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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白衣道姑

    佟玉清和阮媛玲對看一眼,立即提氣收臂,玉掌一按崖邊,輕輕飛上了懸崖。

    只見崖上草長及身,不遠處即茂密松林,隨着寒涼的夜風,發出了嗚咽濤聲。

    兩人凝目一看,發現林內十分黑暗,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那陣急促的多人腳步聲,卻愈來逾近了,而且有憤怒的談話聲。

    佟玉清和阮媛玲聽得心中一動,不由悄聲道:“我想起來了,這些人可能是追趕方才放火的那人回來了!”

    説話之間,已聽一個蒼勁的憤怒聲音,低聲道:“……不會錯,我距離她最近,看得最清楚。她只拿着一柄拂塵,沒有兵刃,是一個二十二二歲的白衣道姑,因為她臉上罩着紗巾,所以沒有看清她的面目……”

    佟玉清和阮媛玲一聽放火的是一個白衣道姑,不由暗吃一驚,俱都悄聲道:“什麼?白衣道姑?”

    佟玉清和阮媛玲驚異地彼此對望着,驚得久久説不出話來。

    這不但她們兩人大覺意外,就是説給江玉帆和陸貞娘他們聽,他們一定也會驚得一呆。

    阮媛玲急忙一定心神,首先焦急地悄聲道:“玉姊姊,你看會不會是甄小倩又換了一套道姑裝束來節外生枝,故弄玄虛?”

    佟玉清微蹙柳眉,有些遲疑地悄聲道:“很難説……”

    話剛開口,阮媛玲已肯定地正色悄聲道:“怎麼很難説?根本就是她嘛,想想看,最初她在星子山是以標緻少婦出現,之後又綠衣蒙面,中途撤毒,在那座小村上,她又大膽的以新寡孀婦和玉哥哥親自照面,今晚上,她又穿着與你相同的衣裳鬧翻了天。如今,這個前去放火的白衣道姑,誰又敢説不是她的傑作?”

    説話之間,那陣急促的腳步聲和談話聲已經距離不遠,似是走向東邊的那片輝煌道觀。

    由於佟玉清和阮媛玲悄聲談論事情,是以沒有聽清那些人又説了些什麼。

    這時兩人凝神一聽,依然是那個蒼勁憤怒的聲音低聲道:“……絕不會墜在崖下跌死的,我當時奔至崖邊向下張望,既沒聽到加速下墜時的衣袂聲響,也沒聽到她的慌恐慘呼,再説,以她那等精絕輕功,絕不是墜下崖去……”

    隨着説話的聲音,一羣人眾已走了過去。

    阮媛玲首先壓低聲音道:“噫?聽那個蒼勁聲音,好像是老滌塵似地……”

    佟玉清微一頷首道:“不錯,就是他,我們跟着他們去聽聽!”

    説罷,輕輕撥開高草,摒息走了出去。

    進入林內,地面平坦,極為清潔,僅有少許松針松子散落在地上,顯然經常有人打掃。

    兩人藉松樹掩蔽,輕靈閃避着向前跟進。

    只見林中的數丈以外即是一條穿林山道,前面那羣道人,約有二十幾名之多,正沿着山道匆匆向那片道觀的側門或後門走去。

    阮媛玲一面輕靈地閃避前進,一面望着佟玉清,悄聲道:“玉姊姊,聽滌塵老道方才説,那個白衣道姑是跳下了數十丈深的斷崖,這麼説,如果是甄小倩的話,她的輕功不是不在你我之下嗎?”

    佟玉清毫不遲疑地道:“那是當然,否則,她也不敢在如此皎潔的月光下穿白衣了。”

    阮媛玲哼了一聲,立即不高興地悄聲道:“她也大狂妄自負了,難道她那麼自信武當派中就沒有一人的輕功能勝過她?”

    佟玉清有些感觸地道:“她若是把武當派看在眼內,她也不會打碎香燈,暗使迷香,救出了芮壇主他們,還殺了一個香火道人了……”

    話未説完,驀聞業已走出松林的羣道中,有人迷惑的憤聲道:“師叔,您是否曾懷疑到那個放火的白衣道姑是江玉帆的同路人?”

