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吼,江玉帆等人紛紛覷目察看。
就是“仙霞宮”的高手,也不由一面進招避式,一面覷目尋找。
但是,就在“悟空”怒吼,大家察看的一瞬間,“霞煌”真人業已飛身越過中央石橋,直奔東南方的側殿前。
江玉帆一見,大喝一聲逼退了四個老者,打鬥中的佟玉清也順勢摸出了一柄“追仁刃”。
但是,就在這時,大家頭上的殿脊上,突然響起一聲忿怒嬌叱:“無恥老賊快快納命來!”
大家本能的仰首一看,只見一道耀眼匹練,勢挾輕嘯,逕由殿脊上,劃空而過,疾瀉而下,直向惶惶狂奔的“霞煌”真人射去。
江玉帆和陸佟五女看得十分清楚,施展“銀河瀉地”的女子,正是曾和江玉帆一夜纏綿,悄悄離去的陸麗莎莎姑娘。
在前狂奔的“霞煌”真人,只嚇得亡魂喪膽,頻頻回顧,武功高絕如他,竟也在飛馳中,一連跌了兩個跟頭。
就在他惶急爬起的第二次,耀眼如電的劍光已到了他的近前。
只見匹練過處,立即傳來一聲淒厲刺耳,直上夜空的驚心慘叫!
狂奔如飛的“霞煌”真人,渾身顫抖的倒在血泊中。
他的頭,已不在肩上,也沒看到滾動在附近,噴泉般的鮮血,卻由他的頸腔中,噴射出來。
大家的目光由於先去查看“霞煌”真人的生死結果,待等大家的目光本能的一暗,才突然拾起眼簾去看陸麗莎莎。
江玉帆等人急忙抬眼一看,只見陸麗莎莎的纖影,隨着那道耀眼匹練,頓時消失在宮牆外。
佟玉清和陸貞娘急忙一定心神,不由脱口急呼道:“陸麗莎莎姑娘……”
雖然急切的呼了兩聲,牆外卻一片寂靜,並沒有陸麗莎莎縱上牆頭的倩影和回應。
就在這時,驀聞傻小子“鐵羅漢”憨聲道:“姐夫盟主,他們都跑啦!”
江玉帆等人急忙遊目一看,非但不知自己何時住的手,也未注意“仙霞宮”的高手是何時逃走的。
大家一陣察看,斷定是由大殿內逃走。
渾身是血漬,大部份衣服被對方劃破了口子的傻小子,一提兩個大鐵錘,忿聲道:
“俺去追那個老小子,他們兩個老不要臉的,專用腳劍踢俺的‘鳥’,不知那個有什麼好看?”
如此一説,大家本能的去看傻小子的下體。
一看之下,不少人忍俊暗笑,陸佟五女和憨姑的面龐都有些紅了。
只見傻小子“鐵羅漢”的褲襠處,果然被劍尖挑破了數道口子,只是他那隻“鳥”並沒有飛出來。
因為,“金狒盲尼”無憂老師太,監於傻小子缺了幾個心眼,怕在江湖上吃虧,是以,自小苦練“混元童子力”,已將一對睾丸提練到鎖骨裏面去了,就是那個“鳥”,也只剩下兩張皮了。
朱擎珠見傻小子提着鐵錘往殿內奔,微紅着嬌靨叱聲道:“大聰弟回夾!”
“鐵羅漢”聞聲止步,回頭一看,發現肩上也捱了一劍的“一塵”道人,正蹲在啞巴身邊為啞巴療傷。
再看“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以及“風雷拐”和“銅人判官”,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兩處傷。
陸貞娘,佟玉清,以及喝了他一聲的朱擎珠與阮嬡玲,正紛紛取出刀創藥為他們幾人敷。
韓筱莉則拿藥粉輕輕撒在“一塵”道人的肩上。
“悟空”的小臂在滲血,他正在那裏自己療治,江玉帆這時已把啞巴攬在懷裏。
啞巴大腿肩背和前胸均有劍傷,所幸是混戰中被對方的劍尖劃破或掃中,否則,早巳沒命了。
傻小子看了這情形,除了盟主姐夫和五位姐姐外,沒有一人身上沒帶傷,知道不能再打了。
他楞楞的提着大錘走了回來,無精打采的道:“所幸華幼鶯和那個姓閻的姐姐沒有來,她們來了還能打個屁?”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不自覺的遊目察看。
陸貞娘和佟玉清,以及韓筱莉等人,也不由機警的停止為“風雷拐”等人敷藥,先遊目看了一眼院中和殿內。
“風雷拐”忍着痛苦,低聲道:“盟主,方壇主已經止住血了,請您務必注意突發事件……”
“悟空”自己已上好了藥,立即恨聲道:“要來她們早該來了……”
話剛開口,“風雷拐”提醒道:“至少還有那個苗疆青年!”
