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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水湖寇

    佟玉清覺得席間氣氛非常低沉,為了緩和阮公亮的情緒,只得笑笑道:“據晚輩所知,對於唐玄宗賜死楊貴妃和‘萬豔杯’遺落民間的事,卻有另一種説法。”

    金杖追魂阮公亮聽得精神一振,不由急忙抬頭關切的問:“賢侄女説説看?”

    佟玉清一笑道:“晚輩的説可能與芮壇主稍有出入,但大致是相同的!”

    説此一頓,先含笑看了一眼也正在那裏聚精會神靜聽的黑煞神,繼續道:“唐玄宗本來是一位英明君主,開元廠十餘年間,政治清明,為唐朝鼎盛時期,可惜,到了天寶年間,突然沉緬酒色歌舞,迷戀楊貴妃,誤用楊國忠,致招安祿山之亂,險些斷送了唐室天下。

    據説,當安祿山的大軍殺奔長安的時候,玄宗攜楊貴妃倉惶逃向四川。

    當六軍走到馬息驛的時候,將士飢渴疲憊,憤怒鼓騷,怨聲沸勝,皆責禍由楊國忠與楊貴妃引起。楊國忠畏懼逃走,被軍士追殺,陳元禮又上奏玄宗賜死楊貴妃以抑眾怒。

    玄宗自知別無選擇,乃命高力士將貴妃引至佛堂,以白綾縊殺,並將貴妃屍體停於驛庭,命陳元禮等人親視察驗後,才入棺安葬……”

    阮公亮聽得眉頭一皺,不禁有些失望的道:“這麼説,‘萬豔杯’在楊妃行李中被亂軍搶走的説法更不可能了?”佟玉清立即正色道:“所以説,‘萬豔杯’為何流入民間,直到今天仍是一個謎!”

    韓筱莉則遲疑的道:“這麼説,‘萬豔杯’很可能還是被楊貴妃死後帶進了玉棺內!”

    佟玉清見阮公亮的臉上又有一陣要嘔吐的表情,只得正色道:“可是也沒有人僖説楊貴妃的冢墓被盜呀!”

    雙劍無敵見丈夫阮公亮的神色難看,心中必也懊惱,因而望着黑煞神,關切的問:“芮壇主,令舅公是怎麼講給你聽的?”

    黑煞神音即解釋道:“俺舅舅説,他是根據唐朝大詩人白居易的‘長恨歌’編的……”

    話未説完,獨臂虎已哼了一聲,極感失望的沉聲道:“真他孃的沒意思,鬧了半天,原來是根據大死人的歌編的,那還不他奶奶的連篇鬼話!”

    大家一聽,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獨臂虎被笑得一楞,心知説錯了話,不由漲紅着臉,沉聲問:“你們笑啥?”

    禿子自覺懂得多,正待説什麼,殿門外燈光下人影一閃,方才到鎮上接他們的阮六,己神色急切地走進來。

    大家斂笑轉首,神色隨之一變!

    因為大家第一眼看到阮六手中拿着一張大黃帖子。

    阮公亮首先沉聲問:“是誰送來的黃帖?”

    説話之間,阮六已走到了席前。

    只見阮六雙手捧帖,躬身回答道:“是瓦崗湖天水寨的老寨主翻江豹劉淳安送來的!”

    阮公亮聽得雙目冷芒一閃,沉聲道:“拿過來我看!”

    阮六恭聲應是,躬身將黃帖送至阮公亮面前。

    雙劍無敵柳長青則關切地問:“方才閘口上炮響,就是轟天水寨的船嗎?”

    阮六趕緊恭聲道:“回稟夫人,是的!”

    柳長青繼續問:“他們一共來了多少戰船?”

    阮六恭聲道:“只有一艘!”

    阮媛玲一聽,不由氣得正色道:“只有一艘何必開炮,真是大驚小怪!”

    阮六一聽,正待解釋,原就有些不高興地阮公亮,怒目瞪着黃帖,猛的一拍桌面,怒聲道:“好個大膽的劉老兒,竟敢如此藐視我老人家!”

