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帆根據途中十分不利的傳言,以及與“遊俠同盟”有嫌隙門派放出的狠毒豪語
定要將“遊俠同盟”在龍首大會上斬盡殺絕的事,是以,一聽轟隆炮響,立即回頭示意風雷拐等人準備接受挑戰。
悟空和尚一見,立即把系在日月雙鏟鐵禪杖的錦旗解下來放在桌上,準備隨時奉命入場。
就在這時,對面慶陽山莊席上,一聲清喝,飛身縱出一個藍衫背劍的清秀少年來。
江玉帆和陸貞娘等人聞聲一驚,不由暗呼好快,因為其他新進門派,正在緊衣束帶,低聲商議,而對面的慶陽山莊卻已派人出場了。
只見飛身縱落於場中的藍衫背劍少年,年約二十二歲,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頭上束着一方淡藍方巾,看來倒有幾分書卷氣。
再看慶陽山莊的席位大椅上,傲然地坐着一位身穿灰緞銀花錦袍,蓄有五綹銀鬚,精神奕奕的瘦小老人。
灰袍老人的目光炯炯,徒手未攜兵刃。雖然面露傲態,但唇角仍掛着微笑,顯示他對爭位獲勝具有無比的信心和把握。這位老人,顯然就是慶陽山莊的老主人。
坐在灰袍老人身後的,尚有年齡不等,身材不一,攜有刀劍棍棒的男女人眾十數人。
年齡較長的一人年約四十與歲,修眉細目,五綹長鬚,身着一襲月白長衫,手持一柄漆鐵骨褶扇,也是一副儒士打扮。
其次是一個虯髯橫生,虎目濃眉的紫緞勁衣大漢,手持齊眉鑌鐵棍,虎目閃動間,炯炯生輝,一望而知是個渾猛人物。
緊臨渾猛大漢端坐的,是一位身穿一身杏紅勁衣的背劍少婦,遠遠看來,十分標緻,生得柳眉杏眼,絳唇瓏鼻,看年齡最多二十五六歲。
打量未完,已見縱落場中的藍衫背劍少年,向着正北三十二座綵棚一拱手,提氣朗聲道:
“慶陽山莊老莊主門下孫楚雄,參見三十二位龍首代表,並請俯允本莊謹向寶靈山的諸位寨主大王請教……”
話未説完,滿谷英豪早已鼓掌喝好!
江玉帆等人一聽,這才知道寶靈山的一夥人眾,竟是落草為寇的山大王。
轉首一看,只見排在最末位的寶靈山席位上,人約數十之眾,但並非個個均是豎眉瞪眼之輩,由於一側尚有八卦門隔在中門,無法看清每個人的衣着相貌。
就在江玉帆等人轉首察看的一瞬間,寶靈山的席位上,一聲沉喝,飛身縱出一人,直向場中落去。
江玉帆等人凝目一看,竟是一個身穿黑緞勁衣,頭戴壯士帽,手持方天短戟的青年人。
黑緞勁衣青年,生得虎眉朗目,頦下無須,年約二十八九歲,目光精鋭,眉宇間透着煞氣。
卓立場中的藍衫少年,一見到寶靈山派出人來,立即含笑拱手問:“在下孫楚雄,乃慶陽山莊老莊主……”
話未説完,縱落場中的使戟青年已怒聲道:“勝了的晉級,敗了的離去,用不着當着天下英雄賣字號!”
藍衫少年劍眉一蹙,迷惑地問:“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豈知,黑緞勁衣青年,一橫手中短戟,怒聲道:“你未免有些羅嗦了,半日時間,八個門派爭位,如果人人像你這樣公子哥兒似地通名道姓,三天之後也開不完龍首大會!”
説此一頓,舉手一指慶陽山莊的席位,繼續怒喝道:“要想知本寨主的姓名匪號,回去可問那姓萬的老東西,他自會告訴你……”
話未説完,全場立即掀起一陣喧譁聲,不知是對黑緞青年人的傲態表示不滿,抑或是在揣測雙方誰勝誰負。
只見藍衫少年孫楚雄,雙眉一剔,白麪鐵青,急忙舉臂翻腕,“嗆”的一聲將背後的長劍撤出來,同時怒聲道:“廢話少説,快請賜招吧!”
