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煌真人知道江玉帆給他們留了退步,只要他們這時知難而退,江玉帆自是不會讓他們當眾出醜。
但是,他又覺得被武林各派逐出中原,二十幾年才得回來,渾身的奇詭武功還沒施展,就這麼默默返回南蠻,莫説給武林恥笑,就是師父九玄娘娘面前就無法交代。
尤其,在他認為,江玉帆的武功的確不凡,但二皮臉的大意輕敵,也是被制的主要原因。
心念至此,決心親自出手,是以,毫不遲疑地斷然道:“很好,但貧道三師弟急功躁進,違背交手規矩,不知可否由貧道代替?”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當然可以,但只能道長一人留在此地!”
説罷,緩緩鬆開了二皮臉的右腕。
霞煌真人似是深知二皮臉的暴烈個性,是以,就在江玉帆鬆手,而二皮臉周身尚未靈活運功的同時,急忙以嚴肅的口吻,沉聲道:“師命在身,莽撞不得,你們三人趕快退回去!”
二皮臉雖然滿心地不服氣,但聽到師命在身,立即一聲不吭的毅然轉身,即和黑心豺狼、陰陽秀士兩人,飛身縱了回去。
冷汗直冒的翻江豹,很想寬慰二皮臉幾句,但看了三人陰森的神色,到了唇邊的話又住口不説了。
霞煌真人一俟黑心豺狼三人縱回船去,立即沉聲問:“你我雙方較技,是徒手對掌,還是各用兵器!”
江玉帆淡然道:“但憑道長!”
霞煌真人道:“兵器切磋,終非上策,你我就在掌法上走幾招好了!”
江玉帆微一頷首:“也好!”
霞煌真人見江玉帆一直神色自若,唇綻微笑,一幅勝券在握的樣子,心中不禁又懼又氣,怒火直往上冒。
但他也知道,江玉帆的確是一位百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材,也正是他師父九玄娘娘嚴厲命令他們前來中原尋找的衣缽徒弟。
霞煌真人一想到師父九玄娘娘,渾身不由一陣戰慄!
是以,由驚而懼,立即雙掌斜舉,同時沉聲地道:“萬一貧道僥倖勝得一招半式,江盟主可是立即隨同貧道前去?”
江玉帆一見霞煌真人斜舉的雙掌,心頭猛然一震,面色立變。
因為霞煌真人的這一招起始式有些像天仁寶錄掌法篇中的一招“摘星攫月”。
他心中雖然震驚,但仍沒忘了斷然回答道:“那是當然!”
話雖回答得乾脆,但他精光閃射的雙目,依然一瞬不瞬地望着霞煌真人的斜舉雙掌上看。
而且,自然站立,腳下不丁不八,似乎沒有什麼起始架勢。
霞煌真人見江主帆面色大變,獲勝信心倍增。
但是,當他看到江玉帆的起始式時,又不由怒火倏起,這顯然是沒將他看在眼內。是以,冷哼一聲,不由怒聲道:“江盟主再不賜招貧道可要出手了!”
目光一直注視着霞煌真人雙掌的江玉帆一聽,急忙一定心神,脱口急聲道:“且慢!”
霞煌真人以為江玉帆自知不敵,就此認輸了,是以,急忙一收掌勢沉聲道:“江盟主何事?”
江玉帆正色道:“道長曾説令師為當今蓋世第一異人,不知令師高壽幾許?”
霞煌真人聽得一愣,似乎沒想到江玉帆會發出這個問題。
是以,雙眉一蹙,略顯遲疑地道:“不瞞江盟主説,貧道師兄弟五人,學藝二十多年,直到今天,還沒容貧道五人親自進入謁見過!”
江玉帆聽得神情一呆,不由驚異地道:“這是為什麼?”
霞煌真人老臉一紅,道:“因為貧道五人均不能參悟她老人家的蓋世絕學,無法繼承她老人家的衣缽。”
江玉帆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關切地道:“道長自認學得令師多少蓋世絕學?”
霞煌真人面色一整,毫不遲疑地道:“十之一二而已!”
説此一頓,突然又正色沉聲問:“江盟主為何問得如此詳細?”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正色道:“因為道長的師尊九玄娘娘,很可能與在下的師門有淵源……”
話未説完,霞煌真人突然仰面發出一陣哈哈大笑!
江玉帆劍眉一蹙,不由沉聲問:“道長為何發笑?”
霞煌真人傲然笑聲道:“我笑江盟主無能勝得貧道,竟意圖藉師門淵源而套關係!”