    大家被震得一驚,俱都迷惑不解地望着他,不知道黃帖上寫些什麼。

    雙劍無敵則不高興地道:“什麼事值得發脾氣,當着諸位姑娘大俠們,也不怕別人笑話?”

    金杖追魂,立即將手中的黃帖向柳長青那邊一送,依然忿忿地道:“拿過去你自己看!”

    柳長青不由斥聲道:“你不會念一遍給大家聽,何必這樣傳來傳去的!”

    金杖追魂阮公亮一聽,只得望着黃帖,忿忿的沉聲念道:

    “書致洪澤湖水簾山莊,拜上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莫忘當年螺島歡敍,雙方矢誓互不相擾,如敢食言背信,休怪老夫無情無義,殺進洪澤湖,踏平水簾山莊,雞犬不留,片瓦無存。利害汝自權衡,敵友由汝自擇,莫等刃加汝頸,方呼悔不當初也。瓦崗湖,天水寨,寨主劉淳安上。”

    阮公亮念罷,立即望着柳長青,理直氣壯地問:“你説氣人不氣人,這能怪我發脾氣嗎?”

    柳長青也不由生氣地道:“劉淳安這老兒突然橫起來了,居然打來黃帖,不知道他仗着什麼?就憑他高大的天水寨,水中的暗道機關攔索?那又能擋得住誰?”

    阮媛玲卻沉着的道:“先問問阮六方才投帖的情形再説……”

    阮六一聽,立即恭聲道:“天水寨的戰船似乎早就停在附近湖面上了,新姑老爺的大船一進長峽日,在前哨觀察的弟兄就看見了他們的船燈……”

    柳長青聽得柳眉一蹙,道:“這麼説,翻江豹老兒早就知道玉兒他們要來咱們水簾山莊了?”

    阮公亮立即正色道:“那還用説?金毛鼠那廝的幫手都是來自瓦崗湖的嘍羅,他們一離開了武當山,那些沒被逮着的嘍羅還能不向劉老兒報告……”

    阮媛玲卻不以為然地道:“可是他們怎的知道我們會來水簾山莊呢?”

    阮公亮一瞪眼,立即正色道:“誰叫你是我的閨女呢?他們這點頭腦都沒有,還當什麼一寨之主?”

    江玉帆這才欠身恭聲道:“以玉兒之見,他們固然是根據玲妹的關係聯想到玉兒等會前來求助兩位老人家,但他們事先早就派有眼線在鎮上和別院左右潛伏,暗中察看動靜,也是原因之一……”

    話未説完,柳長青已恍然地正色道:“玉兒説對了,他們準是發現丐幫的小花子老花子們,三天兩頭的向別院裏跑,使他們愈加肯定玉兒他們要來洪澤湖。”

    江玉帆繼續道:“其次,瓦崗湖原為洪澤湖的支流分湖,由水簾山莊可以乘船直達,而船隻租借不易,而兩位老人家這裏卻是現成的,根據種種判斷,玉兒等必定前來此地……”

    阮公亮一聽,突然似有所悟的噢了一聲,望着阮六,急聲問:“阮六,叫你們把改裝成漁船的戰船,加裝上長漿鐵舷擋箭板,都弄好了沒有?”

    阮六趕緊恭聲道:“回稟老爺子,我二哥正在連夜加工改裝,相信再有兩三天工夫,就可全部改裝完成了!”

    江玉帆一聽,立即正色阻止道:“岳父請不要如此隆重,玉兒只請兩位老人家將方才的那艘湖船借用幾天,再借一艘平台船,準備交手搏擊之用就可以了。”

    阮公亮一聽,立即倔強地道:“不行,這老兒以前見了我老人家,畢恭畢敬,就像個孫子似地,如今居然打黃帖,罵大街,嚇唬起我老人家來了!”

    阮媛玲當然不願老爹爹參與在這場事件之內,因而趕緊岔開話題,望着阮六,問:“當時送帖的人怎麼説?”

    阮六恭聲道:“當時前哨放出高空花炮,他們不理,又射出三支松油火嘯箭,他們的戰船依然繼續前進,直到閘口上開了火炮,他們才將船停下來……”

    阮璦玲見阮六這麼説,不啻火上加油,因而嗔聲道:“我問你當時送帖的人怎麼説?”

