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帆當先縱出閣外,轉首一看,發現杜鵑正率領着數名背劍少女,飛身越過連雲雕欄,逕向西北最後一間雲閣縱去。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知道沒有聽錯,立即跟在杜鵑等人身後。
凌空飛越過兩座相連麗閣,幾乎是和杜鵑幾人,同時到達最後一間雲閣的欄台上。
悟空等人也緊隨佟玉清五女的身後跟至。
只見守衞在麗閣四周的幾名背劍少女個個嬌靨蒼白,俱都目露緊張,紛紛在左顧右盼,焦急察看。
幾名背劍少女一見江玉帆等人趕至,立即慌張的圍了過來。
江玉帆一見,立即鎮定的一揮手,和聲道:“發現異狀的留下,其餘的仍回原位!”
其餘幾名背劍少女,齊聲應“是”,紛紛離去,僅有兩名立在原地未動。
由於最後一間麗閣是阮媛玲的新房,是以,她忍不住搶先問道:“方才是怎麼回事?”
留下的兩名背劍少女,先膽怯地看了一眼杜鵑,才訥訥的恭聲道:“小婢不知是否真的看清楚了那人……”
佟玉清一看這情形,立即寬慰道:“不妨事,你儘管説出來,即使看花了眼;也沒人責備你!”
兩個背劍少女一聽,立即迫不及待地施禮恭聲道:“多謝少夫人!”
説罷,才舉手-指正面數株古松道:“小婢方才恍惚看見一道灰影,在那幾株巨松間一閃而逝!”
黑煞神和禿子幾人正待開口,佟玉清已倏然揮手製止,同時望着背劍少女,問道:“你看那情形是男是女?”
背劍少女道:“小婢沒有看清楚,不過,看來好像風吹的一縷灰雲,寬大飄渺的,説他不快,但卻一眨眼就不見了!”
江玉帆關切地問:“去了什麼方向?”
另一個背劍少女舉手一指道:“去了西南方!”
一塵立即問:“你也看見了?”
發話的背劍少女,頷首道:“是的,是小苑發出驚呼,小婢急忙轉頭,才看到那縷灰影一閃而逝!”
韓筱莉突然吃驚的道:“對方已進入玲妹妹的房間去了?”
阮媛玲坦然一笑,強自鎮定的道:“小妹房裏既沒有武學秘藉,也沒有珍珠財寶,還怕她去搜?”
江玉帆、心裏明白,大家所猜測的假想目標,一定都是華香馨。
是以遊目望着大家,迷惑地道:“你們可是都疑心那人是華香馨?”
佟玉清立即頷首道:“除非仙霞宮另外又來了高手,沒有別人俱有這等神速的輕功!”
江玉帆卻沉思遲疑地點着頭道:“也很可能是華馥馨!”
佟玉清、陸貞娘,以及悟空等人聽得神色一驚,不由齊聲道:“盟主是説華姑娘也來了?”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機警地道:“我們先回中央廳合再説吧!”
朱擎珠則迷惑地問:“不讓玲妹妹進房看一看了!”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道:“玲妹方才説過,她的目的不在金銀財寶!”
説罷,當先向前走去。
大家經過其餘兩閣時,發現負責警衞的背劍少女們,俱都鎮定如常,巡視閣上並無異樣。
進入中央廳閣大家重新入座,一塵道人首先問道:“盟主方才説,可能是華馥馨姑娘,是否根據方才那人穿的寬大淡灰衣物,很可能是僧尼們穿的衣服?”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搖着頭道:“不是……”
但是,韓筱莉卻正色道:“右護法説的也確有可能,華姑娘這幾個月來,也許真的削髮當了尼姑!”
江玉帆一聽,再度搖着頭道:“不是,小弟是根據她方才用蟻語竹絲傳音絕技和小弟講話,我才斷定是她。”
韓筱莉卻迷惑地問:“玉弟弟認為華馥馨姑娘,具有了學習蟻語竹絲絕技的功力?”
江玉帆不敢肯定的説不,只得含糊地道:“如照她以前的功力,當然不可以,但是,現在分別了一年多,誰敢説她沒有福緣奇遇?”
佟玉清立即提示了一句,道:“果真那樣,那就是説華馥馨姑娘的身上另外還有一部天仁武功寶錄?”