江玉帆一聽,頓時大怒,但他又怕九玄娘娘,確與華天仁老前輩有淵源而得罪了武林尊長。
是以,劍眉一剔,瞠目沉聲道:“道長方才起始掌式,在師門掌法中名為摘星攫月……”
霞煌真人聽得神情一呆,神色大變,不由震驚的脱口道:“不錯……”
話剛開口,悟空等人的大船上,突然傳來數聲嘩嘩水響。
緊接着,船上一陣大亂,紛紛驚呼暴喝:“啊呀不好,天水寨的六個操槳嘍羅跳水跑了!”
“快快,快射箭!”
這邊喝聲一起,天水寨方面的東北數十艘大船,也突然暴起一陣如雷怒喝:“快燃火把放火箭!燒他們的船!”
“飛鯨寨的船衝過去!”
對方如此一嚷,情勢頓時緊張大亂。
江玉帆聽得大吃一驚,果真天水寨的兩百艘戰船上,火箭齊發,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他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必是看守六名天水寨嘍羅的莊漢們也跑到前面來看他江玉帆和二皮臉交手,因而使對方嘍羅趁機跳水逃走了。
由於天水寨的兩百多艘大戰船上,紛紛怒聲暴喝已有不少艘船上燃起了火把。
而且,半弧形的兩端戰船,也正徐徐移動,顯然企圖形成半包圍之勢。
江玉帆一看這情形,無暇多想,震耳一聲獅子吼:“住手!”
這聲獅子吼,聲如春雷,震人耳鼓,雙方驚呼暴喝之聲,頓時一靜。
也就在江玉帆喝聲甫落的同時,悟空等人的大船上,也響起了黑煞神的怒極大喝:“他們放火箭,咱們就拿他們的獨角獸當擋箭牌,快!”
江玉帆聞聲一驚,急忙回頭,發現鋼人判官、獨臂虎,禿子、啞巴和傻小子幾人,正將豹筋緊捆着的獨角獸抬向船頭上來。
也就在禿子幾人抬起獨角獸的同時,天水寨的戰船上,已有二三十支火箭,挾着熊熊火苗射過來。
水簾山莊的兩艘大船上,一陣大亂,莊漢們紛紛舉起擋箭牌。
少林寺的老少二十幾名僧人,各提戒刀禪杖降魔棍,俱都作勢準備揮落火箭。
剛剛縱回指揮船的黑心豺狼、二皮臉,一見獨角獸被捆在悟空的大船上,同時一聲大喝,再向中面平台船上飛身縱來。
顯然,企圖趁雙方緊張混亂之際,三人合力先擒住江玉帆。
但是,江玉帆和霞煌真人,卻同時高舉起雙臂,大喝住手。
而陰刁狠毒的陰陽秀士,一見禿子等人抬着獨角獸當擋箭牌,而翻江豹卻沒有急忙喝令停止,頓時大怒。
是以,一聲尖聲怪叱,急上兩步,伸手將翻江豹的肩井扣住。
同時,瞠目厲叱道:“還不快些下令他們停止?”
厲叱聲中,右手加勁,五指深深地扣進翻江豹的肩肉內。
翻江豹大吃一驚,嚇得忍痛揮臂怒叱道:“快停止,快停止!”
也就在翻江豹怒叱的同時,在他身後的艙廳前,已響起了緩慢的銅鑼聲響。
鑼聲一響,火箭立止,左右兩端企圖形成包圍之勢的戰船也紛紛停了下來。
但是,由火箭齊發,人聲嘈雜所形成的緊張氣氛,卻絲毫未見減低。
由於火箭繼續射過來,已有上八七支落在阮公亮和悟空的大船上。
阮公亮十分震怒,尤其看到黑心豺狼、二皮臉兩人再度飛上平台船。
是以,揮杖擊落了當頭射來的兩支火箭,大喝一聲,也飛身向平台船上縱去。
飛身縱上平台的黑心豺狼和二皮臉,一見阮公亮揮杖縱了過來,深怕機會稍縱即逝,同時暴喝一聲:“大師哥,快捉住這小子!”
暴喝聲中,飛身前撲,齊向江玉帆雙雙撲去,江玉帆雖然揣出一些端倪,斷定大蠻山仙霞宮的九玄娘娘,很可能與仙逝西域的華天仁老前輩有師門淵源或其他關係。
但是,黑心豺狼和二皮臉已飛身撲來,使他無暇多想,疾演天魔掌中的“閉關拒佛”一聲沉喝,雙掌閃電劈出!