    阮六趕緊恭聲道:“戰船停止後,立即放下一艘梭形快舶,直駛長峽口,艇上的人吆喝一聲請接帖,便‘嗖’的一聲射上一枝插帖箭來,前哨的弟兄撿起後就送來了!”

    阮公亮立即恨聲道:“那艘小艇呢?”

    柳長青未待阮六回答,立即沉聲道:“送完了帖他們還不走啦!難道等着你派人去抓他?”

    阮公亮一聽,不由自語似地恨聲道:“老夫倒真想抓他們一個人來問問,看看劉老兒到底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居然膽敢如此輕視我老人家……”

    話未説完,柳長青也頗有同感地道:“是呀,我也一直如是想,他居然瞻敢參與劫持少林寺掌門人元台大師的大膽勾當……”

    阮媛玲立即正色道:“娘,我們不是在信上都説明白了嗎?翻江豹既是金毛鼠的同門,又是要好的結拜把兄……”

    柳長青立即正色道:“可是,他劉老兒也該知道這件事該是多麼扎手呀?不光説少林寺,就是你們‘遊俠同盟’也夠他對付的,何況這還有玉兒的九宮堡和咱們水簾山莊支持着,他頂得下來嗎?”

    阮公亮哼了一聲,忿聲道:“你説他頂不下來,他卻吃下了這顆鐵秤坨!”

    柳長青卻遊目看了一眼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自語似地問:“説來實在令人難以相信,就憑他劉淳安和他的三個兒子,兩個寶貝女兒就能守得住天水寨?幾個分寨寨主又都不是出名的高手?”

    阮媛玲卻忍不住問:“娘,您看翻江豹會不會另請了武林高手前來助拳?”

    阮公亮立即不以為然地道:“請人助拳談何容易,沒有一年半載的周詳準備,誰願意到他那裏去送死?”

    風雷拐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正色道:“這麼説起來,翻江豹可能真的請來了高人!”

    如此一説,金杖追魂和雙劍無敵都不由驚異的“噢”了一聲,不知風雷拐根據什麼如此肯定地説。

    江玉帆立即解釋道:“因為玉兒等前去黑虎嶺,翻江豹正在那裏為甘陝雙殘助拳,因此結下了仇嫌……”

    柳長青卻不以為然地道:“這隻能説是起因,他怎的就知道你們八九個月後一定前來呢?”

    如此一問,獨臂虎猛地喝了一大碗酒,同時懊惱地低下了頭,因為這個禍是他獨臂虎闖的。

    江玉帆則趕緊道:“因為當時翻江豹輸得不服,加之態度狂傲野蠻,我們就當場約定一年之內,一定來挑他的天水寨……”

    柳長青立即會立息地道:“這就難怪劉淳安如此自恃了……”

    阮公亮卻望着江玉帆,埋怨道:“你們‘遊俠同盟’中又沒有幾個人會水功,當初何必和他約定一年之內……”

    柳長青一聽,趕緊沉聲阻止道:“到了這時候了還説那些有啥用?”

    阮公亮卻得理不讓人地道:“水上交手比不得陸地,燒了船要跳水,翻了船要逃命,鬧不好就要灌水葫蘆的……”

    話未説完,滿嘴嚼着菜肉的鐵羅漢,突然站起身來,憨聲地道:“不用替俺擔心,沒啥關係,到時候俺會揹着個大木桶去!”

    大家見傻小子愣頭愣腦,憨聲憨語,不少人哈哈笑了。

    禿子立即對他埋怨道:“還沒出師就説這些話是不吉利的,好像你準知道船一定會被燒掉似地!”

    鐵羅漢一聽,反而望着禿子,正色道:“不是你説的嗎,三五天工夫如果學不好水功,攻打天水寨的時候,別忘了背個大木桶去嗎?”

    如此一説,再度掀起一陣笑聲,就是金杖追魂阮公亮也忍不住啞然笑了。

    柳長青首先笑着道:“三五天當然學不成水功,至少可學會浮字訣,萬一被打落水中,也不致於沉底……”

    鐵羅漢一聽,不由關切的問:“柳大娘,‘沉底’是不是就是灌油瓶?”