江玉帆一聽,頓時無話可答了,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事。
陸貞娘立即望着佟玉清,提議道:“玉姊姊,我們既認為華香馨的嫌疑最大,就應該進一步去設法證實!”
佟玉清毫不遲疑地頷首道:“我也正在準備這樣作!”
説罷,轉首望着簡玉娥,和聲道:“請簡執事辛苦-趟,先到前堡看看華香馨是否和柳姑娘、雲谷主坐在一桌席上。”
簡玉娥-聽,急忙起身,恭聲應了個“是”。
佟玉清繼續道:“還有,如果她沒有和柳嫺華姑娘在一起,你就問一問華香馨的行動,柳姑娘或雲谷主一定會告訴你!”
簡玉娥再度應了聲是,轉身走了出去。
江玉帆本待叮囑她幾句,但想到簡玉娥久歷江湖,機智不輸於陸佟五女,是以到了唇邊的話又收了回去。
朱擎珠這時才關切地問道:“方才在婚禮進行時,公公説你面色蒼白,目光發呆,可是聽了蟻語竹絲傳音之故?”
江玉帆不便説,那時是因為看到華香馨與華馥馨容貌酷肖,內心愧疚而難收心神。
是以凝重地微一頷首,含糊地道:“是的,當時她説她就在我的頭上的廣窗旁……”
話未説完,陸貞娘已不以為然地道:“摘星樓的二樓梯口,派有武師把守,並置有嘉賓止步牌子,她是怎樣上去的?”
江玉帆一聽,不由驚異地道:“莫非她是由樓外潛人的……”
朱擎珠毫不遲疑地反對道:“這是絕不可能的,莫説裏外燈火通明,光是每座門前均有武師,每座窗前均有堡丁來説,她就無法潛入。”
江玉帆一聽,深覺有理,不由自語似地道:“莫非真是華香馨故弄的玄虛?”
風雷拐立即欠身恭聲道:“請盟主先把華姑娘傳音説的話説一遍,也許可以揣出個端倪來!”
江玉帆一聽,只得把方才聽到的話,依序説了一遍。
話聲甫落,佟玉清和陸貞娘已同時肯定的道:“發話的人就是華香馨!”
江玉帆遲疑地道:“可是,當時小弟曾趁機覷目看了她一眼,她似乎正和柳嫺華姑娘談話!”
佟玉清止目定的道:“那是她怕你起疑看她。”
説此一頓,特別關切地道:“她有沒有正在張嘴説話?”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搖着頭道:“沒有,她目光禮貌地望着柳姑娘,作出一幅聆聽的樣子。”
陸貞娘正色道:“那時她就是正在運功向你發話!”
江玉帆不禁有些遲疑地道:“小弟不相信她具有那等深厚的功力!”
佟玉清卻正色道:“我們現在可以肯定説是她,而且認定她向玉弟弟發的話。首先,她以哀怨地兒女私情感動玉弟弟,這在華馥馨本人來説,是絕不可能的。因為華馥馨並不知道獠牙嫗前輩,已將她的終身託付給玉弟弟的事。即使知道,以華馥馨姑娘的個性和心情,也絕不會説出口來。其次,我們可以斷定不是華馥馨發話的原因,是叫玉弟弟有什麼事物或交代的話可以告訴她妹妹,因為她已不想再見玉弟弟了……”
如此一説,大家紛紛頷首稱是。
佟玉清繼續道:“但是,她又怕玉弟弟起疑,特地又説,她三更以後就要轉回黃山了,而且,還特的點破,她不希望玉弟弟在新婚之夜離開我們……”
説至此處,她自己的嬌靨也不禁紅了。
銅人判官卻不解的問:“她為什麼説三更以後就要轉回黃山了呢?”
鬼刀母夜又突然搶先道:“三更以後賀客都散了,咱們盟主當然就不怕被人看到前去見她,那時去了看不到人,豈不露了破綻?”
風雷拐則凝重地道:“根據種種原因,我們可以斷定,即使華馥馨姑娘轉回了仰盂谷,知道了獠牙嫗前輩的心意,甚或那位華馥馨姑娘的妹妹,華馥馨姑娘也絕不會同她一起前來!”