    佟玉清和阮噯玲聽得心中一驚,彼此對了一個眼神,似乎在説,武當道人怎會懷疑放火的道姑是我們的人?

    心念間,竟聽滌塵老道遲疑地道:“我確曾想到這一點,如果是金毛鼠他們-放火燒的恐怕便不止數百擔乾柴……”

    阮媛玲一聽,立即望着佟玉清,驚異地悄聲道:“玉姊姊,你聽到了沒有?放火的白衣道姑只燒了數百擔乾柴,並不是上清宮啊!”

    神情凝重地佟玉清微一頷首,正待説什麼,又聽滌塵老道繼續道:“不過,‘遊俠同盟’的人都在小綠谷,不可能是他們的人……”

    只聽另外一個人接口道:“師叔,您看會不會是俠義道的佛門道友,發現我們正和‘遊俠同盟’在小綠谷對峙,為了使我們雙方免於火拼,才放火燒了儲存的乾柴?”

    滌塵老道有些遲疑道:“這也不無可能,不過,這場火燒得確令人費解……”

    話未説完,另一人突然惋惜地道:“如果用飛刀暗殺道瀛的那個歹徒不死就好了,我們可在他的口裏問一問白衣道姑的來歷!”

    佟玉清一聽不由懊惱地倏然剎住了身勢,因為她和阮媛玲前來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能在那個歹徒的口裏問出少林寺的元台大師現在被困在什麼地方。

    阮媛玲自然明白佟玉清這時的心情,因而迷惑的悄聲道:“那個歹徒怎的會死了呢?”

    佟玉清似在沉思什麼,但她仍本能道:“也許是舉掌自斃,也許是服毒自殺,也許是金毛鼠下的毒手,也許是被武當羣道拷打氣絕!”

    阮媛玲深覺有理,正待説什麼,驀聞一個憤怒的聲音,恨聲道:“師叔,不管怎麼説,明天也要把韓筱莉殺了!”

    阮璦玲聽得心中一驚,到了唇邊的話驚得突然住口不説了,由於兩人的談話,不知武當道人怎的又突然談到了明天約鬥後山的事?

    只聽滌塵老道斷然恨聲:“那是當然,玄洪與你吳師兄,兩人苦練經年,廢寢忘食,為的就是明天……”

    話未説完,滌塵老道率領着一羣道人,已走進了那座堂皇道觀的後門內。

    阮媛玲聽得又驚又怒,不由一拉佟玉清,怒聲説:“玉姊姊,走,我們進去聽一聽,聽老滌塵的口氣,對明天的約鬥,他們好像有必勝把握似地。”

    佟玉清沒有動,但卻正色説:“不,我們不能去!”

    阮媛玲立即不解地問:“為什麼不能去?他們準備耍好使壞呀……”

    佟玉清接口正色道:“他們耍奸使壞那是他們的事,如何警惕防範那是我們的事,滌塵老道雖然生性偏激,他終究是出身武林正派的知名人物……”

    話未説完,正北遠處的另一座道觀附近,突然又傳來一陣陣憤怒吶喊與吆喝。

    阮媛玲聽得鳳目一亮,脱口急聲道:“玉姊姊我們快去,他們又發現了可疑人物了。”

    豈知,佟玉清反而伸手將她握住,同時急聲道:“我們不但不能前去,而且要趕緊隱蔽起來。”

    説話之間,拉着阮媛玲,迅即向崖邊退去。

    阮媛玲心裏雖然不願,但她又確信這位聰慧多智的玉姊姊,必有她的見地。

    心念間,兩人已退出松林崖邊,依然隱身在高草內。

    但是,兩人的目光,卻一致望着那片堂皇道觀,聽着遠處的吶喊。

    阮曖玲見佟玉清神情機警,不停閃動着目光向各處察看,而關切地悄聲問:“玉姊姊,你看會不會是那個白衣道姑?”

