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刀母夜叉一看,腦際轟的一聲,猛的打了一個冷戰,身形一個踉蹌,險些跌下房面。
鬼刀母夜叉的確驚呆了,她作夢都沒想到竟這麼巧,恰在這個時候,陸韓朱阮四女以及悟空等人統統趕來了。
也就在她發呆一愣的同時,茅屋內再度傳來佟玉清惶懼嬌喘的顫抖聲音説:“大姊……
我……我……”
一聽佟玉清的嬌喘求助聲音,一個念頭倏然掠過她的腦海她絕不能讓陸貞娘他們到這邊來。
也就在她心念方動地同時,陸貞娘已向着她揮手急切地大聲道:“薛大姊,方才和你打鬥的可是甄小倩?”
鬼刀母夜叉見問,正合心意,甄小倩雖然去了西北,但她卻不得不指着西南,連連頷首,焦急地道:“是是,陸姑娘,快,她向縱嶺上逃走了!”
陸貞娘早在谷口便看到了鬼刀母夜叉和一個身穿亮緞勁衣的女子在房面上打鬥,也清楚地看到那女子縱下房面逃走了。
是以,一聽鬼刀母夜叉回答,立即回頭望着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分配追擊小組。
鬼刀母夜又正在暗自慶幸陸韓四女沒有懷疑,渾漢黑煞神,偏偏大聲問:“你沒看到佟姑娘,還有咱們盟主嗎?”
鬼刀母夜又見問,氣得不由咬了咬牙,她簡直恨透黑煞神,不由罵了聲死人,但她仍鎮定地大聲答道:“沒看到老妹子,盟主身法快,不知追到哪裏去了……”
説話之間,陸貞娘已分配完畢,只見悟空憨姑鐵羅漢以及銅人判官等人,紛紛向正南及西南飛身追去。
鬼刀母夜叉一見,也突然驚覺到她必須趕快離開這兒。
是以,未待話完,倏然轉身,提氣就待縱向後院。
但是,就在她轉身的同時,目光本能的發現西北百十丈外的矮峯凸巖下,亮影一閃,頓時不見。
由於這時正有一縷朝陽射在凸巖下,因而她斷定那點反光亮影必是甄小倩。
鬼刀母夜叉轉念間,業已縱下房面飛身縱進了竹林,直向那座矮峯突巖下追過去。
由於她怕陸貞娘等人發現她的行蹤,一出竹林,立即躬身鶴行,藉着雜樹和荒草,快閃疾避,加速馳去。
看看將到突巖下,驀見方才甄小倩消失地方的荒草,仍徐徐向兩邊擺動。
鬼刀母夜又看得心中一驚,知道那裏就是甄小倩隱身之處。
是以,提氣摒息,雙刀高舉,一聲不吭,猛的就是一個虎撲但是,就在她飛撲的剎那間,眼前亮影一閃,甄小倩已飛身躍起來,一個乳燕驚飛,身形快如丸射般一閃已縱進了草後的石洞內。
鬼刀母夜叉撲至近前,“唰”的一聲雙刀剁空,石砂四射,斷草飛濺,落身處的高草,立被她的雙刀砍倒了一大片。
雙刀剁空的鬼刀母夜叉,趁勢蹲伏在草叢內,她不敢站起來,深怕陸韓朱阮四女和悟空、一塵等人發現她。
是以,雙刀落地,身形下蹲,急忙定睛前看。
只見一丈五尺外的巖壁下,大小共有七八個裂隙石洞,僅中間的一個較高大,也只有一尺多寬,“遊俠同盟”中除了五位姑娘和禿子啞巴外,誰也擠不進去。
顯然,甄小倩能在那等快速身法下進入石洞,足證她的身材苗條,輕功也已到了相當火候。
鬼刀母夜叉凝目向內看,雖然有朝陽的照射,洞隙深處依然是漆黑一片。
她雖然看不見甄小倩隱身的位置,但在甄小倩方才飛身縱進洞內的一剎那,她發現甄小倩業已整理好了衣服。
鬼刀母夜叉暗中慶幸,如果方才在房上不是偶然發現了甄小倩的閃光身影,或這時遲來一步,必然又被甄小倩逃走了。
由於她看不見甄小倩的隱身位置,只得壓低聲音,恨聲道:“甄小倩,你這不貞不節的賤婦,還不滾出來受死嗎?”
話聲甫落,洞內的甄小倩,已同樣的低音,恨聲道:“薛金花,你不要逼人大甚,再説,你未必真的希望我出去和你一拼!”
鬼刀母夜叉聽得雙頰一熱,不由略微提高了一些聲音,怒聲道:“為什麼?有膽子你就滾出來。”
洞內的甄小倩冷冷一笑,道:“怕的是你薛金花無法向陸貞娘她們交代,何況茅屋裏的牀上還有佟玉清和江玉帆……”
鬼刀母夜叉被甄小倩説中了內心的顧忌,倏然再起殺機,恨的是看不見甄小倩的隱身位置,空有一身精絕的暗器。
這時一聽甄小倩談到了江玉帆和佟玉清,不由翹起頭來看了一眼百十丈外的那三間茅屋。
同時,她也看到陸韓朱阮四女和風雷拐等人,業已馳上了縱嶺,有的已馳上嶺巔,正在遊目向四野察看。
鬼刀母夜叉擔心被陸貞娘等人看到,不由驚得急忙將頭低下來!
