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天水寨愈來愈近了,已能清晰的看清天水寨的輪廓。
但是,回頭再看看陸貞娘等人的大戰船,依然隱約可見,知道他們也在徐徐跟進,方位正是北西。
這時,兩艘小艇已相隔丈餘前進,而且,速度也較方才慢下來。
因為,水上生活經驗豐富的嘍羅,百十丈內有快艇絕瞞不過他們。
天空愈來愈黑暗,烏雲愈來愈多,風勢漸強,隨時都會有大雨。
江玉帆和阮媛玲凝目細看天水寨,範圍廣大,寨牆堅固,有的地方用巨石,有的地方用巨木,寨牆上每隔數丈便有一棟房屋。
這時整個湖面上沒有一絲聲音,整個天水寨內也靜得沒有一絲聲音,僅天水寨的牆角下,翻濺著水花,有和湖水撞擊的輕微水響。
禿子一看距離,立即悄聲道:“盟主,該下水了!”
江玉帆點點頭,立即和阮媛玲將斗篷解下來,同時,回頭望著阮六,悄聲吩咐道:“裡面一有變化馬上離開,不要等我們回來!”
阮六一聽,立即神情凝重地悄聲應了個是。
江玉帆轉首再看禿子,早已下水了。
於是,即和阮媛玲,分由左右,先將雙腳伸入水內,略微挺身,兩人同時滑入水內,姿勢優美,毫無聲息。
江玉帆和禿子會合一起,三人直向寨牆前游去,身法輕靈,快如湖魚。
由於距離逐漸接近,天水寨的情形看得更清楚了。
只見寨牆上,每隔三兩丈便站有兩個鉤槍手,木機構上大都掛著弓箭,顯然是遠了用箭射,近了用槍戳。
看了這情形,江玉帆認為要想由牆上進入而又不被發現,似乎已不可能了。
因為每隔兩丈便有一組警戒嘍羅,你不可能把所有的明椿都拔了,何況還有人不停地巡邏。
阮媛玲自然也看出了這個難題,遊目一看,突然舉手一指西北,恍然悄聲道:“玉哥哥,我想起來了,我記得老洪七對我爹說過,天水寨的水中暗道就在那道木樁凹牆下。”
江玉帆和禿子循著指向一看,只見二三丈外的兩道石牆之間,依著湖水灣度,築了一道深入寨內的凹形木椿寨牆,看來距離內寨中心已經很近了。
禿子看罷,立即不以為然地道:“那地方雖然有暗道,萬一不慎被左右寨牆上的嘍羅發現,再退出來就難了!”
江玉帆也有同感地頷首道:“王壇主說的不錯,我認為仍應從他們的大寨門設法混入,寨門處雖然警戒多,機關險,但開啟的次數也多,總有可乘之機!”
阮媛玲卻堅持道:“我認為我們不必去冒那個險,老洪七對我爹說天水寨的水中暗道,可以直通大寨中的心臟地帶,他曾密探過一次……”
江玉帆立即關切地問:“結果如何?”
阮媛玲道:“他說僅靠近寨牆處有一道鐵柵門擋著!”
禿子一聽,立即欣然道:“屬下先過去看看!”
江玉帆立即阻止道:“不,我們三人一同去。”
去字出口,雙手一分當先向凹牆前游去。
阮媛玲和禿子,立即跟在身後。
三人俱是水功高手,靈敏快捷,身法輕柔,沒有水花,沒有聲音,就像三條徐徐遊進的大魚。
眼看到達凹牆外部的缺口處,三人不自覺地都停止了前進。
因為,整個凹牆內的湖水中,佈滿鐵叉和尖竹,根本無法接近深處的寨牆前。
就在三人停止遊進的同時,南面不遠的寨牆上,突然嗤的聲一輕響,一道火焰直向半空升去。禿子首先驚覺,脫口悄聲道:“潛下去!”
去字方自出口,江玉帆和阮媛玲早已沉入水下。
“叭”的一聲清脆聲響,夜空中應聲炸開一團火花,無數火星,徐徐墜下。
水面一陣閃動,江玉帆和阮媛玲,悄悄地升了上來。
阮媛玲遊目一看,發現那些五彩演紛的火屑,剛剛墜落湖面。
江玉帆立即興奮地悄聲道:“這一定是天水寨的連絡記號,很可能有他們的船駛來,我覺得這正是我們混進天水寨的好機會!”
說話之間,遊目一看,不由咦了聲,俊面立變,脫口悄聲道:“王壇主呢?”