    佟玉清一面凝口口察看,一面肯定地道:“這一次很可能是甄小倩。”

    阮媛玲聽得心中一驚,也不由向深處凝目察看,同時,疑惑不解地急聲道:“既然是甄小倩,我們為什麼不也追過去?”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甄小倩穿着與我相同地衣着,萬一碰上了武當道人,真假難分,有口難辯,反而誤了事情。”

    阮媛玲立即會立息地道:“你是説要等到甄小倩現身時我們再出去?”

    佟玉清毫不遲疑地頷首道:“我就是這個意思,如果甄小倩在附近出現,我們馬上現身攔截,真假立判,武當派就是想要賴也無法狡辯了。”

    阮媛玲卻不以為然地道:“可是,萬一甄小倩不現身,或不到這邊來呢?”

    佟玉清毫不遲疑地道:“那我們也得等到看清了情勢之後才能深入!”

    話聲甫落,一陣急促談話聲,逕由那片堂皇道觀中傳出來。

    佟玉清和阮媛玲,逕由樹隙間循聲一看,只見滌塵老道滿面怒容,率領着十數道人,又逕由後觀門內,飛身縱了出來。

    滌塵老道一出後觀門,目光一亮,倏然剎住身勢,轉身望着北面林緣,怒聲喝問:“什麼人?”

    怒喝聲中,急忙翻腕,“嗆”的一聲將背後長劍拔出來。

    緊跟在身後的十數道人一見,也紛紛翻腕拔劍,立即站成一個燕尾形的陣式。

    也就在十數道人紛紛撤劍的同時,北面松林內也飛身馳來十數名道人,同時有人朗聲回道:“三師叔是我,松風!”

    佟玉清和阮媛玲凝目-看,只見十數灰衣道人個個神情緊張,俱都手持寶劍,當前一人,是一個身材稍胖的中年道人。

    滌塵老道一見,立即迎了過去,同時焦急道:“祖師堂那面怎麼樣?”

    説話之間,雙方已到了近前。

    只見那個身材稍胖的中年道人松風,急忙剎住身勢,焦急地恭聲道:“回稟師叔,不是祖師堂,是大廚!”

    滌塵老道和他身後的十數道人一聽,俱都面色一變,不少人發出“啊”聲。

    老滌塵不由關切地問:“現在大廚怎樣了?”

    中年道人松風焦急地道:“三師兄正在檢查飲水和食物,對方可能在廚房中下了毒!”

    如此一説,滌塵老道的面色再度一變,脱口輕“啊”,焦急地問:“查出什麼結果來了沒有?”

    松風道:“現在還不知道……”

    話未説完,站在滌塵老道身後的一箇中年道人,焦急地問道:“那個施毒的人呢?”

    松風道:“那人被大廚房的人發現後上即逃了出來,三師兄率領着我們去搜索放火的道姑,也剛巧回來,聽到吶喊趕過去,那人已逃進這片松林來了!”

    滌塵老道不由生氣地問:“看到那人的面目沒有?”

    松風有些為難地道:“那人灰衣蒙面,背插寶劍,看不清面目,但大廚房的人都一致指證是個老人。”

    滌塵老道一聽,不由氣得咬牙切齒的恨聲道:“這一定又是金毛鼠宇文通那孽障……”

    話未説完,松風道人已忿聲問:“師叔,宇文通和咱們到底有什麼仇,有什麼恨,他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咱們作對?”

    滌塵老道-聽,不由氣得嘆口氣,恨聲道:“還不是為了你俗家師叔羅雲普,昔年比武失手的事……”

    阮媛玲聽至此處,不由暗贊佟玉清斷事如神,因而不自覺贊聲道:“玉姊姊,真被你料中了……”

    佟玉清見她説出聲來,不由大吃一驚,急忙伸手將她的櫻口捂住,同時焦急地悄聲道:

    “當心他們聽到!”