一句話提醒了江玉帆,他立即趁“一塵”為啞巴蹲身敷藥之際提劍站起身來。
江玉帆和佟玉清覺得“風雷拐”的話很富經驗,是以兩人都提劍察看,注意防範。
這時廣台上和曲池的欄階上,躺滿了屍體和流滿了血,有的已死,有的暈厥,有的尚在呻吟,情形十分慘怖。
但是,能夠走動的“仙霞宮”高手,一個也沒有了。
在這等情形下,苗疆青年如果立身左右殿脊上,實施“銀河瀉地”偷襲,麋集在廣台上的人,必然悉數被殲,無一倖免。
這時,陸貞娘和韓筱莉也提劍走了過來。
韓筱莉首先迷惑的問:“説也奇怪,華幼鶯和那個叫閻霄鳳的女子,為什麼直到現在仍沒見她們前來?”
江玉帆一面遊目察看四周,一面恨聲道:“不管她們躲在什麼地方,我都要把她們找到,索回‘萬豔杯’來……”
陸貞娘則不解的道:“奇怪的是,前面打鬥如此慘烈,這麼多高手和警衞被殺,吆喝喊叫,聲震山野,難道她們在後宮聽不到?”
朱擎珠突然走過來道:“會不會是她們偷了我們的‘萬豔杯’不敢來見我們?”
韓筱莉立即不以為然的正色道:“那裏會?她們三番兩次的戲弄我們,故意引誘我們前來,希望的就是我們前來送死,還有什麼敢見不敢見的事?”
朱擎珠卻也不解的問:“可是她們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前來?”
如此一問,韓筱莉也説不出個所以然來。
阮嬡玲這時也走了過來,道:“四位姐姐,以小妹看,這座‘仙霞宮’的確有了重大問題……”
和江玉帆一直遊目觀察,同時橫劍戒備的佟玉清,這時聽到阮嬡玲談話,不由回頭察看。
只見“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俱已包紮好了傷勢,除了啞巴方守義的傷勢較重外,似乎都無大礙。
但是,佟玉清看得出,要想叫他們再出手打鬥,武功身手勢必大打折扣!
“悟空”等人,每個人都坐在那裏調息,有的在懷中孥出“仙芝露”小玉瓶,啜吮一口提提元氣和精力。
但只有渾身破洞,一身血漬的“鐵羅漢”,他正坐在自己的一對大鐵錘上啃饅頭。
傻小子一見佟玉清回頭看他,齜牙一笑,並向着佟玉清舉了舉手中的饅頭。
佟玉清強自笑一笑,沒有説什麼,但她心裏突然有了許多感觸,她覺得傻小子無憂無愁,既不爭名,也不爭利,除了吃是他喜歡的再就是睡。
“唉……”由於她的突然感觸,不自覺的嘆了氣。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急忙回頭,正待問什麼,驀聞朱擎珠,脱口急聲道:“啊,簡執事!”
如此一嚷,大家同吃一驚,就是閉目調息的“銅人判官”等人也睜開了眼睛!
大家循着朱擎珠的指向一看,只見筒玉娥和仇蘭英,分別攙扶着一拐一拐的“獨臂虎”
和禿子,正由高大的宮門口走進來。
這時,大家才發現,“仙霞宮”的大宮門,不知何時已打開了。
但是,每個人都看得清楚,簡玉娥和仇蘭英,甚至“獨臂虎”和禿子都曾經激烈的打鬥過。因為,簡玉娥和仇蘭英,秀髮蓬鬆,靨有灰塵,情形十分狼狽,很可能遇見了厲害人物。
陸貞娘、韓筱莉,以及朱擎珠和阮嬡玲四人一見,驚呼一聲,飛身迎了過去。
四人到達近前,急忙先將“獨臂虎”和禿子攙扶過來。
韓筱莉首先關切的問:“你們可是遇到了‘仙霞宮’的人?”
簡玉娥和仇蘭英雙目有些濕潤,尚未開口,“獨臂虎”已恨聲怒罵道:“碰見一個一身黑衣的騷娘兒們,帶着兩個死丫頭……”
話未説完,仇蘭英已用劍鞘敲了一下他的頭。
“獨臂虎”急忙回頭一看,因為他鬧不清是怎麼回事情。
只見仇蘭英焦急的施了個眼神,看了一眼攙扶着他的朱擎珠。
因為,朱擎珠也是一身黑衣服。
“獨臂虎”內心當然感激,但他卻不以為意的道:“你怕啥?朱少夫人還不知道俺的嘴吃屎吃肉?俺是天生的一張臭嘴巴……”
話未説完,已到了廣台前。
簡玉娥和仇蘭英見江玉帆和佟玉清雙雙橫劍立在廣台上,目光不時察看四周,知道“仙霞宮”內的威脅還沒解除。
“黑煞神”等人見“獨臂虎”四人到了,紛紛圍了過來。
“獨臂虎”和簡玉娥四人先向江玉帆恭聲呼了聲“盟主”,才登階向廣台上走去。
陸貞娘四人先讓“獨臂虎”和禿子坐下,才請“一塵”道人察看兩人震裂流血的箭創傷口。
“獨臂虎”見啞巴側卧在廣台的雕欄底下,看情形傷勢好像不輕,因而驚異關切的問:
“怎麼搞的啞巴?你小子也趴下啦?”
