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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真假莫辨

    武當二塵和數十道人聞聲一驚,急忙抬頭,只見十數身材不一,高低不等,快速身影正由半嶺的雜樹亂石上,快如電掣,直向谷中撲來。

    玄塵目光尖鋭,他第一眼看出當前一人正是江玉帆,率領着他的“遊俠同盟”及時趕至。

    艱苦打鬥中的禿子啞巴和黑煞神三人,慌忙中轉首一看,只見盟主江玉帆,一人當先,電掣馳來。

    其次是陸佟韓朱阮五女和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連最初留在松林內照顧馬匹的獨臂虎和鐵羅漢兩人也來了。

    禿子啞巴黑煞神三人看了這情形,精神大振,飛舞着手中長劍和匕首,力敵松明松亮和武當三劍四人,左手尚不時抽隙打出各種暗器。

    剎那間,鈎釘、銀梭、鐵蒺藜,破風帶嘯,滿場亂飛。

    滌塵老道見功敗垂成,悲憤、懊惱,痛恨,驚急,一齊湧上心頭,使他神情淒厲,瘋狂的揮舞着雙拳,厲聲大吼道:“撲上去殺了他們,撲上去殺了他們……”

    數十武當道人一聽,紛紛揮動着長劍,齊聲喊殺,立即向場中撲去。

    玄塵老道知道這事萬萬莽撞不得,立即震耳一聲大喝道:“大家住手,統統給我退下!”

    武當羣道一聽,紛紛停手後退,立即退至武當二塵身後。

    松明松亮以及吳德性玄洪四人焉敢違命,也飛身退出了圈外,橫劍怒目立在武當二塵的兩邊。

    滌塵老道雖然暴怒如狂,但當着本門三代弟子的面,也不敢不聽二師兄玄塵的命令。

    也就在這剎那間的工夫,場中亮影一閃,江玉帆已由廣大縱嶺上,當先馳到了現場。

    只見他劍眉如飛,俊面鐵青,雙目冷電閃爍如星,緊閉着朱唇,顯得無比的憤怒。

    是以,就在他飛射般的身形一到場中,衫袖猛的向前一抖,戛然剎住了勢,立即望着黑煞神三人,怒聲道:“你們三人回來!”

    禿子啞巴黑煞神三人一看盟主懾人氣勢,再想到自己的喝酒闖禍,三人的腿便不由自主的打哆嗦。

    這時一聽盟主呼喚,哪敢怠慢,恭聲應了個“是”,急步奔了過去。

    也就在三人奔至江玉帆近前的同時,風聲颯然,人影閃動,陸佟五女以及一塵等人,也相繼馳進了場中。

    性情暴烈的鬼刀母夜叉,早在縱嶺上便遠遠看到武當羣道圍殺黑煞神三人的場面。

    是以,一到場中,便忍不住用刀一指武當二塵,怒聲大罵道:“武當二塵,你們這算他孃的什麼正大門派?數十個大小雜毛圍攻他們三人……”

    滌塵老道正在滿腹怒火無處泄,這時一聽鬼刀母夜又指責,那裏還顧到身分,不由暴跳着一指草地上的十數道人屍體,厲聲道:“薛金花,你這殺人不眨眼的母夜叉,你要是長有眼睛,你就應該看到我們這麼多弟子遭到他們三人慘殺……”

    鬼刀母夜叉不屑的哼了一聲,立即毫不客氣的道:“活該,誰叫你們六七十個老道一齊上?俗話説的好,狗急跳牆,雞急了上房,免子逼急了還咬人呢!”

    地癸劍吳德性突然瞠目厲聲道:“我們那裏有六七十人一起上?我們是圍成一個圓陣在捉賊,他們三人不但殺了我們的兄弟,還搜摸屍體上的財物東西……”

    黑煞神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氣得怒喝:“放你孃的屁,你們別看俺臉黑,俺的心同樣的是肉長的,俺不但沒有殺他們,還忍痛拿出‘仙芝露’來救他們……”

    江玉帆等人是因為三更已過,久等黑煞神三人不歸,而又聽了半山上的嘯聲才趕來此地,乍然間還鬧不清禿子三人為何和武當羣道發生了衝突。

    是以,江玉帆未待黑煞神話完,立即不解地沉聲問:“芮壇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黑煞神見問,趕緊肅立恭聲道:“回稟盟主,是這樣的……”

    話剛開口,滌塵老道已忿忿地怒聲問:“江盟主,你對他們三人上山鬧事,嚇壞了滿山進香的男女施主,藉酒裝瘋,不聽勸告,還大罵貧道是老雜毛的事,是真的不知,還是明知故問?”

    江玉帆本就對武當二塵率領着這麼多道人圍攻黑煞神三人不滿,這時再聽了滌塵老道的話,心中愈加有氣,因而剔眉怒聲道:“你這是什麼話?在下自然是不知才問。”

    滌塵繼續怒聲問:“那麼偽裝香客,混進通虛堂,迷倒了守門弟子,暗殺了香火道人,這些事你江盟主也一點不知?”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不由驚異的噢了一聲,立即沉聲問:“你是説這些事都是芮壇主他們三人作的?”

    黑煞神一聽,不由急聲解釋道:“不,盟主,俺和啞巴……”

    話剛開口,對面的滌塵老道已回身望着羣道,命令似地沉喝道:“道清,你們三人出來!”

    喝聲甫落,羣道中應聲縱出三個手持寶劍的青年道人來。

    禿子啞巴黑煞神三人一看,正是由解劍巖扛着他們三人前去下院懺悔室的三個青年道人。

    三個青年道人一走出行列,滌塵老道已怒聲命令道:“告訴江盟主,用迷香將你們迷倒,劫走黑煞神三人的是誰?”

    三個青年道人,恭聲應是,毫不遲疑地同時舉劍指着佟玉清,大聲道:“就是她!”