    阮媛玲一笑,正待説什麼,發現滌塵老道等人業已停止談論,俱都神情驚異,目光炯炯的向着這面望來。

    只見滌塵老道,一面凝神望着這面,一面忿忿地低聲問:“松風,可是你們發現那人向這面逃來?”

    松風見問,不禁有些遲疑地道:“五師兄説這邊有山道通向後山,金毛鼠宇文通……”

    話未説完,驀見滌塵老道突然望着松風道人,瞠目低叱道:“閉嘴!”

    松風道人被斥得一呆,其餘道人也都莫名其妙的一愣。

    滌塵老道繼續遊目望着羣道,壓低聲音道:“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準談金毛鼠宇文通的事,聽到了沒有?”

    松風等人雖然神情迷惑,但仍紛紛頷首,應了聲是。

    阮媛玲看了這情形,非常不服氣地悄聲地道:“方才他自己不是也談金毛鼠來着?”

    佟玉清立即悄聲解釋道:“那是方才因為沒有聽到我們這邊兒有聲音,現在他已提高了警覺!”

    阮媛玲立即恍然似有所悟地道:“姊姊是説滌塵老道,怕別人知道他們武當派與金毛鼠有過節兒的事?”

    佟玉清頷首道:“這只是原因之一,最大的原因還要把全般過失和一切災害統統歸罪在咱們‘遊俠同盟’身上,也就是説,所有發生的不幸事件,都是咱們‘遊俠同盟’引起的。

    現在你總該明白我方才為什麼堅決不同意深入的原因了……”

    話未説完,驀見林外的滌塵老道舉手一指這面,望着松風道人,沉聲吩咐道:“松風,你們馬上沿着這道崖邊搜索過去,我和你松高師弟他們由此地向西追,我們在後山的廣坪崖會齊!”

    説此一頓,特又慎重地叮囑道:“記住,一旦遇上形跡可疑地人,不管對方是誰,死命纏住,吆喝傳訊,我們會馬上趕過去。”

    只見松風道人恭聲應了個是,向着身後十數道人一揮手,即向崖邊這面奔來。

    佟玉清一見,立即一扯阮媛玲悄聲道:“玲妹,快,我們先到半崖避一避!”

    説罷轉身,悄悄撥開高草,探首向下察看,因為她仍記得七、八丈下有一株古老斜松,足夠她和阮媛玲暫時隱身。

    也就在她探首下看的同時,阮媛玲已舉手一指,斜下六七文處,悄聲道:“玉姊姊,那棵斜松在那兒,我先下!”

    “下”字出口,一式乳燕歸巢,身形頭下足上,直向那株斜松撲去,姿勢優美輕靈快捷。

    佟玉清一看,正是她要找的那株古松。阮媛玲飛撲而下,嬌軀也飛縱而出,竟以怒海沉珠的驚險絕妙身法,拳腿斜飛,直向那株古松上落去。

    也就在阮媛玲展臂拳腿,足尖點上斜松樹身的同時,佟玉清也飄然落在另一枝粗幹上。

    兩人站穩身形,立即抬頭上看,察看一下是否已被崖上的松風等人發現。

    但是,也就在兩人抬頭上看的同時,耳畔突然響起江玉帆以傳音入密,送來的焦急聲音問:“玉姊玲妹,上面情形怎樣?可是你們的行蹤被發現了?”

    佟玉清和阮媛玲聞聲一驚,急忙低頭下看,只見腳下絕谷中,一片迷濛,久久才發現江玉帆和陸貞娘等人,就立身在崖下不遠處的亂巖怪石上,正紛紛揮手,仰面上看。

    佟玉清看了這情形,知道江玉帆等人是聽了方才武當大廚房那面的吆喝吶喊,準備登上崖來察看支援。

    這時月已西斜,谷中雖然迷濛一片,但她和阮媛玲在崖上的行動,江玉帆等人卻清晰可見。

    是以,也急忙一面向下揮手,一面以傳音入密的功夫,運功回答道:“我們沒有被發現,是另外有人在搗亂……”

    話未説完,耳畔立即傳來朱擎珠的聲音,關切地問:“玉姊姊,方才的大火是燒三元觀嗎?”