啞巴渾身痛楚減輕了不少,立即苦笑一笑,點了點頭。
陸貞娘知道江玉帆和“悟空”等人都急切的想知道他們離開後發生的事情,是以,首先望着簡玉娥,關切的問:“簡執事,快把你們遭遇的經過説一遍!”
簡玉娥恭聲應了個“是”,道:“盟主和五位少夫人和大家離開後,屬F就和仇執事輪流擔任警戒和照顧郭堂主兩位,大概半個時辰之後……”
正在接受“一塵”敷藥的禿子,急忙補充道:“差不多一個時辰的樣子。”
簡玉娥同意的微一頷首,繼續道:“差不多一個時辰的樣子,突然慌慌張張的飛身馳來了一個一身黑衣的削瘦女子,還有兩個侍女裝束的背劍少女……”
“獨臂虎”突然插言道:“就是俺方才説的那個臭孃兒和兩個死丫頭!”
佟玉清聽得目光一亮,恍然似有所悟的道:“可就是跟在苗疆青年身後的那個瘦削女子?”
如此一説,“悟空”等人頓時大悟,不由彼此驚異的對望一眼,紛紛急聲問:“你們誰的對手是那個黑衣瘦削女子?”
但是沒有一個人曾和那個黑衣女子交手!
“風雷拐”啊了一聲道:“一定是雙方一交手時,她就趁機跑掉了!”
韓筱莉關切的繼續問:“先請簡執事把方才的經過説一遍!”
簡玉娥恭聲應了個是,繼續道:“屬下一見,當時急忙向仇執事招手,並告訴她有人來了,當時因為郭堂主大聲問:‘是不是咱們盟主回來啦?’所以才驚動了黑衣女子,並被她們發現……”
“獨臂虎”立即抱歉的道:“都是俺老郭不好,差一點把老命丟了。”
簡玉娥則繼續道:“黑衣女子一聽郭堂主的話聲,神色一驚,急忙煞住了身勢,她首先撤出了了兵刃,先悄聲向身後的兩個侍女説了句話,立即向屬下等隱身之處搜來。兩個侍女裝束的女子,也分別撤出長劍,緊緊跟在黑衣女子的身後,目閃驚急,左顧右盼,神情顯得十分緊張。
屬下見對方共有三人,而仇執事又斷定對方是‘仙霞宮’的人,屬下也擔心是‘九玄娘娘’的女弟子,深怕她們傷了郭堂主,屬下和仇執事立即撤劍先迎了過去。
屬下兩人一出去,黑衣女子神情不由一楞,立即停身橫劍沉聲問:‘方才説話的是一男一女,現在怎麼是兩個女的?那個男的呢?……’屬下正待答話,隱身暗處的郭堂主,已接口大罵道:‘你爺爺在這裏,幹啥?好男不跟女開,好雞不跟狗開,爺爺不想出去……’……”
説至此處,不少人啞然笑了。
簡玉娥繼續道:“黑衣女子一聽郭堂主發話,面上倏然罩煞,立即望着身逞的一個侍女,低叱命令道:‘小瑩,過去把他給揪過來!’其中一個侍女,恭聲應了個“是”,仗劍向郭堂主發話處飛身撲去。
仇執事自然不會放她過去,嬌叱一聲,挺劍將她截住。
但是,郭堂主卻倏的站起來大罵道:‘他們這是黃鼠狼專咬病鴨子,要她過來吧,俺和禿子自信還對付的了她!’
把話説完,右手一抖,‘唰’的一聲將腰問的虎尾鞭撤下來。
那個中年黑衣女子,一見郭堂主撤出了虎尾鞭,目光一亮,立即怒叱道:‘你可是那中原惡賊“獨臂虎”?’
郭堂主被她叱得一楞,立即怒聲道:‘不錯,正是俺郭大爺,你這個騷娘兒們可是要找俺這個缺胳膊的做夫婿?’