    江玉帆一聽,頓時大怒。悟空憨姑獨臂虎等人更是怒不可抑,紛紛大罵簡直是鬼話。

    但是,佟玉清卻冷冷-笑,沉聲問道:“你們三人確曾看清了是本姑娘施用迷香?”

    三個青年道人毫不遲疑地頷首齊聲道:“不錯,就是你!”

    黑煞神立即怒聲道:“你們三個胡説……”

    話剛開口,草地上的十幾具屍體中,突然驚呼一聲,接着坐起一個青年道人。

    禿子啞巴黑煞神三人一看,正是方才給他服過仙芝露的那個青年道人。

    天罡劍玄洪早已飛身縱了過去,伸臂將那個青年道人扶起,同時急問:“你可是被人用迷香迷倒的?”

    青年道人神情仍有些茫然,但他驚異的看了全場一眼,依然點了點頭。

    滌塵立即怒聲問:“你們碰見了什麼人?他們都是些誰?説出來也讓他們聽一聽!”

    青年道人定一定神,仍有些中氣不足的道:“弟子等人搜索到峽谷口,聽到此地有人爭吵,大家追過來一看,發現此地正站着一個女子,一個老人,還有一個壯年……”

    禿子立即大聲解釋道:“那就是金毛鼠宇文通和那位二少奶奶……”

    吳德性一聽,立即怒喝道:“不要在那裏插嘴!”

    禿子立即瞪眼怒聲道:“老子們那時正被困在洞裏,聽到他們爭吵……”

    滌塵老道立即怒聲道:“你説是金毛鼠字文通,我們可讓道靈講……”

    話未説完,那個青年道人已恍然道:“那個女子叫佟玉清……”

    滌塵老道立即厲聲問:“道靈,你看看那個叫佟玉清的女子可在場?”

    被稱為道靈的青年道人立即向江玉帆等人這面望來,只見他舉手一指佟玉清,但卻遲疑地道:“當時那個女子絲巾矇住面目,弟子看不清楚,不過穿着卻和這位女施主一樣……”

    禿子冷冷一笑道:“現在總該相信在下説的不是謊話了吧?”

    滌塵老道怒哼了一聲,切齒恨聲道:“那也未必,面巾不是生長在臉上,隨時都可以拿掉!”

    風雷拐看出道清尚稱純厚,因而怒視滌塵沉聲道:“你最好少講話,讓他自己説全部經過!”

    滌塵一見風雷拐發話,心中一動,立即別具用心的望着道清,怒聲問:“你説的那個老人,衣着如何,有多大年紀,是否和現在發話的老人有些一樣呢?”

    風雷拐一聽,頓時大怒,他覺得滌塵老道實在是一個陰刁狡黠之徒,是以,霜眉一剔,正待説什麼。青年道人道清已望着風雷拐,有些遲疑地道:“那個老人也帶着面巾,衣着倒有些相似,不過……不過那個老人是用劍……”

    滌塵老道立即怒聲道:“兵器怎可作依據,黑煞神使的是雙鈎,現在用的卻是劍……”

    如此一説,銅人判官、鐵羅漢等人才恍然想起,黑煞神的護手雙鈎哪裏去了?

    獨臂虎趁機驚異地問:“黑歪嘴,原來你手裏拿的是劍呀!俺他奶奶的還以為你殺人殺直了鈎呢!”

    黑煞神懊惱氣憤,無暇和獨臂虎爭嘴,只得恨聲解釋道:“俺和啞巴禿子本來在此地救人,剛剛救了這小子一個。”

    説此一頓,舉手一指道清和附近草地上的七、八個道人正在施救中的十數具屍體,繼續道:“你們看,這麼一鬧,這些人恐怕都救不活了……”

    悟空未待黑煞神説完,日月雙鏟猛的一搗地面,怒喝道:“我們問你的雙鈎哪裏去了,哪個聽你窮嚕嗦?”

    江玉帆一直沒有時間問黑煞神三人兵器不見的原因,這時也不由沉聲問:“你們三人的兵器呢?”

    禿子啞巴黑煞神三人見問,俱都羞慚地低下了頭。

    負責解劍巖的中年道人松亮,立即冷冷一笑,譏聲道:“他們三人酗酒鬧事,打鬥被擒,兵器仍丟在解劍巖下……”

    話未説完,陸冬五女,以及憨站等人,都不自覺的發出一聲輕“啊”!顯然是驚於他們三人果真又闖了禍事。

    風雷拐一聽,不由氣得老臉鐵青,用手一指禿子三人,怒聲道:“你們三人打鬥被擒,丟了兵刃,怎麼還有臉回來,你們早就該死在解劍巖了!”

    禿子羞急之際,靈智一動,突然怨聲分辯叫道:“我們是冤枉的,我們還沒有到解劍巖,他們的上清宮中已有人用暗器打碎了琉璃燈,是滌塵老道領着玄洪和吳德性下山搜索,才發現我們三人在解劍巖……”

    話未説完,滌塵老道已氣得渾身顫抖,舉手一指禿子,厲聲道:“你們這些狡辯之徒,酗酒鬧事,暗殺本門弟子,如今還想偽過飾非,告訴你們,本門弟子已經證明,打破上清宮油燈的蒙面女子,就是佟玉清……”

    佟玉清一聽,頓時大怒,尚未開口,江玉帆已震耳一聲大喝道:“閒嘴,在下念你身為一派長老,心存尊敬,靜聽你們公正解釋,沒想到,你們竟一口咬定暗器殺人,打碎香燈的蒙面女子就是本同盟的侈執事……”

    話未説完,滌塵老道已厲聲道:“不錯,本門弟子不但親眼看到,也親耳聽到她自己報的名號……”

    江玉帆也不由氣得厲聲道:“既然膽敢自報姓名,又為何面罩絲巾,既然本同盟的三位壇主膽敢公然前去鬧事,為何單獨佟執事一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如此一説,武當二塵以及玄洪等人,個個啞口,俱都無言答對。

    陸貞娘在旁趁機怒聲解釋:“佟姑娘的武功如何,兩位長老想必也都見識過,我想兩位也該深信,以佟姑娘的身手,要想打破那盞琉璃燈和暗中救走芮壇主,局勢還用不着施展暗器和迷香!”