憨姑迷惑地道:“你們説了半天俺還是沒有聽明白,反而愈聽愈複雜,乾脆一句話,她耍了這麼些花招,弄了這麼多玄虛,究竟為了啥?”
如此一説,黑煞神,獨臂虎,以及禿子、啞巴幾人,俱都目光一致的望着佟玉清。
佟玉清一見,立即肯定的道:“她就是為了玉弟弟懷中的萬豔杯!”
如此一説悟空等人俱都恍然大悟,不少人正色道:“不錯,她問咱們盟主的新房怎麼走法,方才又進入了最後一間的麗閣搜索,原來都是為了咱們盟主的‘萬豔杯’!”
佟玉清繼續道:“當然,她未必已斷定‘萬豔杯’就在玉弟弟的身上,她可能在仰盂谷潛伏期間探出一些蛛絲馬跡,在外又聽到一些風聲和謠傳,再加上方才要我給她換吉服,和玉弟弟一併舉行結婚大禮,處處都引起她對‘萬豔杯’懷疑!”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一聽,無不盛讚有道理。
鬼刀母夜叉倏然起身,怒聲道:“既然已肯定了是她,咱們就下手吧,還對她客氣個啥?”
已經酒足飯飽的禿子和啞巴,想到了被華香馨點了穴道的事,更是急於報復。
是以,兩人也同時站起,一個“嘿嘿啊啊”地比劃手勢,一個恨恨怒聲道:“如果現在不及早下手,待會見她已逃跑了……”
話未説完,門外紅影一閃,簡玉娥已匆匆的走進來。
江玉帆首先忍不住關切地問:“簡執事,怎麼樣?”
簡玉娥走至席前,施禮恭聲道:“回稟盟主和五位夫人,那位華香馨姑娘由始至終,沒有片刻離開過雲谷主和柳嫺華姑娘!”
如此一説,全體震驚,無不大感意外地“噢”了一聲,同時一愣!
江玉帆緊蹙劍眉,略微沉吟:“你先回座,再將全般經過説一遍給大家聽。”
簡玉娥恭聲應了個“是”,轉回原位坐定後,才繼續恭聲道:“屬下一進中央大廳,即看到柳姑娘雲谷主還有那位袁女俠,都和華香馨坐同一席上。當時屬下不便過去,直到柳姑娘看到屬下站在一角向她施眼神時,她才藉口離開座位……”
阮媛玲不由關切地問:“柳姑娘離席時,華香馨可曾注立息,可曾發現你?”
簡玉娥不敢肯定的道:“應該是沒有看到我,因為我向柳姑娘遞過眼神後就離開了!”
簡玉娥繼續關切地道:“柳姑娘一見到屬下便鄭重地道:‘華香馨沒有任何異狀,也沒有片刻單獨行動過,而且談得非常融洽,還談了許多獠牙嫗前輩的近況和黃山的風景!’”
江玉帆聽罷,不由迷惑地“噢”了一聲,並轉首去看愛妻佟玉清。
佟玉清靜靜地望着面前的龍鳳玉杯,似是在竭智搜慧整理這件令人費解,十分離奇而又極難理出頭緒來的疑難之謎。
這時,閣內出奇的靜,除了檐下門外的風吹綵綢聲,便是前堡傳來的賀客暢飲歡笑聲。
驀然,一聲隱約可聞的慘叫隨風傳來!
這聲慘叫,雖然隱約可聞,但聽在江玉帆等人的耳裏,卻如驟遭雷擊。
是以,所有在座的人,渾身一戰,倏然站起。
江玉帆早已瞠目怒聲道:“快取兵刃!”
頓時,風聲颯然,人影閃動,悟空等人業已隨江玉帆的怒喝飛身縱了出去。
江玉帆已取下頭上的烏紗帽,迅即脱掉身上的大紅吉服,除了髮髻上束了一方淡黃絲巾外,身上依然是他那襲銀緞公子衫。
佟玉清、陸貞娘,以及韓筱莉和朱擎珠、阮媛玲,更是動作迅捷,順手脱下了霞岐。
也就在這時,門外纖影一閃,負責警衞的杜鵑已神情驚急而迷惑地奔進來。
杜鵑一看江玉帆和佟玉清等人的情形,不由震驚的急聲問道:“少堡主,少夫人,怎麼回事?”