阮媛玲左右一看,這才發現禿子方才潛下去,一直沒有上來。
兩人這一驚非同小可,一揮手勢,急忙潛下水內。
這時水內漆黑,即使雙目凝聚功力也無法看到一丈以外。
江玉帆雖然功力深厚,也無法看見禿子現在什麼地方。
阮媛玲更是覺得奇怪,她雖然自信自己的水功得自父母親親授,又在阮老大等人處學到不少的水戰經驗,但是如要她和禿子王永青相比,她自知還差了一截。
根據這一點,阮媛玲斷定禿子絕不會是遇見了天水寨中的暗椿。
因為,如果有人在水中打鬥,附近必有翻滾的水流。
阮媛玲最擔心的是禿子碰見了水中毒物,毒性劇烈,渾身麻痺,立即會沉下湖底。
就在這時,一陣洶湧水流滾至,江玉帆已旋身游回來,伸手握住了她的玉腕,直向寨牆方向游去。
同時,耳畔傳來江玉帆的傳音入密聲音:“前面有個大水窟,王壇主可能進去察看情形了!”
阮媛玲也急忙運功回答道:“那可能就是老洪七說的水中暗道了!”
江玉帆道:“很可能!”
說話之間,面前已現出一個天然大水窟。
阮媛玲凝目一看,只見水窟高約一丈有餘,寬有八尺,洞口畸形,並不規則,不少大小魚類飛竄而出,迎面擦身而過。
一看這情形,阮媛玲馬上運功急聲道:“玉哥哥,不錯,裡面魚紛紛逃出來,王壇主一定在裡面了!”
說話之間,江玉帆已拉著她的手遊進了水窟內,江玉帆沒有回答,僅握了握她的玉手。
一進水窟,立即發現深處有寒光閃射。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動,拉著阮媛玲,加速向前游去。
亮光愈來愈近,江玉帆凝目一看,正是手擎戰國金斗游回來的禿子。
三人一到近前,藉著金斗的強烈光華,彼此均能看見。
禿子一見江玉帆和阮媛玲,立即興奮地舉手指了指深處。
江玉帆立即運功問:“裡面可有一道鐵柵門?”
禿子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江玉帆再不遲疑,即向深處游去。
前進約七八丈,果然看到一道粗如兒臂的大柵門擋在前面。
遊至近前,江玉帆握住鐵柵就要搖晃。
禿子一見,趕緊震驚的搖了搖手,擺了擺頭,似乎在說,千萬使不得。
阮媛玲立即會意地運功道:“柵門上可能有機關!”
禿子雖然不會傳音入密的功夫,但他同樣的聽到阮媛玲傳出的聲波。
是以,急忙點了點頭,並用金斗,對正鐵柵門的中心,虛劃了一個大圓圈。
禿子比劃完了,立即將金斗交給了江玉帆,並指了指柵門。
江玉帆立時會意,接過金斗,暗運神功,紅芒四射,光華大放。
緊接著,運勁輕削,鬥尾過處,鐵棍應聲而斷,瞬間已把中央的六根削下來,鐵柵門上立時現出一個四尺見方的大洞。
江玉帆見這麼容易把柵門弄開,心中大喜,一展身法,當先遊進柵門內。
阮媛玲和禿子不敢怠慢,也急展身法緊緊跟入,直向深處游去。
前進不足五丈,突然有一陣急烈翻滾的水流迎面湧來。
江玉帆心中一驚,急忙運功急呼:“小心……”
心字方自出口,兩三條比人還大的黑影,飛射而至,直射江玉帆手中的金斗。
江玉帆凝目一看,竟是三條尖長嘴,豹眼睛,黑身白皮肚,身形比人還大的水中怪魚,尤其它頭頂上還有一個孔洞,看來尤為怕人。
就在江玉帆一驚的一剎那,耳畔已傳來阮媛玲的運功驚呼:“玉哥哥小心,那是江豬,殺了它!”
也就在阮媛玲驚呼的同時,江玉帆早已本能的身形一沉,手中金斗閃電划向江豬的腹部。
光華過處,鮮紅立現,龐大的江豬,挾著一片暖暖熱血,繼續向柵門處衝去。
江玉帆回頭一看,發現阮媛玲和禿子,也及時抽出了朱雀劍和蛾眉刺,但是,禿子用蛾眉刺刺中的那隻江豬顯然沒死,立即折身再衝過來,同時,嘴裡噴出了一串水泡,似是發出了輕微的哀嗚!
只見禿子飛身一個迴游,閃過江豬的尖嘴,蛾眉刺再向江豬的腹部刺去。
就在這時,又是一陣洶湧水流滾來!