洞中的甄小倩一見,不由冷冷一笑,立即得意地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鬼刀母夜叉,這時也自覺無法向陸貞娘和朱擎珠她們交代了……”
鬼刀母夜又一聽,不由緊咬鋼牙,怒目瞪着洞口,恨恨低聲道:“放你的屁,老孃有什麼不好交代的……”
洞中的甄小倩立即得意地道:“二少奶奶我來了西北,而你卻把他們指向了西南……”
鬼刀母夜又未待甄小倩話完,早已在皮囊裏握了一把鐵蒺藜,一聲低喝,運足全勁,照準隙洞口內打了進去。
只見十數點黑星,劃空帶嘯,幻成無數黑線,直射洞內。
緊接着,一陣格啦聲響,洞中濺起無數火花,回聲久久不絕。
也就在回聲未絕的同時,洞內的甄小倩,突然提高聲音,怒聲道:“薛金花,你再如此咄咄逼我,我可真的要衝出去了!”
鬼刀母夜又一聽,急忙撿起地上的右手鬼頭刀,同時恨聲道:“好,你只要敢出來,老孃就一刀將你剁成兩半。”
洞中的甄小倩冷哼一聲,笑着説:“你殺了我,就別想得到解藥!”
鬼刀母夜叉聽得、心頭一震,不由暗呼糟糕,心説,我怎的忘了向這賤婦要解藥了?
心中雖然在想,但她嘴裏仍沒忘冷冷一笑,輕蔑地道:“這種事要什麼解藥?那事兒完了毒也解了!”
洞中的甄小倩一聽,不由發出一陣得意地格格嬌笑,道:“等那事兒完了,你那老妹子佟玉清也別想走路了!”
鬼刀母夜叉聽得心頭一震,暗自焦急,但她仍淡淡的恨聲道:“你這躁娘們兒能吃得消,我那老妹子也受得了。”
洞中的甄小倩再蕩然一笑道:“告訴你,你我都是過來人,佟玉清可是第一遭兒……”
鬼刀母夜叉不由呸了一聲,恨恨的怒聲道:“甄小倩,天下的男人那麼多,你不會隨便找一個?為什麼偏偏要找我們盟主江玉帆?”
洞中的甄小倩一聽,突然切齒恨聲道:“我要報復,我要報復……”
鬼刀母夜又立即怒聲道:“佟玉清雖然殺了你作惡多端的父親,可是在毒鬼谷也饒過你一死,而且佟玉清雖然一同去了毒鬼谷,可是不是她殺你丈夫的……”
話未説完,甄小倩已悲憤激動地恨聲道:“我已經打聽清楚了,我丈夫是死在陸貞孃的寶劍下,所以我這樣作也是為了對付她。”
鬼刀母夜又為了向甄小倩索到解藥,只得放緩聲音,沉聲道:“現在你既然知道是誰殺了你的丈夫,你和佟玉清之間的仇嫌也應該就此勾消,解藥可以拿出來了吧?”
洞中的甄小倩立即輕蔑的道:“你説的也未免大簡單了……”
鬼刀母夜叉一聽,頓時大怒,不自覺的一揚雙刀,壓低聲音,厲喝道:“你再他孃的不拿出解藥來,俺可要衝進去了。”
只聽洞中的甄小倩無可奈何地道:“好吧,解藥在我的錦囊裏,拿去吧!”
“吧”字出口,只見一團淡黃亮影,“呼”的一聲,逕由洞中擲出來。
鬼刀母夜叉久歷江湖,經驗豐富,她怕甄小倩使詐,不敢去接,就用手中刀背一挑,恰好串進物圈帶內。
鬼刀母夜叉定睛一看,不錯,正是甄小倩身上佩的絲緞錦囊。
於是,不再遲疑,放下右手鬼頭刀,急忙將錦囊打開。
打開一看,只見錦囊裏面分了兩三層,有金瓶、有銀瓶,也有玉石翡翠瓶,瓶子雖然不同,但每個瓶子上都有一個毒鬼谷的相同標誌骷髏頭。
鬼刀母夜又看罷,愣了,不由氣得抬頭望着隙洞,恨恨的道:“甄小倩,你這是什麼意思?俺知道哪個瓶子裏是解藥?”
洞中的甄小倩冷冷一笑,不答反問道:“你不是要殺我嗎?你殺了我你還能否拿到解藥?”
鬼刀母夜叉一聽,真的傻了,心想:奶奶的,這躁娘們兒還真殺不得,這麼些解藥也不能叫盟主每一瓶都吃一點試一試呀?
心中正感焦急為難,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龍吟般的悠揚長嘯!
鬼刀母夜叉聽得心中一喜,她聽得出,這是盟主江玉帆的嘯聲口嘯聲高吭悠揚,似是愉快地招呼大家回去集合,她聽得出,嘯聲中並沒有憤怒和懊惱地意味。
由於江玉帆的嘯聲傳來,知道江玉帆業已事畢離開,鬼刀母夜叉心中一喜,不由倏地由草中站起來。
同時,一個箭步縱至洞口雙刀一橫,望着洞口怒喝道:“甄小倩,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説,快出來受死吧!”
豈知,洞中的甄小倩竟一點也不緊張的冷冷一笑道:“薛金花,你先別得意,還是趕快到茅屋裏看看你的老妹子佟玉清去吧!”
鬼刀母夜叉聽得心頭一震,格外焦急,但她卻佯裝鎮定地哼了一聲道:“我薛金花不是大傻瓜,你別想我會放過你,我離開洞口你就跑了!”