就在江玉帆出掌的同時,金杖追魂阮公亮也縱落在平台船上。
阮公亮一見,哪敢怠慢,身形尚未立穩,再度大喝一聲,一式橫掃五嶽,烏金杖“呼”
的一聲,逕向就近的二皮臉攔腰掃去。
也就在江玉帆出掌,阮公亮揮杖的同時,霞煌真人已驚得脱口急呼:“住手,住手!”,但是,已經遲了!
只聽“蓬”的一聲大響,同時悶哼一聲,黑心豺狼的瘦小身軀,宛如斷線的風箏般,直向平台船外的湖面上翻滾飛去。
被金杖追魂阮公亮一杖迫退的二皮臉和霞煌真人一見,大驚失色,同時大喝一聲,飛身向前撲去。
就在黑心豺狼的身體飛出平台邊緣的一剎那,霞煌真人出手如電,立即將黑心豺狼的腳腕握住。
緊接着,一聲暴喝,急施千斤墜,坐馬一蹲,硬將黑心豺狼的身軀拉了回來。
黑心豺狼趁機展臂騰身,大喝一聲,掙脱霞煌真人右手,飄然縱落在平台上。
這一連串的緊張變化只是一瞬間的事,是以,全場的騷動尚未靜下來,而這邊的打鬥已經結束了,而飄然落在平台上的黑心豺狼,急忙運氣行功,目光盯視着江玉帆,既震驚又憤怒,老臉上充滿了怨毒。也就在這時,陰陽秀士也飛身縱過來,陰陽秀士的身形尚未立穩,立即望着黑心豺狼,關切地急聲問道:“四師哥覺得怎樣?”
黑心豺狼舒了口氣道:“還好,不礙事……”
話未説完,二皮臉已怒聲道:“既然不礙事,咱們大家一齊上!”
霞煌真人一聽,脱口急聲道:“不可!”
二皮臉和陰陽秀士聽得一愣,不由齊聲問:“難道我們不救二師兄了不成?”
江玉帆看出霞煌真人懼怕九玄娘娘,是以,冷冷一笑道:“救你們二師兄的方法很多,如果你們企圖以多為勝,羣打混毆,將來傳到尊師九玄娘娘的耳朵裏,這個有損師門名譽的責任,恐怕四位沒人擔待得起!”
如此一説,霞煌真人四人的面色果然同時一變,俱都目閃驚急。
二皮臉首先怒聲問:“江玉帆,你是用什麼手段將我二師兄擒住的?”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非常抱歉,擒獲令兄的不是在下!”
霞煌真人四人聽得面色一變,不由齊聲震驚的道:“那人是誰?”
江玉帆淡然一笑,尚未開口,悟空等人的大船上已傳來陸貞孃的清脆聲音道:“是九宮堡未來的正室少夫人佟玉清姑娘!”如此一説,少林寺的大船上和雙劍無敵的戰船上,不少人脱口發出一聲驚“啊”!
嵩山二老以及雙劍無敵等人,俱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悟空等人的大船。而他們的目光,也一致向着嬌靨仍有些蒼白的佟玉清望去。
霞煌真人四人,既震驚又迷惑,不由同時怒聲道:“我且不信!”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紛紛閃開,讓出了佟玉清,由陸貞娘肅手指,沉聲道:“你們看,這位就是九宮堡未來的正室少夫人!”
佟玉清見陸貞娘如此介紹,內心激動,嬌靨通紅,而又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獨臂虎則大聲道:“信不信都他孃的沒關係,反正你們這位頭生大皰的師兄還沒有死,你們不妨把他抬過去問一問!”
霞煌真人聽得目光一亮,不由沉聲問:“這麼説,貧道的二師弟是被你們點了穴道?”
江玉帆微一頷首道:“不錯!”
陰陽秀士立即怒聲問:“既然已點了穴道,為何還要上綁?”
江玉帆只得道:“那是因為防他舉掌自絕,在下等不得不出此下策!”
霞煌真人四人聽得神色一驚,面色立變,不由齊聲驚異地問:“什麼,他要自絕?”
江玉帆淡然頷首道:“不錯,令師兄在交手之前,曾經誇下海口,任何人勝了他一招半式,用不着在下等人動手,他自會舉掌自斃!”
説此一頓,轉首目注二皮臉,哂然一笑道:“也正如這位老英雄方才説的也是一樣,任何人勝得他一招半式,你們五位馬上離開中原一樣!”