江玉帆無暇細説,只得吩咐道:“如果有像貌醜惡,衣着怪誕的老人闖到此地來,你們要儘量避開!”
説話之間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已到七座麗閣的底層將兵器取來。
佟玉清五人一見,分別在鬼刀母夜叉憨姑、簡玉娥三人手中將自己的寶劍取過來。
陸貞娘想到上次在瓦崗湖上險些死在獨角獸的掌下,不由一面檢視寶劍,一面恨聲道:
“我今夜就是拼了一死,也要手刃獨角獸老賊……”
獨臂虎卻不解地問:“陸……陸……陸夫人真的以為是仙霞宮的五個人妖?”
陸貞娘正待説什麼,鬼刀母夜叉已嗔聲道:“廢話,別人在這般時候誰敢來闖九宮堡?”
堡字方自出口,東南方的堡牆上,再度傳來數聲慘叫。
緊接着,暴喝連聲,而慘叫也接續不停。
江玉帆一聽,頓時大怒,望着紛紛檢視兵器陸佟五女等,怒聲道:“快走!”
走字方自出口,人已到了閣外。
陸侈五女和悟空等人哪敢怠慢,緊跟江玉帆身後,飛身而出。
就在大家縱出廳閣的一瞬間,前堡的東南方向正東方向,已是燈籠火把搖晃,吶喊之聲不絕,慘叫之聲也接續不停。
摘星樓方向更是暴喝吶喊,已有數百武林賀客聞聲縱上房面。
江玉帆特別關心年高九旬的爺爺。
但是,由於前堡房面上湧滿了人影,他看不見爺爺父親和八位母親,以及兩位外公和阮公亮夫婦等人。
只見數百武林男女賀客,一面喧譁,一面吆喝,勢如潮水般向正東堡牆和房面上湧去,這些武林賀客震驚的成分少,大都抱着吃飽了喝足了,再看一次大膽賊夜闖九宮堡的好熱鬧。
當然,九宮堡在武林中,聲威顯赫,武功獨特,素為江湖黑白兩道敬服,今天是少堡主“遊俠同盟”盟主江玉帆的大喜之日,而偏偏在花燭之夜,前來大鬧九宮堡,這場好戲自然也不願錯過。
由於數百武林賀客的飛騰縱跳,情勢顯得混亂,緊張,可怖!
尤其東南和正南兩方傳來一聲接一聲的淒厲慘叫,更是令人心驚肉跳。
江玉帆一看這情形,神情如狂,張口發出一聲懾人心神,直上夜空高亢長嘯,嘯聲一起,情形更糟,一些功力淺薄的庸手,紛紛雙手掩耳頭痛欲裂急忙蹲下身去喊叫。於是,不少人被蹲下去的人絆倒,有的人驚呼縱跳,有的滾下房面,有的被踢撞踩踏的骨斷頭破,狂吐鮮血!
這樣以來,情勢更加驚恐混亂。
江玉帆一看這情形,立即停止發嘯,但他也凌空飛越了數座精舍獨院,到達了東堡牆的近前。
這時凝目一看,數十堡丁和護堡武師分別圍攻着五人,正在紛紛逃避後退。
而堡牆上,房面上,以及院旁的通道上,到處卧着被擊斃的武師屍體和狂吐鮮血的堡丁。
而那些逃避敗退而又一面拒敵堡丁們所圍攻的五人,正是仙霞宮的五個老賊,霞煌真人和獨角獸五人。
江玉帆一見,劍眉飛剔,雙目盡赤,震耳一聲獅子吼:“五個老賊住手!”
大吼聲中,身形凌空向前撲去!
佟玉清和陸貞娘五人,也緊隨着一起向前撲去!
數百武林男女賀客一見,紛紛歡聲高呼:“新娘子也來了!”
“哈哈……這下有熱鬧瞧了!”
但是,十分吵雜的人羣中,卻傳來老堡主氣憤慈祥而又關切地聲音:“玉兒不可輕敵!”