    佟玉清急忙向下揮手,運功回答道:“不是,只燒了柴房中百多擔準備煮飯的乾柴……”

    話未説完,耳畔已傳來江玉帆,陸貞娘,以及韓筱莉三人的驚異聲音道:“什麼?燒了百多擔乾柴?”

    佟玉清繼續道:“還有你們立息想不到的發現,放火的那人竟是一個美麗的白衣道姑……”

    朱擎珠立即關切的問:“是你和玲妹親眼看到的嗎?”

    佟玉清向下搖搖手道:“不是,是我們親自聽到滌塵説的……”

    陸貞娘關切地問:“你們看會不會是甄小倩偽裝的?”

    佟玉清不禁有些遲疑地道:“這很難説,如果是甄小倩和金毛鼠的話,他們放火燒的便不止這百多擔乾柴了。”

    説此一頓,突然又似有所悟地道:“還有,我和玲妹已經證實,武當派俗家弟子羅雲普,昔年比武時,可能失手傷了金毛鼠或是崑崙派的弟子……”

    話未説完,韓筱莉突然關切地道:“你方才説的那個放火的白衣道姑呢?”

    佟玉清見間,立即似有所悟地道:“對了,據説那個白衣道姑輕功極佳,她已在方才滌塵的追擊中縱至崖下,你們最好分成數組,分別隱身在後山的斷崖下,因為方才武當道人又發現了有人在大廚房裏下毒……”

    江玉帆立即關切地問:“你是説那個白衣道姑?”

    佟玉清急忙道:“不是,現在已經證實是一個面罩灰巾的灰衣老人……”

    話未説完,韓筱莉和朱擎珠已同聲道:“那一定是老賊金毛鼠!”

    佟玉清急忙頷首:“就是他……”

    “他”字方自出口,崖上深處,突然傳來一聲憤怒大喝道:“宇文通,我們已經知道是你,你還不站住嗎?”

    喝聲甫落,接着是一聲蒼勁哈哈怒笑:“就是知道老夫我,你們又能奈何?”

    説罷,又是一陣蒼勁大笑。

    佟玉清一聽,立即向着崖下催促道:“你們快去佈置,武當道人已截住了金毛鼠……”

    江玉帆和陸貞娘立即關切的問:“你們兩人呢?”

    佟玉清急忙回答道:“我和玲妹在上面見機行事,這一次絕不能讓金毛鼠再跑掉了……”

    朱擎珠立即關切的叮囑道:“你和玲妹可要當心武當派使壞喲!”

    佟玉清毫不遲疑的揮手道:“你們放心,只要有金毛鼠在場,便不怕武當派耍奸使壞!”

    就這説話的一瞬間,崖山深處已傳來金鐵交嗚和憤怒暴喝聲。

    阮媛玲一聽,立即悄聲催促道:“玉姊姊,我們快去吧,金毛鼠和他們已經打起來了。”

    佟玉清一揮手,悄聲道:“好,你先上!”

    “上”字方出口,嬌小美麗的阮曖玲已凌空而起,直向崖上升去。

    佟玉清不敢怠慢,也凌空而起

    兩人一到崖上,立即隱身在高草內,悄悄探首向外一看,除了西北深處的松林內,傳來陣陣吆喝打鬥聲,附近一片寂靜。

    佟玉清再不遲疑,舉手一指深處,當先縱了出去。

    兩人一進入松林,立即藉着高大松樹的掩避,輕靈快速的逕向打鬥之處奔去。

    前進不足十丈,前面突然傳來滌塵老道的憤怒大喝道:“住手!”