二皮臉被説得老臉一紅,面現猙惡,兩眼中光芒閃射。任何人看得出,他雖然咬牙切齒,心中恨透了江玉帆,卻不敢貿然出手。
因為,他們這時已經看出了面前的這位英挺俊拔的飄逸少年人,絕非是等閒之輩,真的貿然動手,不但自取其辱,很可能連老命也丟在瓦崗湖。
當然,師兄弟四人一齊動手,雖然勝算在握,也很可能一舉殺了江玉帆和阮公亮兩人。
但是,師兄弟四人中能否不傷不死,心中都沒有把握,何況還有一人被對方控制着。像江玉帆這等轟動武林的人物,一旦被人圍毆致死,這消息必然很快的傳到大蠻山師父九玄娘娘的耳裏。
到了那時候,即使浪跡天涯,逃亡海角,結果仍然難逃一死。
因為,離開南蠻仙霞宮時,九玄娘娘曾經嚴厲的告誡他們師兄弟五人,任何人違背了師門規矩,回山後必被凌遲處死。
而最令霞煌真人五人擔心的是,他們一直懷疑九玄娘娘暗中派人跟蹤着他們。果真那樣,他稍一疏忽,都有被處死的可能。
是以,此番前來中原,雖然都懷着滿腔的復仇怒火,卻不敢蠻幹亂來。
有鑑於此,霞煌真人只得沉聲道:“貧道等話出如山,豈肯出爾反爾?現在可否請江盟主派兩艘快艇送貧道兄弟五人離去?”
江玉帆一聽,立即欣然頷首道:“這有何不可?”
話聲甫落,阮公亮已望着悟空等人的大船上,沉聲吩咐道:“阮六,快放兩艘快艇過來!”
江玉帆也接口吩咐道:“那位老英雄也請一併載上!”
只見阮六恭聲應了個是,接着一陣吆喝,立即傳來軋軋放船的響聲。
就在那邊放船的同時,江玉帆的耳畔突然傳來黑心豺狼的聲音:“大師哥,你真的就這樣轉回大蠻山不成?”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震,不敢馬上回頭去看,故意仍望着自己乘坐的那艘大船。
只聽霞煌真人也以傳着功夫回答道:“你看不離開瓦崗湖成嗎?”
黑心豺狼傳音道:“如果我們四人現在狙然下手,不難擒住江玉帆的……”
霞煌真人立即回答道:“可是老二仍在他們的手裏控制着!”
黑心豺狼解釋道:“我是説等他們把二師兄放過來之後,我們再下手!”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依然沒有回頭。
具有同一心法的陸佟韓朱阮五女一聽,不由同時暗吃一驚,紛紛以驚異地目光向江玉帆望來,似乎在問,怎麼辦?但是,江玉帆卻自然地揮手催促道:“要他們抬放那位老英雄時小心,快把小艇划過來。”
陸貞娘-聽,神色雖然有些遲疑,但仍催促阮六等人小心謹慎。
就在説話的一瞬間,又聽陰陽秀士繼續傳音道:“這小子身懷奇絕詭學,如果此刻不能及時除去,對我們的復仇大計,必是一大阻礙。”
又聽二皮臉急切地傳音道:“大師哥,你怎的不説話呀?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呀,所謂見機不行,悔之晚矣!”
只聽霞煌真人有些遲疑地道:“愚兄並非不知,只怕師父派人暗中跟蹤,咱們這樣做是不可寬恕的……”
話未説完,已聽二皮臉怒聲道:“聽那老虔婆胡説……”
話剛開口,已聽霞煌人怒叱道:“三師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你怎敢稱呼師父老虔婆?”
二皮臉依然有恃無恐道:“怕什麼,她又不會聽到?”
霞煌真人立即沉聲道:“你怎知道現場這些人中,沒有師父派來的宮中高手前來觀看動靜?”
陰陽秀士冷冷一笑道:“大師哥,你也未免大膽小了,莫説我們前來瓦崗湖才是十多天的事,外界鮮少有人知道,就是老虔婆知道我們來了瓦崗湖,除非她未卜先知,一兩年前派了宮裏的人來卧底,否則我們罵她母夜叉,她也別想知道!”
江玉帆聽至此處,不由暗自搖頭嘆息,心説:“俗語説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五個無恥歹徒的劣根大深了!”
就在江玉帆心念間,兩艘梭形快艇,載着被點了黑憩穴的獨角獸,已由大戰船後划過來。
想是霞煌真人發現了快艇已過來,立即直截了當的説:“好了,現在不談這些了,如果你們要想在師父那兒學到更多的蓋世絕學,就得忍辱含垢,嚴守門規,咱們來時師父不是説了嗎?只要我們確已痛悟前非,重新作人,師父會把她的武功全部授給我們的!”
黑心豺狼立即悻悻地道:“照你這麼説來,咱們就這樣忍氣吞聲地離開瓦崗湖了?”
霞煌真人不答反問道:“你還有什麼辦法?”
二皮臉憤聲道:“我覺得大師哥大懦弱膽小了!”