    雙劍無敵被問得失聲一笑,連忙點頭道:“是呀!你們誰不會水功……”

    話剛開口,鐵羅漢已一揮小手,煞有介事地道:“不用問了,就俺一個!”

    阮公亮聽得眉頭一蹙,柳長青卻不由一愣,同時驚異地問:“鬧了半天你們都會水功呀!

    我和公亮還一直為你們擔心呢?”

    江玉帆立即欠身解釋道:“同盟中只有玉兒玲妹和王壇主三人會水功!”

    柳長青聽得神色一陣驚喜,不由望着江玉帆,驚異地急聲道:“玉兒,我一直沒想到你也精通水功呀!”

    阮公亮立即哼了一聲,譏聲道:“你是木頭腦袋怎會想到這些!娘和外公都是水中蛟龍,玉兒還能不精水功?”

    柳長青被説得粉面一紅,但仍恍然笑着道:“我實在糊塗至極,怎的竟沒想起飛蛟鄧老爺子和鄧麗珠夫人?”

    黑煞神突然站起來道:“俺和三條腿的獨臂虎同樣的掉進水裏抓不住兵器,最多也只能掙扎一會兒,久了照樣沉底……”

    柳長青聽得柳眉一蹙,不由忍笑望着陸佟韓朱四女,問:“你們四位賢侄女的水功……”

    話剛開口,陸佟韓朱四女已微紅着嬌靨,笑道:“只能説掉進水裏淹不死!”

    阮公亮一聽,立即既風趣又正經地道:“也就是説,如果水底下有人拉腿,馬上就喝水!”

    這話雖然説得有趣,卻沒有人覺得好笑,反而個個神情凝重起來。

    柳長青則凝重地道:“果真這樣,你們只要一艘湖船就大冒險些了,萬一翻江豹出動戰船數十艘,嘍羅近萬人,一陣如雨火箭射過來,那該怎麼辦?”

    如此一問,江玉帆等人俱都無話可答了。

    阮媛玲首先關切地問:“娘,你和爹怎麼替我們打算的?”

    阮公亮搶先道:“十艘鐵皮戰船,二十小隊擋箭排,我們老兩口子和阮老大弟兄九個都去!”

    話未説完,江玉帆已斷然道:“不,玉兒不希望岳父大人,也扯進這場是非之內,如果鐵皮戰船有防火箭,避鑿漏的功能,就請改派一艘鐵皮戰船,兩隻梭形快艇就夠了!”

    阮公亮微蹙眉頭,沉聲問:“挑掉天水寨,為百里內的漁民除害,你們確有這個把握?”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斷然道:“確有把握!”

    阮公亮一聽,也斷然道:“好,我老人家就看你們的了!”

    柳長青擔心女婿頂不下來這件大事,又怕老頭子撒手不管了,不由焦急地去看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

    一看之下,發現他們方才還神情凝重,這時聽了江玉帆的斷然果敢的確有把握之後,立即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起來,神情顯得極為篤定。

    看了這情形,柳長青雖然斷定江玉帆等人,在來此途中也曾有了計劃安排,但她卻知道,水上交手絕不能與陸地上打鬥相比擬。

    心念間正待説什麼,阮公亮想是想通了,突然又關切地問:“玉兒,不管你們是怎樣計劃,在攻打天水寨之前,應該把老和尚元台先設法救出來!”

    江玉帆立即應了聲是,並堅決的道:“玉兒等已有了探寨計劃……”

    柳長青一聽探寨,粉面立變,不由驚得脱口急聲道:“探寨你們可要小心呀!天水寨水中的機關不但厲害,名堂也比咱們這裏多,一個不小心,粉身碎骨,屍首都找不到,尤其你們的人手又少……”

    阮媛玲一聽,立即焦急不高興地道:“您們老人家總是顧前顧後的……”

    話剛開口,阮公亮已沉聲道:“你懂得什麼,所謂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吃過一次虧,學得一次乖,凡事總得小心一些……”

    柳長青急忙在旁解釋道:“你不曉得天水寨的厲害,許多年前我和你爹也曾悄悄去過,要想進入內寨而不觸動機關,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如此一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獨臂虎和銅人判官幾人,俱都停了下來。

    阮媛玲面帶難色地看了一眼檀郎江玉帆,看他俊面光彩,氣定神閒,似乎心裏一點也不煩。

    但是,她卻忍不住望着阮公亮和柳長青,焦急地撒嬌道:“可是我們總不能不先摸清裏面的底細,先將元台大師救出來呀?”