    一提到佟玉清的武功,武當二塵更是無話可説了,是以,玄塵老道急忙稽首宣了一聲佛號道:“無量壽佛,撇開今夜發生之事不談,敢問江盟主率領貴屬,光臨武當究竟為了何事?”

    江玉帆見到了這等地步,只得毫不遲疑地沉聲道:“不瞞你説,我們是為了追蹤一輛載有新棺的密篷馬車而來……”

    滌塵立即怒聲問:“你可是懷疑那輛新棺內躺着的是少林寺的元台大師,而護車的道人是本門弟子?”

    江玉帆毫不遲疑地頷首道:“不錯,這是護車的道人自己報的身分來歷,但本同盟為了找到確切證據,正在全力搜索,目前只不過心存懷疑而已……”

    武當羣道一聽,個個怒形於色,俱都咬牙切齒,性烈如火的滌塵老道,早已忍不住厲聲大喝道:“你們膽敢懷疑本派參與劫持元台大師的無恥行為?告訴你們,我們也正在調查這件事情,凡是有頭腦有見識的人,都應該瞭然這是歹徒故布的疑陣和預設的陰謀……”

    江玉帆立即冷冷一笑道:“道長既然洞察篷車陰謀,何以獨對暗施迷香,慘殺貴派弟子,以及打碎上清宮香燈之事糊塗?”

    滌塵老道一聽,愈加怒不可抑,不由舉手一指江玉帆,瞠目厲聲道:“什麼?你敢罵貧道糊塗?”

    江玉帆見滌塵老道話中挑詞,再度冷冷一笑,正待説什麼,只見施救七八個道人中,突然站起兩人,望着武當二塵,惶急大聲道:“師叔不好,幾位師弟師侄方才還有呼吸,這時全部斷了氣……”

    話未説完,武當二塵和玄洪等人已紛紛奔了過去。

    江玉帆等人一看,為了避免落個幸災樂禍看熱鬧之嫌,也急忙過去。

    走至近前一看,只見身有血漬的幾人,面部發青,嘴唇發烏,沒有傷痕的幾個道人,則張口瞪眼,表情十分可怖,一望而知是中了劇毒。

    一塵道人走至一個屍體前俯身一看,立即望着江玉帆搖了搖頭。

    不知天高地厚的渾漢黑煞神一看,立即望着武當二塵,埋怨道:“俺當時跟你講你不聽,怎麼樣?現在都完蛋了吧?”

    話未説完,悲痛懊悔的滌塵老道,瞠目一聲厲喝,神情如狂,雙手和十指彎曲如鈎,飛身向説話的黑煞神瘋狂撲來。

    鬼刀母夜叉一見,瞠目大聲罵道:“老孃見了你就有氣,俺先來教訓你!”

    説話之間,雙刀疾揮,照準飛身撲來的滌塵老道剁去。

    就近的松明松亮一見,兩人同時大喝一聲,照準鬼刀母夜叉的肋下猛刺!

    悟空一見,順手一鏟,同時大喝道:“讓佛爺超度你們!”

    大喝聲中,掄鏟揮出,一式橫掃千軍“呼”的一聲,逕向松明松亮掃去。

    武當羣道個個悲憤,一夜之間,死傷了這麼多同門弟兄,使他們也頓忘厲害,大喝一聲,紛紛舞劍散開,企圖將“遊俠同盟”團團圍住。

    氣氛頓時緊張,剎那間一片混亂,由於事出突然,江玉帆和玄塵老道兩人,幾乎是同時震耳大喝道:“住手,大家住手!”

    雙方驟然交手之人一聽,只得急忙飛身後退,但仍暴睜着雙目怒視着對方,氣氛仍極緊張。

    武當羣道雖然後退停止了攻擊,但地癸劍吳德性和玄洪老道兩人,卻依然揮劍厲聲道:

    “師叔,他們毒殺了我們這麼多人,明知時間一久無法活命,他們依然聽任我們自己施救而不顧,師叔,我們和他們拼了!”

    玄洪道人和吳德性,兩人如此動性的一吆喝,羣情更為激怒,所有武當道人,俱都揮着長劍齊聲喊殺,紛紛喝打。

    銅人判官一見,頓時大怒,一聲春雷似地暴喝,飛身縱了出去,就用手中數十斤重的獨腳大銅人,向着武當羣道一指,怒吼道:“你們神氣個王八?俺丁二煞一銅人下去管叫你們血肉橫飛頭開花,來,哪個不怕死的先出來跟俺殺?”

    如此一吼,聲勢懾人,武當羣道被震得頓時一靜,陸佟五女聽了銅人判官的粗話也不由嬌靨一紅。

    也就在全場一靜的同時,中年道人松明,已大喝一聲:“我來殺你!”

    大喝聲中,飛身而出,手中長劍,一式白蛇吐信照準銅人判官的咽喉,挺劍直刺。

    玄塵老道一見,頓時大吃一驚,正待出聲阻止,銅人判官已怒吼一聲,跨步閃身,大銅人“呼”的一聲反臂揮出,逕向松明長劍格去,招式不但猛,而且疾。

    松明心中一驚,沒想到銅人判官變招如此之快,驚急間大喝一聲,長劍立變“橫斷巫山”,寒光如電一閃,逕斬銅人判官的脅肩。

    銅人判官一見,虎目一亮,厲嘯一聲,猛的扭腕旋身,數十斤重的大銅人,就像孫大娘玩棒槌般,“呼”的一聲旋飛過來,恰好迎上松明的長劍。

    松明一見,大驚失色,脱口一聲驚“啊”,再想換招已來不及了。

    只聽“當”的一聲金鐵交嗚,濺起無數橫飛激射火星,隨着松明的惶急悶哼,長劍脱手而飛,幻起一道寒光,直射夜空。

    銅人判官一招得手,突泛殺機,趁松明被震得踉蹌後退之際,疾上一步,震耳一聲大喝:

    “納命來!”