江玉帆和阮媛玲心中一驚,急忙轉頭,數只江豬已是瘋狂地衝至面前和腿腹之間。
兩人大吃一驚,急忙拳身縮腿,同時,金斗寶劍齊出。
但是,江玉帆的左掌卻並指如劍,同樣的將另一隻江豬的腹部劃開。
禿子由於剛剛將峨眉刺由方才的江豬頸腹間撤出,雖然閃過了另一隻由下上衝的江豬頭部,但卻被它的後尾掃中了小腹。
所幸他正縮背躬身,提氣上浮,否則,內腑必受重傷無疑。
由於水窟內範圍狹窄,無法大幅度的上下飛遊,突然衝出來幾隻江豬,實在驚險萬分。
水流漸漸靜下來,湖水也開始混濁起來。
江玉帆見禿子神情微顯痛苦,不由驚得運功關切地問:“你可是被江豬尾掃中了?”
禿子不能說話,急忙搖了搖頭,指了指深處。
阮媛玲一見,立即一推江玉帆,當先向深處游去,同時,運功道:“此地湖水愈來愈混濁,快些離開,露天的地方距此絕不會大遠……”
話未說完,急急游上來的禿子已點了點頭,並指了指鼻子。
江玉帆雖然看到了,卻不懂是什麼意思。
阮媛玲立即運功解釋道:“江豬是用肺呼吸的,和鯨魚同是胎生哺乳動物,它在水下潛游的時間,遠不如水功精絕的人停得久。”
把話說完,突然發現前面現出一大片亮光。
江玉帆一見,急忙迴游,望著阮媛玲和禿子揮了個謹慎手勢,同時運功道:“我們已進入寨內了,特別謹慎!”
說著,將金斗交給了禿子。
江玉帆和阮媛玲,悄悄遊至光亮邊緣,輕輕將臉浮出水面,睜眼一看,只見燈火輝煌,看似水道,又似荷池,石欄上懸滿了精緻的宮燈。
禿子這時也悄悄浮出了水面,急忙吐了一口濁氣,遊目一看,正待說什麼,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內力充沛的哈哈大笑!
阮媛玲聽得神色一驚,脫口悄聲道:“這聲音很像翻江豹!”
江玉帆聽得也有些像他,而且,在那聲大笑後,又掀起六七人的快意歡笑,其中尚有女子的格格嬌笑和嗲聲。
禿子聽得有氣,不佔凵覺地低罵道:“奶奶的,死在臨頭還尋歡取樂……”
話未說完,江玉帆神色一驚,急忙一拉禿子,三人閃身遊進不遠處的青石橋洞下。
禿子頓時驚覺白口己的聲音大大了,隱身橋下暗處一看,只見前面石欄上人頭一閃。兩個手持長矛的嘍羅正神色驚異地探首下看。只見那個身材中等的嘍羅,低頭看了一陣水道荷池內,立即望著那個肥胖嘍羅,不高興地道:“什麼事跑過來?你看見鬼了?”
肥胖嘍羅立即正色道:“我清清楚楚聽到有人說死在臨頭……”
中等身材的嘍羅哼了一聲,不屑地道:“我看你真的離死期不遠了,當心老寨主聽到,掃了他的興頭,剝了你的皮!”說罷;人影一閃,走了!
肥胖嘍羅立即生氣地恨道:“我聽得清清楚楚,不會錯……”
話未說完,石欄上已傳來中等身材嘍羅的焦急聲音道:“活祖宗,你小聲點好不好……”
好字方自出口,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沉喝問:“那邊什麼事?”
只聽中等身材的嘍羅低聲道:“糟,少寨主來了,你惹的禍你自己對付!”
江玉帆一聽,知道來人是翻江豹的兒子之一,立即向著阮媛玲和禿子,示意地向深處游去。
因為,他們隱身的橋下,就是他們潛進來的暗道,頭上的石橋,顯然是依著山勢建築,石欄的上面,很可能是天水寨的內寨花園。
就在江玉帆三人向深處游去的同時,上面已傳來一陣腳步聲。
阮媛玲一聽,立即悄聲道:“好像不止一人!”
江玉帆同意地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麼。
因為石欄上已傳來了對話聲。
只聽一箇中年人,命令似地沉聲問:“到底什麼事?”
那個胖子嘍羅的恭謹聲音道:“回稟少寨主,小的聽到水道中有人聲!”
中年人噢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接著燈光一陣閃動,顯然不少人探首向水道中察看!
噗通一聲水響,想是有人向水裡投了一塊石子。
“少寨主江豬不見了!”