黑衣女子一聽,立即怒叱道:‘放屁,我的丈夫就是死在你這狗賊的手裏……’郭堂主立即譏聲道:‘老子殺的混帳王八羔子太多了,誰知你丈夫是啥東西?’話未説完,對方黑衣女子已怒叱一聲:‘還我丈夫的命來!’那女子嬌叱聲中,飛身就向郭堂主撲去。
屬下那能放她過去,立即揮劍和她打在一起。
黑衣女子一見,更是怒不可抑,轉首望着另一個仗劍侍女,厲叱道:‘小琴,你過去,殺了他梟下他的首級,不要怕,他已負了重傷,他打不過你……’話未説完,郭堂主已沉聲道:‘看你説的那麼容易,難道俺老郭是豆腐做的?’話雖這麼説,但是那個侍女,仍嬌叱一聲,飛身撲了過去。
這時仇執事和那個叫小瑩的侍女打得十分激烈,由於仇執事耽心郭堂主的傷勢,深怕他震破了傷口,所以一直無法將那個侍女制服。”
説此一頓,臉上突然升起一片紅暈,繼續道:“屬下恩蒙五位少夫人時加指點,幸未辱命,僅和那黑衣女子打了個平手,也無法前去支援郭堂主和王壇主……”
話未説完,“獨臂虎”已笑着道:“還提你那位王壇主呢,等俺叫他用暗青子招呼那個死丫頭時,他渾身上下十多種暗器,連個屁也沒有了……”
禿子立即委屈的道:“以前打過的沒有補充,方才在宮門那邊和方壇主拼鬥時發射光了,那裏還有暗青子?剩在身上的,都是機簧空筒子。”
陸貞娘很想知道結果,因¨催促問:“後來呢?”
簡玉娥繼續道:“後來仇執事無法兼顧,企圖接近郭堂主,幾次都是被那個侍女逼退,而郭堂主不能縱跳閃躲,王壇主又是短兵器,因而,不出幾招兩人的創口都滲出了血水!”
話未説完,“黑煞神”已沉聲問:“照你這麼説,你們不是不出片刻,就快要完蛋了嗎?”
簡玉娥嬌靨一紅,只得頷首道:“可不是,在這等情形下,小妹不得不設法靠近王壇主……”
“黑煞神”一聽,立即頷首道:“這樣也不錯,各人保着各人的那塊肉……”
話未説完,“鬼刀母夜叉”已怒叱道:“你是吃屎長大的呀?能不能説句人話?”
“黑煞神”一瞪眼,道:“怎麼着?你現在就想管俺呀?”
如此一説,“鬼刀母夜叉”的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
“風雷拐”見他們隨時來打岔,趁機鬥嘴,不由氣得沉聲道:“你們能不能都少説幾句?”
“鬼刀母夜叉”雖然漲得胖臉通紅,但心裏卻無比的甜蜜。
因為,聽了“黑煞神”的口氣,顯然已默認了將來要娶她為妻。
筒玉娥早已摸清了這些黑道聞名喪膽的煞星們的脾性,莫説現在身在虎穴,氣氛緊張,就是刀口放在脖子上,他們照樣嘻戲。
是以,一俟“風雷拐”把話説完,繼續道:“由於屬下要靠近王壇主,屬下好幾次險些被那黑衣女子的長劍刺中……”
説話問,卻聽“黑煞神”望着側卧在雕欄下的禿子,低聲笑着道:“小子,這下好啦,為了感恩圖報,每晚上炕前,跪在盆前洗金蓮吧!”
筒玉娥聽得嬌靨一陣發燒,裝沒聽見,繼續往下道:“這時郭堂主和王壇主倆人痛苦的額上已見了汗,屬下和仇執事也只能自保不敗,情勢不利,十分危急。
但是,就在這時,數十丈外,樹林內,突然響起‘千里傳音’的功夫,是一個女子威嚴的沉聲道:‘病娘子,你好大的膽子!’
黑衣女子一聽,大吃一驚,面色立變,揮劍逼退了屬下,飛身縱出圈外,立即向着發話的樹林,垂劍抱拳惶聲道:‘不知公主在此,卑職該死……’只聽方才以‘千里傳音’發話的女子,冷冷的道:‘你本來罪不該死,現在卻饒你不得……’
黑衣女子一聽,嚇得‘咚’的一聲跪在地上,伏地惶急顫聲道:‘卑職勢非得已,並未違背公主的令諭……’
只聽那傳音女子,沉聲道:‘你現在已經違背了我的命令,參與迎擊‘遊俠同盟’的人……’
話未説完,黑衣女子卻突然直起上身來,望着數十丈之外的樹林,悲憤倔強的道:
‘父夫之仇,不共戴天,夫妻之情,海深地厚,此等血仇,卑職如何能不報?’林中略微一靜,才沉聲道:‘你現在與郭堂主交手,就是犯了我的禁令,論律應即處死,我念你報仇心切,暫時饒你不死,趕快領着你的兩名侍女逃命去吧?’那黑衣女子並沒有起身,反而伏身痛哭道:‘卑職錯過了這個機會,再沒有刃報夫仇的機會了,萬望公主……’
話未説完,林中女子已怒叱道:‘莫説郭堂主身負箭傷,我不會允許你,就是我答應了你,簡姑娘她們會讓你得手嗎?’