    大喝聲中,銅人已順勢掄起,一式“泰山壓頂”,照準踉蹌後退的松明當頭砸去。

    武當羣道一見,驚得紛紛惶急吶喊,武當二塵和江玉帆,也不由同時大喝“住手”。

    但是,銅人判官這雷霆萬鈞的一擊,業已無法收招換式。

    就在這電光石火,銅人下擊,松明眼看就要腦漿爆裂的一剎那,眼明手快的佟玉清,一聲嬌叱,玉掌已翻!

    也就在佟玉清嬌叱翻掌的同時,銅人判官一聲悶哼,上身猛的一衝,大銅人一偏,“咚”

    的一聲砸在草上,數寸之差沒有砸在“松明”的前胸上。

    松明大驚失色,魂飛天外,一聲驚嗥,連滾帶爬的滾出場外。

    也就在銅人砸地松明滾向場外的同時,負責解劍巖的松亮道人,竟一聲不吭,飛身前撲,照準銅人判官的脅背,挺劍向前猛刺!

    江玉帆等人一見,頓時大怒,陸佟朱韓四女也正待翻掌,身手矯健,天生神力的銅人判官,忙的一個收馬回身,數十斤重的大銅人,“呼”的一聲掄回身後,同時,大喝一聲:

    “去你孃的!”

    松亮一見,大驚失色,顧不得再傷銅人判官,一聲驚呼,身形斜飛而去。

    但是,依然遲了半步,銅人判官的銅人頭,已不偏不斜的掃在松亮的小腹上。

    一聲淒厲慘叫,松亮的身形後倒,一連幾個翻滾,鮮血狂吐,頓時暈死過去。

    驚惶震駭的武當羣道一見,再度揮舞着長劍惶急喊殺,作勢準備衝殺過來。

    一塵道人一見,震聲一聲厲喝,指着武當二塵,厲斥道:“玄塵滌塵,虧你們兩人身為一派長老,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既不知衡情量勢,亦不知明辨是非,聽任門人衝動胡為,武當千年大業,終有一天毀在你們兩人的手裏!”

    説此一頓,又一指江玉帆和陸佟五女等人,繼續怒聲道:“你們看,你們如此囂張吶喊,我們的盟主和五位姑娘,竟無一人撤劍,這不但證明我們盟主明事理,顧大局,洞燭賊好,也説明了我們盟主不願作那親者痛,仇者快的無知蠢事。”

    説此一頓,傲然冷哼,繼續沉聲道:“不客氣地説,果真雙方火拼起來,吃虧的還是你們,一場廝殺的結果,必是貴派元氣大傷,精英悉數死亡,武當聲望也將從此一落千丈,試問兩位長老,那時你們將何以告慰歷代祖先在天之靈,還有何面目回見你們的掌門人?”

    話未説完,神情惶愧,冷汗直流的滌塵老道,突然暴躁厲聲道:“不用説了,貧道比你年齡長,見得世面比你多,還輪不到你來當眾教訓我,現在先拋開今夜的事情不談,你們辱殺本門弟子玄洪三人的事,總該有個交代了……”

    話聲甫落,韓筱莉已冷冷一笑,嗔聲道:“那是當然,只是你們兩人雖然為長老,卻沒有資格與本姑娘在此解決了斷……”

    話未説完,玄塵老道已氣得瞠口口厲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韓筱莉毫不客氣地嗔聲道:“本姑娘在此殺了玄洪兩人你們敢負責?”

    武當塵聽得神色一變,頓時一愣!

    但是天罡劍玄洪和地癸劍吳德性兩人卻暴喝一聲,飛身縱入場中,同時用劍一指韓筱莉,怒聲道:“廢話少説,快些入場吧!如果你能殺了我們,那算我們學藝不精,怨不得任何人,也用不着任何人負責?”

    韓筱莉格格一陣怒笑道:“你道本姑娘不敢殺你們兩人嗎?告訴你,就是你們長老滌塵的頭顱本姑娘也同樣的敢把它削下來!”

    話一出口,武當羣道再度掀起一陣揮劍怒吼。

    江玉帆則聽得劍眉微蹙,陸佟四女和悟空等人也都不由一愣。

    生性暴躁的滌塵老道,哪裏還能容忍,厲喝一聲飛身而出,立即舉臂翻腕,“嗆”的一聲將背後的長劍撤出來,同時厲聲道:“好,來吧!貧道倒要看看你是怎樣把我的人頭給削下來!”

    韓筱莉冷冷一笑道:“你們武當派今夜傷亡的門人弟子大多了,本姑娘不願再增一具長老屍體……”

    話未説完,吳德性已氣得雙目暴睜,神色淒厲,切齒恨聲道:“韓筱莉,你欺人大甚,目無長者,在下今夜不殺你,誓不為人……”

    説話之間,咬牙切齒,怒目瞪視着韓筱莉,橫劍向前,緩步逼來。

    韓筱莉一看這情形,知道無法等到明天,只得瞠目一聲怒叱:“站住!”

