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這時也紛紛縱上一塊大石,翹首向嶺下張望。
他們首先發現嶺下山道上,縱馬如飛的華幼鶯,只見她隻身單劍,手中不時揮動著馬鞭,顯得神情是那麼惱怒和急切。
而他們的盟主江玉帆,卻身形如箭,恰似掠地流星般,直向華幼鶯的馬前山道上截去。
看了這般情形,阮嬡玲首先道:“四位姊姊,你們快看,華師姊好像很焦急生氣的樣子……”
話未說完,朱擎珠已冷冷的道:“聽說自己的‘仙霞宮’被人燒了,怎麼不急,怎會不惱?”
話聲甫落,佟玉清已凝重的道:“不,她的懊惱並不單單為了‘仙霞宮’被別人給燒了,很可能是在和莎莎師姊鬧彆扭!”
如此一說,韓筱莉首先驚異的“噢”了一聲問:“姊姊可是因為她的身後沒有跟著隨從?”
佟玉清緩緩頷首,繼續凝重的道:“這只是原因之一,還有一點就是閻霄鳳並沒有同行!”
“風雷拐”突然似有所悟的道:“少夫人,這麼說,陸麗莎莎公主不同意華姑娘出城趕往‘仙霞宮’了?”
佟玉清毫不遲疑的頷首道:“不錯,正是這個情形,這我們可以根據華師妹在國舅到達行宮後的不久,她就單身匹馬的街出城來可以斷定。”
陸貞娘突然似有所悟的道:“果真這樣,閻霄鳳師妹很可能隨後追來!”
佟玉清轉首看了一眼已經關上的城門和升起的吊橋,遲疑的道:“奇怪,我也是這麼揣測的,怎的到現在還沒見她追來呢?”
話聲甫落,驀聞阮嬡玲脫口急聲道:“姊姊們快看,玉哥哥快到山道上了,他絕對可以截在華師姊的馬前!”
佟玉清等人聞聲轉首,紛紛看向嶺下,只見江玉帆距離山道已經不遠,而急急催馬的華幼鶯尚在數十丈外。
就在大家轉首的剎那閭,江玉帆已飛身縱立在山道的正中央。
急急催馬飛馳的華幼鶯,似乎正在低頭沉思,待等她發覺道中央立著的江玉帆,距離已不足十丈了。
只見馬上的華幼鶯,哼了一聲,急撥馬頭,那馬痛嘶一聲,折身再向正北絕壁前馳去。
江玉帆一見,不由驚得脫口急呼道:“師妹,師妹,請你聽愚兄解釋!”
急呼聲中,飛身向華幼鶯追去。
佟玉清一看這情形,脫口急呼道:“我們快去!”
說罷,立即望著仇蘭英和憨姑倆人吩咐道:“仇執事和寶琴妹留在此地看住這三個野人,如果莎莎師姊和閻霄鳳師妹追出城來,你們就放掉他們,立即和林姑娘他們到嶺下會合……”
仇蘭英和憨姑一聽,忙不迭的連聲應“是”。
佟玉清繼續叮囑道:“還有,如果只是閻姑娘一人追出城來,一俟閻姑娘飛馬馳過後,再放掉他們三人,但要他們親自去報告莎莎公主,就說華閻兩位姑娘已被一群中原人劫住了!”
仇蘭英和憨姑一聽,再度恭聲應了兩個“是”。
佟玉清說罷,向著陸貞娘和“悟空”幾人,急聲催促道:“我們快去吧!”
說罷,當即展開身法,飛身向嶺下馳去。
“悟空”等人知道這件活捉莎莎公主三人的事看來簡單,實則一個不慎,後果十分嚴重。
是以,一俟陸佟五女起步,也紛紛展開輕功,緊緊跟在身後。
大家急急向嶺下飛馳之際,俱都關切的注視著嶺下江玉帆追逐華幼鶯的事。
只見江玉帆一面急呼,一面在馬後追趕。
華幼鶯的座馬雖然奔馳如飛,但怎能比得上江玉帆的施展輕功?