説此一頓,突然又毅然道:‘好吧,我答應你,在他們‘遊俠同盟’返回中原的途中,或回到中原後,你可以隨時隨地向郭堂主下手……’話未説完,黑衣女子‘病娘子’,立即含着淚悲聲道:‘多謝公主開恩,多謝公主開恩!’
説罷起身,率領着兩個侍女,直向東北馳去……
大家一聽,俱都驚異的彼此對看一眼,迷惑的道:“竟有這等事?”
“銅人判官”不解的問:“奇怪,這個‘病娘子’的丈夫是誰呢?”
“獨臂虎”立即無可奈何的沉聲道:“誰知道他是張三李四王二麻子?”
“一塵”道人立即怒聲道:“現在不是扯這些事的時候,倒是那個林中發話的女子是誰?
她為什麼幫着咱們‘遊俠同盟’,而她又為什麼知道缺胳膊是郭堂主和筒執事的職務……”
朱擎珠立即率直的道:“還不是那位陸麗莎莎……”
禿子立即正色道:“不,那發話的聲音,很像‘九玄娘娘’尉遲春鶯!”
“獨臂虎”和簡玉娥也頷首道:“的確有些像‘九玄娘娘’的聲音。”
江玉帆“噢”了一聲,道:“這就怪了,如果説她是‘九玄娘娘’,她應該恨我們‘遊俠同盟’入骨才對呀?何以還義伸援手,救助我們負傷的人員呢?”
如此一説,彼此對看一眼,俱都説不出個所以然來。
佟玉清分析道:“天下嗓音相似的人很多,但她既是知道咱們‘遊俠同盟’底細的人,必然和我們曾經交往過,而那個‘病娘子’聽了她的聲音,竟嚇得惶恐無地,跪地求饒,可見她是‘仙霞宮’中極重要極厲害的人物……”
如此一説,紛紛頷首稱“是”。
佟玉清繼續正色道:“既是‘仙霞宮’極重要極厲害而又被尊稱為宮主的人,當然是‘九玄娘娘’無疑……”
話未説完,俱都頷首稱“有道理”。
“風雷拐”卻不解的問:“既然她是‘九玄娘娘’,她又為何下令規定她的門人弟子,嚴禁和咱們‘遊俠同盟’的人,交手為敵呢?”
如此一説,大家更感迷惑不解了。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這就是説,凡和我們‘遊俠同盟’為敵交手的人,都是‘九玄娘娘’的違令叛徒……”
話未説完,韓筱莉、朱擎珠,以及“悟空”等人,俱都驚異的道:“這麼説,‘仙霞宮’真的發生了變故了?”
陸貞娘冷哼一聲,道:“如果發生了變故,也是她率領着女兒和弟子,前去中原盜取‘萬豔杯’的期間發生的……”
江玉帆立即正色道:“如果説‘仙霞宮’發生了變亂,難道以‘九玄娘娘’和華幼鶯閻霄鳳她們的武功造詣,還怕敉不平嗎?”
陸貞娘冷冷一笑道:“怕的是一石二鳥,兩虎相爭……”
話一出口,大傢俱都恍然大悟!
“黑煞神”首先怒聲罵道:“這個老不死的老虔婆,拿老子們的命為她除叛徒清理門户!”
朱擎珠繼續冷冷的道:“這還不算,等咱們的人喪亡殆盡,筋疲力竭,她才出來一個一個的收拾咱們呢!”
話聲甫落,“悟空”等人只氣得紛紛揮拳暴喝,大罵“九玄娘娘”。
在這一剎那,江玉帆和佟玉清,以及陸貞娘三人,似乎恍然明白,業已上了“九玄娘娘”
的大當。
但是,到了這般地步,好手大部分負傷,可説元氣已傷大半,真的再想和“九玄娘娘”
正面決聞,江玉帆不但失去了信心,也沒有了把握。
但是,當他想到“九玄娘娘”,設計盜走了“萬豔杯”,以及連番的戲辱和愚弄,以及現在的“坐山觀虎聞”,都令他怒不可抑,決心找到“九玄娘娘”拼一生死。
這時,劍眉一剔,目閃冷輝,立即望着“悟空”等人,怒聲道:“守株待兔不是辦法,小弟和姊姊她們進去找‘九玄娘娘’理論,你們大傢俱都留在此地等候……”
話未説完,“悟空”和“銅人判官”幾人,已同時洪聲道:“屬下幾人只是受了些皮肉之傷,算不了什麼,屬下等都願跟盟主前去……”
江玉帆斷然道:“不,此地還需要你們保護……”
話剛開口,“銅人判官”已率直的道:“別説叫俺保護他們啦,若是‘九玄娘娘’真來了,恐怕俺自己也保不住俺自己,盟主,乾脆,要死咱們死在一塊,要活大家活在一起!”