霞煌真人一笑,道:“你們雖然和我相處了近三十年,依然並不瞭解我,我這叫忍一時之氣,報永遠之仇……”
只聽黑心豺狼二皮臉三人,齊聲迷惑的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霞煌真人冷冷一笑,道:“你們以為我真的放過了江玉帆這小子?”
只聽黑心豺狼二皮臉,同時“噢”了一聲,齊聲興奮的問:“這麼説,你是贊成我們馬上向江玉帆下手了?”
霞煌真人斷然道:“不,向這小子下手的時機還沒到!”
黑心豺狼三人驚異的“噢”了一聲,沒有接腔。
霞煌真人有些咬牙切齒的恨聲道:“我要馬上轉回大蠻山,向老虔婆哭述你二師哥被擒,老三被制,老四被一掌震飛的經過,讓老虔婆知道,她的武學仍不能冠蓋天下,算不了宇內第一……”
話未説完,陰陽秀士,已得意地道:“對,讓老虔婆一氣之下,把她所有的武功絕學,悉數傳給我們五人,那時,嘿哼,不但兄弟五人的武功冠絕天下,甚至還可把老虔婆一起收拾了……”
話未説完,霞煌真人已得意地冷冷一笑,道:“你們看愚兄的計妙不妙?”
陰陽秀士三人不由齊聲興奮地道:“妙!妙極了!”
霞煌真人繼續得意地道:“到了那時候,殺江玉帆,報當年之仇,領袖天下武林,豈不易如反掌嗎?哈哈……”
説到得意之處,不自覺地出聲發出一陣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陰陽秀士三人聽得面色一變,也不由驚得脱口急呼道:“大師哥你……”
江玉帆早已聽得滿腹怒火,倏現殺機,但他衡諸眼前情勢,仍應儘快將霞煌真人五人支走為上策。
因為,這不但關係着大家的生命安危,也關係着元台大師的消息下落。
至於這五個喪心病狂,禽獸不如的老賊,就是將來追到天南大巒山,也要將他們一一除去。
是以,心念電轉,佯裝一愣,急忙轉身,驚異地望着霞煌真人,問:“道長為何突然發笑?”
霞煌真人早在大笑出口之時便已驚覺失態。
但他老好巨猾,攻於城府,這時見問,索性舉手一指剛剛劃至平台船下的兩艘快艇,笑聲道:“江盟主不愧一方領袖,果信人也,貧道二弟雖然仍在昏迷之中,但貧道深信他仍活着,貧道就此拜別,但願咱們後會有期!”
説罷,裝腔作勢地微一稽首,接着面對黑心豺狼三人,欣然道:“咱們走!”
走字方自出口,對面天水寨的指揮大船上,突然傳來翻江豹的焦急大聲道:“四位前輩慢走!”
正待躍上小艇的霞煌真人四人聞聲一驚,急忙轉頭。
江玉帆,阮公亮,洪善大師陸貞娘等人,也紛紛向翻江豹的指揮大船望去。
一看之下,江玉帆的心頭一震,俊面立變!
只見方才跳水逃走的上八名操槳嘍羅,滿身淋灘,這時正站在翻江豹的身後。
舉目察看間,已聽霞煌真人沉聲道:“劉老寨主什麼事?”
由於霞煌真人五人的離去,翻江豹業已失掉了靠山,這時早已惶恐,急得老臉蒼白,冷汗油然,神情顯得極為不安。
翻江豹見問,立即焦急地大聲道:“左老英雄原是和百丈峯飛鳳谷昔年參與追殺你們五位的陸天翁的唯一孫女陸貞娘交手……”
霞煌真人四人聽得目光冷芒一閃,面目立變猙惡,想到昔年的被逐,不由同時沉聲問:
“後來怎樣?”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氣氛立變緊張。
江玉帆依然卓立原地,但已暗自戒備!
金杖追魂阮公亮業已不自覺地橫持起烏金杖。
陸佟五女和悟空、一塵,以及少林寺的洪善大師和老少僧人,個個蓄勢以待,俱都暗自焦急。
只見翻江豹繼續大聲道:“正在腳手之際,佟玉清暗施偷襲,一掌劈在左老英雄的命門穴上……”
霞煌真人四人聽得面色大變,脱口一聲驚“啊”!但並沒有出聲發問。
但是,金杖追魂阮公亮尚不清楚詳情經過,因而脱口厲聲道:“劉淳安,你如果膽敢挑撥是非,老夫不但立即砍了你的兒女也絕不會放過你!”