是以,江玉帆僅一個起落已擋在華幼鶯的馬前。
華幼鶯嬌靨慘白,看來十分氣惱,再度怒哼了一聲,撥馬回頭,再向山道上馳去。
江玉帆耽心的是華幼鶯一氣之下,跳下馬來施展輕功,絕壁之上即是密林,一旦她進入林內,再想追上她就難了。
這時一見她撥馬回馳,依然是一面急呼“師妹”,一面在後緊追。
但是,縱馬馳回山道上的華幼鶯,急馳間突然發現從圓嶺上飛馳而下的陸佟五女和“悟空”“一塵”等人。
是以,她不由氣得急撥轉馬頭,望著江玉帆,嬌聲叱道:“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
嬌叱聲中,手中的馬鞭,唰唰唰,不停的向著緊跟馬後的江玉帆,當頭抽去。
江玉帆一見華幼鶯撥轉馬頭,早已有了防備,是以身形略微一旋,閃開了。
華幼鶯像是瘋了般,她的馬鞭依然不停的抽向江玉帆,恨不得真的狠狠抽他幾下,出出芳心深處積壓過久的鬱悶之氣。
但是,莫說她坐在馬上,就是在地上交手,她的馬鞭也未必抽得中江玉帆。
當然,她心裡雖然有不少的怒氣,但也有不少的愛意,如果她真的和江玉帆打,她大可躍下馬來,拔劍猛刺,用不著拿著鞭子亂揮。
因為,她自己比誰都清楚,她的馬鞭別想抽中江玉帆的一根汗毛。
但是,她又忍不住要這樣去做。一方面是出出心中的氣,一方面也有撒嬌遮羞的意思。
因為,她本不應該出城,而且莎莎師姊也不贊成她出城,而且,莎莎師姊業已斷定她出城,必被江玉帆等人在途中攔住。
如今,果然不錯,當真的碰上了江玉帆,在她心中形成的混合情緒,那是可想而知的事。
但是,當她一看到了陸佟五女,心中那股又氣又恨,又妒又急的怒意,突然爆發開來。
是以,突然不顧一切的揮起鞭向江玉帆抽去,同時,每抽一鞭嘴裡必然說一聲“我恨你”。
但是,當她看到江玉帆一直左閃右躲,嘴裡不停的呼著“師妹師妹請聽愚兄解釋”時,她的心就漸漸的軟下來。
因為,不管怎麼樣他總是她父親武學唯一發揚光大的傳人,她們師姊妹三人私心深愛著的師哥呀?
心念間,馬前的江玉帆突然停止不動了。
但是,她手中的馬鞭卻仍在抽動著!
“叭”的一聲脆響,馬後遠處突然傳來數聲怒喝和嬌呼!
因為,她手中的馬鞭竟著實抽在江玉帆的肩頭上。
華幼鶯神情一呆,張口欲呼,她坐在馬上,完全驚呆了。
但是,她仍沒忘了震驚的回頭看一眼遠立山道上的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
當她回頭一看的一剎那,發現陸佟五女正伸展開玉臂示意“悟空”等人不可亂動。
華幼鶯看了這情形,美目這中立時湧滿了淚水,不由望著江玉帆,既生氣又焦急的問:
“你為什麼不閃躲,你為什麼要站住?”
江玉帆只得神情黯然道:“愚兄自覺愧對泉下的師母老人家,能假師妹之手打愚兄幾下,也好聊表愚兄未盡弟子之孝的歉意!”
華幼鶯一聽,不由得珠淚奪眶而出,再也忍不住脫口哭聲道:“這也不能完全怪你呀……”
話末說完,突然玉手掩面,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了。
江玉帆一見,反而慌了,不由慌急的道:“師妹,你不要哭嘛!”
就在這時,留在嶺上的仇蘭英,突然飛身而下,直奔佟玉清等人的身前!而佟玉清這時,卻因為華幼鶯的失聲痛哭而飛身奔了過來。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也紛紛跟在身後。
仇蘭英一見,不由脫口急呼道:“少夫人,少夫人……”
急呼聲中,佟玉清等人也到了近前。
佟玉清一聽仇蘭英急呼,便知道被她料中了。
是以,急忙剎住身勢,回頭關切的問:“可是那樣?”
仇蘭英馳至近前,立即連連頷首道:“是的,馬上就要到了!”
陸貞娘則關切的問:“沈姑娘呢?”
仇蘭英道:“她去通知張少俠和林姑娘他們,要他們把馬匹拉到此地來!”
佟玉清和陸貞娘立即讚許的點點頭。
華幼鶯已聽到佟玉清等人到了附近,是以,立即止哭暗泣,低頭掩面,抽動著香肩坐在馬上,似乎在偷聽佟玉清等人在說些什麼。
江玉帆則迷惑的望著佟玉清,有些責備的道:“你們還不過來勸勸師妹,還在那裡楞著幹什麼?”
話聲甫落,朱擎珠已冷冷的道:“華師姊還在那裡生氣,馬鞭子還拿在手裡,抽在身上,疼在心裡,那可不是鬧玩兒的……”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焦急的沉喝道:“珠妹你?……”
馬上掩面抽噎的華幼鶯突然又痛哭失聲道:“我知道你們仍在生我的氣……”
說話之間,佟玉清等人早已湧到了馬前。
佟玉清和陸貞娘趕緊笑著道:“傻妹妹,都是自家姊妹,怎會真生誰的氣呢?快快下來吧,姊妹們還有好多話要問你呢!”