江玉帆的身形並未停止,因為爺爺還不知道這些老賊已去過了瓦崗湖。
這時的霞煌真人二皮臉及黑心豺狼,獨角獸,還有令人看了噁心地陰陽秀士,突然舍了一羣堡丁和護堡武師,紛紛向江玉帆和陸佟五女這面迎來。
也就在五個老賊咬牙切齒,目露兇芒,醜惡的老臉上罩滿殺氣,飛身向江玉帆迎來的同時,半空中突然響起一箇中年婦人的千里傳音,竟以充滿憤怒的聲音,怒聲道:“霞煌,澄心爾等果然不出所料,為師九玄在此,爾等還不快滾!”
霞煌真人五人一聽,有如晴天霹靂,渾身一顫,面色大變,驚呼一聲師父,轉身向堡外逃去。
江玉帆一見,豈肯讓五個老賊逃走,大喝一聲:“不留下命來想走嗎?”
大喝聲中,身如奔電,直向五個老賊追去。
到了這時候,佟玉清不能再藏拙,她怕夫婿單身追擊危險,一聲嬌叱,嬌軀如煙,即和江玉帆並肩向前追去。
方才聽了半空中的傳音警告的數百賀客,這時俱都驚異地為之一呆,同時忘了吵嚷和叫喝。
這時一見江玉帆和佟玉清,雙雙絕世奇速的身法,又不自覺的發出一陣如雷烈採!
江天濤堡主雖然有心追去,但他寸步不敢離開老父。
馬雲山和鄧正桐幾人則相互監視着邛崍掌門老靈鶴,迫使得這老牛鼻子神色數變,冷汗涔涔,不敢有絲毫輕舉妄動。
只有江玉帆和佟玉清仍飛身向前撲去。
但是,八位堡主夫人,都知道佟玉清懷有身孕,不由驚得齊聲嬌叱:“玉清回來!”
嬌叱聲中,八人同時飛身向前追去。
但是,由於江玉帆和佟玉清身法奇速,僅僅一撲之勢,眨眼功夫,兩人已追至身法較慢的陰陽秀士和獨角獸的身後。
陰陽秀士和獨角獸自知輕功技遜一籌,大喝一聲雙雙回身迎來。
兩人回身見是江玉帆和佟玉清,正是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於是,兩人各自由袖中取出一柄形如鐵條的兵器,同時厲嗥一聲:“小輩納命來!”
厲嗥聲中,雙雙分開,陰陽秀士逕迎江玉帆,獨角獸為報一掌之仇,逕奔侈玉清。
江玉帆和佟玉清早已殺機充滿了心頭,同時一聲怒喝嬌叱,各揮天魔、青虹,分向兩個老賊迎去。
雙方這交上了手,俱是心急將對方置於死地,恨不得一招得手,立將對方劈為兩半。
陸韓朱阮四女和悟空等人趕到,業已無法插手了。
八位夫人趕到,也只有焦急地站在一旁為佟玉清押陣,深怕她失手。
匆匆縱至的江老英雄和各門各派各世家的代表們,一見佟玉清的奇詭身法和精絕的劍術,竟將一個昔年即已成名,而今又在天南大蠻山的仙霞宮中學藝二十多年的獨角獸,殺得左閃右躲,而且有些捉襟見肘,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會是事實。
數百武林男女賀客,黑白兩道的英豪都有,這其中當然不少人是與侈玉清有仇,恨佟玉清入骨,而時時心存報復的人物。
但是,當他們看了佟玉清的這等身手,無不驚得變顏便色,渾身微抖,要殺了佟玉清以報受懲之仇,只有轉世投胎,期待來生了!
也就在大家摒息觀戰,全場靜得除了打鬥的衣袂風響和兵器的破風輕嘯外,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的時候,鬥場中突然傳出佟玉清的驚呼!
全場一聲驚“啊”,一顆頭顱已飛起半空,一道血注激射八尺,佟玉清的嬌軀,隨着噴濺的鮮血,緩緩地萎縮在房面上。
八位堡主夫人看得清清楚楚,當佟玉清以一招破雲攫月,揮劍斬向獨角獸頸項的同時,獨角獸也以一招金筆點睛點向佟玉清小腹。
這時一聽佟玉清脱口驚呼,不由大吃一驚,同時驚呼,紛紛向佟玉清身前飛身撲去!