江玉帆一聽,頓時無話可答了!
因為,這話雖然説得率直,但他的話意中卻藴藏着義氣和道理。
就在這時,大殿的前檐上,驀然響起一陣小物體的“格格”滾動聲。
大家一驚,紛紛抬頭,舉目一看,隨着那陣滾動聲,“噗”的一聲掉下一團核桃大的白影。
説也奇怪,落下的位置,正是江玉帆的頭上方。
經驗豐富的“風雷拐”和“一塵”一見,本能的同時脱口急呼:“盟主小心!”
但是,江玉帆非但不閃不避,反而伸手一招,將那件自然墜下的東西接住了。
江玉帆伸開手掌一看,發現竟是一方絹帕包着一塊圓形小石。
尤其,那方絹帕一入他手,便隱隱有一絲他眷戀熟悉的似蘭幽香撲鼻!
江玉帆一接帕在手,立即抬頭上望,點足就要縱上殿檐去。
但是,一隻温暖的玉手,已將他的肩頭按住。
江玉帆急忙剎住上起之勢,轉首一看,正是深情關切,默默望着他的佟玉清。
佟玉清立即含意頗深的道:“她要想見你,早下來了!”
江玉帆一聽,深覺有理,立即打開絹帕丟掉了小石頭。
因為,在小絹帕上寫有幾行字跡,那塊小石頭顯然是藉用它的重力而滾下殿脊來。
圍過來觀看的陸貞娘和“風雷拐”“一塵”等人,一看那方絹帕上的絹秀字跡,便知是出自陸麗莎莎的手筆。
只見上面寫着:
“玉師弟:苗疆青年已被我困在後宮的‘望江樓’內,我無法勝他,也無法將他置於死地,望你和玉清夫人,協力除了他,他才是掘我師墓的主使人……”
下面沒有具名,但有兩個紫羅蘭色絲線繡的“莎莎”兩個字。
幾人看罷,“風雷拐”首先抬頭道:“盟主,既然那個苗疆青年被困在後面的‘望江樓’,盟主應該馬上前去,此人不除,終為後患!”
江玉帆頷首同意,尚未開口,“黑煞神”不解的道:“怎麼搞的,她還沒走呀?”
“銅人判官”和“悟空”,不由同時問:“走到那裏去?”
“黑煞神”正色道:“回她的怒江春花呀?”
一句話提醒了大家,不少人齊聲道:“是呀,她殺了‘霞煌’老賊,提走了老賊的人頭,她應該趕快回去她師父的墳上活祭呀了”
如此一説,即是朱擎珠,阮嬡玲等人也深覺有理。
韓筱莉則揣測道:“可能是陸麗莎莎姑娘正待離去,恰巧遇到了那個苗疆青年,才設計將他困住‘望江樓’上!”
陸貞娘卻不解的問:“她既不是‘仙霞宮’中的人,她又不熟悉後宮的地理建築,她是用什麼方法將那個苗疆青年困住的呢?”
如此一説,不少人迷惑的點點頭。
佟玉清慨然道:“説來疑點並不僅此,如果説她不熟悉翻板下的地道情形,她又怎能在洞道口用‘追仁刃’阻止那些警衞對我們的撲擊呢?”
“一塵”道人立即頷首道:“佟少夫人説的不錯,如果説方才飛擲‘追仁刃’的是華幼鶯和閻霄鳳倆人,或陸麗莎莎姑娘也是‘九玄娘娘’女弟子中的一人,她現在這麼做,顯然也另有圖謀!”
如此一説,不少人頷首稱“是”。
佟玉清目光較遠大,因而斷然道:“不管陸麗莎莎姑娘是否是‘仙霞宮’的人,也不管華幼鶯和間霄鳳施展的是什麼計,這個苗疆青年絕對留他不得……”
話未説完,陸貞娘已正色道:“佟姊姊説的不錯,即使華幼鶯等人施的是‘一石二鳥’之計,我們也應該及時將苗疆青年除去,免除後顧之憂,甚或兩面受敵!”
江玉帆聽罷,立即望着“風雷拐”等人叮囑道:“諸位在此稍待,小弟即去找那苗疆青年,如有事變,發嘯為號,小弟和佟姊姊五人即會馬上趕回來。”
“風雷拐”立即恭聲道:“盟主,卑職有個萬全之策……”
江玉帆立即迫不及待的道:“請講!”