說話之間,不由華幼鶯分說,兩人立即扶她下馬。
華幼鶯也沒有違拗,一面下馬一面抽噎著道:“姊妹們最好不要問,問小妹也不會答覆你們!”
韓筱莉笑著道:“不是問你,是和師妹你商議!”
華幼鶯一面取出手帕拭淚,一面倔強的道:“要商議你們去找莎莎師姊商議,我決定不再回到行宮去了……”
江玉帆聽得神色一驚,不由焦急的問:“為什麼?師妹!”
華幼鶯一聽,不由瞠目望著江玉帆,有些稚氣的嗔聲道:“還不是為了你!”
江玉帆聽得一楞,不由微紅著俊面,迷惑的道:“什麼?為了我?”
華幼鶯既委屈又生氣的道:“我聽國舅說‘仙霞宮’被哈巴利行給燒了,焦急的要命,決心馬上趕回去看一看,莎莎師姊就是不肯……”
佟玉清故裝不解的問:“那又是為什麼?”
華幼鶯高嘟著櫻口,生氣的道:“莎莎師姊說,我一出城就會被師哥截住!”
佟玉清一聽,立即看了陸韓朱阮四女和“一塵”等人一眼,似乎在說,莎莎公主早已料到了,只是華幼鶯太任性,才中了我們的陷阱。
只見華幼鶯繼續高嘟著小嘴,道:“結果,一到此地,果然碰上了!”
佟玉清到了這時候,不得不裝糊塗,免得以後見了莎莎公主不好意思,氣她佟玉清和她陸麗莎莎暗聞機智。
是以,故意迷惑的道:“可是,‘仙霞宮’被火燒的消息是由你傳出來的呀?在此以前,我們根本不知道‘仙霞宮’已經發生了事情!”
華幼鶯一聽,不由望著佟玉清,哼了一聲,忍笑嗔聲道:“哼,莎莎師姊最耽心的就是你,還有陸姊姊,她常說,你們倆人是玉哥哥的‘智多星’最難應付,若是光玉哥哥一個人,她才不在乎呢……”
話未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卻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江玉帆則微紅著俊面,風趣的笑著道:“由此可見,我的心地是多麼好,從來不耍心眼子!”
如此一說,“黑煞神”和“獨臂虎”幾人的笑聲更高了。
佟玉清見華幼鶯說陸麗莎莎對她早已有了戒心,趕緊笑著道:“莎莎師姊未免太高估我了,其實,不論什麼事,我都是提出來大家商議!”
說此一頓,肅手一指“一塵”“風雷拐”,繼續笑著道:“師妹請看,真正你玉哥哥的‘智多星’是右護法和劉堂主……”
“一塵”道人和“風雷拐”,趕緊面向華幼鶯,施禮恭聲道:“華姑娘您好!”
華幼鶯只得還禮謙聲道:“右護法,劉堂主,你們兩位好!”
說話間,佟玉清又肅手一指“黑煞神”,繼續含笑介紹道:“喏,這裡還有一位再世的孔明芮壇主,他不但通曉許多歷史故事,並精研過孫子兵法,還可以運籌帷幄,許多驚人的智謀都是他出的……”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叉”已笑著道:“老妹子,快別說了吧,再說他幾句,他恐怕不知道他姓啥子!”
照往常,“黑煞神”聽了一定會光火,這一次渾漢似乎看出華幼鶯的嬌靨上充滿了迷惑,是以,有些不高興的道:“快別說了吧,說人家華姑娘也不會信!”
華幼鶯一聽此說,嬌靨頓時紅了,趕緊很不好意思的道:“誰說我不信,人不可貌相……”
“黑煞神”突然接口道:“海水不可斗量。喏,現在你華姑娘總該相信,俺芮歪嘴有時也會有神來之筆吧?”
華幼鶯覺得這本來是一句普通人盡皆知的俗語,“黑煞神”接上下一句便覺得很自豪,因而不自覺的“噗噗”一笑,連連頷首道:“我相信,我相信……”
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隱約可聞的驚急馬蹄聲。
華幼鶯聽得神色一驚,突然住口,立時凝神靜聽。
“黑煞神”立即道:“不要聽,一定是閻霄鳳姑娘不放心,前來追你來了……”
華幼鶯聽得嬌靨一變,驚異的望著“黑煞神”,脫口急聲道:“你知道?”