洞中的甄小倩得意地道:“告訴你,你、水遠殺不了我,因為你殺了我你就永遠得不到解藥。”
鬼刀母夜叉一聽,立即怒聲道:“你少給老孃來這一套,事兒都過了還用什麼解藥?”
甄小倩卻有些生氣地道:“薛金花,我告訴你,江玉帆如果不盡快的服下我的解藥,六個時辰之後,他還會發作,那時你們‘遊俠同盟’就有笑話看了……”
鬼刀母夜叉哪裏肯信,不由怒聲道:“放你的屁,老孃才不信這些邪事呢!”
洞中的甄小倩一聽,反而有些焦急地怒聲道:“我説的話都是真的,我絕對沒有騙你,六個時辰之後,不管在什麼地方,不管在什麼時候,只要你們盟主的毒性發作了,他都會那個,就是抓住了我,他也不會放過……”
焦急地話聲中,真情流露,聲音顫抖,充滿了關切。
鬼刀母夜又聽得大吃一驚,知道甄小倩不是在騙她。
同時,她也想到了在白河城北小村上發生的事,以及甄小倩在小綠谷與金毛鼠爭吵的情形。
由於有了以上的想法,這才恍然大悟,甄小倩為情所困,早已深深的愛上了江玉帆,否則,哪個女人會讓自己不喜歡的男人親近她?
但是,鬼刀母夜叉也驚於甄小倩的聰慧狡黠,她不得不淡淡地道:“那怕啥,反正我們有五位姑娘輪流的服侍他!”
話未説完,洞中的甄小倩已焦急憤怒的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急聲道:“不,你這笨好人,什麼人經得起一天兩次這種事?七八天之後江少爺便要功力全失,血管爆裂,下體不停的流血,那時不出半日便要氣絕身死呀!”
鬼刀母夜叉一聽,簡直嚇呆了,愣在當場久久不知道説什麼。
洞中的甄小倩見鬼刀母夜叉沒有回答,不由急得幾乎是哭聲哀求地道:“薛金花,你只要發誓放我回家,我馬上將劍擲出去,並割斷我的頭髮,從此找個尼姑庵,永不再現江湖,如果我不是還有一個三歲的孩子,我現在就舉劍自殺,用不着你動手的……”
話未説完,已嗚咽地哭了。
鬼刀母夜叉內心的焦急不下甄小倩,這時聽説甄小倩要棄劍割發當尼姑,知道甄小倩對江玉帆動了真情,當然相信她的話。
是以,猛一頷首,咬了咬牙,正待毅然答應,突然又為難的道:“俺雖然有心放你,可是少林寺的元台大師到現在……”
話未説完,洞中的甄小倩已沙啞着聲音,微帶抽噎地道:“這些事都是金毛鼠主持的,所有的壯漢道人,都是他盟兄翻江豹調配的……”
鬼刀母夜又聽得環眼一亮,不由急聲道:“他的盟兄翻江豹,可是瓦崗湖天水寨的水盜頭子?”
洞中的甄小倩毫不遲疑地回答道:“不錯,就是他!”
鬼刀母夜叉聽罷,恨恨地哼了聲好,繼續關切地問:“那麼元台大師呢?”
甄小倩回答道:“據金毛鼠説,他已派人將大師送回嵩山去了,不知你們為什麼還到處找!”
鬼刀母夜又擔心茅屋裏的佟玉清,立即無可奈何地斷然地道:“好吧,俺相信你,快把頭髮和寶劍擲出來吧!”
洞中的甄小倩立即反駁道:“可是你還沒發誓!”
鬼刀母夜又一聽,不由生氣地道:“俺薛金花是個頂天立地的女中豪俠,説一句話算一句話,還發什麼咒,賭什麼誓?”
豈知,洞中的甄小倩立見倔強的道:“如果不發誓我便不將劍擲出去。”
鬼刀母夜又聽得一瞪眼,但是,想想敬愛的盟主,情如姊妹的老妹子,只得無可奈何的沉聲道:“好,俺發誓。俺薛金花如果食言背信,不放你甄小倩逃走,俺就他孃的活活守一輩子的寡!”
豈知,洞中的甄小倩竟依然不放心的道:“不行,我看你早就準備別人給你建座貞節牌坊了……”
話未説完,鬼刀母夜叉已經氣得瞪眼大聲地道:“你以為俺不準備生個兒子防老?”
把話説完,一張臉也不由漲得通紅。
只聽洞中的甄小倩黯然嘆了口氣,接着一靜,立即悲痛的道:“薛女俠,拿去吧!”
“吧”字出口,一道寒光挾着一團黑影,逕由洞中擲出來。
鬼刀母夜叉一側身,雙刀順勢一撥,“當”的一聲,長劍和那團黑影同時被撥在地上。
於是定睛一看,不錯,正是甄小倩用的那柄寶劍,那團黑物,也正是甄小倩高挽在螓首上的雲髻和那條系在頭上的空花薄紗。
鬼刀母夜又將寶劍髮髻撿起,也順手把地上的錦囊撿起來掛在肩上。
這時,洞內已傳出甄小倩的哀痛低泣和抽噎聲。
鬼刀母夜又想到甄小倩的可憐命運和悲慘遭遇,心中當然也感到同情。
是以,黯然望着洞內,正待説什麼,洞中的甄小倩已悲痛的哭聲道:“七、八年前我和我娘前去塞外找我舅父,的確在貝子廟遇見過江少爺,那時江少爺也不過十二三歲,當時我娘笑着對江少爺説:‘我把倩兒送給你做老婆好不好?’江少爺當時立即説了聲好……”
鬼刀母夜叉嘆了口氣道:“那時還都是孩子……”
話未説完,甄小倩卻認真地道:“可是我那時已經十六七了呀……”
鬼刀母夜又立即感慨地問:“所以你一直沒有忘了我們盟主!”