在八位夫人發出驚呼,飛身撲去的同時,另一團翻飛的人影中,也暴起一聲刺耳驚心,直上夜空的尖聲嘶嗥!也就正紛紛撲向佟玉清身前的陸韓朱阮四女和悟空等人,以及也奔過來的江老英雄等人聞聲一看,只見江玉帆金華閃射的天魔劍寒芒一暗,已將罪大惡極的陰陽秀士由頭至股劈為兩片!
鮮血,五臟,心肝肺,隨着倒向房面的屍體流了出來。
圍立在四周房面上看熱鬧的武林賀客,雖然多達數百人,竟沒有任何人發出歡呼和喝采。
因為,他們俱都看呆了。
他們這時候突然驚覺到,九宮堡的確名不虛傳,的確稱得上是武功顯赫的武林第一世家。
尤其,現在又多了這麼五位,如花似玉武功又高強的少夫人,今後九宮堡的聲威,更將遠達海外,震赫宇內了。
但是,一劍劈了陰陽秀士的江玉帆,對堆倒在面前的一堆血肉看也不看,驚呼一聲玉姊姊,飛身縱向佟玉清的身前。
這時,富麗英夫人已將驚惶蜷伏,嬌靨蒼白,冷汗油然地佟玉清攬抱在懷裏。
汪燕玲斷定獨角獸的那一鐵條,一定點中了佟玉清的小腹。
為了挽救腹中胎兒的流產,她只得急忙將玉手撫在佟玉清的小腹肚臍上。
侈玉清雖然在痛澈心肝之中,豆大的汗珠已滾下如雨,但她仍覺得出,一股軟弱的陽和之氣,徐徐進入她的丹田和子宮,而且有一股徐徐上引的吸力。
正因為這股陽和之氣,使她被點中的左股,已減輕了不少痛苦。
但她知道,汪燕玲夫人為什麼撫她的小腹。
就在這時,驚呼了一聲玉姊姊的江玉帆已撲到了近前。
江玉帆一看母親汪燕玲的手撫在佟玉清的小腹上,着實吃了一驚。
就在這時,江老英雄等人也到了。
江老英雄首先焦急地關切問:“怎麼樣?傷在什麼地方?”
江堡主天濤一看這情形,也不由嚇壞了。
但是,這時老父問,又不敢直説,只得強抑內心地慌急,一語雙關地道:“不礙事吧?”
佟玉清知道公公婆婆們都在擔心她腹中的胎兒,是以,不由羞得嬌靨通紅,直達耳後。
但是,如果不及時説清楚,不但夫婿江玉帆不安心,恐怕公婆為了保全胎兒,會另有舉動。
由於痛苦已減,只得羞紅着嬌靨,望着江燕玲,喘息乏力地悄聲道:“娘,是點在孩兒的左股上邊!”
汪燕玲和彩虹龍女等夫人一聽,同時“啊”了一聲,急忙探首一看,果見股部勁衣已破,並有鮮血滲出。
朱綵鸞夫人一且即抬頭望着江老英雄,寬慰的道:“爹,點中了左股……”
話未説完,江老英雄已關切地催促道:“快扶到後宅去敷藥!”
冷萍夫人看出佟玉清十分痛楚,一時片刻間還不宜行動。
再説,勁衣已被點破了一道裂口,這時候當着數百武林賀客,也不便揹負。
是以,抬頭望着江老英雄謙恭地道:“爹,就讓清兒在這兒靜坐一會兒吧!”
老英雄一聽,立即回頭去找賽扁鵲,同時,急聲道:“謝老弟……”
剛喊了聲謝老弟,發現賽扁鵲謝感恩,竟站在他的身後不遠處兩眼望着佟玉清發直,業已冷汗涔涔,似乎嚇呆了!
這時聽了老英雄的呼喚,才急忙一定神,連聲恭聲道:“小弟在,小弟在!”
老英雄當然不知道謝感恩業已看出佟玉清已懷身孕,而他站立的位置,又恰好看到佟玉清的左股滲血。
是以,當他想到胎兒不保,而佟玉清很可能因此喪生時,因而憂急地呆住了。
這時一聽老英雄招呼,自然知道老英雄的意思,是以,一面應着一面由懷裏取出一包他精心特製的刀創藥來。一旁的鄧正桐,不由老臉鐵青地恨聲道:“這都是天南仙霞宮的罪惡和傑作!”
