為什麼不開動機關呢?”
瀋海珊凝神道:
“機關在喬志中房裏,如果他們發現敵人,要立即向喬志中報告,聽他下令,作何種應變!”
柳亦楓移動目光,沉聲道:
“這麼多江湖高手,為什麼要聽一個無毛小子的話?”
瀋海珊淡然一笑,道:
“喬志中儼然是‘獨尊門’的少門主,以‘獨尊門’的門規,誰敢不遵?”
李虎大步上前,嘴裏哇啦哇啦叫道:
“我看‘獨尊門’亦沒什麼高明的,我們來了半天,他們也沒有什麼……”
韋英風以手示意,低聲道:
“不管如何,深入敵區,嗓門不要這麼大,唯恐天下不亂?”
他們走到一個岔口,瀋海珊毫不考慮的往左彎,韋英風卻把目光望向右邊,道:
“沈姑娘,兩邊有如不同,為何你挑左邊這條路走呢?”
瀋海珊也看看右邊,其實兩邊看起來並沒有不一樣的地方,道:
“這是習慣,因為那邊是禁區,十多年來,我被禁止往那邊走,所以很自然的,往左邊走。”
韋英風略一沉吟,沉聲道:
“那麼我們為什麼不走走看?”
沈大川搖搖頭,緩聲道:
“既然是禁區,必然有道理,會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柳亦楓仔細在周圍探視了一下,表面很鎮定,沉聲道:
“禁區禁止的是他們自己人,想必沒有什麼危險,否則大可以坦白告訴他們。”
韋英風頗贊同柳亦楓的看法,點點頭,語聲略為提高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既來之,非搗得他天翻地覆不可,我們走!”
這一回不用瀋海珊帶路,所以韋英風走在前面,一馬當先。
跟前面並無二致,長長的甬道,一無所有,這條走道很長亦很廣,至少有二三十丈長!
終於,他們走到了盡頭,一樣一無所有,空空蕩蕩,不過,卻有一座鐵門橫在前面。
韋英風冷冷一哂,道:
“禁區的原因可能就在鐵門之外。”
柳亦楓深沉的一笑,切齒道:
“今天在看看‘獨尊門’是個什麼卧龍藏虎的地方,説不定裏面住有高手,正好!”
沈海珊有些奇怪的去摸摸鐵門,又在四周望望,睜大眼睛,道:
“很奇怪,‘獨尊門’裏面,從來沒有鐵門,怎麼這裏用的是鐵門,我第一次看到。”
韋英風微一思忖,斷然道,
“或許只是以此區別罷了,沒什麼道理,我們先不管,進去再説。”
韋英風在鐵門四周尋找可下手的地方,怪的是這種鐵門沒有上鎖,就是一整面的鐵,完全封死這個地方,要不是有些微的空隙,很容易令人以為到了盡頭,已經沒有其他的路了。
韋英風搖搖點,道:
“如果硬闖,集合我們的力量,把鐵門打開,只怕會弄出太大的聲響,可是,這門又沒有可開啓的地方,這如何是好?”
韋英風的腦子最為靈活,他都想不出辦法,眾人更是束手無策!
突然——
韋英風覺得腳下一個鬆動,他急忙彎下腰去,尋找鬆動的地方及原因,他笑道:
“是了,就在這裏……”
眾人屏息以待,看他如何啓開這個鐵門,見他摸着一塊石頭,略一提力,煞時出現了一個小洞,韋英風小心翼翼的伸出入內,稍一運力,鐵門竟然“嘎嘎嘎”的往上升。
不得不佩服韋英風的智慧,連有“蓋世神偷”司徒忌都為之折服,想道:
“下回碰到無法進入的地方,只怕要找韋公子幫忙才行羅!”
他自己想想,都覺得好笑,不禁笑了出來,大家立即把眼光移視他身上,他又倏收笑容,擺出慎重其事的樣子,大傢俱是不解!
慢慢的,鐵門已經被打開了,韋英風沉聲道:
“大家跟着我來,小心一點!’
他們低着頭走,到了外面,韋英風領頭,他差點叫出聲音來,後面也都目瞪口呆!
原來——
這裏的景象,又與前面的完全不同,呈現在大家眼前的,赫然是一座大花園,因為天色已暗,看不清種些什麼花草,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草木扶疏,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他們看了“獨尊門”的蕭條閉塞的擺置,此時眼光為之一亮,彷彿剛從另一個世界,再回到人間世界一樣,有一種雀躍的感覺!
最無法置信的是瀋海珊,她在“獨尊門”長大,竟然不知還有這麼美的地方,平時,她眼前所見的就是石塊,再不就去欣賞那些寶玉、美石,哪裏到過如此富有生機的地方。
韋英風目光一泛,沉聲道:
“這裏分明另有玄機,我們又都不熟,大家更應該提高警覺。”
他這一説,大家才驚醒,他們可不是來欣賞景緻,大家正正神,留意四周。
這座花園的範圍十分遼闊,林間小道彎彎曲曲的,曲回極多,如不小心,他們極容易被衝散,所以韋英風走的很慢,以便大家跟上!
他們潛伏在叢樹林間,步步為營,韋英風沉聲道:
“好大的手筆,這種地方建了一個這麼大的花園,可見‘獨尊門’的財力,如何的雄厚了。”
一出這片樹林,他們看見一間低陋的大屋,他們面面相覷,都在想着同一問題:
“什麼人住在裏面?”
他們正準備潛進看看時……
突然——
屋內有一條人影晃動,好像正在忙些什麼,韋英風舉手一揮,他們速退出約有五丈的距離,他們因怕開口説話,距離太近會被發現!
他們退到一個較空曠的地方,韋英風道:
“沈姑娘,你可曾聽過這裏住着什麼人?”
瀋海珊歪着頭,目光凝重,沉吟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
“沒有,沒有提過有這個花園,更沒有説過在‘獨尊門’另有獨自生活的人……”
李虎恨恨的道:
“管他那麼多,衝進去殺他雞飛狗跳,片甲不留不就好了,管他是誰?在這裏還有好個嗎?你們真是羅嗦!”
柳亦楓面孔泛起絲絲寒氣,道:
“‘獨尊門’的人,我們一個也不能放過!”
瀋海珊神色一凜,這話不是也把“千臂神尼”包括了嗎?她心頭一痛,眼淚又差點掉下來。
蘇艾青許久不敢開口,現在始囁嚅的道:
“這個人住在這個地方,看起來就不是壞人,我們問清楚了,免得殺錯人。”
“蓋世神偷”司徒忌笑道:
“難道壞人臉上還寫字的?”
韋英風劍眉深皺,毅然道:
“我們直接去會會他!”
“他”字出口,他已率先掠起,剎那間搶出數丈,他們亦緊跟着他。
幾個起落,他已到了木屋前的矮樹林。
韋英風迅速的道:
“大家把身子放低!”
他話聲甫住……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