甄小倩毫不避諱地道:“不錯,直到現在我心裏仍清晰的記得他那個好字的聲音,和他當時真摯的表情,方才如果不是我提起往事,江少爺不會那麼快就迷失了本性的……”
鬼刀母夜叉趁機關切地道:“現在你總該告訴我解藥了吧?”
甄小倩毫未遲疑地道:“我和的是神仙劫,也就是説,神仙聞了毒鬼谷的這種毒香也難逃遭劫,何況我們血肉之軀的人!”
鬼刀母夜又立即迫不及待的道:“那麼解藥就在這個錦囊內了?”
甄小倩毫不遲疑地道:“都在裏面,你和佟玉清仔細一看就會發現,”
説此一頓,突然又急切地道:“薛女俠,還有一個要求,解藥可以放進水裏,酒裏,甚至菜湯蓮羹裏都有效,但請你們千萬不要讓江少爺知道,如果他知道我對他用這麼強烈霸道的春藥,他會記恨我一輩子的。”
鬼刀母夜叉嘆了口氣道:“為了這件事而能解除了你和老妹子之間的仇嫌,總算還有一點點兒收穫……”
話未説完,洞中的甄小倩已經慚愧的黯然地道:“佟玉清雖然殺了我繼父甄武能……”
鬼刀母夜叉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急聲問:“你是説,作惡多端的甄武能不是你的生父?”
甄小倩嘆了口氣道:“我是隨寡母帶過甄家之後,就由繼父作主嫁給古宇霸,如今,雖然步入了先母的命運,但我已不再怨恨佟姑娘,她不但饒過我一條命,我還曾傷害過她的眼睛,只是,這次受了金毛鼠宇文通的唆使,作下了劫持元台大師的傻事,業已悔之不及了……”
鬼刀母夜又聽得心中一動,突然想起甄小倩是劫持元台大師的首腦人物,因而為難焦急地道:“可是,俺今天將你私自放走,將來武林各派或少林寺向俺要人,俺可拿什麼向他們交代呢?”
洞中的甄小倩一聽,再度嘆了口氣道:“俺的傻大姊,從今以後,江湖上再沒有我甄小倩這個人了,寶劍、頭髮,所有毒藥的錦囊都在你的手上,你可以對他們説我已被你釘了,也可以對他們説我被你逼下了深澗懸崖……”
鬼刀母夜叉焦急的道:“可是,他們要是問俺斷崖深澗的位置呢!”
洞中的甄小倩一聽,不禁有些無可奈何的説:“武當山的懸崖絕壁不下百處之多,加上晨霧濃量,還不任由你説?”
鬼刀母夜又一聽,也不由無可奈何地道:“好吧俺也只好這樣騙他們了……”
洞中的甄小倩深怕時間一久,再有人找來,因而焦急地道:“你快去看佟姑娘吧,她現在不知道怎樣了。”
鬼刀母夜叉聽得心頭一震,立即恍然急聲道:“好好,俺這就去!”
“去”字出口,倏然轉身,展開輕功,直向百十丈外的那片竹林前馳去。
***
這時朝陽已經升起,晨霧幾乎散光了,但是,山中的清新空氣中,仍有幾分涼意。
鬼刀母夜叉一面飛馳一面在想,不知佟玉清這時怎樣了?
但是,她敢肯定,這時的佟玉清必定恨透了甄小倩。
其次,她不知道佟玉清這時的情形怎樣了,果真像甄小倩説的那樣,此刻的佟玉清應該仍躺在牀上。
果真如此,她鬼刀母夜又就這樣放走了甄小倩,必定遭到老妹子的呵叱。
繼而一想,又覺不妥,如果佟玉清到了不能走路的地步,方才盟主江玉帆的長嘯聲聽來會那麼愉快嗎?
再説,佟玉清是他江玉帆最心愛的人兒,他會忍心拋下她不管就走了嗎?
心念間,眼前光線一暗,業已到了竹林前緣。
鬼刀母夜叉再不遲疑,飛身縱進林內,繞過西屋與北屋之間,立即焦急關切地低聲道:
“老妹子,你還在嗎?”
説話之間,發現中央的房門仍開着,立即奔了進去。
也就在她奔進房門的同時,左間卧室內已傳出佟玉清的急切埋怨聲音道:“大姊,你怎的才來……”
話未説完,鬼刀母夜叉已奔進了室門內。
鬼刀母夜叉一看,只見佟玉清衣服已穿着整齊,只是秀髮鬢角有些散亂,正坐在一張大木牀上暗自流淚。
看了這情形,鬼刀母夜叉的面色大變,不由將甄小倩的頭髮寶劍等物丟在大木牀上,急忙緊張地奔至佟玉清的面前,雙手握住佟玉清的玉臂,焦急地問:“怎麼樣?還能不能走動?”
佟玉清一聽,嬌靨通紅,直達耳後,不由羞急地嗔聲道:“哪有那麼嚴重?真是的!”
鬼刀母夜叉仍有些不放心地道:“你覺得怎麼樣?”