江玉帆一聽仙霞宮,頓時想起方才發話的九玄娘娘,不由倏然起身橫劍,瞠目望着燈火依然通明的摘星樓方向,怒聲道:“既然九玄前輩駕臨敝堡,就請出來與中原各路的英豪會上一面,也好讓大家一瞻老前輩的仙姿風采!”
江玉帆如此一怒喝,江老英雄和數百武林男女賀客,才想起以千里傳音功夫發話的那個中年女子聲音。
大家雖然聽到了那個似是中年女子的聲音,而也看到霞煌真人亡命逃走情形,但卻不知道發話的中年女子就是九玄娘娘。
是以,大家見目光炯炯的江玉帆望着摘星樓,也紛紛轉首向摘星樓望去。
但是,江老英雄卻望着江玉帆,怒叱道:“玉兒不得無禮,對待長者前輩,怎可以出言無狀!”
江玉帆怕爺爺生氣,趕緊叩劍躬身,惶聲應了個“是”。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雖然遠立在另一座房面上,這時也都紛紛躬身相送。
只見江老英雄轉身向着摘星樓,抱拳含笑道:“華老夫人,您我一別數十載,武林變遷至甚,唯河山依舊,友情篤存,尚堪欣慰。今夕適逢頑孫娶媳之日,就請夫人賞光現身,賀臨五福廳,與昔年故舊,痛飲三杯,以敍闊別!”
説罷拱手靜立,目注摘星樓五福廳!
但是,久久沒有動靜和回答。
江玉帆聽了那聲華老夫人,業已心中有了個概念。
是以,他急忙遊目全場,迅即去尋着代表獠牙嫗前來的華香馨。
遊目一看,發現華香馨和華嫺柳雲飛燕等人,就和陸貞娘等人站在一起。
只見華香馨微蹙着黛眉,神情黯然,正在那裏低頭沉思,似是有着滿腹心事。
根據這情形,江玉帆斷定,方才用千里傳音發話的必然另有其人。
當然,那發話的人,也很可能就是方才進入後堡,潛進連雲閣而被警衞少女發現的那人。
江玉帆雖然如此想,他卻不以為那人就是方才發話的九玄娘娘。
果真如此,今夜混進堡來的仙霞宮弟子,至少應該兩人以上。
心念間,已見外公皇甫陽,趨至爺爺身旁,低聲密談了幾句話口只見江老英雄會意地點了點頭,立即望着摘星樓,再度朗聲道:“華老夫人既然久與世俗隔絕,業已修成半仙之體,老朽不便強邀,但對夫人喝退高足之事,老朽銘記五內,永志不亡心!”
説罷,又遊目全場,拱手繼續道:“請諸位嘉賓仍回廳上飲酒,今夜當通宵達旦,盡歡而散,諸位也應當立下宏願,不醉不歸……”
話未説完,業已暴起一陣如雷歡呼,對方才發生的不幸事件,似乎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了。
江老英雄雖然關心佟玉清的傷勢,但卻不便慢待客人。
是以,向着滌塵長老,洪宏大師等人肅手説“請”,即向摘星樓方向馳去。
江玉帆由於沒看到邛峽的老靈鶴,不由遊目察看,這才發現馬雲山,金劍英兩人正陪着他遠遠地站在義陰樓的前方房面上。
同時,他也發現了廖漢南等護堡武師,俱都每人跟隨着一個腰繫紅絲帶的邛峽道裝弟子。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已斷定老靈鶴自知無法施展詭謀,索性站得遠遠地靜觀變化。
當然,一旦情勢許可,有機可乘,他自然也不會放過下手的機會。
打量間,已聽汪燕玲夫人吩咐道:“好了,現在你們可以回連雲閣休息了!”
江玉帆聞聲回頭,發現鬼刀母夜叉和阮媛玲,已將謝感恩送過來的刀創藥為佟玉清敷好。
攬在佟玉清身後的富麗英,正吁了口氣站起來。
佟玉清立即感激地望着富麗英八位夫人,感激的道:“謝謝娘!”