    阮公亮一聽,立即冷冷地道:“你們還想救他,他自己都救不了他自己嘍,到這時,他恐怕正在西天如來佛座前唸經呢!”

    如此一説,全座震驚,阮媛玲不由驚得脱口急聲問:“爹,您也以為元台大師早已不在人世了?”

    阮公亮不答反而冷冷地問道:“你們沒有這麼想過?”

    説話之間,同時看了一眼愛婿江玉帆。

    只見江玉帆就在説話的剎那間,俊面光彩盡失,眉宇間充滿了煞氣,唇角哂着一絲冷笑,右手緊握着銀盃,內心地焦急和憤怒,可想而知。

    身為丈母孃的柳長青,看了怎不心疼,趕緊接口道:“這件事應該是大家早料到的,諸位想,以元台大師的深厚功力,除非一直用毒藥麻醉着他,否則他會聽任金毛鼠和翻江豹他們的擺佈嗎?”

    佟玉清只得頷首道:“伯母判斷的極為正確,我們也曾想到,果真元台大師已經不在人間,他的靈體也不會在天水寨內……”

    柳長青立即接口道:“那是當然!”

    佟玉清繼續正色道:“正因為這樣,我們必須探一次天水寨,如果確定元台大師已死,我們便不必再為元台大師的生命安危躊躇不前!”

    話聲甫落,阮公亮已贊聲道:“對,賢侄女説的不錯,這一點非常重要!”

    柳長青卻關切地問道:“可是,你們怎麼個前去,可也想出個周全的辦法沒有呢!”

    江玉帆不答先問道:“不知岳父大人這面戰船已預備出多少艘了?”

    阮公亮夫婦一聽,立即轉首去看已退出席外,肅立柱下的阮上八。

    阮六一見,趕緊恭聲回答道:“回稟新姑老爺,明天午前可改裝出五艘來!”

    江玉帆一聽,立即望着阮公亮,繼續道:“玉兒準備施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明天午後,五艘戰船由兩位表姊和左右護法,率領着三堂三壇,逕自由水路出發……”

    阮公亮眉頭一皺,不由關切地問:“那麼你呢?”

    江玉帆續道:“玉兒和玲妹,馬上潛出水簾山莊,星夜趕往瓦崗湖西岸……”

    話未説完,阮公亮已搖頭道:“計是一條好計,你和你玲妹先去,等到明天天黑,先潛進天水寨摸摸底,等到四位賢侄女的船到了,再重商攻打之計……”

    江玉帆立即頷首道:“不錯,玉兒就是這個意思!”

    阮公亮舉手一捻小鬍子,慢條斯理的道:“計是一個好計,在瓦崗湖卻是行不通的!”

    江玉帆聽得俊面一紅,不由“噢”了一聲。

    柳長青怕愛婿年輕好勝心裏不高興,不由瞪着老頭子,嗔聲道:“這不是廢話嗎?行不能也不説出個原因來,拐彎抹角,你自己不怕憋得慌?”

    阮公亮一笑道:“不這樣孩子們會聽嗎?”

    柳長青含嗔正色道:“你説的有道理,玉兒自會聽你的。”

    阮公亮點點頭,立即望着江玉帆解釋道:“莫説沿岸沿途佈滿了翻江豹眼線,就是到了瓦崗湖西岸,你們兩人同樣的會被天水寨的人發現,因為沿岸的漁民都有向他們通風報訊的義務。換句話説,也沒有哪一家漁民發現了陌生的可疑人物敢不向他們報告的……”

    銅人判官立即沉聲道:“我們離開湖邊去住店嘛!”