如此一問,佟玉清的嬌靨更紅了,不由掛着淚珠含笑嗔聲道:“什麼怎麼樣?哪有這樣問話的?”
鬼刀母夜叉被叱得一愣,知道佟玉清情形沒有甄小倩説的那麼嚴重。
是以,急忙挨着佟玉清坐在牀緣上,繼續關切地問:“盟主怎麼説?”
佟玉清見問,羞紅着嬌靨,忍笑愉快道:“玉弟弟神志清醒後發現真的是我,高興得不得了,纏着我不放,還想那個……”
説至此處,嬌靨紅如噴火,不由羞躁得低頭含笑,不説了。
鬼刀母夜又一見,寬心大放,不由也愉快地笑着道:“既然盟主很滿意,而你又是江堡主和八位夫人心喜的兒媳婦,那你還有什麼難過的呆在這兒哭?”
一談到這些,佟玉清嬌靨上的歡笑立逝,一雙明媚大眼睛中,再度湧滿淚水,晶瑩的淚珠也一顆接一顆的滾下來。
鬼刀母夜叉看得神色一驚,不由急聲道:“這到底是為什麼嘛?”
佟玉清流着淚道:“這雖説是事非得已,但因此而害得玉弟弟不能進入九堡宮的萬象古墓瞻仰他祖母璇璣玉女的遺容,豈不是一大憾事……”
鬼刀母夜又聽得大吃一驚,不由震驚的道:“真的?”
佟玉清流淚繼續道:“這樣一來,我和玉弟弟都不能進入萬象古墓,今天發生的事,想必也不能報告江爺爺和八位夫人知道了!”
鬼刀母夜又一聽,神情也不由凝重起來。
因為,由於江玉帆和佟玉清的不能在結婚大典的前夕進入萬象古墓,很可能引起江老爺子和八位夫人的不快和生氣。
是以,不由望着淚珠不斷的佟玉清,關切地道:“這是盟主説的嗎?”
佟玉清立即輕搖螓首,幽幽地道:“不是,這是我聽到許多人都這麼説。”
鬼刀母夜又立即埋怨道:“你為什麼不問一問盟主呢?”
佟玉清立即噙淚正色道:“他當時那麼愉快,我怎好掃他的興?再説,如果讓他想起了這件事,他必然終日愁眉不展,心神不安,以後還要不要領導着‘遊俠同盟’去辦事,就是陸姊姊她們知道了也會怪我的……”
話未説完,鬼刀母夜叉已嘆了口氣道:“照你這麼説,你和盟主今天的事,總有一天會讓陸姑娘和韓姑娘她們知道的!”
説此一頓,突然又關切地道:“你和盟主不能進入萬象古墓的事,你是聽誰説的?他們怎麼説?”
佟玉清噙淚正色道:“江湖上人都知道,他們都説必須童男璧女才可進入萬象古墓,因而才有結婚大典的前夕,進入古墓瞻仰璇璣玉女江老夫人遺容的規定!”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解道:“照你這麼説,江天濤堡主和他的八位夫人結婚後,再沒有進入過萬象古墓了?”
佟玉清被問得柳眉微蹙,神情迷惑,乍然間,她也不知道如何答覆。
鬼刀母夜又繼續道:“還有,逢年過節,清明祭祀,也只在摘星樓外燒個香,叩個頭就算了嘍?”
佟玉清無法答覆,只得含糊的道:“也許就是這樣的!”
鬼刀母夜叉立即不解地問:“那麼江堡主和他的八位夫人結婚前入古墓時,又是誰引導着他們進去的呢?”(強情請看拙作《繡衣雲鬢》)
佟玉清毫不遲疑地説:“聽説是老爺子和老總管鑌拐震九州馬雲山等人……”
話未説完,鬼刀母夜叉立即抓着漏洞,正色地道:“是呀!難道他們還都是童男?”
鬼刀母夜叉又似有所悟地壓低聲音道:“還有,聽説江堡主在結婚前就和彩虹龍女蕭湘珍懷了咱們盟主呢!”
佟玉清一聽,立即正色否認道:“不,這絕對不確實,玉弟弟今年才二十歲,而江堡主和八位夫人的結婚大典是二十二年前的事。”
鬼刀母夜又為了安慰佟玉清,只得正色道:“可是,誰又敢説江堡主在婚前沒有和八位夫人中的一個有過魚水交歡之事呢?”
佟王清一聽,嬌靨上果然綻出了笑容。同時,她嫩白的面頰上也不由湧上了兩朵紅雲。
但是,她旋即又羞紅着嬌靨,有些忸怩地道:“這件事雖然放心了,可是,還有呀?……”
鬼刀母夜又聽得一愣,不由關切地道:“還有什麼?”
佟玉清見問,久久才羞紅着嬌靨,指了指自己的小腹,低頭焦急地笑着道:“萬一有了喜可怎麼辦嘛?……”
話剛開口,鬼刀母夜又已忍不住失聲笑了,同時笑着道:“哪會那麼巧,傻妹子,你放心好了,只要今後不讓盟主再碰你就好了……”
佟玉清一聽,立即抬頭瞪大眼睛,焦急的正色道:“不行啊!大姊,他會的,方才他還一直纏着我不肯離去,是我騙他陸姊姊她們會找來,他才離去,大姊,你看這可怎麼得了?”
鬼刀母夜叉毫不為意的道:“怕啥,你不要單獨和盟主在一起不就得了!”
佟玉清立即焦急的央求道:“大姊,你總得替我想個辦法呀!”