翻江豹劉淳安,仰面一陣淒厲大笑道:“你道老夫不知道嗎?我的汾兒韋兒早已被你這老賊殺了……”
阮公亮聽得心頭一震,立即暴跳如雷的回身望着自己的大船,連聲厲喝道:“快把劉淳安的狗子狐女拉出來給我砍了!”
雙劍無敵覺得事態嚴重,因為她也不知道江玉帆等人把獨角獸怎麼樣了。
這時為了翻江豹的挑撥,只得也轉身望着後艙門處,厲叱道:“把他們拉出來砍了!”
對面翻江豹看了這情形,也不由愣了。
只見立在後艙門外的六七名彪形大漢,一陣暴喏吆喝,立即奔進後艙門內。
後艙門內立即傳出兩聲嬌吆喝怒喝。
江玉帆立即揮臂阻止,並沉聲道:“慢着!”
説罷,又望着阮公亮,和聲道:“讓他説下去!”
説話之間,大船的後艙門內,再度將那個粉衣少女和一個很像劉金彪的人推拉出來。同時,其他兩人也用擔架抬着一個亮緞青年走出艙門的一半以外。
阮公亮見翻江豹仍有些神情遲疑,故意瞠目怒聲道:“把燈籠湊近些讓劉淳安老兒看看!”
話聲甫落,二皮臉已有些不耐煩,不由望着翻江豹,厲聲問:“後來怎樣?”
翻江豹見問神情不禁有些遲疑,再度看了水簾山莊大船上的粉衣少女三人一眼轉首望着二皮臉,斷然沉聲道:“左老英雄被震嘔血,當場氣絕!”
霞煌真人一聽,同時倏然轉身,面目猙惡,咬牙切齒地望着江玉帆,一個字一個字的恨聲道:“江玉帆,你敢要奸使詐?”
江玉帆毫無懼色,淡然冷笑:“你們的二師兄習有護身神功,設非對掌,誰能傷他?設非他舉掌自斃,誰能點得他的穴道?誰在耍奸,誰在離間,只要稍具頭腦之人,當不難明白……”
話未説完,二皮臉已沉聲道:“待老夫下去看看!”
看字出口,閃身而下,輕飄飄地落在停放獨角獸的小艇上。
只見二皮臉僅僅俯身一看,立即抬頭望着霞煌真人三人,説:“的確是點了穴道!”
如此一説,陸佟五女,雙劍無敵,以及少林寺洪善大師等人,俱都舒了口氣。
這並不是説大家怕了霞煌真人五人,尤其陸貞娘和佟玉清還一致認為應該及時除去這五個陰險奸詐的武林敗類。
但是,如果一步一步的能鏟奸除邪,而在這時情勢不利,很可能造成重大傷亡的時候,自然是以減輕損害,消弱對方的實力為上上策。
只見霞煌真人三人聽了二皮臉的話,也不由神色一愣!
黑心豺狼似乎也看出翻江豹的居心和用意,立即望着霞煌真人道:“大師哥,咱們走吧!”説罷,當先走向平台邊緣。
也就在黑心豺狼剛剛舉步的同時,翻江豹突然再度脱口急聲道:“四位前輩慢着,老朽還有驚人消息報告。”
霞煌真人聞聲轉首,就是小艇上正在為獨角獸解綁的二皮臉,也不由轉首向翻江豹望去口
只見翻江豹急忙大聲道:“你們五位前輩急急找尋的前朝重寶‘萬豔杯’,就在江玉帆的身上!”
如此一説,陸佟五女和雙劍無敵等人中,不少人驚得脱口發出一聲驚啊!
江玉帆淡然一笑,神色自若,什麼話也沒説。
但是,金杖追魂阮公亮,卻氣得一橫手中烏金杖,震耳厲喝道:“劉淳安,你這無恥老狗,為了保你的老命,你連你的兒女都不顧了嗎?你真是豬狗不如……”
話未説完,翻江豹已怒聲道:“事關仙霞宮九玄娘娘老前輩的一生恩仇,老朽不能因一己之私而不揭露!”
江玉帆聽得劍眉微蹙,依然沒有發言駁斥。
阮公亮誤以為翻江豹在他的水簾山莊,果然派人卧了底。
是以,越想越氣,不由再度厲聲問:“你老小子是聽誰説的?”
翻江豹憤然一指身後的六個操槳嘍羅,怒聲道:“這是他們六人親眼看到的事實,難道還是老夫撒謊嗎?”
阮公亮聽得神色一愣,乍然間鬧不清是怎麼回事,但他旋即怒聲:“翻江豹,你無中生有,胡説八道,老夫生長這麼大年紀,就沒聽説過什麼請朝重寶‘萬豔杯’,劉淳安,你一定會得不得好死……”
翻江豹冷冷一笑道:“你放心,老夫的身體健壯得很,我還不想死!”