“鬼刀母夜叉”一指佟玉清,含笑道:“不是他知道,而是老妹子早已斷定閻霄鳳姑娘不放心,馬上會追出來!”
華幼鶯再度驚異的望著佟玉清,問:“你真的知道鳳姊姊會追出來?”
佟玉清自然的一笑道:“不是我知道,而是陸妹妹提醒我,我才這樣猜測罷了!”
華幼鶯驚異的“噢”了一聲,又轉首去看陸貞娘。
陸貞娘則失聲一笑,道:“是佟姊姊見你華師妹一人單騎街出來,神情不悅,未帶從員,一望而知是負氣出城,並非經過莎莎師姊的允許……”
話未說完,華幼鶯已頗有感觸的道:“你和佟姊姊的智慧之高是莎莎師姊最佩服的,所以她凡事都會以正反兩面,反覆的籌謀,看來,她這次完全是輸在小妹的不聽話上了!”
江玉帆立即道:“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就是這個道理……”
話末說完,華幼鶯突然望著他,倔強的道:“不,莎莎師姊算事,從無一失……”
江玉帆一笑道:“可是,她對你這個淘氣任性不聽話的小師妹就沒有計算到!”
華幼鶯聽得嬌靨一紅,不由嗔聲道:“你?……”
佟玉清和陸貞娘,以及韓筱莉三人,立即望著江玉帆,忍笑嗔聲道:“玉弟弟,你是不是要把小師妹再氣回去?”
江玉帆一聽,立即笑著道:“她要是再生氣,那就再打我一馬鞭好了!”
一提這件事,嬌靨通紅的華幼鶯,立即望著江玉帆,深具歉意的欲言又止,似是想問一問她那一下打的可厲害!
就在這時,前面山道的拐彎處,隨著那陣清脆的“嗒嗒”急奔聲,一匹快馬,如飛馳來。
華幼鶯神情一驚,隨著江玉帆等人急忙一看,只見馬上揮鞭催馬的,正是一身銀緞勁衣,背插長劍的師姊閻霄鳳。
緊蹙黛眉,神情凝重的閻霄鳳,一轉過山道的拐角,立即發現了江玉帆等人立身之處。
只見她神色一驚,目光一亮,急忙撥轉馬頭,再向來路馳去。
華幼鶯一見,脫口嬌呼道:“鳳姊姊,鳳姊姊,小妹也沒有能過去!”
就在華幼鶯嬌呼的同時,江玉帆已快如脫箭般,直向閻霄鳳追去。
佟玉清和華幼鶯等人一見,立即也向山道上奔去。
但是,她們只是奔跑,並沒有施展輕功。
這情形,就有些像方才讓江五帆一人對付華幼鶯一樣。
不過,任何人都知道,江玉帆對付閻霄鳳,要比對付華幼鶯容易得多。
因為,閻霄鳳曾在絕峰練劍時,為江玉帆療傷,那時她是口對口,心對心的真氣輸導治療,說來已有了接膚親吻之情。
當然,江玉帆是她的師兄固是原因之一,但痴愛深情也是重要的一環。
這時的閻霄鳳,撥馬回馳,一方面是羞急難當,一方面也要試試檀郎是否追來。
她知道,這一天終歸是要來的,何況師妹華幼鶯已被他們說服了呢!
正在飛馬急馳,心中想著檀郎之際,馬後已傳來江玉帆的焦急低呼道:“師妹,師妹,請聽愚兄解釋!”
呼聲未完,亮影一閃,痴愛多時,夜夜相思的玉師哥已拉住了絲韁馬鬃。
閻霄鳳雖然手中有馬鞭,她可捨不得抽,只是故意將頭轉向別處,任由江玉帆將馬匹拉停下來。
江玉帆一俟將馬匹拉停站穩,立即望著閻霄鳳,激動的道:“師妹,你這樣的對待我,不覺得心腸太狠了一些嗎?想想,我這麼鍥而不捨的追你們,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你嗎?……”
話未說完,熱淚已流滿了香腮的閻霄鳳,已傷心的道:“你只是為了我嗎?”
江玉帆被問得俊面一熱,只得坦城的道:“至少我會念念不忘你曾經對我的救命之恩呀……”
一提這件事,閻霄鳳頓時嬌靨通紅,直達耳後,不由羞急的道:“不要再說了!”
就在這時,遠處已傳來了華幼鶯的嬌呼聲:“鳳姊姊,鳳姊姊!”
江玉帆轉首一看,發現佟玉清和華幼鶯以及“悟空”等人還遠,立即掏出手帕來遞向閻霄鳳,同時關切的道:“他們快到了,快把眼淚擦一擦吧!”