“風雷拐”繼續道:“為防對方施展‘調虎離山’之計,屬下等均隨盟主前去,以免一旦發生變故,盟主心神旁騖,前後不能兼顧,易為奸徒所乘!”
如此一説,“悟空”等人紛紛稱“好”。
禿子啞巴“獨臂虎”,也都由地上站起來,由“獨臂虎”豪氣的道:“就是遇到了幾個狗賊想咬俺這個病鴨子,俺揮起‘虎尾鞭’來,他們也休想近得俺的身!”
江玉帆也怕華幼鶯等用的是“調虎離山計”,到了那時候,身陷重圍,回援不及,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是以,略微沉吟,斷然道:“好,咱們大家一起向後搜!”
如此一説,個個精神大振,除了啞巴需要人揹負外,“獨臂虎”和禿子,扶着均可走。
除了陸佟五女沒有絲毫受傷,大都被刀鋒劍尖劃破了肌膚,其中只有傻小子“鐵羅漢”
一人汗毛未損一根。
由於要找傻小子揹人,大家急忙遊目四顧,這才發現方才還在啃大餅的傻小子,這時正倚坐在廊柱上“呼呼”大睡了。
“黑煞神”急忙走到傻小子的身邊,大聲道:“這是誰掉的雞腿呀?”
睡夢中的傻小子,急忙睜開眼睛,兩手亂抓,急聲道:“那是俺的!”
傻小子睜眼一看,見大家都站起來準備要走的樣子,有的人還在微笑,大嘴一咧,懶懶的站起來,知道受騙了。
但是,就在他剛剛站起的同時,“鬼刀母夜叉”已笑聲道:“喏,大聰弟,雞腿在這裏!”
傻小子有些不信,抬頭一看,精神大振,只見薛大姐正將一隻雞腿向他擲來。
接過雞腿,傻小子笑了,同時得意的道:“俺説是俺的吧?”
説話之間,急忙放進胯囊裏。
“銅人判官”立即一指啞巴,含笑道:“大聰弟,來吧!”
傻小子一看,頓時恍然大悟,不由嘟着大嘴,自語埋怨道:“俺説呢,怎麼有這麼好,原來是要俺背方哥哥!”
説話之間,已走到啞巴身前,由“鬼刀母夜叉”和“銅人判官”協助着將啞巴抬起來。
簡玉娥扶着禿子,仇蘭英扶着“獨臂虎”,大家各提兵刃,緊跟着江玉帆和陸佟五女,謹慎的向後搜去。
江玉帆怕遇上機關,因為負傷的人太多,一個閃躲不及,立即濺血當地。
回想他成軍以來,東征西剿,無往不利,雖然也有人負傷中毒或被困的時候,但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狼狽過。
是以,心情懊惱,恨透了“九玄娘娘”和閻霄鳳華幼鶯等人。
同時,他也暗暗下定決心,假設陸麗莎莎果真是她們一夥的人,雖然她把女子最寶貴的獻給了他,他仍將不放過她。
心念問,已繞過大殿,穿過了數重院落。
每個院落中,漆黑無燈,一片死寂。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等人步步為營,愈加謹慎。
“風雷拐”立即低聲道:“盟主,依屬下看,整個‘仙霞宮’中的機關總樞,可能真的被破壞了,否則,我們不會這麼平靜無阻的長驅直入!”
韓筱莉接口道:“劉堂主説的不錯,看眼下這種情形,‘仙霞宮’中的人恐怕都跑光了!”
“一塵”道人突然道:“盟主,王壇主不是説還有許多女子被關禁在牢房裏嗎?”
“黑煞神”立即沒好氣的道:“自己的事還辦不完呢,還去管人家!”
“一塵”道人立即正色道:“如果把那些女子放出來,不但可以知道‘望江樓’在什麼地方,就是‘仙霞宮’發生的變故,也可以由她們的口裏問出來!”
如此一説,紛紛稱“有道理”。
江玉帆立即望着禿子,關切的問:“王壇主,你可分辨出那幾座牢房的位置?”
被簡玉娥攙扶着的禿子,立即遊目四下看了一眼附近樓閣房舍的形勢,舉手一指西北方,道:“可能在那個方向!”
傻小子“鐵羅漢”一直揹着啞巴方守義。
這時一聽禿子口氣不肯定,立即憨聲道:“禿頭哥,是東是西你説個肯定的,俺的屁股上不但掛着兩個大鐵錘,背上還揹着個活人呢!”