阮公亮怒哼了一聲,切齒恨聲道:“想死不想死由不得你,只怕明年今晚就是你老小子的忌辰!”
翻江豹和阮公亮兩人對罵間,霞煌真人三人已面透陰刁地緩緩轉身,目注江玉帆,沉聲問:“江玉帆,貧道師門重寶,可在你的身上?”
江玉帆淡然一笑,不答反問道:“你説的師門重寶是什麼連城奇珍?”
黑心豺狼雙目一瞪,立即怒聲喝道:“少在老夫面前胡扯,當然是那隻‘萬豔杯’……”
江玉帆繼續淡然問:“你們説的那隻萬豔杯,不知是何色彩,多大體積,有沒有什麼特殊的記號?”
霞煌真人被問得一愣!陰陽秀士突然問:“你身上是否有一隻王杯?”
江玉帆淡然頷首道:“不錯,確有一隻玉杯!”
杯字方自出口,對面的陰陽秀士突然向前飛身撲來。
同時,急忙探臂,出手如電,大聲喝道:“那就是我們師門的‘萬豔杯’!”
大喝聲中,右腕疾繞,彎曲如鈎的五指,已閃電抓向江玉帆的前胸!
事出突然,距離又近,雖近在咫尺的金杖追魂阮公亮也無法出手支援。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同時大吃一驚,紛紛發出怒喝嬌叱!
但是,就在大家怒喝嬌叱的同時,江玉帆已沉喝一聲,亮影一閃,右手已握住了陰陽秀士的手腕。
陰陽秀士大吃一驚,面色大變,他雖然沒有閃躲得開,但卻大喝一聲,左掌猛向江玉帆的面門抓來。
也就在他出掌的同時,江玉帆一聲沉哼,振臂一旋,陰陽秀士的身軀已凌空而起!
但是,就在陰陽秀士雙足離開平台的同時,吃了一次虧的黑心豺狼,竟一聲不吭,右手戟指向江玉帆的小腹點出!
而靜立一旁的霞煌真人,見有機除去江玉帆,哪敢怠慢,也不聲不響的向江玉帆一掌劈來。
三人雖是相繼撲出,但看來卻似同一時間。
近在咫尺的阮公亮,急忙一定心神,大喝一聲,揮杖向霞煌真人掃去。
就在阮公亮出手的同時,江玉帆已將手中繞起的陰陽秀士,順勢一斜,逕向霞煌真人格去,左掌振腕劈向黑心豺狼!只聽蓬然一響,同時間哼了一聲,黑心豺狼立被震退半步!
江玉帆趁勢鬆掉了陰陽秀士,亮影閃處“啪”的一掌拍在黑心豺狼的左肩上。
霞煌真人本就被阮公亮一杖阻住攻勢,這時再見陰陽秀士翻滾的身體向自己撞來,大驚之下,脱口急呼,只得伸臂將陰陽秀士接住。
也就在他接住陰陽秀士同時,“咚”的一聲,黑心豺狼已翻身跌倒在平台上。
一聲憤怒暴喝,照顧獨角獸的二皮臉,一見平台船上動了手,立即飛身縱了上來。
一杖搗退霞煌真人的阮公亮,這時一見到二皮臉縱了上來,無暇多想,暴喝一聲,手中烏金杖順勢奮力揮出!
二皮臉久經陣仗,經驗豐富,在他飛身縱上平台之際,早已料到這一手。
是以,身在空中,大喝一聲,振腕一掌,奮力揮出,逕向阮公亮烏金杖擊去。
“蓬”然一響,同時兩聲悶哼!
蹬蹬連聲中,阮公亮身形搖晃,被震得一連退後了三步。
嘩啦一聲水響,被阮公亮渾厚杖勢迫退的二皮臉,雖有罡氣護身,也無法平衡身勢,應聲墜進湖內。
霞煌真人託抱着陰陽秀士低頭一看,發現他神情痛苦,臉色慘白,冷汗已涔涔地流下來。
再看倒在平台上的黑心豺狼,神情憤怒,咬牙切齒,雖然已經爬起來,看來也顯得渾身極為痛苦。
平台下一陣水響,墜落水中的二皮臉剛剛爬上了小艇!
“哇”的一聲,解開豹筋的獨角獸也甦醒過來,但是,剛自坐起,便張口吐了一口鮮血。
霞煌真人一看這情形,只得怨毒的向江玉帆切齒恨聲道:“江玉帆,根據你方才看出貧道的招式判斷,‘萬豔杯’的確在你的身上……”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在下身上確有一隻玉杯,但卻沒肯定的説它是或不是,如果有本事,你就拿去。”
霞煌真人怒哼一聲,恨聲道:“貧道學藝不精,無力奪取,但終有一天有人前來找你!”