閻霄鳳在馬上,轉首看了一眼佟玉清等人,立即幽幽的道:“我自己有!”
雖然簡單的四個字,卻充滿了深情和寬恕之意,也使得江玉帆的心裡感到甜甜的。
閻霄鳳掏出手帕來,卻翻身下馬,藉著馬身和鞍頭擋住佟玉清等人的視線,偷偷的急急拭淚。
江玉帆這時才深情關切的道:“師妹,你比以前憔悴多了!”
閻霄鳳立即望著江玉帆,幽幽的問:“醜多了是不是?”
江玉帆聽得神色一驚,急忙慌的搖手正色道:“不不,一點也不醜,愚兄倒覺得你有些病態柔弱美,不像以前那麼兇巴巴的嚇人!”
閻霄鳳小嘴一嘟道:“你還在恨我是不是?”
江玉帆一聽,慌得再度搖手正色道:“不不,這怎麼會呢?我是說,今天看來你更美!”
閻霄鳳聽得嬌靨一紅,芳心深處立即升起一陣甜意,但她卻故意高嘟著櫻口,嗔聲道:
“廢話,人比黃花瘦,還會美到那裡去?”
說此一頓,突然又嘆了口氣,道:“倒是莎莎姊姊,她瘦多了,她也最想你!”
江玉帆聽得心中不由一陣難過,不由黯然神傷的頷首道:“我知道,也許我真的不該來!”
說此一頓,他突然望著閻霄鳳,關切的問:“莎莎師姊的病怎麼樣?”
閻霄鳳見問,嬌靨頓時通紅,突然望著江玉帆,悄聲埋怨道:“都是你害的!”
江玉帆尚以為是他前來大蠻山,以致鬧得大家都不安寧所致,因而也未思索,立即連連頷首道:“我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閻霄鳳只得羞紅著嬌靨,嘟著櫻唇,輕輕的道:“吐得厲害,吃什麼吐什麼……”
江玉帆聽得大吃一驚,不由關切的問:“那是什麼病?這與我何干?”
閻霄鳳一聽,知道江玉帆還沒有聽懂她的意思,只得漲紅了嬌靨,又急又氣的道:
“她有了!”
這一次江玉帆懂了,不由震驚的瞪大了星目,脫口道:“這麼巧?這真是令人太難相信了!”
說此一頓,突然一驚,急忙轉首看一眼佟玉清和華幼鶯以及“悟空”等人。
轉首一看,發現陸佟五女正在圍著華幼鶯一面問話一面前進,似乎故意慢慢走來,給他和閻霄鳳製造談話的機會。
傻小子“鐵羅漢”已率領著林琳等人,帶著馬匹緊緊跟在眾人之後,人人步行,只有傻小子一人坐在馬上,嘴巴不停,不知道在啃什麼東西。
江玉帆看罷,立即望著閻霄鳳,焦急的悄聲道:“嗨,師妹,這件事千萬不能讓她們知道!”
閻霄鳳一聽,立即不高興的道:“你這麼怕她們?”
江玉帆立即焦急的解釋道:“話不能這麼說……”
間霄鳳立即嘟著嘴,逼迫的問:“那你說該怎麼辦嘛?你難道真的像那個傻小子說的,讓我們做你的小老婆?”
江玉帆心思已亂,根本沒聽出閻霄鳳的話中“我們”的含意,只是焦急的道:“你別急,讓愚兄想個萬全的辦法!”
閻霄鳳哼了一聲,道:“你還會有什麼萬全的辦法?”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動,不由焦急關切的問:“師妹,你可是有了好辦法?”
閻霄鳳嬌靨一紅,只得幽幽的道:“那只有求助於女王陛下了……”
江玉帆聽得大吃一驚,俊面立變,脫口焦急的道:“那怎麼成?”
閻霄鳳立即正色道:“自莎莎師姊嘔吐的那天起,便已密奏了女王,所以女王才命我們搬到行宮來居住,等候你們來到宮都再商議以後的事!”
江玉帆聽得神色一驚,脫口急聲道:“女王早就知道我們會來!”
閻霄鳳哼了一聲,忍笑嗔聲道:“你的一舉一動,從來就沒有逃過莎莎師姊的算計之中!”
江玉帆被說得俊面一紅,立即有些不服氣的道:“你們現在還不是也失著了?”
閻霄鳳淡淡的道:“你又怎知不是莎莎師姊故意放華師妹出來的呢,唔?”
如此一說,江玉帆頓時無話可答了!