    怒叱聲中,飛身縱了出去。

    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雖然個個手按兵刃,俱都躍躍欲試,但因為這場過結,是早在龍首大會時期約定的事,大家既不能代韓筱莉出場,也不便出口攔阻。

    只見韓筱莉,身在飛縱中,右手疾按啞簧,一聲輕響,寒光閃閃,纏在腰皮套內的騰龍劍已撤了出來。

    緊接着,身形落地,振腕一抖,軟劍立變筆直,左手一指停身數步外的吳德性,剔眉怒叱道:“姑娘念你心地尚屬不惡,所以上次饒你不死,沒想到事隔一年,依然不知悔改,你今夜一定要殺我,我也定要三招之內取你首級……”

    “級”字方自出口,荒然傳來一聲巨鍾大響!

    全場人眾同時一驚,本能的循聲看向上清宮方向。

    眾人轉首一看,只見上清宮方向,一股濃煙,直衝半空,隱隱有火光閃射!

    中年道人松明一驚,首先惶急大聲道:“師叔不好,上清宮失火了!”

    也就這説話的一瞬間,滿山鐘聲大作,聲如閃雷,十分緊急。

    武當千年基業要緊,玄塵立即厲聲道:“上清宮失火了,大家快走!”

    武當羣道一聽,一聲暴喏,紛紛扛起地上的屍體,轉身向峽谷口如飛馳去。

    滌塵老道眼布紅絲,神情淒厲,只得怒目瞪着韓筱莉,厲聲道:“韓筱莉,今夜算你運氣……”

    話剛開口,韓筱莉已剔眉怒叱:“閉嘴!你道上清宮失火本姑娘就饒了你們不成?告訴你們,明天午前本姑娘仍在後山廣坪崖恭候你們,那時最好要你們掌門人一併前去!”

    這時滿山鐘聲更緊急了,而且那片濃煙中已有火苗竄出,滌塵心急回去救火,只得頷首恨聲道:“好,不怕死你就在那裏等着好了!”

    説罷轉首,向着吳德性和玄洪兩人一揮手,沉聲道:“我們走!”

    “走”字出口倏然轉身,三人展開輕功,急急向馳出狹谷口的玄塵等人追去。

    滌塵三人一走,韓筱莉立即望着神情迷惑的江玉帆等人,急聲提議道:“三元觀上清宮的這場火,一定又是金毛鼠他們動的手腳,如果我們現在趕去,很可能將他們逮着!”

    一向好奇好動地朱擎珠,立即贊聲道:“對,咱們現在就去,真的有可能將他們捉住,那時不但元台大師有了下落,就是那位二少奶奶的神秘身世也揭開了這個謎!”

    黑煞神立即在旁恨恨的説:“現在去他們恐怕早跑遠了……”

    鬼刀母夜又怕朱擎珠和韓筱莉不高興,立即嗔聲道:“要你多嘴,你怎知道他們早跑遠了?”

    黑煞神立即不服氣地正色道:“那位二少奶奶不但熟悉武當山的地形,還知道武當雜毛的一條鐵索密道,俺和老王老方,就是她由暗道救出來的……”

    如此一説,江玉帆等人俱都“噢”了一聲,彼此驚異地對看一眼,不少人迷惑的道:

    “奇怪,她為什麼要救芮壇主他們三人呢?”

    黑煞神急忙舉手一指北面谷邊的洞口,提高嗓門繼續正色道:“在那個洞裏,她還救了我們三人一次呢?”

    悟空有些不信的沉聲問:“她為什麼又救你們?”

    黑煞神見問,突然變得有些不安的搖搖頭,道:“俺……俺……俺不敢説!”

    大家聽得一愣,不知這位渾猛漢子何以變得世故起來?

    獨臂虎立即不高興地道:“你怕啥?誰還他孃的吃了你不成?”

    黑煞神一聽,不由生氣地道:“你知道啥?因為她迷上了咱們盟主!”

    鬼刀母夜叉聽得心頭一震,不由脱口怒斥道:“放狗屁的話,哪裏會有這等事情?”

    説話之間,趁機不安的偷看了一眼嬌靨倏沉的陸佟五女和俊面通紅的江玉帆。

    但是,頭腦單純的黑煞神,卻不服氣地舉手一指禿子和啞巴,正色道:“不信你問他們兩個?”

    鬼刀母夜叉知道禿子精靈,急忙含意頗深的正色道:“小牛山,你説,真有這回事嗎?”

    豈知,禿子竟毫不遲疑地頷首道:“金毛鼠是這樣説的,那位二少奶奶自己也沒否認……”

    話未説完,鬼刀母夜叉已氣得恨聲道:“一對他孃的木頭人!”

    黑煞神聽得一瞪眼,不由怒聲道:“你罵誰木頭人?”

    鬼刀母夜又正在氣頭上,不由瞠目怒聲道:“我罵你是木頭人!”

    説此一頓,接着又補充了一句道:“一頭觸在南牆上,真是蠢牛!”

    黑煞神被罵得一愣,心裏似懂非懂,正待解釋什麼,風雷拐已望着禿子,不耐煩地道:

    “王壇主,你把全般經過報告給盟主聽!”

    禿子恭聲應了個是,只得把中途喝了幾碗酒,隨着人潮前進,不覺到了解劍巖的事,一段一段的依序報告出來。

    當禿子報告到蒙面女子救他們三人脱險,經由武當密道逃下半山的時候,嬌小聰慧的阮璦玲,突然似有所悟的道:“根據這情形來看,那個偽裝成佟姊姊的蒙面女子,顯然是與武當派有淵源的人……”

    一塵道人也頗有同感地道:“不錯,説來卑職的師門也算是與武當有些淵源的人,但卻從來沒聽師門長者談過武當暗中設有密道的事,我們由此推斷,那個蒙面女子的師門或父兄,不但與武當派有淵源,而且在武當派中還是一個相當有地位的人物!”