於是,立即響起一陣口哨聲,和噗通噗通的投石聲。
江玉帆聽了這情形,心中自然焦急,顯然那些江豬聽了投石聲音應該會前來吃魚。
就在這時,驀聞那個中年人,怨毒地沉聲道:“吳世閔……”
話剛出口,便有一個洪亮聲音恭聲道:“小的在!”
聽那中年人繼續咬牙怨毒的道:“抬兩桶松子油來!”
禿子聽得一驚,急向江玉帆揮手示立息,趕快離開此地。
就在禿子揮手的同時,上面突然傳來一聲低呼:“老寨主和大仙他們來了!”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心說,大仙?大仙是誰?
阮媛玲和禿子自然也感到迷惑不解,彼此對望一眼,似乎在說,不是蠻荒五人妖嗎?怎的又跑出來一個大仙?
三人驚異間,不遠處已傳來翻江豹不解地聲音,沉聲問:“欣韋,什麼事?”
方才被稱為少寨主的那人,恭聲道:“爹,曲池裡的江豬不見了!”
翻江豹驚異地噢了一聲,但故作鎮定的淡然道:“可能游到別處去了!”
只聽劉欣韋不以為然地道:“爹,方才投了幾次小石,都沒見江豬游來……”
話未說完,翻江豹已怒喝:“閉嘴,江豬沒有游來,難道它飛出去了不成?”
只聽劉欣韋繼續說:“爹……”
話剛開口,翻江豹已怒喝道:“不要說了,快去巡邏!”
劉欣韋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阮媛玲一聽,不由運功道:“玉哥哥,聽翻江豹的口氣,好像不願讓人知道水中有暗道似的?”
江玉帆則運功回答道:“恐怕他別具用心,另有詭謀!”
說話間,突然聽到一個有些沙啞而嗲聲嗲氣地女子聲音問:“劉寨主,嘉賓廳前的這些曲池,可有通至寨外湖中之處?”
翻江豹趕緊急聲否認道:“沒有,即使有也早堵死了。”
另一個粗洪聲音問:“你不認為有人可能潛近寨中來?”
翻江豹毫不遲疑地道:“絕不可能有人潛進來!”
依然是粗洪聲音的那人問:“那為什麼曲池中的江豬不見了呢?”
一陣寂靜之後,才聽翻江豹遲疑地道:“奇怪……”
話剛開口,突然一個蒼勁聲音道:“俗稱江豬,實則就是海豚,溯江而上,遊入各湖,據老朽所知,它們通常喜歡黑暗和安靜,我們這樣燈火通明,吵雜談論,它們走避尚且不及,怎會自動游來?”
阮媛玲一聽那個老人的聲音,心中一驚,不由運功急聲道:“玉哥哥,這個老人的聲音好熟,好像在哪兒聽過!”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正待說什麼,驀聞一個恭謹的聲音道:“我們曲池內的江豬不怕燈火,不怕吵鬧,只要聽到投石子的水響,它們就會飛快地游來,以為要給它們魚吃!”
只聽那個蒼勁聲音的老人噢了一聲,淡淡地道:“據老朽所知,江豬大都怕火光怕吵鬧……”
話未說完,另一個陰刁的聲音道:“你們不妨再投一投小石試一試!”
說罷全場一靜,整個曲池石欄上方,靜得沒有一絲聲音。
噗通噗通幾聲投石水響,江玉帆三人隱身橋下洞口內,清楚的看到濺起的水注水花。根據外面池中的燈光閃動,顯然有不少人探首向曲池內察看動靜。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恭謹朗聲:“啟稟少寨主,松子油取來了。”
只聽翻江豹第一個生氣地沉聲問:“拿松子油作什麼?”
劉欣韋由於方才被呵斥,這時一陣支吾,自然不敢說要放火燒曲池以防池中有人潛入的事。
又是那個沙啞嗲聲的女人道:“噫,真的呀!你們的江豬沒有來吃魚嘛!”
只聽那個陰刁的聲音道:“如果水中沒有機關暗道通至寨外,你們的江豬突然不見了,劉寨主,你不覺得奇怪嗎?”
翻江豹略微沉吟,遲疑地道:“通至湖中的孔洞,僅留有在三四寸寬的縫隙,只是讓湖魚能夠游進來罷了……”
那個陰刁的聲音,立即沉聲問:“曲池中的江豬為何不見了呢?”
方才那個聲音熟悉的老人,立即解釋道:“曲池七八道,石橋八九座,池池相通,橋橋相連,江豬未必一定停留在此處……”
話未說完,那個陰刁的聲音問:“你的意思是?”