閻霄鳳一見,不由又凝重的轉首看了一眼已到十數丈外的佟玉清,坦城的道:“憑良心說,莎莎師姊最顧慮的就是佟姊姊,她的智慧是大智若愚的智,如果不是她故意為了討好你,使你高興,疼愛你,使你安心,莎莎師姊是鬥不過她的,每次莎莎師姊和我們用計之前,都會先想到佟姊姊的心裡會有什麼想法,最後再想到她會為了你,故意讓你們中了我們的圈套而使你快樂……”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慚愧的低下了頭,道:“她對我實在太好了,在天下女子中,除了我母親‘彩虹龍女’蕭湘珍以外,就要屬她了……”
豈知,話未說完,合霄鳳已不高興的悄聲道:“哼,我對你不好哇?”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不自覺的急聲道:“你吃醋啦?”
閻霄鳳一聽,嬌靨頓時通紅,不由輕啐道:“呸!我吃醋我還會喜歡你呀……”
把話說完,才發覺自己說的太不知害臊了,不由羞得急忙抱住馬脖子,一張通紅嬌靨,立時埋進雪白濃厚的馬鬃裡。
就在這時,不遠處已響起佟玉清和陸貞娘,以及韓筱莉的歡笑招呼聲:“閻師妹,閻師妹!”
閻霄鳳這時臉上正脹得通紅,不便招呼佟玉清等人,但是,她們偏偏這個時候趕到了。
江玉帆一看這情形,只得愁眉苦臉的道:“閻師妹還在生我的氣!”
說罷,又望著華幼鶯,央求道:“師妹,就請你代愚兄勸勸她吧?”
一旁的朱擎珠本待說,哼,方才還見你們有說有笑的呢!但是,她想了想,這話說出來一定會惹得玉哥哥生氣,因而,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華幼鶯在陸麗莎莎和閻霄鳳之中是最小的師妹,所以極受嬌寵。
這時一聽,立即走過去一拉閻霄鳳,仍有些稚氣的道:“鳳姊,都是自家姊妹,快過去見個禮,陪個不是,就算了嘛!”
說話之間,發現閻霄鳳低垂著螓首,嬌靨通紅,不由驚異的問:“鳳姊姊,你是怎麼了?”
陸佟五女一見,也急忙迎過來,笑著道:“閻師妹,自家姊妹,一時聞氣,過了也就算了,你千萬別放在心裡?”
閻霄鳳一聽,立即深垂螓首,施禮恭聲道:“霄鳳特向三位姊姊,兩位賢妹在這裡陪罪……”
佟玉清幾人一聽,同時笑著道:“自家姊妹,還陪什麼不是呢!”
朱擎珠和阮嬡玲倆人,也急忙上前兩步,施禮謙恭聲道:“小妹朱擎珠,阮嬡玲見過姊姊!”
閻霄鳳趕緊還禮,歉聲道:“謝謝兩位賢妹原諒了我!”
所謂人有見面之情,雙方一道歉,說上兩句話,即使心裡再有什麼不痛快,也就算了。
朱擎珠一聽,趕緊笑著道:“該向鳳姊姊陪不是的是我……”
話末說完,佟玉清已笑著道:“自家姊妹,都不用客氣了!”
說罷,立即望著“悟空”等人一招手,催促道:“諸位快過來給閻姑娘見禮!”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立即紛紛向前施禮洪聲道:“閻姑娘您好!”
閻霄鳳嬌靨上的紅暈已褪,而神情已趨安定,也大方自然的含笑還禮道:“諸位大俠辛苦了!”
朱擎珠見傻小子仍坐在馬上吃啃東西,立即望著他,瞠目叱聲道:“你為什麼還不過來向鳳姊姊見禮?”
豈知,傻小子竟倔強委屈的道:“她們已向你們道過歉了,可是還沒有向我大聰弟陪不是呢?”
佟玉清和“悟空”等人一聽,俱都楞了!
朱擎珠卻怒聲問:“鳳姊姊為什麼要向你陪不是?”
傻小子一聽,立即兩手比了個碗口大,同時憨聲道:“她們拿這麼大的石頭砸俺的腦袋,還不該向俺陪不是呀?”
話未說完,大傢俱都忍不住笑了!
因為,人人都以為“鐵羅漢”傻,沒想到兩個多月前到半嶺上撿木柴燒飯被砸的事情,還記著!
閻霄鳳卻再也忍不住天真的“噗哧”一笑,道:“那會有碗口那麼大?最多隻像個桃子……”
傻小子聽得精神一振,立即理直氣壯的一指華幼鶯,有些生氣的道:“那一定是華姊姊你?”