    江玉帆等人聽罷,紛紛頷首,覺得一塵的判斷也很有道理。

    但是,佟玉清卻凝重地道:“金毛鼠宇文通,身為崑崙長老,交遊廣闊,此番他與那個二少奶奶合作,一切詭計皆出自他的主謀,武當密道的事,也許是由他的口裏説出……”

    話未説完,黑煞神突然插言道:“可是,那位二少奶奶並不聽金毛鼠的話,方才一怒之下,還差一點殺了他呢!”

    江玉帆等人大感意外地“噢”了一聲,不由同時驚異地望着黑煞神。

    黑煞神繼續道:“當時金毛鼠要往洞裏丟毒粉薰死我們三人,毛鼠就説了那句話……”

    説至此處,突然不安的住口不説了。

    鬼刀母夜叉知道是迷上了盟主那句話,不由嗔聲道:“方才你不是已經説了?現在還怕啥?”

    黑煞神不好意思的一笑繼續道:“那位二少奶奶説,她的事不要金毛鼠管,可是金毛鼠還是丟進洞裏一顆毒煙彈,二少奶奶一生氣,立即和金毛鼠打起來……”

    話未説完,一直蹙眉靜聽的佟玉清,突然關切地問:“金毛鼠丟進了毒煙彈,你們怎的沒有中毒?”

    禿子搶先回答道:“一方面是我們身上帶有仙芝露,一方面在那位二少奶奶的用劍威逼下,金毛鼠又丟了個解毒彈進來……”

    黑煞神特又正色補充道:“當時金毛鼠以為我們三人早死了,不肯丟解毒彈,還是那位二少奶奶止目定地説:‘五步斷魂香雖然霸道厲害,但在半個時辰之內丟進解毒彈,仍可以救活過來……’”

    話未説完,佟玉清突然似有所悟的急聲道:“五步斷魂香不是大巫山毒鬼谷的獨門霸道毒藥嗎?”

    如此一説,一塵道人風雷拐兩人,也同時恍然急聲道:“不錯,正是毒鬼谷七陰叟獨研的霸道毒藥,不過他們很少使用,所以很多人並不知道!”

    朱擎珠和韓筱莉,同時驚異地説:“這麼説,在龍首大會營區,劫走少林寺元台大師的歹徒是毒鬼谷的人了?”

    鬼刀母夜又立即肯定地道:“絕對不會錯了,大家還記得邛崍派的掌門人靈鶴老道説的話嗎?”

    阮媛玲立即似有所悟的道:“想起來了,靈鶴老道不是説歹徒劫走元台大師時用的是風飄萬里香嗎?”

    一向很少講話的憨姑,這時也恍然想起正色道:“是是,他還説咱們‘遊俠同盟’大破了毒鬼谷,一定收藏了不少的毒丹毒粉毒物呢!”

    悟空和尚接口道:“靈鶴老道當時只是陰謀栽贓,企圖把劫持元台大師的責任推到咱們頭上,其實他也未必知道歹徒真的是毒鬼谷的人……”

    陸貞娘立即凝重地道:“如今既然揣出歹徒很可能是毒鬼谷的人,我們只要在七陰叟的家人親屬中去,不難找得出來……”

    話未説完,佟玉清已有些黯然地道:“不用去揣測了,小妹已知道是誰了!”

    江玉帆等人驚異地噢了一聲,不由齊聲問:“是誰?”

    佟玉清淡淡的道:“如果在小妹的仇家中去揣測那位二少奶奶是誰,不啻大海撈針,尤其是兩柄劍刺穿一顆血淋淋的心的標誌,再加上對方拖上了玉弟弟在內,而金毛鼠宇文通又是主謀人物,以及金毛鼠被捉時對洪善大師提供的中年婦人的線索,再加上一個善於化裝變容的雪山聖母姜錦淑,在在都使我們越鬧越糊塗!”

    佟玉清説此一頓,親切的看了一眼凝神靜聽的江玉帆,繼續道:“尤其玉弟弟那天半夜裏遇到了個昔年貝子廟的舊相識賈幻娘,而那位富紳的新寡兒媳,又真的名叫賈幻娘,因而把這個問題鬧得更迷離了!”

    阮媛玲雖然在靜聽侈玉清講話,但她卻不時偷看一眼個郎。

    這時發現江玉帆的俊面雖在月光下,仍能看到他的雙頰飛紅,因而趕緊岔開話題道:

    “這麼説,那位自稱二少奶奶的身世來歷之謎,馬上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佟玉清毫不遲疑地頷首道:“她就是七陰叟次子古宇霸的妻子,皖北綠林霸主甄武能的女兒小倩!”

    話未説完,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同時恍然:“就是她,當時毒鬼谷的在場高手,悉數被殲,只有她被佟姑娘放走了。”

    獨臂虎立即忿聲道:“奶奶的,她這不是恩將仇報了嗎?”

    鬼刀母夜叉卻無可奈何的道:“父仇不共戴天,這也怪不得她……”

    獨臂虎立即不服氣地道:“她那種強盜頭子父親七十多歲了還到處強搶人家十七八歲的黃花大閨女,還不該殺呀?何況佟姑娘還救了她一條命?”

    佟玉清卻正色道:“可是,她的丈夫古宇霸去年又被咱們殺了,所以,這便是她在龍首大會的留言素箋上,劃了一個兩把利劍插在一顆血淋淋的心上的原因!”

    陸貞娘卻恍然正色道:“不對呀!她丈夫古宇霸是我殺的呀!要算這筆賬,也應該算在我的身上才對呀……”

    佟玉清一笑道:“當時她離開了現場,根本不知道誰殺了她丈夫,在她認為,她含憤離開現場後,她丈夫一定會找小妹拼命,所以她一併恨上了我。”

    鬼刀母夜又立即含意頗深地道:“最初她鬧不清楚究竟是誰殺了她的丈夫,所以也恨盟主,後來跟咱們盟主在一起處了個把時辰,乾脆就恨老妹子一人了……”

    話未説完,原就聲音吵雜的上清宮方向,突然暴起一陣慌亂吶喊。

    江玉帆等人同時一驚,急忙轉頭,只見上清宮方向的沖天濃煙業已變成了蒸騰白氣,火光也不見了!