黑緞勁衣青年冷冷一笑,道:“早該如此,請恕本寨主有僭了。”
説話之間,飛身前撲,手中短戟,一式銀龍戲珠,幻出三五戟影,直向藍衫少年刺去。
藍衫少年一見,怒哼一聲,跨步旋身,疾演大鵬展翅,逕向對方的右腕斬去。
風雷拐一見,不自覺地惋惜道:“慶陽山莊這一場,恐怕很難旗開得勝……”
鬼刀母夜又立即贊同地接口道:“小夥子年輕氣盛,經驗不足,對方一罵,立即動了真氣,哪有不輸的道理……”
一旁的鐵羅漢一聽,立即不解地憨聲問:“薛大姊,你説人家動了真氣,你和別人交手時,不是也常常瞪着大眼,氣得大罵人家放狗屁?”
黑煞神和禿子幾人一聽,俱都笑了,同時有些幸災樂禍的向着鐵羅漢一豎大拇指,贊聲道:“大聰弟,你問得最有道理。”
鬼刀母夜叉氣得鈴眼一瞪,正待大罵禿子幾人,場中“錚”的一聲金鐵交鳴,滿谷英豪頓時暴起一陣震驚啊聲。
顧不得再罵人的鬼刀母夜叉轉首一看場中,只見黑緞勁衣青年,已用手中的方天短戟將對方藍衫少年的長劍鎖住。
藍衫少年孫楚雄,又驚又怒,滿面通紅,連聲怒喝,緊握劍柄不放,雙方一時用腿用掌相互踢打對方。
鬼刀母夜叉和禿子啞巴等人看了,都忍不住笑了,由於大會的嚴厲規定傷人者被逐,殺人者償命,所以才會造成這種尷尬狼狽的場面。
就在這時,北面斜嶺上,“當”的一聲銅鑼聲響,黑緞勁衣青年一扭腕,鬆了對方的長劍,飛身退開了。
只見少林寺綵棚外的高大和尚,朗呼道:“第一場,和局”
呼聲甫落,黑緞勁衣青年和藍衫少年孫楚雄,在滿谷三萬多英豪的采聲下,雙雙拱手為禮,俱都神情尷尬地飛身縱了回去。
就在藍衫少年縱回去的同時,慶陽山莊的老莊主,已滿面怒容的向着一身杏紅勁衣,背括長劍的美豔少婦,使了一個眼神。
美豔少婦一見,立即會意,略微一整衣衫,飛身縱了出來,姿勢優美,身法輕靈,頓時獲得滿谷英豪的掌聲和讚美聲。
美豔少婦一經出場,寶靈山這面也飛身縱出一個背插寶劍,一身粉紅亮緞勁衣的青年人。
身着粉紅亮緞勁衣的青年人一落場中,立即滿面綻笑,向着美豔少婦略顯輕浮地抱拳當胸,含笑道:“在下花西峯,乃寶靈山銀鵬寨寨主,現年二十九歲,敢問姑娘的高姓芳名,青春幾許……”
話未説完,美豔少婦已剔眉怒叱:“輕浮無恥之徒,你勝了少奶奶的手中劍,自會告訴你!”
怒聲説罷,舉臂翻腕,“嗆啷”一聲清越龍吟,寒光如電一閃,背後長劍已撤出鞘外。
粉衣青年花西峯,淡然一笑,毫不生氣,貪婪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凝着美豔少婦,以自覺優美的姿態翻腕將背後的長劍撤出來。
滿谷英豪一見,譁聲四起,有的忿聲評論,有的高聲喝好,有的大罵花西峯無恥。
美豔少婦一見花西峯將劍撤出來,立即怒叱:“劍既出鞘,為何還不遞招?”
花西峯輕蔑地一笑道:“在下與人交手,向來是女先男後,老先幼後,以示禮數!”