華幼鶯笑著頷首道:“不錯,在‘仙霞宮’前殿用瓦片砸你的也是我……”
話未說完,傻小子已急忙搖頭道:“那件事俺早忘了!”
大家一聽,剛剛歇落的笑聲,再度掀起來。
因為,那一次傻小子曾當著許多人的面說陸麗莎莎,閻霄鳳和華幼鶯三人,都曾陪著江玉帆睡過覺,早巳做了江玉帆的小老婆了。
佟玉清自然仍記得這件事,因而望著傻小子,忍笑嗔聲催促道:“大聰弟,還不快過來向兩位姊姊陪不是?”
傻小子一聽,不由一臉委屈的翻身滾下馬來。
同時,一面前進,一面愁眉苦臉的道:“這真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早知道是這樣,方才在馬上拱拱手不就算了!”
於是,傻小子就在大家的歡笑聲中,走到閻霄鳳和華幼鶯的身前,抱拳一躬,心不甘情不願的憨聲道:“兩位姊姊你們好,請原諒你們的傻弟弟這一遭,很是對不起,下次不敢了……”
話未說完,四周圍觀的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立即發現一陣出自內心的哈哈大笑。
閻霄鳳含笑還了一禮,沒有說什麼。
但是,華幼鶯卻撫摩著“鐵羅漢”的肩頭,笑著道:“大聰弟,別忘了,莎莎師姊和鳳姊姊還有我,都很喜歡你,告訴我,那天黃昏姊姊砸你的頭?疼不疼?”
傻小子搖搖大頭道:“疼是不疼,只是嗡嗡的……”
話未說完,“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和憨姑等人,再度哈哈笑了。
華幼鶯有些抱歉的道:“大聰弟,非常對不起,姊姊希望你要一樣姊姊拿得出來的東西,算是姊姊對你的歉意……”
話未說完,陸佟五女已笑聲催促道:“大聰弟,快說呀!快!”
傻小子一聽,心裹當然高興,但是,這時經陸佟五女一催,反而一陣忸怩,不知道要什麼好了!
朱擎珠不禁生氣的嗔聲道:“快嘛?你再不說我們走了!”
傻小子一聽,立即悄聲道:“雞腿!”
華幼鶯根本沒想到這樣東西,是以她也沒有聽清楚,因而認真的問:“什麼?說大聲一點兒!”
但是,“悟空”“判官”“母夜叉”等人,早已哈哈大笑的直不起腰來了。
朱擎珠則早已氣得嬌靨通紅,不由舉手一指傻小子的大頭,嬌叱道:“你就是隻知道吃!”
華幼鶯一聽“吃”,頓時恍然大悟,不由“格格”笑道:“原來是要雞腿呀,好,待會到了宮裡,姊姊要他們準備一筐來,任你吃個足!”
傻小子一聽,頓時高興的笑了,同時奔向了啞巴和禿子。
但是,閻霄鳳一聽華幼鶯要去“行宮”,不由憂鬱的道:“師妹,師姊她……”
話剛開口,突然又住口不說了。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一聽,神情俱都凝重下來。
江玉帆立即沉重的問:“你是說莎莎師姊可能不會答應我們進去,是不是?”
閻霄鳳尚未開口,華幼鶯已搶先道:“這樣好了,我和鳳姊姊先進去向莎莎師姊稟告一下經過,看她……”
話尚未說完,佟玉清業已笑著道:“兩位師妹不用去了,我猜想莎莎師姊也許會迎出來!”
如此一說,閻霄鳳和華幼鶯都楞了。
閻霄鳳和華幼鶯彼此對望了一眼,由華幼鶯驚異的問:“佟姊姊,你是真的這麼有把握?”
佟玉清淡然一笑,尚未開口,韓筱莉已笑著道:“除非情形特殊,佟姊姊可稱得上斷事如神……”
話未說完,佟玉清已笑著道:“莉妹妹,你怎麼把話說的這麼武斷?遇事固然要照理推斷,但多少也有幾分運氣湊巧!”
說此一頓,舉手一指華幼鶯和閻霄鳳倆人,繼續含著笑道:“方才我的確有幾分把握,如今,經兩位師妹這麼一說,我的判斷恐怕未必正確了……”
閻霄鳳卻驚異的問:“為什麼?佟姊姊!你可是已經知道了……?”
佟玉清趕緊正色道:“不不,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是根據你鳳妹妹的眼神和表情胡亂揣測罷了,不過……”
華幼鶯急切的問:“不過怎樣?”
佟玉清有些遲疑的道:“不過,照情理說,除非莎莎師姊病得不能起床,否則,她是會來的。”
江玉帆立即倔強的道:“不管莎莎師姊能否前來,咱們先去行宮城外等著,由兩位師妹前去報告,她讓我們進去,我們就進去,她不讓我們進去,我們也要進去,反正誰也擋不住我!”