    陷公亮毫不遲疑地正色道:“店裏的店小二就是他們放的眼線……”

    説此一頓,特的又正色解釋道:“再説,天水寨在瓦崗湖的尖字島上,距離西岸最近的地方也在十里以上,小船你就僱不到,游水去那多消耗體力?”

    阮媛玲一直微笑着望着父親,似乎早已成竹在胸,一俟阮公亮話落,立即漫聲問道:

    “爹,照您老人家這麼説,天水寨的底細是摸不成了?”

    阮公亮聽得心中一動,不由瞪着小眼驚異道:“你丫頭還有什麼錦囊妙計?”

    阮媛玲頑皮的一笑道:“女兒逼得沒辦法,也只好利用您老人家埋下的那支精鋭伏兵——

    老洪七了!”

    阮公亮聽得脱口“啊”了一聲,顯得十分意外地道:“老爹唯一的一個暗樁你也要給我拔了哇?”

    大家見阮公亮表情滑稽,説的有趣,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阮媛玲卻忍笑嗔聲撒嬌道:“天水寨都拔了,還留個樁兒在那兒幹什麼?”

    阮公亮一聽,頓時無話好答了,只得望着愛妻柳長青,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風趣地道:

    “這是你生的好女兒……”

    柳長青立即忍笑正色道:“玲兒説的也對嘛,天水寨都挑了,還留老洪七祖孫倆在那裏幹什麼?”

    阮公亮一聽,只得無可奈何地道:“好吧,你們母女倆一個鼻孔出氣,我也沒有辦法……”

    笑聲一直未歇,這時再度高笑起來。

    江玉帆深怕阮公亮確有困難,趕緊歉聲道:“岳父確有困難,也就算了……”

    阮公亮趕緊正色道:“一個是七、八十歲的糟老頭子,一個是十一二歲的黃毛小丫頭,我也怕他們辦不了事情。”

    説此一頓,立即改變正題問:“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動身?”

    江玉帆沒想到事情會急轉直下,正不知怎麼説好,阮媛玲已搶先道:“為了爭取時效,當然是馬上出發的好!”

    阮公亮一聽,立即望着阮六,吩咐道:“快去準備一艘快艇!”

    阮六恭聲應了個“是”,轉身奔出殿門去。

    柳長青捨不得乖女兒剛到家就走,雖然知道走得愈快愈不易被對方發覺,但她仍忍不住遲疑地道:“其實,明天傍晚前去也不遲……”

    阮媛玲卻撒嬌地道:“娘,您不曉得玉哥哥對這件事有多急……”

    柳長青也知道愛女雖然和江玉帆相處了一年多,由於有陸佟韓朱四女環侍在身側,可能很少有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機會。

    如今,難得兩小在一起,當然急着離去,但是,她卻想到了欲工其事必先利其器的明訓。

    因而望着阮媛玲,正色道:“可是,你們不帶合身的水靠怎成?須知天水寨的四周,佈滿了刺索蛇網,穿着並曰通衣物,絕難潛入,一個不慎就纏在刺網上……”

    話未説完,阮公亮已正色警告道:“一旦不慎觸動了蛇網,必須火速遠離那個地方,稍微遲疑,寨牆上的星錘巨石,白石灰便雨點般擲下來……”

    佟玉清朱擎珠,以及韓筱莉和一塵等人一聽,不由焦急地齊聲道:“既然是這樣,何必一定去探虛實?索性明天大家乘船前去,公然向翻江豹挑戰……”

    話未説完,阮公亮已正色道:“不,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如果知道了天水寨的虛實,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方奏奇功!”

    陸貞娘雖然滿腹心事,但江玉帆前去冒險,她卻不能不加阻止。

    尤其,她一直嚴密監視着佟韓朱阮四女,結果仍讓佟玉清有機可乘懷了身孕。

    如今,她怎可讓嬌小美麗,楚楚動人的阮媛玲,單獨和玉弟弟相處兩個夜晚?