聲音熟悉的老人道:“此處著人留下來繼續投石,我們再到東邊投石試試!”
話未說完,方才那個粗洪怨毒的聲音,怒聲道:“管他池中有沒有人潛進來,派兩個嘍羅跳進池裡找一找不就得了?”
話聲甫落,另一個人立即惶急地道:“使不得,江豬兇性驃悍,在水中三五個人對付不了一隻。”
話未說完,粗洪怨毒聲音的那人,再度怒聲道:“使不得就拿火燒!”
燒字出口,翻江豹似乎也想通了,立即怒聲道:“把松子油抬過來!”
話聲甫落,接著傳來數聲暴喏。
禿子一聽,大吃一驚,不由急忙一拉江玉帆,立即轉身迴游。
也就在禿子轉身迴游的同時,迎面突然傳來一陣翻滾水流。
禿子一驚,急忙閃避,同時揮動手中峨眉刺準備攻擊。
一陣急流湧至,兩隻江豬如飛游來。
江玉帆早已看清飛遊而至兩國黑影,正是方才趁隙衝出鐵柵破洞的兩隻江豬。
這時一見禿子準備迴游攻擊,趕緊運功阻止道:“不要殺它。”
禿子一聽,急忙收勢,同時急退閃避,兩隻江豬想是聽到記號急於游回,如飛遊過,意外的並未向江玉帆三人攻擊。
但是,飛身疾退的禿子,由於用力過猛,背部竟撞在另一道洞隙上!
禿子心中一驚,急忙用手扳扶,這才發現竟是一道已被拉開一半的鐵門。
於是,心中一喜,急忙迴游,正待準備出去通知江玉帆和阮媛玲,而兩個人已驚異地急急游進來。
禿子急忙一揮手勢,三人徐徐上升浮出水面,立即聽到外面的歡聲急呼:“江豬回來了,江豬回來了!”急呼聲中,同時傳來翻江豹等人的安心談笑。
江玉帆三人知道翻江豹不再倒松子油了,立即遊目察看。
只見水面上是一道山石中的密道,一條長級石梯,斜斜上升,不知通向何處。
三人遊至石階前,仔細一看,發現石階兩邊的石壁上,鑿有許多圓孔,顯然內有機關。
但是,七八級高的石階壁上上道鐵門大開,鐵索,豹筋,被拉出來一大堆。
禿子看得目光一亮,面色立變,不由脫口悄聲道:“盟主,在我們之前好像有人先來過了!”
江玉帆尚未答話,阮媛玲已同時悄聲道:“不錯,上面的機關樞紐顯然被人破壞了!”
說話之間,當先踏上石階,果然沒有異樣。
三人登階一刖進,這才發現石壁上裂隙累累,細風流竄,不少裂隙內透進來一線燈光,是以,翻江豹等人的歡笑,清晰可以聽見。
走至洞壁鐵門處,不錯,機關樞紐的確遭人破壞了。
正待說什麼,驀聞禿子震驚的悄聲道:“盟主,快看。”
江玉帆聞聲轉首,發現禿子一個箭步已到了前面的平臺前。
於是,即和阮媛玲雙雙縱過去一看,只見平臺上的一個翻板已被人豎起來。
阮媛玲探首一看,深不見底,隱約有寒光反射上來,不知是刀光還是水光。
江玉帆看了這情形,不由驚異悄聲問:“奇怪,莫非是洪善大師他們已先來了一步,此刻正在深處?”
禿子立即不以為然地悄聲道:“不可能呀,屬下方才發現鐵柵門時,用力都沒推開,而且,藉著金斗的光芒照射,發現上面積有許多水垢,一望而知許久沒有開啟了……”
江玉帆立即頷首道:“不錯,鐵柵上淤泥很厚,不可能有人開動過……”
阮媛玲恍然似有所悟的道:“這麼說,那人是由裡面,或另一端摸索而來,一路破壞,發現鐵門外的水道不通,而又折回裡面去了?”
江玉帆微蹙劍眉,顯然也極為不解。
禿子立即悄聲道:“管他在裡邊在外邊,盟主,咱們先進去再說。”
話聲甫落,驀聞吵雜歡談的外面,突然一個恭謹聲音朗聲道:“啟稟老寨主,少林寺的洪善洪緣大師,聯合投帖!”
江玉帆三人聽得一驚,彼此急對一個眼神,似乎在說,原來洪善大師他們才來投拜帖,那麼破壞這條密道機關的是誰呢?