傻小子自顧自的説他自己的,沒有人把他的話聽進耳裏。
是以,他在説話的時候,江玉帆已率領着大家,沿着一條通道,逕向西北方的那片崇樓高合的精舍大院落搜去。
因為,大家都曾聽禿子描述過現場,那片後宮廣大的花園左邊是“九玄娘娘”居住的地方,而右邊隔了一道高大石牆,即是那幾座牢房的位置。
現在,只要找到了那座花園,便不難找到那幾座牢房。
大家繼續經過數座精舍獨院和穿堂通道,終於找到了禿子最先發現的那座大花園。
一進入那座宮殿式的穿堂園門,即是那座花園了。
禿子立即恭聲道:“盟主,卑職當時就是在這兒看到那個苗疆青年和‘霞煌’老賊等人,由此地走出來的。”
江玉帆會意的點點頭,立即遊目察看。
發現整個的大花園內,業已沒有了禿子當時發現的那些警衞了,顯然,俱都聞風逃走了。
根據禿子的指引,大家沿着一座大魚池旁的花樹石徑,逕向西北那道高大石牆前走去。
看看將到那座緊閉的大門前,驀見佟玉清的目光一亮,舉手一指正西方,脱口急聲道:
“玉弟弟,快看!”
大家聞聲一驚,急忙停身止步,循着佟玉清的指向一看,不少人為之一呆。
因為,就在花園西邊的精緻花圃的一座朱漆大亭上,赫然豎着一座雲石巨碑。
雲石巨碑,下有龜座,高達八尺有餘,上面刻的是金字跡,雖然如此黑暗的夜晚,仍閃閃生輝。
石碑的後面由大亭連接的雕欄甬道盡頭,是一座形如觀花的大敞廳。
但在那座大敞廳的中央,赫然有一座雲石砌成的巨冢。
江玉帆等人看得俱都驚異不解。
“九玄娘娘”的後宮大花園裏,何以有一座墓碑巨冢?
誰的靈柩可以安葬在“九玄娘娘”的寢宮附近的後花園裏?
大家念及至此,目光同時二兄,一個相同的意念,同時掠過大家的心頭那一定是“九玄娘娘”的夫婿華天仁老前輩的墓地。
不錯,只有華天仁老前輩的靈體,才會被“九玄娘娘”允許安葬在她起居的樓板附近。
有了這一發現,江玉帆自然要去看個究竟。
因為,這可以證實華天仁老前輩,是否逝世在“仙霞宮”內。
果真如此,西域大雪山“玉闕峪”的紗帽峯上的華天仁墓地,便是“獠牙嫗”前輩捏造的。
而且,由於這一發現,還可以證實華天仁老前輩的末期武學,大部分都留置在“仙霞宮”
內。
換句話説,“九玄娘娘”的武功,當然也超過他江玉帆多多。
在這樣的情形下,他必須和佟玉清聯手方有致勝的把握。
但是,陸貞娘、韓筱莉,以及朱擎珠,阮嬡玲,恐怕就很難是華幼鶯閻霄鳳等人的敵手了。
江玉帆心念至此,一聲未吭,踅身向那座八角大碑亭急步走去。
只見江玉帆前進兩三丈,目光一亮,突然飛身向大碑亭前撲去-陸佟五女和“悟空”“風雷拐”幾人雙腿未曾負傷的,心中一驚,也紛紛向江玉帆追去。
幾人到達近前一看,無不驚得脱口輕“啊”!
因為,在那座光滑如鏡的雲石巨碑上,赫然刻着四個斗大金字永映慈輝!
江玉帆和陸貞娘以及佟玉清等人,俱都呆了。
根據墓碑上的輓詞,後面巨冢內安葬的人應該是一位母親!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飛身縱上碑亭,繞過巨碑,逕向後敞廳的巨冢前奔去?
佟玉清和陸貞娘等人自不敢怠慢,這時“黑煞神”“獨臂虎”等人也一拐一拐的趕到了。
於是,大家繞過巨碑,緊跟江玉帆身後,急步向巨冢前奔去。
由碑亭到敞廳數丈距離,中間有一道雕欄高台甬道直達敞廳前。
甬道的盡頭是一方祭壇,之後,便是巨冢的墓碑了。
只見飛身撲至祭壇前的江玉帆,目光直盯着祭壇中央的祭鬥,脱口一聲輕“啊”,頓時呆了。
佟玉清等人驚異的奔至前一看,也紛紛驚啊!
同時,大家也俱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因為祭壇鬥之中,正放着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而這顆人頭,正是方才被陸麗莎莎以“銀河瀉地”斬首的“霞煌”真人的人頭。
大家驚異的抬起頭看向巨冢前的墓碑上,那上面清楚的刻着“先慈尉遲夫人春鶯之靈墓”。
再看下方,竟刻着“不孝女華幼鶯泣立”。
上面雖然沒刻着陸麗莎莎和閻霄鳳的名字,但她們三人之間的關係業已瞭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