鬼刀母夜叉一笑,無可奈何的笑着道:“好啦!今後我注意你們小兩口的眼神就是啦!”
説此一頓,突然發現了身後牀上的寶劍和頭髮,於是,急忙一整臉色,鄭重地道:“噢,你看到這些了沒有?”
説着,轉身指了指牀上的寶劍和錦囊。
佟玉清這時也恍然想起,正色問:“這是哪裏來的?好像是甄小倩的東西。”
鬼刀母夜又毫不遲疑地頷首道:“不錯,正是她的……”
佟玉清聽得一驚,不由急聲問:“你把她殺了?”
鬼刀母夜叉不答反問道:“你看老姊姊有那份本事嗎?”
佟玉清一聽,立即佯裝生氣地道:“哎呀大姐,到了這般時候你還賣關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嘛?”
鬼刀母夜叉見問,立即把發現甄小倩躲進洞隙裏整理衣服,以及她趕去的全般經過説了一遍。
佟玉清聽罷,愣愣地望着甄小倩的寶劍、頭髮,以及裝滿了各種毒藥的錦囊,感嘆異常,久久不知道説什麼。
鬼刀母夜叉山兒即凝重地問:“你看該怎麼辦?”
佟玉清抬頭望着鬼刀母夜叉,擔憂地道:“你看我們説把甄小倩逼下懸崖,陸姊姊她們會相信嗎?”
鬼刀母夜又立即正色道:“以你的功力身手,別説將甄小倩逼下懸崖,就是説將甄小倩殺了,陸姑娘她們也不會懷疑呀?何況還有這些個證據!”
説着,有力地指了指牀上的寶劍和錦囊。
佟玉清立即憂慮地道:“我看,我們還是説把甄小倩逼下懸崖的好,萬一將來大家在什麼尼姑庵裏碰上了她,或是她脱身之後又變了卦,我們自己也好圓説。”
鬼刀母夜叉點了點頭,卻正色道:“我認為這些都不重要,倒是六個時辰後,盟主的毒性再發作了該怎麼辦?”
佟玉清聽了心中自然格外焦急,急忙將錦囊打開。
只見錦囊內金瓶、銀瓶、翠玉瓶,整齊的擺滿了一錦囊。
佟玉清急忙拿起一瓶一看,上面除了一個毒鬼谷的標誌骷髏頭外,並沒有註明藥名。
看了這情形,佟玉清不由望着鬼刀母夜叉,焦急地問:“上面沒有標籤怎麼個識別法?”
鬼刀母夜叉也有些心慌的道:“她只説,仔細一看就知道……”
話未説完,佟玉清已連續拿出了兩三瓶。
但是,當佟玉清將藥瓶放在牀上的時候,鬼刀母夜叉的目光一亮,不由脱口急聲道:
“老妹子快看,瓶底上。”
佟玉清這時見了,目光一亮,也脱口興奮地道:“原來説明都在瓶底上。”
説話之間,兩人把所有的藥瓶一一拿出來察看,其中一個血紅玉瓶底上,果然寫着神仙劫,用法是放在湯酒水茶及檀香中均可。
但是,兩人找遍了所有藥瓶,仔細的讀過了所有的標籤,唯獨沒有神仙劫的解藥。
鬼刀母夜叉又驚又急又憤怒,不由恨聲道:“這隻狐狸精居然膽敢愚弄俺薛金花?”
佟玉清一面慌張的將藥瓶一一放進錦囊內,一面關切地急聲道:“大姊,你先別急,你聽她當時述説七八年前在貝子廟見到玉弟弟時的感情聲調是否真摯?”
鬼刀母夜又立即憤怒地道:“看她當時像死了娘似地,怎能看出説謊話?”
佟玉清-聽,立即似有憤怒地道:“好,現在我們再到她方才藏身的地方去看一下。”
説話之間,已將藥瓶裝好,提起錦囊寶劍和頭髮,當先縱出茅屋來。
鬼刀母夜又這時業已恨透了甄小倩,她緊緊跟在佟玉清身後,不自覺的又將兩柄九環厚背鬼頭刀,由她寬大特製的腰皮帶上摘下來。
兩人繞過中間茅屋,飛身穿出竹林,展開輕功,直向百十丈外的矮峯突崖下急急馳去。
到達崖下的高草前,早已迫不及待地鬼刀母夜叉,怒哼一聲,飛身縱起,越過高草,直向際洞前撲去。
佟玉清心中更為焦急,隨着鬼刀母夜叉的身形同時凌空躍起,她第一眼便看到際洞口的右側壁上,一柄雪亮的匕首下,插着一張淡綠色的紙條。
一見匕首下的那張紙條,佟玉清不由脱口急聲道:“果然被我猜着了!”
説話之間,業已到了洞前,伸手將石壁上的匕首拔下來。
鬼刀母夜叉立即迫不及待的問:“那狐狸精説些啥?”
佟玉清謹慎的將紙條取下,只見上面竟是以毛筆現寫的數行潦草小楷。
鬼刀母夜叉雖然不大認得草楷,但是她卻能看出字跡是新的,因而恨聲道:“這狐狸精的錦囊裏什麼都有,這張淡綠色的紙條八成還是在賈幻娘那兒拿的。”
説話之間,發現聚精會神望着紙條的佟玉清,白嫩的香腮上,突然飛上兩朵紅雲,絕美的唇角上也綻出一絲微笑,不由生氣地問:“甄小倩在上面寫些啥?”