    憨姑立即寬慰地道:“感謝老天爺,火已經救熄了!”但是,武當派雜亂的吶喊吆喝聲,卻愈來愈近,也愈聽愈真切了。

    只聽雜亂的吶喊聲中有人大喊道:“快看,她在那邊……”

    “快追,她往後山跑去了!”

    江玉帆聽得目光一亮,脱口急聲道:“我們快去,金毛鼠他們兩人還沒有離開現場,我們很可能將他們兩人截住!”

    説話之間,當先向峽谷口馳去。

    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也俱都覺得這是一個捉拿金毛鼠和甄小倩機會,是以,紛紛起步飛身跟在江玉帆身後。

    但是,黑煞神卻一面疾馳一面嚷着道:“盟主,他們不止兩個人呢?”

    話剛開口,獨臂虎已沉聲道:“你怎的知道他們不止兩個人?”

    黑煞神立即生氣地正色道:“俺當然知道了,上半夜還有一個人暗殺武當雜毛被捉進上清宮裏去了呢……”

    佟玉清聽得心中一動,不由回頭關切地問:“這話你是聽誰説的?”

    黑煞神立即正色説:“俺是聽一個叫道靜的雜毛説的,而且,方才還被武當雜毛殺死了一個……”

    風雷拐突然驚異地道:“你説是在小綠谷?”

    黑煞神頷首道:“是的,而且,武當雜毛還大聲喝問他們三人是幹啥的?”

    一塵道人也不由關切地道:“奇怪呀!方才武當道人怎的沒説,我們也沒看到有衣着差異地屍體呀?”

    禿子立即解釋道:“那可能是被金毛鼠將屍體帶走了,因為當時曾聽那位二少奶奶甄小倩催促説,不要管他了,快走啦!金毛鼠則説留下他可能破壞了他們的計劃。”

    一塵道人立即望着風雷拐,迷惑的道:“莫非他們真的來了不少人?”

    風雷拐毫不遲疑地斷然道:“即使來了不少人也無功力高強的好手,峯上的吶喊,很可能是金毛鼠和甄小倩兩人中的一人!”

    説話之間,大家已馳出了峽谷口,又到了通向鐵索密道的那座崎險絕谷。

    而這時三元觀方向的吵雜聲,突然轉向了正北,根據吶喊聲的稀少,似乎已失去了那人的行蹤。

    在前疾馳的江玉帆,立即舉手示意大家停止。

    江玉帆一俟陸佟五女和悟空等人剎住身勢,立即懊惱地道:“看情形是被那人跑掉了!”

    大傢俱有同感,紛紛頷首稱是,遊目一看山勢,絕谷四周俱是絕崖斷壁,沒有絕頂的輕身功夫,休想登上崖去。

    打量間,驀見啞巴指着東北絕壁下的怪石雜樹和茂密竹林處,一面嘿嘿啊啊,一面不停的比劃。

    大家轉首看去,知道那裏就是武當派暗設的鐵索密道。

    看了這情形,鬼刀母夜叉立即感嘆道:“不明武當地形的人,一過了解劍巖,只有插翅才能飛得出來,武當雜毛中能夠在如此天險斷崖上,上下自如的恐怕也沒有幾人!”

    朱擎珠立即正色道:“根據眼前的山勢看,方才被武當羣道發現的那人,不但熟悉武當山的地形,而且輕功也極驚人,否則,便不會這麼快就擺脱了武當道人的追擊!”

    一塵道人風雷拐,以及鬼刀母夜叉等人齊聲道:“朱姑娘説的不錯,根據現在一點聲息都沒有了,那人顯然跑掉了!”

    話聲甫落,佟王清突然道:“我想到三元觀裏偵察一下!”

    話一出口,全體震驚,不少人脱口驚啊!

    江玉帆首先震驚的道:“你現在前去,豈不正好給他們製造口實?”

    陸貞娘也驚異地道:“玉弟弟説的不錯,萬一被他們發現了,迷香劫人,打碎香燈,暗殺香火道人,以及方才在小綠谷又殺死了十多個武當弟子,這些個罪狀,勢必都要坐實在你一個人的身上!”

    佟玉清卻堅決地道:“我一個人去,處處謹慎,他們不會發現我……”

    話未説完,鬼刀母夜又已迷惑的道:“奇怪,你為什麼一定要一個人去呢?”

    佟玉清尚未開口,黑煞神突然興奮的提議道:“有了,就叫啞巴陪着佟姑娘去好了。”

    悟空立即不高興的道:“要啞巴去幹啥?”

    黑煞神被問得黑臉一紅,不由訕訕的道:“俺是説,抽機會把俺那兩柄鋼鈎偷回來……”

    話未説完,獨臂虎已輕蔑的看了一眼黑煞神仍提在手中的那柄寶劍,佯裝正經的道:

    “偷鈎幹啥?就用劍算啦!將來劍丟了換刀,刀丟了再換鞭……”

    黑煞神一聽,頓時大怒,不由瞪着獨臂虎,怒吼道:“鞭再丟了,就換你孃的個頭!”

    風雷拐立即怒斥道:“好了,你們那裏還有心情鬥嘴?”

    獨臂虎卻不服氣的正色道:“俺説的是實在話嘛,誰知道他孃的火氣這麼大?可不是嗎?

    丟了這個換那個,三五年下來,十八般兵器不是都精通了嗎?”

    黑煞神氣得黑臉鐵青,虎目一瞪,正待破口大罵,悟空已怒聲道:“那個膽敢再説一句話,我就代表盟主拿大耳刮子甩他!”