    何況玉弟弟已嚐到了人生真諦的樂趣,就以他離開了武當山,抽暇就向佟玉清糾纏這一點來看,讓小鳥依人般的阮媛玲和玉弟弟單獨相處兩個夜晚,實在危險。

    僅此一點她就有必要阻止江玉帆前去天水寨,何況天水寨的內外水中還置有那麼多機關。

    再説,佟玉清已奪了頭籌,她絕不能再讓阮媛玲領了先。

    是以,急忙鄭重地道:“既然天水寨內外機關重重,我認為我們仍以穩紮穩打的好,冒險總是非不得已的事,以我們‘遊俠同盟’的實力,遠超過翻江豹之上,就是明槍明箭的交手,我們仍佔勝算……”

    説此一頓,肅手一指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繼續道:“再説,玉弟弟身為同盟之主,羣龍之首,實不宜單獨一人前去,萬一有個閃失,可怎得了?”

    如此一説,朱韓二女與黑煞神幾人深覺有理,紛紛稱是。

    但是,江玉帆卻正色道:“小弟先繞道前去,不僅探察天水寨中的虛實,也有可虛可實,攻其不備,乘機取之的積極意義……”

    話未説完,陸貞娘已正色道:“這樣就更危險了,萬一後援不繼,我們的大船還沒趕到……”

    江玉帆立即沉聲道:“小弟和玲妹此刻動身,天明前宿店,傍晚才起程,到達天水寨正是明晚的三更,那時你們的大船該早到了……”

    陸貞娘聽出玉弟弟的語氣很堅定,趕緊改口道:“姊姊覺得這件事情必須配合好……”

    江玉帆立即果斷的道:“我意已決,你們都不要再説了!”

    陸貞娘一聽,自然不敢再説什麼了。

    侈玉清正色道:“天水寨果如阮伯父和阮伯母説的那樣危險,我認為王壇主應該隨玉弟弟和玲妹妹一同前去……”

    話未説完,阮公亮已笑着道:“你們對一件事如此縝密周到,難怪你們‘遊俠同盟’,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不過,我説的洪七祖孫,雖然是一老一小,但他們的水功卻絕不輸我們老倆口子……”

    但是,江玉帆卻望着阮公亮,恭聲道:“岳父,玉兒以為讓王壇主前去,確有必要!”

    柳長青一聽,立即為難地道,“這樣就得多派一艘快艇了!”

    江玉帆立即不解地問:“為什麼?”

    柳長青道:“因為梭舟最多隻容三人……”

    佟玉清立即解釋道:“王壇主也是操舟的能手,莊上就不用派人去了。”

    阮公亮一聽,立即愉快地道:“這樣再好沒有了,就請王壇主一同前去吧!”

    説罷轉首,又望着女管家九嫂,吩咐道:“快去把我那套天蠶絲的水靠和小姐的水靠拿來,還有,也給王壇主找一套!”

    九嫂恭聲應了個是,轉身走了出去。

    佟玉清知道,機關重重地地方最需要寶刀利刃,因而她立即想起背在啞巴身上的“戰國金斗”。

    她怕她説出來會惹起阮公亮等人的注意,只得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告訴給陸貞娘,又轉告給禿子和啞巴方守義。

    江玉帆當然也聽到了,他覺得佟玉清遇事的確細密。

    於是,大家匆匆進餐,並議妥了戰船明天中午出發,以及江玉帆三人進入天水寨應行注意事宜。

    不久,女管家九嫂已捧着三個衣包匆匆的走進來。

    阮公亮一見,立即笑着道:“玉兒,快比一比我的水靠,別看我現在骨瘦如柴乾癟老頭子一個,想當年,我老人家也是腰大胳膊粗,渾身的筋栗肉……”

    話未説完,柳長青已風趣的道:“好了好了,好漢不提當年勇,説那些幹啥,誰不知道天蠶絲的水靠伸縮性大?”

    如此一説,俱都哈哈笑了。

    江玉帆和阮媛玲接過水靠來收好,禿子比了比大小也恰好,而這時出去準備快艇的阮六,也正匆匆的走進來了。

    阮公亮一見,立即問:“梭舟準備好了嗎?”

    阮上八恭聲應了個是,道:“準備好了,就停在下面!”