心念間,已聽翻江豹噢了一聲,沉聲道:“拿過來。”
只聽那人恭聲應了個是,再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這時外面一片岑寂,顯然所有的人都在注視著翻江豹看那張拜帖。
稍頃之後,驀聞那個陰刁的聲音,問:“帖上怎麼說?”
翻江豹冷哼一聲道:“這兩個老禿賊明天要來拜寨!”
只聽那個陰刁聲音的人,冷冷一陣低笑,切齒恨聲道:“本大仙要先殺了這兩個老和尚祭劍,要他們前來好了!”
話聲甫落,翻江豹已沉聲命令道:“告訴前來投帖的和尚,照帖行事!”
只聽方才報告的那人朗聲應了個是,外面再度掀起了一陣低聲議論聲。
“諸位請廳上繼續用餐!”
江玉帆一聽,知道翻江豹等人就要離去,立即示意禿子跟在身後,當先向深處走去。
阮媛玲一面前進,一面悄聲道:“方才寨門方向打出的半空花炮,可能就是少林寺的僧人下拜帖來了!”
江玉帆一面注意腳下和左右石壁,一面頷首道:“現在最擔心地是洪善大師他們明天什麼時辰來……”
阮媛玲立即悄聲道:“明天一早我們就將大船駛到他們的寨門外,不怕截不到少林寺的僧人!”
江玉帆卻憂慮地道:“可是,這樣便不能和岳父岳母的大船配合,當然也收不到預期效果……”
話未說完,目光一亮,脫口悄聲道:“前面有人!”
人字出口,飛身就待前撲。
阮媛玲眼明手快,立即將江玉帆拉住,同時,急聲道;“不可急追!”
江玉帆一聽,頓時想起對方施展誘敵之計,因而,立即剎住身勢。
由於發現深處有了動靜,江玉帆三人更加提高了警惕,前進也格外小心。
因為,密道內形勢彎曲,時高時低,一旦遇上機關,非常不宜躲避。
但是,繼續深入十數丈,前面突然現出一片明亮燈光,並隱約傳來翻江豹等人的談笑聲,而兩側石壁上的機關樞紐,同樣的遭到了破壞。
這時,江玉帆三人都有了同樣的想法,這條翻江豹自以為秘密的暗道,早已被別人知曉了。
顯然,破壞這條密道的人,就是方才江玉帆警覺有人迅即逃去的那人。
江玉帆三人迅即奔至那片燈光處一看,竟是一道高僅兩尺,寬長五尺的橫門,這時,橫門已被翻到上面,而被一條繩索攬住了,顯然是臨時動的手腳。
三人向外一看,發現眼前燈光明亮,一片畫楝雕樑。
江玉帆心中頓時明白,因為擋在橫門外面的,顯然是一方巨匾。
再看眼前的雕花巨梁,下面顯然就是天水寨的大廳。
於是,悄悄探首向下一看,江玉帆的目光不由一亮,只見下面光亮閃耀,宮燈百盞,距離地面至少三數丈,這座大廳的工程浩大,可想而知了。
江玉帆凝目一看,發現金碧輝煌的大廳中,一座鑲金嵌玉的大錦屏前,正擺設著一桌酒席,看樣子剛剛開動不久。
前面正是大廳的大門,江玉帆只能看到燈光明亮的門外臺階上,分別站著兩排抱刀大漢,一式黑勁衣,足登雙幫藍鞋。
這時,那陣隱約的談笑聲,愈來愈近了。
江玉帆知道,翻江豹劉淳安率領著他邀請來的高手蠻荒五人妖,或是什麼大仙,就要走進大廳來了。
正待注意察看將要進來的是哪些人,驀聞身後的禿子驚急地悄聲道:“盟主,那是什麼?”
江玉帆回頭一看,發現禿子正神色驚異地瞪大了兩眼,舉手指著巨匾外面。
禿子再度驚異地道:“那上面還繫著線香和爆竹!”