    黑煞神和獨臂虎一聽盟主,立時火氣全消,兩人同時恭謹而不安的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江玉帆。

    一塵望着佟玉清,關切地道:“佟姑娘堅持前去,可是想在他們交談中發現一些什麼?”

    佟玉清毫不遲疑地搖頭道:“不,我覺得午夜前被武當派捉住的那名壯漢非常重要……”

    江玉帆聽得星目一亮,恍然似有所悟地道:“玉姊姊是説他可能知道元台大師的下落?”

    佟玉清立即頷首道:“不錯,只要他果真是金毛鼠或甄小倩的屬下,便一定知道元台大師現在何處!”

    陸貞娘也頗有同感的道:“玉清説的不錯,如果武當二塵在那個壯漢口中問出了元台大師的下落,他們絕不會怪我們……”

    風雷拐未待陸貞娘話完,已堅定地道:“這等事佟姑娘一個人去不行,我認為最好把那漢子劫出來……”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這樣做不但誤事,反而打草驚蛇!”

    鬼刀母夜叉卻不放心的道:“你一個人去怎麼可以?”

    佟玉清毫不遲疑地道:“我一個人去最合適,尋找那漢子逼問口供固屬重要,如果能將甄小倩和金毛鼠誘出來,那才是最大的收穫!”

    江玉帆立即焦急關切地道:“這樣不是大危險了嗎?”

    佟玉清正色道:“去的人多了不但易被武當道人發現,甄小倩和金毛鼠也不敢出來……”

    話未説完,陸貞娘立即提議道:“實在説,我才是真正殺死古宇霸的人,我和玉清妹一起去好了!”

    佟玉清立即搖頭道:“姊姊和玉弟弟去同樣的不適合,玉弟弟是新任龍頭,姊姊則是一谷之主,而且,甄小倩和金毛鼠痛恨的是小妹一人,別人去他們是不會現身的。”

    風雷拐和鬼刀母夜叉兩人同時憂急地道:“可是,你一個人去我們大家都不放心,何況,甄小倩和金毛鼠,一個擅用奇毒,一個狡黠陰狠,滿肚子的詭計……”

    佟玉清立即正色沉聲道:“如果再不把握住今晚的機會,我們‘遊俠同盟’將永無安寧之日,他們今夜在武當山失敗了,下次很可能改在邛崍,我們終日疲於奔命跟着他們跑,他們永遠是主動。”

    阮媛玲卻憂急地道:“可是,玉姊姊怎知他在上清宮或山上?”

    佟玉清一毫不遲疑地道:“如果小妹揣測的不錯,甄小倩和金毛鼠與武當派也有過結兒,否則,他們便不會選在此地鬧事,像方才打燈、救人,殺死了十多個武當弟子,固然有意栽贓咱們‘遊俠同盟’,但他們卻使的是一石二鳥之計……”

    話未説完,陸貞娘和悟空等人已紛紛頷首稱是。

    風雷拐則正色道:“佟姑娘説的不錯,像方才的放火,顯然有意戲弄武當道人,看看火救熄了,又故意現身,鬧得武當羣道,滿山喊叫,東追西逐,今天這一夜就別想合一閤眼睛了……”

    話未説完,不少人啞然笑了。

    銅人判官抬頭看了一眼偏西的明月,遲疑地道:“現在距離天亮最多還有一個時辰,那位二少奶奶恐怕早走了!”

    佟玉清毫不遲疑地説:“絕對不會,如果他們與武當派果真有過結兒,不鬧到天亮絕不會離去!”

    江玉帆立即憂急地道:“你一個人去的確大危險了,多帶一個人總多一個發現他們的機會,再説,彼此也有個商量照顧。”

    佟玉清知道檀郎是絕對不會放她一個人前去的,只得無可奈何的道:“好吧,這樣甄小倩和金毛鼠會不會現身,我可就沒有把握了,因為我一個人前去,他們很可能冒險一試,如果再多一人,他們為了自身安危,只有以後再等機會了。”

    話雖説的清楚,江玉帆依然望着阮媛玲慎重地吩咐道:“玲妹,你陪玉姊姊一塊兒去,凡事以隱蔽小心為宜!”

    阮媛玲一聽,立即頷首應了聲是。

    大家見派阮媛玲去,俱都覺得再合適也沒有了,因為陸貞娘礙於身分,韓筱莉是明天在後山和武當派約斗的正主兒,朱擎珠這位姑娘使起性子來,沒有人能控制得住,所以,只有阮媛玲個性温柔,遇事審慎,而且輕功俊美,也具有極高智慧。

    佟玉清見檀郎派阮媛玲陪她同去,心中也極滿意,立即催促道:“那我們快走吧!”

    阮媛玲愉快的應了聲是,立即緊了緊背後的朱雀劍和短劍氅。

    江玉帆和陸貞娘幾乎是同時叮囑道:“必要的時候,仍以發嘯為號,我們馬上去支援你們,天亮前務必趕回此地。”

    佟玉清和阮媛玲同時應了一聲,一轉嬌軀,雙雙向北峭壁下馳去。

    兩人踏松枝,點怪石,身形如飛,眨眼工夫已達峭壁下。

    只見眼前峭壁,微顯傾斜,僅有些許枯藤凸石,所幸高僅五十餘丈,兩人不難升上去。

    是以,兩人到達峭壁下,身形不停,凌空而起,直向崖上如飛昇去,恰似一對沖霄金燕,身法優美至極。

    佟玉清和阮媛玲俱是機警多智的俠女,深知武當派經過如此一鬧,必然多派警衞,嚴加戒備,是以,兩人一到崖邊,急忙剎住身勢,伸手搭住崖邊的岩石,凝神細聽崖上動靜。

    兩人凝神一聽,發現遠處正有大批道人的匆忙腳步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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