佟玉清急忙抬頭望着鬼刀母夜叉,笑着道:“她説事情過了玉弟弟就沒事了,她怕陸姊姊和我很快地找來,不得不設法使你早些離開……”
鬼刀母夜又立即不高興地道:“為什麼不早一點説明白,害得咱們空緊張了一場!”
佟玉清繼續笑着道:“她還特的向你致歉,希望你能原諒她這苦命女子的不得已,而且,她斷定你找不到解藥一定會回來,所以才留了這個紙條兒!”
鬼刀母夜叉一聽,只得掛上雙刀,兩手一攤,無可奈何地一笑:“人都跑了,不原諒又有啥辦法?回去吧!”
佟玉清一聽,順手撕掉了那張紙條,同時,再度關切地道:“我們回去只好照着甄小倩的説法説了?”
鬼刀母夜叉立即正色道:“那有什麼辦法?”
佟玉清略微沉吟,嘆了口氣道:“只要我們上不虧天理,下不損道義,自問無愧於心,就是他們將來知道了這件事,也説不出我們有什麼不對。”
於是,兩人重新計議了一陣,展開輕功,直向正南縱嶺前馳去。
兩人越谷翻嶺,繞峯穿林,半個時辰的工夫,已找到了大家寄馬的那座茂林。
進入茂林,首先看到大家的馬匹悠閒的在那裏啃着青草樹皮,所有馬匹的鞍墊都卸下來了。
佟玉清的座馬一見佟玉清飛身馳來,立即昂首發出一聲歡嘶。
歡嘶一起,立即傳來鐵羅漢高聲嚷叫:“一定是佟姊姊和夜叉大嫂回來了!”
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叉循聲一看,只見七八丈外的那片林中草地上,大家鋪好了鞍毯,正坐在那裏準備進早餐。
江玉帆和陸貞娘等人一見,果然是佟玉清和鬼刀母夜叉回來了,紛紛由地上站起來。
佟玉清見大傢俱都神情關切焦急望着她,只有心愛的玉弟弟在那裏神情自若,俊面含笑,和他的目光一接觸,自己的嬌靨先覺得熱辣辣的發燒。
朱擎珠首先嘟着櫻口埋怨道:“玉姊姊,你們去了哪裏了?這麼久才回來,真急死人了?”
陸貞娘則關切中另含用意道:“我們都説去找你們兩人,玉弟弟偏説不要緊,要他發聲長嘯他都懶得提氣。”
佟玉清知道玉弟弟沒有處理好這件事情,是以,一到近前,先把甄小倩的頭髮寶劍和錦囊匕首放在毛毯上,同時抱歉道:“玉弟弟發嘯招呼大家集合時,我正和甄小倩*父手……”
話未説完,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已紛紛將甄小倩的東西拿過去察看。
江玉帆仍記得甄小倩對他説的話……他曾在七、八年前就答應要娶她的話,這時雖覺透着蹊蹺,但仍忍不住關切地急聲問:“你們兩人把她殺啦?”
鬼刀母夜又趕緊趁機表白道:“卑職去時老妹子剛好把她逼下懸崖!”
陸貞娘立即關切地道:“薛大姊原是和我們一起追的呀!怎會又和玉妹妹碰在了一起?”
鬼刀母夜又聽出陸貞孃的聲調中有盤詰的意味,因而正色道:“俺是看着甄小倩奔了西南,但是,俺在房上一轉身,發現她神情慌張的頻頻回頭,想是發現了您和韓姑娘諸位向她追擊所以突然又奔了正西……”
話未説完,黑煞神突然埋怨道:“既然看到了她又奔了正西,幹啥不吆喝一聲大家一起去追?”
鬼刀母夜叉暗罵一聲死鬼,但也不客氣地大聲道:“俺當時只看到亮影一閃,立即追了過去,可也沒有十分把握,後來看到她突然又轉向了正北且越追越遠,俺再想喊你們,你們早跑得沒有了影子……”
佟玉清立即含笑接口道:“小妹就是聽到薛大姊的怒喝聲,才沿着一道深澗迎過來,結果,沒出百丈地便看到了迎面奔來的甄小倩!”
聰明的江玉帆,計算了一下時間,覺得那時候他和佟玉清仍在茅屋內。
但是,他對甄小倩這些東西的來源,的確有些不解,因而關切地問:“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
佟玉清只得笑着道:“甄小倩一見了我,神情顯得更慌張起來,她似乎知道背後追的是薛大姊,立即和我拼鬥起來。”
説此一頓,特的正色道:“她是拼命的打法,而小妹卻要捉活地,第一次我挑掉了她的錦囊,接着又撥飛了她的寶劍,待我伸手去扣她的脈門時,她突然拿出匕首擲我,我也順勢掃掉了她頭上的雲髻……”
江玉帆不由關切地急聲道:“她的人呢?”
佟玉清只得佯裝黯然道:“她由於驚惶過度,身形一滾,也就跳下懸崖……”
江玉帆聽得面色一變,但沒有説什麼。
獨臂虎立即自語似地道:“在懸崖上滾下去還有活命嗎?不跌個粉身碎骨才怪呢!”
鬼刀母夜叉知道江玉帆這時的矛盾心理,因而接口道:“有沒有跌死就要看最近幾天反應了……”
一直蹙眉靜聽的風雷拐卻迷惑的問:“薛執事是説?……”
鬼刀母夜叉立即正色道:“我是説,如果甄小倩沒有被跌死,她-定不會就此甘心放手,一定還會找咱們纏……”
話未説完,黑煞神已煞有介事地道:“什麼?她還敢來呀?這一次還不嚇破了她的膽?”