説罷轉身,望着一臉痛楚的黑、心豺狼憤憤的沉聲道:“咱們走!”
走字出口,身形凌空而起,託抱着陰陽秀士,逕向台下的另一艘小艇上落去。
黑心豺狼怨毒地看了江玉帆一眼,強忍着渾身疼痛,咬牙切齒地縱下台去。
霞煌真人一俟黑心豺狼縱落小艇上,立即望着划槳莊漢,沉聲:“往南劃!”
莊漢沒有吭聲,同時翻腕,兩艘快艇逕向正南劃去。
由陰陽秀士偷襲,一至霞煌真人五人離去,只是片刻不到的事,也是翻江豹劉淳安做夢都沒想到的結果!
怒火高熾,殺機濃厚的阮公亮,等不及霞煌真人的兩艘快艇劃遠,立即望着翻江豹,瞠目厲聲道:“劉淳安,有膽子的你就過來,只要你實話實説,老夫絕不為難你!”
這時的翻江豹,早已嚇得老臉蒼白,目閃驚急,豆大的汗珠一顆接一顆地滾下來。神情遲疑,久久不知如何回答。
這時湖面上一片岑寂,除了夜風吹動地旗幟飄飛聲響,和無數燈籠的吱吱擺動聲,以及湖浪輕吻着船板聲,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江玉帆一看翻江豹的神情,心知不妙,立即以傳音入密的功夫通知佟玉清和雙劍無敵以及洪善大師等人,準備隨時命船衝過去。
因為,要想避免重大傷亡,而使翻江豹各船上的火箭無法發揮威力和效能,便必須衝過去和他們混戰在一起。
就在江玉帆傳音的同時,立在翻江豹身後的一個身穿勁衣的中年人,突然走至翻江豹的身側低聲説了幾句話。
只見翻江豹聽罷,立即望着這面,沉聲道:“讓老夫過去不難,讓老夫説實話也容易,但你們必須先放回小犬和小女!”
阮公亮一聽,憤憤地哼了一聲,怒聲道:“你道老夫不知道你老小子的詭計嗎?一旦老夫將你的兒女放回去,再想讓你老小子過來,恐怕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翻江豹一聽,不由目光遊移,神情愈顯焦急,顯然要另打主意。
就在這時,江玉帆的耳畔突然傳來佟玉清的傳音聲音道:“玉弟弟,你方才為何沒有及時將霞煌真人五人除去?”
江玉帆立即傳音道:“並非小弟不止同下手,而是他們都俱有護身罟氣,我只能在我能夠承受的反震彈力之下傷他們,卻不能將他們置死……”
陸佟五女一聽,顯然俱都吃了一驚。
只聽阮媛玲接口道:“現在各船均已完成衝擊準備,你一聲令下,馬上可以衝過去!”
話未説完,韓筱莉已急聲阻止道:“最好稍待一會兒,蠻荒五人妖雖然已走遠了,當他們發現我們和翻江豹混戰時,很可能再偷轉回來……”
江玉帆一聽,立即肯定的道:“五人中除霞煌真人和二皮臉外,其餘三人內傷都不輕……”
話未説完,驀見金杖追魂阮公亮,震耳大喝道:“你別在那裏做夢,你不説出元台大師的生死下落,休想要老夫先放你的兒女!”
江玉帆一聽,知道在他和佟玉清幾人説話之際,翻江豹已向阮公亮提出要求,必須先放回他的兒女義子,他才肯説出元台大師的下落生死。
根據翻江豹的這句話,江玉帆斷定翻江豹一定知道元台大師的下落。
是以,急忙提氣,正待説什麼,驀見翻江豹神色一變,目口露兇芒,突然一指這面,瞠目厲聲道:“老狐狸,老夫不吃你那一套,根據你的一再推諉,小大小女顯然已遭了你的毒手……”
江玉帆-聽,心知不妙,立即傳者道:“快下令衝過去!”
傳音尚未完畢,驀見翻江豹突然望着左右戰船,振臂厲喝:“放火箭,殺!”
喝聲甫落,喊殺震天,由於方才已燃起了火把,火箭立時飛了過來!
同時,排列在兩端的大戰船,在一片如雷吶喊聲中,也紛紛迂迴包圍過來。
也就在對面翻江豹厲喝喊殺的同時,悟空等人的三艘大船已開始向翻江豹的指揮大船前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