美豔少婦卻冷冷一笑道:“本少奶奶與奸邪無恥之徒交手,向不搶先出招!”
花西峯一聽,頓時大怒,瞠目大喝一聲:“如此在下有僭了!”
大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長劍,寒光電閃,一式寒梅吐蕊,劍尖綻出三朵銀花,逕向美豔少婦的雙肩和酥胸刺去。
美豔少婦嬌哼一聲,跨步閃身,長劍一式孔雀開屏幻起一輪寒光劍影,逕斬花西峯的右腕和劍身,劍法輕靈,迅快無匹。
花西峯身為寶靈山一寨之主,自然不是平庸凡手,這時一見美豔少婦長劍疾斬而來,大喝一聲來得好,身形一閃,匹練如電,長劍一式撥草尋蛇逕掃美豔少婦的雙股和下盤。
但是,就在他招式即將用老的同時,劍勢倏變,下揮的劍身一反,幻成一道弧形匹練,劍尖突然上挑,逕點美豔少婦的兩股之間!
由於這招變化奇速,而且十分驚險,滿谷三萬多英豪,紛紛脱口驚啊,不少人驚得站起身來。
江玉帆等人看得心頭一震,同時也暗罵一聲無恥。
就在滿谷暴起一片啊聲的同時,美豔少婦已一式橫斷江河,“錚”的一聲金鐵交嗚,濺起數點飛射火星,她的寶劍竟猛的將花西峯的上挑劍身壓得一頓
也就在花西峯的長劍被壓的同時,驀聽美豔少婦一聲怒極嬌叱:“小心了!”
“了”字出口,長劍已閃電掃向花西峯的咽喉。
花西峯作夢也沒想到美豔少婦身形不但不退,反而硬壓他的長劍!
尤令他大驚失色,魂飛天外的是美豔少婦變招奇快,只聽“嗖”的一聲,寒光耀眼,冷焰已經撲面。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厲嗥一聲,飛身暴退三丈。
也就在他飛身暴退的同時,“嗤”的一聲輕響,美豔少婦的劍尖已在他的胸前劃了一下。
飛身暴退的花西峯,心中一驚,停身低頭一看,只見由頸下的領襟直到左肩,業已應聲被劃開了一道六七寸長的裂縫!
於是,驚急抬頭,以極怨毒的目光瞪視着美豔少婦,鐵青着一張臉,氣得渾身直抖。
美豔少婦冷冷一笑,沉聲道:“下次再遇到你家少奶奶,劍尖掃過的就是你的腦袋……”
話未説完,少林綵棚前的高大和尚已朗聲高唱:“第二場,慶陽山莊勝”
美豔少婦一聽,在滿谷英豪的熱烈掌聲中,抱拳謝過全場,並向北崖三十二派的代表們微一躬身,一個箭步縱回了本席。
也就在美豔少婦縱回本席的同時,寶靈山方面,一聲震耳大喝,飛身縱出一個綠袍褐須,手提一對鋸齒大砍刀的中年人來。
綠袍褐須中年人,濃眉環眼,獅鼻海口,身軀高大,孔武有力,年齡約五旬有餘,尤其那兩柄鋸齒刀,寒光耀眼,至少六七十斤。
只見綠袍褐須人一落場中,立即用手一指慶陽山莊的老莊主,瞠目洪聲道:“嘯音劍,快些出來,本山主此番前來,斗的就是你這老狗……”滿谷英豪一聽,立即掀起一陣議論聲。
只見被稱為嘯音劍的瘦小老人,依然端坐椅上,淡然一笑道:“包山主,三場兩勝者晉級,並未硬性規定第一場必須由老朽與你交手,而且不管老朽派出的是什麼人,只要你勝了,你仍有爭位的機會!”
説罷轉首,望着手持齊眉鑌鐵棍的虯髯大漢,鎮定地吩咐道:“你去會會包山主!”