    江玉帆一聽,立即起身道:“為了爭取時效,玉兒和玲妹準備馬上動身……”

    大家紛紛起身,阮公亮贊聲道:“好,事不宜遲,我們這邊也照計劃行事。”

    於是,江玉帆和阮媛玲在前,大家簇擁着兩人逕向殿外走去。

    禿子和啞巴趁機將戰國“金斗”交換過來。

    眾人出了殿門,即是水中雕欄廣台,由台側一道長約三十級的石階,直伸台下的水面,一艘梭形快艇,就停在石階的盡頭。

    大家走至台側階口,紛紛停身止步,禿子則當先走下石階,登上小艇。

    阮媛玲一見,也喜孜孜的向父母道聲“再會”,並向陸佟韓朱四女及悟空等人道聲“明天晚上見”,即隨禿子登上小艇。

    江玉帆交代了一下職司,才告別向階下走去。

    風雷拐一見,立即悄悄扯了一下一塵道人的衣袖。

    一塵道人立即會意,一俟江玉帆匆匆走至石階一半,故意以恍然的口吻,急聲道:“盟主請稍待!”

    如此一招呼,不但阮公亮夫婦和陸佟四女,以及悟空等人茫然不解,就是早已坐在小艇上的禿子和阮媛玲也不由抬頭迷惑的向上望來。

    江玉帆自然也不例外,立即回身止步,逕向匆匆走去的一塵道人迷惑的望着。

    一塵道人急步走至江玉帆身前,表面上光明大方,恭謹含笑,但卻悄聲道:“有一件事必須報告盟主,希望盟主聽後不要驚異的東張西望往上看……”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震,依然不佔凵覺的“噢”了一聲。

    一塵道人繼續悄聲道:“佟姑娘已有了喜……”

    江玉帆一聽,只覺腦際“轟”的一聲,在這一剎那間,他不知是驚,是喜,是憂,是懼?

    但是,他仍沒忘了一塵的警告,沒敢抬頭去看佟王清,但卻驚喜的悄聲道:“真的?”

    一塵道人知道,上下必有好多眼睛盯視着他和盟主兩人,因而,故意愉快的含笑點點頭,但卻繼續悄聲説道:“屬下和劉堂主二人商議的結果,應該馬上報告蕭女俠……”

    江玉帆聽得大吃一驚,不由震驚的説:“那怎麼可以?”

    一塵道人卻肅容鄭重的説:“只此一途,別無選擇,時間是無情的!”

    江玉帆一聽,立時想起了佟玉清將要一天比一天鼓起的小腹,想到八、九個月後就要做父親了,渾身熱血一陣沸騰,俊面頓時一陣通紅,他再也忍不住抬頭去看他最喜愛的佟玉清。

    一看之下,發現每個人都以驚異迷惑的目光望着他,只有敏感的佟玉清,嬌靨緋紅,雙目含情。

    而立身陸貞娘身後的風雷拐,卻正向着他以目示意,微微頷首。

    陸貞娘業已斷定是商談佟玉清的事,她本想趁機發問,但她又怕江玉帆不與答覆,徒找沒趣。江玉帆受了佟玉清的鼓勵和風雷拐的暗示,雖然擔心父母責罵,也只得望着一塵道人,毅然悄聲道:“由劉堂主寫信,請丐幫親交我母親,一切請她老人家作主……你知道,小弟是中了甄小倩的‘神仙劫’……”

    話未説完,俊面通紅,轉身匆匆向小艇走去。

    但是,一塵道人仍恭謹的應聲道:“是,屬下知道!”

    一個門派幫會的龍頭有事離去,總有一些必要的機密大事向龍頭請示。一塵道人身為護法,趁機稟告或請問,都是正當的行為,是以,夫婦並不介意。

    但是,老兩口子根據江玉帆的神情變幻和眼神,似乎也看出一些眉目,八成是為了兒女私情,只是不知道原因而已。

    江玉帆匆匆走到盡頭,再向高立台上階口的阮公亮夫婦供揖為禮,並向陸佟四女和悟空等人揮手致意之後,才登上梭形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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