皇甫香夫人則催促地道:“你們安心地歇息去吧!今夜絕不會再有人來擾你們了,我們還得去前廳招呼客人。”
江玉帆和陸貞娘等人一聽,同時恭聲應了個“是”。
八位夫人一走,柳嫺華和雲飛燕也示意華香馨一同離開了。
鬼刀母夜叉雖在佟玉清説可以走的情形下,但她仍把佟玉清背起來。
這時,悟空、一塵等人才紛紛縱了過來。
風雷拐首先恭聲道:“盟主……”
話剛開口,已將劍收入鞘內的江玉帆,已和聲道:“我們回去再詳談!”
説罷,即和陸韓朱阮四女,護衞着佟玉清,逕向正北後方馳去。
鬼刀母夜叉天生神力,雖然背後揹着一個佟玉清,依然是縱躍如飛。
江玉帆一面前進,一面轉首去看正東和東南兩處的堡牆和房面上。
只見那面,燈火點點,人影走動,總管寧道通正率領着十數武師和堡丁,在那裏清理被霞煌真人五人擊斃的屍體,和擊傷的人。
江玉帆看了這情形,心中十分懊惱和氣憤,沒想到仙霞宮的這五個老賊,單單選在他江玉帆這一生中,最快樂最值得紀念的日子來殺人闖堡,實在可惡。
心念至此,江玉帆愈想愈氣憤,他決心前去仙霞宮找九玄娘娘理論,雖然她嚇走了霞煌真人三人,但並不能因此脱卸了她教導不嚴,平素失察的責任。
他記得方才在堡牆邊迎擊五個老賊的小李廣鍾清,似乎也負了傷,現在沒有看到他倒在房面上,想必已抬去療傷,不知現在怎樣了。
心念間業已越過中門內院。
剛剛繞過芝蘭閣前,驀聞在前揹負着佟玉清疾奔的鬼刀母夜,突然脱口急聲叫道:“盟主,不好,連雲閣那邊出事了!”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驚,急忙收斂心神,舉目一看,只見就近一座麗閣雕欄上,負責警衞的杜鵑,正率領着十數背劍少女分別蹲在欄台上。
而欄台上卻橫七豎八的倒滿了背劍少女。
陸貞娘急聲道:“可能是霞煌真人三人來過了!”
説話之間,大家已凌空縱起,直向就近的麗閣奔去。
由於最南端的麗閣是朱擎珠的閨房,所以她格外關心焦急。
黑煞神和獨臂虎由同聲大罵道:“這都是九玄娘娘那老虔婆,教導出來的好徒弟……”
禿子已揣出九玄娘娘可能與仙逝的西域華天仁有關係,因而望着黑煞神兩人,改正道:
“要呼華老夫人……”
獨臂虎立即不客氣地道:“什麼華夫人?她自己的寶貝徒弟,還不是喊她老虔婆?”
禿子正待説什麼,已距麗閣不遠了。
只見散立在欄台上十數背劍少女,齊聲急呼道:“少堡主和少夫人們來了!”
急呼聲中,江玉帆等人已縱落在欄台上。
正在察看倒卧地上的背劍少女的杜鵑,也焦急慌愧的站起來。
江玉帆沒有問話,急忙俯身察看暈睡在欄台上的背劍少女。
他僅僅看了一眼,已直身望着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沉聲道:“不必管她們,稍時自會醒來!”
仍負在鬼刀母夜叉背上的佟玉清,山且即凝重地道:“你是説,來人用的是和點王壇主兩位的同一手法?”
江玉帆立即微含恨意地頷首道:“不錯,正是她!”
風雷拐則迷惑地道:“可是,那位華香馨姑娘一直沒有離開現場,而且,她幾乎也是和我們同一時間離開的呀……”
話未説完,江玉帆已搖了搖手懊惱地道:“這一次不是她!”
説此一頓,突然發現佟玉清仍負在鬼刀母夜叉的背上,立即接口道:“我們先到佟姊姊的閣內再説!”
於是,大家沿着欄台飛橋和迥廊,匆匆向中央閣廳前走去。
因為佟玉清的新房,就是緊臨閣廳的那一座。
越過了韓筱莉的新房麗閣,即是佟玉清的了。
大家匆匆進入,鬼刀母夜叉立即將佟玉清背進卧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