    喝聲甫落,打鬥吆喝也戛然停止了。

    接着是滌塵老道的切齒怒聲道:“宇文通,你的心腸也大狠毒了,我們武當派與你金毛鼠有什麼血海深仇,使你一夜之間,連番鬧事,殺死了我們十數弟子,如今,還潛進我們數百弟子共用的大廚房內下毒?……”

    話未説完,已傳來金毛鼠的陰沉大笑道:“滌塵長老未免把話説的大嚴重了,連番鬧事,甚至殺死貴派十數弟子,老夫一概不知……”

    “知”字方自出口,已傳來滌塵的厲喝聲音道:“閉嘴,我們一個僥倖未被毒死的弟子,曾經指證是一個灰巾蒙面的灰衣老者和一個勁衣蒙面的女子,方才大廚房的所有弟子也一致指證是你……”

    話未説完,依然是金毛鼠的陰刁笑聲道:“不錯,大廚房那幾缸食水中的毒確是老夫下的,不過,那不是毒你們武當道人的。”

    滌塵老道突然厲斥道:“金毛鼠,你這話可謂幼稚絕頂,無恥至極,貧道今夜萬萬饒你不得!”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有人朗喝道:“師叔請住手,二師伯到了!”

    喝聲甫落,全場再度靜下來。

    佟玉清和阮媛玲一聽,知道玄塵老道也趕到了,是以,加速向前接近。

    因為她們兩人已發現了前面一大片林空草地上,圍立了不少手橫寶劍的武當道人。

    只見金毛鼠宇文通,灰巾罩面,目如寒星,手持一柄寒芒閃射的長劍,傲然立在草地中央。

    方圓八九丈的四周林空前緣,業已站滿了橫劍的武當道人,松高、松風兩人,均在羣道之內,大家目光一致望着東邊林緣。

    佟玉清和阮媛玲不敢過份接近,分別隱身在一株松樹後也急忙向東望去。

    只見滿面怒客的滌塵老道,手提寶劍,正向剛剛到達的玄塵道人低聲談話,跟在玄塵身後的有天罡劍玄洪,地癸劍吳德性,以及“松明”“松清”二十餘人,個個手橫長劍,人人滿面怒客,俱都怨毒的怒視着場中的金毛鼠宇文通。

    玄塵老道一俟滌塵話完,立即望着效立場中的金毛鼠宇文通,沉顏怒聲道:“宇文通你身為一派長老,不知以崑崙大業為重……”

    豈知,話剛開口,金毛鼠已怒極一笑道:“玄塵老道,你少給老夫來這一套,表面説的冠冕堂皇,實則是尖酸陰損,你我心裏都明白,你們這時恨不得挖老夫的眼,分老夫的屍,不過你們心裏也明白,老夫也絕不會甘心就縛,引頸就死。好,你們是一個一個的車輪戰,還是蜂湧而上,一起來……”

    話未説完,地癸劍吳德性已用劍一指金毛鼠,悲憤的厲聲道:“你連番鬧事,劫人放火,殺了我們師兄弟十多人還在大廚房的水缸裏下毒,這些罪惡,難道還不該挖心剝皮,亂劍分屍嗎?”

    金毛鼠宇文通一聽,竟然理直氣壯怒聲道:“老夫鬧什麼事?劫什麼人……”

    滌塵老道立即怒聲道:“你擾亂朝山香會,打碎香燈,暗殺了一名香火道人,還救走了‘遊俠同盟’的黑煞神……”

    金毛鼠一聽“遊俠同盟”,不由目露兇光,切齒恨聲厲吼道:“老夫恨不得吃‘遊俠同盟’人的肉,寢‘遊俠同盟’人的皮,老夫還會救他們的人?……”

    説話之間,左手揮拳,右手舞劍,內心之怨毒,可想而知。

    佟玉清和阮媛玲看得心中一動,兩人發現金毛鼠宇文通揮動的左拳中,似乎握着一件圓形物體,由於晃動得大快,沒有看得清楚口

    阮媛玲心中驚疑,正待説什麼,場中的滌塵老道,已悲憤的舉手一指正南,厲聲問:

    “方才在小綠谷中,你一連殺傷了本派七、八名弟子,最後索性連其餘的六七名也一併毒死,宇文通你已經到了喪心病狂,滅絕人性,心腸毒過蛇蠍的程度,居然還厚顏無恥,口稱不知……”

    話未説完,站在玄塵身後羣道中的一名年輕道人,急步奔了出來,雙目噙淚,神情悲憤的指着場中的金毛鼠,以嘶啞的聲音,哭聲道:“啓稟兩位師叔祖,在小綠谷打出毒煙彈的蒙面老人就是他!”