由於面前有甄小倩的這麼些東西,即使聰明如陸貞娘韓筱莉等人,也不會有所懷疑。
這時,唯一使陸貞娘鯁骨在喉的事,是鬼刀母夜叉何以一個人追去,而又碰上了佟玉清。
其次,大傢俱都為佟玉清的遲遲不歸而擔心,何以唯獨喜歡她的江玉帆卻特別鎮定?
但是,面前毛毯上擺着的,卻俱都是甄小倩須臾不可沒有的東西,這是絕對假不了的事。
於是,陸貞娘心中一動,立即遊目望着大家,似有所悟地道:“喂,方才那張雪箋在誰那兒?”
正在聚精會神翻動甄小倩錦囊,有些愛不釋手的一塵道人,聞聲突然抬頭,急聲道:
“噢,在貧道這裏!”
説話之間,即在他們面前毛毯上的小石下,拿起一張雪白素箋來。
陸貞娘立即望着一塵道人和聲道:“請交給玉妹妹看!”
一塵道人一聽,立即過去將雪箋交給了神情迷惑的佟玉清。
佟玉清接箋在手,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她不知道甄小倩是否趁她和鬼刀母夜叉還沒有回來,已經動了什麼手腳,搞了什麼鬼。
是以,懷着驚異緊張的心情,急忙將雪箋展開,只見上面端正地寫着一首悽怨五絕詩。
她細讀之下,是:
“往事如雲煙,身世猶堪憐!
萬般皆成空,人生似夢幻。
除去煩惱絲,忘卻未了緣。
朝夕勤誦經,伴你青燈前!”
佟玉清看罷,不由有些心慌地望着大家道:“這張雪箋是哪裏來的?”
由於上面寫着端正小楷,鬼刀母夜又自然認得,因而很聲道:“這一定是甄小倩那狐狸精寫的!”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驚,知道鬼刀母夜又更沉不住氣,因而將素箋湊至鬼刀母夜叉的面前,以提醒的聲調道:“可是字跡不像呀!”
自覺失言的鬼刀母夜叉,終歸是久歷的江湖人,因而急忙改口道:“可是這張素箋,可一模一樣啊!”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這種雪箋到處都有……”
話剛開口,朱擎珠已接口道:“我們和陸姊姊以及兩位護法和劉堂主,大家都推敲過了,詩意和筆跡都不會是甄小倩……”
佟玉清立即關切地道:“那麼會是誰呢?”
風雷拐立即解釋道:“你和阮姑娘在崖上不是説有一個白衣道姑去放火燒了百擔乾柴嗎?”
佟玉清立即似有所悟地道:“是呀,你們懷疑是她?”
一塵道人接口道:“不錯,我們根據她火燒乾柴而不燒上清宮,以及恰是我們和武當二塵在小綠谷中劍拔弩張的時候,因而斷定那位白衣道姑,絕不可能是甄小倩,而是與我們有淵源的人……”
佟玉清末待一塵話説完,已恍然似有所悟地道:“滌塵老道當時也曾這樣懷疑過……”
一旁的阮媛玲立即解釋道:“是的,小妹已將在崖上看到和聽到的經過,對玉哥哥和陸姊姊他們講過了!”
佟玉清一聽,立即望着大家關切地道:“那麼現在大家以為那個白衣道姑是誰呢?”
江玉帆凝重地説:“我們一致認為是華馥馨!”
佟玉清一聽,不由恍然大悟地道:“啊,我們早該想到是她了!”
説此一頓,突然又關切地問:“你們可曾決定如何找她?”
江玉帆繼續凝重地道:“我們決定將這張素箋拿去黃山仰盂谷,一方面請獠牙嫗前輩察看筆跡,一方面將萬豔杯還給她老人家……”(請看拙作《金斗萬豔杯》)
佟玉清立即憂慮地道:“這樣不大好吧!我們最好還是儘快找到華姑娘帶髮修行的尼庵,將她的身世告知她以後,如果她仍堅持落髮,那時我們再請獠牙嫗前輩去!”
韓筱莉和朱擎珠同時頷首道:“不錯,我們也是這樣決定地,想先請丐幫代我們注意尋找……”
話未説完,早已餓得餓火三丈的鐵羅漢,已氣得大聲嚷着道:“你們還有個完沒有?坐下來一邊吃一邊講不是一樣嗎?幹啥閒着東西餓着肚子?”
大家一聽,只得連聲應好,紛紛坐在毛毯鞍墊上。
佟玉清一面將雪箋交給江玉帆,一面望着陸韓朱阮四女,關切地問:“在什麼地方發現的這張素箋?”
陸貞娘雖然好像有份心事,但她仍搶先和聲道:“是玉弟弟回來後發現……”
江玉帆立即接口道:“我回來時這兒一個人也沒有見到,直到芮壇主和王壇主三人前去山道兩旁的酒棚飯攤上買早餐回來,我才發現前面的一棵樹身上,插着這張素箋。”
佟玉清立即寬慰地道:“根據眼前情形看,找到華姑娘可能不會大難,今天此事一畢,一出了武當山就會有丐幫的弟子出現,這件事由丐幫幫忙,不難找到姑娘修行的尼姑庵。”
悟空、一塵等人一聽,紛紛頷首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