閻霄鳳一聽,不禁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佟玉清。
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連和他們“遊俠同盟”不常在一起的華幼鶯和閻霄鳳都知道佟玉清在江玉帆心目中的份量和地位。
佟玉清見閻霄鳳以求助的目光望著她,她並不覺得驕傲和得意,她反而感到惶恐與不安。
因為,她不希望姊妹們都以為江玉帆是最寵愛她的,她認為這是禍源,而不是光榮和幸福。
是以,她急忙轉身望著陸貞娘和韓筱莉以及朱阮二女,以商議的口吻道:“這樣好了,我們就請兩位師妹先進城向莎莎師姊說一聲,如果不方便,那我們先去宮都進行翦除強人哈巴利行的事!”
陸貞娘和韓筱莉最欽服佟玉清的就是她處處體會到她們四人,因而,她們也特別對她尊敬。
是以,同時頷首道:“也好,那就請兩位師妹辛苦一趟吧!”
江玉帆見五位嬌妻已經決定了,自是不便再說什麼,但他卻滿臉不高興的看了一眼閻霄鳳。
閻霄鳳早已視江玉帆為終身服侍的夫婿,兩人以前似是敵對,那也只不過是因妒聞氣。
之後,絕峰療傷,心目相對,即已決心身許,後又在“仙霞宮”的機關密室裡為檀郎櫻口吮針,再再都表示了她的痴愛之心。
現在,兩情相見,匆匆數言,雖慰相思,但還不能實現她夢想的美滿結局。
如今,檀郎以不高興的目光望著她,顯然有責怪她之意。
是以,急忙望著江玉帆,寬慰的低聲道:“我和師妹會勸莎莎師姊的!”
佟玉清怕江玉帆說出什麼使閻霄鳳傷心的話,是以急忙含笑道:“大家上馬吧,我們就在城外聽候兩位師妹的話!”
把話說完,背劍少女林琳幾人已將馬匹拉了過來。
這時,她們幾人才走上前來向華幼鶯閻霄鳳倆人,見禮問好。
華幼鶯倆人一見林琳幾人,不由“咦”了一聲,驚異的問:“你們幾人怎的也一起來了?”
佟玉清趕緊笑著道:“是玉弟弟見她們幾人機伶,特的請她們幾個一塊前來,沿途也好對我們幾個人做些瑣事!”
江玉帆正在氣頭上,不由生氣的道:“怎麼,你們的人我不能使喚是不是?”
閻霄鳳趕緊圓場焦急的道:“哎呀,師妹只是覺得意外,問一問便罷了,她又沒說什麼……”
華幼鶯才真是嬌生慣養,自小寵大的少女,她的脾氣比之朱擎珠不知要強烈了多少倍。
這時一聽呵叱她的話,不由美目一瞪,嗔聲道:“你別耍師哥的威風教訓師妹,告訴你,惹惱了我,別想我替你說好話辦正事,等你求我的時候,再向我說好聽的就行不通了!”
江玉帆當然仍有大孩子的倔脾氣,立即不高興的道:“行不通又怎樣?”
華幼鶯一個字一個字的大聲道:“我就不理你!”
說罷轉首,望著閻霄鳳,氣呼呼的道:“鳳姊姊,咱們走,告訴師姊說他如今很神氣!”
把話說完,飛身上馬,一拉絲韁逕向行官方向馳去。
陸佟五女一看,不由同時焦急的高聲道:“師妹,師妹,你師哥說你幾句,你何必認真呢!”
閻霄鳳則望著江玉帆,幽幽的埋怨道:“師妹還小,我和師姊都處處讓著她……”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怒聲道:“都是你們慣的!”
閻霄鳳一聽,立即低下了頭。
佟玉清、陸貞娘,以及韓筱莉,立即叱道:“玉弟弟,你怎麼呵叱起閻師妹來了了再說,華師妹還小……”
江玉帆立即望了一眼朱擎珠和阮嬡玲,沉聲道:“珠妹妹和玲妹妹比她還小!”
話聲甫落,縱騎馳出十數丈外的華幼鶯,突然勒韁停馬,回頭大聲道:“鳳姊姊,他的教訓你還沒聽夠呀?”
閻霄鳳一聽,只得走至馬前,拉住馬韁,但仍回頭望著江玉帆,幽幽的道:“你必須記住師妹對莎莎師姊有很大的左右力量,女王的旨意她有時可以違背,對師妹的話地卻從來沒有不依順過,因為這是義母臨終時的囑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