    佟玉清和阮璦玲抬頭一看,正是方才在小綠谷被黑煞神和禿子救活的那個青年道人。

    只見場中的金毛鼠字文通,先是一愣,接着目光閃爍,最後,突然仰面哈哈一陣大笑道:

    “那是因為你們人多勢眾,急撲猛攻,立意將老夫置於死地,老夫為了自保,不得不下煞手,那也是迫不得已的事……”

    話未説完,圍立四周的武當羣道,頓時大怒,同時一聲震耳大喝,紛紛挺劍向前,緩步向中央的宇文通逼去。

    金毛鼠宇文通一見,非但不怕,反而一陣厲聲大笑道:“諸位如果逼得急不放老夫離去,哈哈,老夫少不得又要故技重施了,哈哈……”

    説罷,又是一陣得意地哈哈厲笑,同時,故意將手中灰色圓形物體加以展露,迫使武當二塵能夠注意。

    果然,玄塵老道一見,面色大變,脱口怒喝道:“大家退回去!”

    悲憤填胸的武當羣道,竟神情如狂地紛紛揮舞着手中寶劍,淒厲的怒吼道:“不,不,絕不能放走這老賊,弟子們寧願被毒死,也要將老賊亂劍分屍,為已死的師兄弟們報仇!”

    玄塵老道猛的一揮手勢,怒喝道:“你們先退回去,我還有話問他!”

    憤怒的武當羣道一聽,勉強向後退了一兩步。

    阮媛玲一看這情形,不由望着佟玉清,焦急地悄聲道:“玉姊姊,我們得趕快想辦法把金毛鼠手中的那個灰色圓球弄過來,那可能就是毒鬼谷的獨門霸道的毒煙彈五步斷魂香!”

    佟玉清立即頷首悄聲道:“不錯,一定是五步斷魂香,不過,現在還不是我們介入的時候,再説,毒煙彈握在老賊的手裏,也不易攝引過來。”

    阮媛玲深覺有理,正待説什麼,場中的玄塵老經已瞠目望着金毛鼠字文通,怒聲道:

    “你身為一派長老,也算是武林知名人物,希望你為了武林安定和你們崑崙大業着想,放下手中寶劍、毒彈,説出少林元台大師現在何處,他現在是否仍健在人世……”

    話未説完,金毛鼠突然沉聲問:“你可是要放走老夫?”

    玄塵老道被問得一愣,他以為金毛鼠應該自知罪孽深重,只能提出減免一死的要求,沒想到他竟厚顏無恥,要求放他逃走。

    也就在玄塵老道一愣的同時,四周近百武當道人,已紛紛揮舞着寶劍,齊聲怒吼道:

    “絕不能放這老賊逃走,絕不能放這老賊逃走!”

    滌塵老道也憤怒厲聲道:“對付這種喪心病狂,人性滅絕的人還講什麼道理,談什麼武林大局……”

    話未説完,臉上灰巾業已滲透了汗水的金毛鼠,突然淒厲的仰天發出一陣厲聲大笑道:

    “好好好,俗話説,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老夫今夜能以一條垂暮老命,換得近百武當弟子的陪葬,老夫也該心滿意足,瞑目泉下了……”

    話未説完,身材稍顯肥胖的松風道人,不由氣得“呸”了一聲,厲聲喝道:“厚顏老賊,恬不知恥,納命來!”

    厲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長劍,一式“仙人指路”,照準金毛鼠的咽喉狂刺過去。

    其餘道人一見,也絕絕憤怒的揮舞着手中寶劍,厲聲吆喝,作勢欲撲。

    金毛鼠看來毫不緊張,喝了一聲“來得好”,跨步旋身,揮劍急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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