江玉帆和阮媛玲循著指向一看,只見左前方的巨梁鉤釘上,掛著一根細長的細線,細線的下端是一張大紅紙,上面寫有字跡。
而最令江玉帆三人驚異地是,在細線的中間,繫著一個大爆竹,而爆竹上又捆著一根香菸嫋嫋的線香。
江玉帆看了這情形,知道這個爆竹剛剛懸上去不久,因為線香上的灰燼僅有少許。但是,距離爆竹的火線已經很近了,稍時爆竹一聲爆響,細線必然應聲炸斷,那張大紅紙,也就自動地飄向地面。
當然,這樣不但使下面飲酒歡敘的翻江豹等人聞聲大吃一驚,而且也達到了傳帖投柬的效果。
江玉帆自然知道,這一手絕招,又是方才那位破壞密道內機關的高人的傑作。
再看那張徐徐轉動地大紅紙上,數行草書,筆力蒼勁,由於紅紙有摺疊痕跡,顯然是事先寫好而後帶進寨來的。
凝目一看,三人面色同時一變,險些脫口驚呼。
因為大紅紙上寫的是:
“書致盜首翻江豹:汝為害兩湖漁民,可惡至極,罪不容誅,明日即汝死期,宜速自理後事,預豈棺槨,免果魚腹也!”
下面落款竟是“遊俠同盟”江。江玉帆三人彼此迷惑地互看一眼,似乎在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下面突然傳來一陣爽朗而愉快地哈哈笑聲。
江玉帆三人急忙探首向下一看,只見一群人眾,正神情愉快地由廳外走進來。
當前一人身材細高,身穿紫緞水火道袍,背長劍,持拂塵,步履輕快穩健。
江玉帆三人一看當前第一人的身材形貌,立即聯想到這人可能就是蠻荒五人妖的老大——
暇王精。
只見暇王精頭尖眼大瘦下巴,蓄著一綹雪白的狗纓胡,看年紀至少七十多歲,微躬著後背,目光炯炯,一望而知是一個具有深厚內力的高手。
走在暇王精左右的是一個身材魁悟反穿著虎皮短袍,額頭上生了個大包的醜惡老人。另一個則是身材幹癟瘦小,著一襲黑袍,比暇王精矮了半截的翻眼老頭。
這一對穿虎皮短袍和乾癟瘦小老頭,顯然就是五人妖中的獨角獸和黑心豺狼。
其次是一個老臉上生了半邊紫斑的老者,和一個雞皮臉上擦滿了胭脂粉的中年人。
這個中年人頭戴著一頂邊疆反毛紅緞帽,身穿錦緞大紅襖,下著紅綾裙,頜下青光,顯然生須,看來似男,衣著似女,走路扭捏作態,令人看了噁心。
江玉帆當然知道,面生紫斑的是二皮臉,似男似女的是陰陽秀士。
身穿月白長衫,鬚髮皆白,滿面紅光,濃眉大眼的翻江豹走在最右,而稍後卻跟著一個布衣粗服,精神奕奕的健壯老人。
江玉帆的目光剛掃到健壯老人,驀聞阮媛玲驚異地悄聲道:“玉哥哥,那個穿土色布衣的老頭就是老洪七,難怪小妹方才聽到他的聲音覺得有些熟悉,原來他也在這裡!”
江玉帆會意地點點頭,同時似有所悟的悄聲問:“這麼說,密道內機關是他事先破壞的了?”
阮媛玲微一蹙眉道:“這很難說,可是,這張磊紅紙柬是誰懸在樑上的呢?”
禿子立即悄聲道:“屬下認為這兩件事同出一個人,方才盟主不是察覺密道中有人嗎?”
如此一說,江玉帆頓時想起,急忙運功默察,心中一驚,脫口悄聲道:“附近果然有人。”
說話之間,飄身轉進橫門內,這才發現在他們三人上來的通道右側,還有一道通向西北方的石階密道,不知通向何處。
江玉帆一見,心知有異,緊跟身後進來的阮媛玲和禿子也同時發現了,是以,齊聲道:
“那人可能就隱身在這條密道內!”
話聲甫落,驀見五六丈外的石壁裂縫內,悄悄探出一個頭影,兩隻閃閃生輝的小眼睛,正謹慎小心地向這面偷偷望來。
江玉帆是何等快速身法,就在那人探首的同時,一個“蒼鷹搏免”之勢,身形一閃,快如奔電,伸手將那人的脈門扣住。
那人的手腕一入江玉帆的手,使他大吃一驚,本能的急忙將手鬆開了。也就在江玉帆扣腕鬆手的同時,一個小女孩的驚恐聲音,悄聲道:“姑奶奶,是我,我是琳兒!”
人影閃處,阮媛玲和禿子早已跟了過來,三人也看清了隱身在石隙內的竟是一個年僅十一二歲,穿著一身紅水靠的可愛小女孩。
阮媛玲雖然只和面前的可愛小女孩見過一次面,但她卻立即聯想起了這個活潑小女孩,就是老洪七的頑皮小孫女琳兒。
是以,急上一步,伸手握住琳兒的小手,驚喜親切地悄聲問:“琳兒,你一個人跑到這裡幹什麼?”
琳兒似乎已沒了方才的懼意,因而舉起小手,機警地指一指透進燈光的橫門,同時悄聲道:“是爺爺叫我來的!”
說此一頓,突然又頑皮得立息地道:“姑奶奶,您知道嗎?那張大紅紙是老爺爺叫我掛上去的呢!”
阮媛玲聽得心中一驚,不由驚異地悄聲問:“你是說我爹?”
琳兒立即閃動著一雙明亮大眼睛點了點頭。
禿子卻高興地一指附近兩處被撬開的鐵門,問:“這些機關樞紐是你破壞的,小妹妹?”
琳兒搖著頭道:“不是,是我爺爺弄的!”
阮媛玲立即關切地問:“你和你爺爺來了多久了?”
一問三下,琳兒的小臉面色立變,不由一拉阮媛玲玉手,急聲道:“姑奶奶,我們快跑,那個爆竹快響了!”說著,拉著阮媛玲就往階下跑。
江玉帆覺得目的已達,雖然沒有探出元臺大師生死下落和消息,但爆竹一響,便不能從容離去,一旦被發現更為不便。
是以,急忙揮手招呼禿子,雙雙跟著向下疾奔。
每經一處彎曲稜壁,便有一處被破壞的機關樞紐,是以,在琳兒的引導下,很順利的到達了出口的水面處,沒遇一線險阻。
琳兒正待下水,阮媛玲突然發覺還沒有為江玉帆和禿子介紹。
是以,急忙拉住琳兒,含笑一指江玉帆,笑著問:“琳兒,你知不知道他是誰嗎?”
精靈的琳兒閃動著一雙大眼睛,含笑看了一眼俊面展笑的江玉帆,頑皮地笑著說:“琳兒知道,他是你的……”
阮媛玲雙頰-熱,不由追問了句:“我的什麼?”
琳兒一笑,突然改口道:“不,是琳兒的姑爺爺!”
禿子一聽,首先忍不住失聲笑了。
頑皮的琳兒突然一指禿子,笑著說:“你是禿爺爺!”
禿子立即風趣地說:“禿是不假,爺爺可不敢當!”
琳兒一笑,當先縱入水內。
江玉帆三人也緊跟琳兒之後進入水內,立即沉氣潛游。
琳兒雖然年紀小,但水功確已有了根基,身法不但輕靈,速度也快得驚人。
這條水中暗道,較之方才江玉帆三人進來的那一條險多了,不但水中到處有剪斷的刺線蛇網,而且頂上和下層均有尖刀和拳大的鐵蒺藜。
三人跟著琳兒魚貫急遊,左彎右曲,久久才穿出一座鐵門和一道鐵柵,挺身浮出水面。
江玉帆三人一出水面,立即遊目察看,這才發現距離寨牆已很遠,而對著的同樣的是一處四形木樁寨牆,對著的正是西北方。
阮媛玲略微一辨方向,即向阮六停船等候的方向游去。
琳兒準備遊向正北,但被阮媛玲阻止了,顯然,琳兒的小船是停在正北方。
就在這時,身後的天水寨內,“叭”的一聲隱約傳來一聲爆竹聲響。
江玉帆知道那隻爆竹爆炸了。頑皮的琳兒,卻天真地格格笑了。
四人不必親眼看見,這時大廳上的震驚,慌亂,以及翻江豹等人的驚愕暴怒,和緊張而又混亂的氣氛,是可想而知的了。
果然,寨中一陣隱約驚呼暴喝之後,接著是一片愈來愈擴大的吵嚷混亂。
江玉帆想到翻江豹等人的驚慌暴怒情形,也忍不住笑了。
就在這時,前面十數丈外的阮六似乎已發現了江玉帆等人,正揮手指揮另一艘小艇,急急向這邊划來。
一到近前,江玉帆和阮璦玲同時一按船舷,飛身縱出水面,飄然落在小艇上。
琳兒更靈巧,小手一扳,挺腰滾進艇艙內。
江玉帆和阮媛玲急忙披上大斗篷,發現禿子也上了小艇。
這時,天水寨中的吵雜吆喝聲,愈來愈多了,內部緊張情形可想而知。
接著一片火光閃動,隨著吆喝吶喊之聲,近百嘍羅高舉著人把已蜂湧般奔上了寨牆。
阮六一見,不由關切地問:“怎麼回事,姑奶奶?”
阮媛玲沒有回答,立即催促道:“回到大船上再說。”
阮六不敢再問,恭聲應了個是,急忙撥槳調頭,直向大船方向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