紫衣虯髯大漢一聽,暴喏一聲,提棍就向場中縱去,人雖長得渾猛,身法卻極輕靈。
被稱為包山主的綠袍褐須中年人,一見紫衣虯鬚大漢縱進場來,也不答話,大喝一聲,飛身前撲,手中一對鋸齒刀,迎空一揮,右手刀呼地一聲,猛向紫衣虯髯大漢砍去!
紫衣虯髯大漢見對方趁着他身形尚未立穩之際便飛身攻擊,頓時大怒,怪吼一聲,跨步旋身,手中齊眉鑌鐵棍,雙手一掄,挾着呼呼風聲,逕向包山主迎去。
兩人都是渾猛人物,俱都使的是重兵器,雙方這一展開身法,只見刀鋒如林,棍影如山,灰塵飛揚,勁風激旋,呼呼風聲中,不時傳出彼此兵器相撞的叮噹聲響,這兩人完全是硬碰硬的蠻牛打法。
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和憨姑,看到別人在場中鬥,滿谷的天下英豪為他們鼓掌喝采,五人早已技癢難耐,屁股底下如坐針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輪到他們親自下場。
鐵羅漢楞楞的望着激烈打鬥的鬥場,不時咧一下大嘴眨一下環眼,看到緊張高興處,也隨着羣豪拍兩下生滿了黑毛的手掌。
只見他看得神色一動,突然望着黑煞神,迷惑不解的問:“黑大哥,他們這樣打來打去,到底是爭什麼位嘛?”
黑煞神被問得一楞,不由驚異的道:“嗨,俺説大聰弟,鬧了半天,你還不知道咱們是幹啥來的呀?”
説此一頓,不待鐵羅漢回答,舉手一指北崖最末的第三十三座綵棚,沒好氣的道:“喏,看到了沒有?就是那個位!”
鐵羅漢循着指向一看,發現每一座綵棚內都坐著有人,只有那座綵棚的大椅子空閒着。
是以,一咧大嘴,眨着大眼憨聲道:“何必爭呢,根本沒人坐嘛!”
獨臂虎自覺懂得多,立即接口道:“正因為沒人坐才爭奪嘛!告訴你大聰弟,待會兒咱們大夥就坐在那兒去!”
豈知鐵羅漢兩眼一翻,立即不屑的哼了一聲道:“俺才不要坐呢?尾巴屁股的椅子白送給俺坐,俺也不坐……”
黑煞神和獨臂虎聽得一楞,不由同聲問:“那你要坐在那裏?”
鐵羅漢毫不遲疑的舉手一指少林寺的大綵棚,沉聲説:“俺要坐那兩個老和尚的金色的……”
朱擎珠聽得大吃一驚,玉手一揮,“叭”的一聲打了一下大聰弟的手背,焦急的壓低聲音,嬌叱道:“大聰弟,不要胡説!”
豈知鐵羅漢毫不認輸的正色道:“本來嘛,居高臨下看打架,才有意思,才神氣嘛……”
話未説完,鬥場中突然暴起一聲怒喝道:“去你的吧!”
怒喝聲中,金鐵交嗚,滿谷英豪同時暴起一陣如雷歡呼!
正待阻止鐵羅漢繼續説話的朱擎珠一聽,急忙轉首看向場中,只見一道寒光,直奔半空,綠袍褐須包山主的左手鋸齒刀,已被慶陽山莊的紫衣虯髯大漢的鐵棍擊飛了。
只見飛身暴退的包山主,滿面鐵青,一臉的怨毒,狠狠地瞪了紫衣蚪髯大漢一眼,回身望着他寶靈山的一羣人眾,怒喝了聲“咱們走”,展開身法,當先向劍門前如飛馳去。
滿谷英豪的掌聲采聲略微稍歇,少林寺的高大和尚,朗聲高呼:“慶陽山莊,一和兩勝,晉級一等”
呼聲甫落,剛剛稍歇的羣豪歡呼,再度熱烈起來。
慶陽山莊的老莊主嘯音劍,滿面展笑,傲然由椅上站起來,就在原地,給羣豪拱了一個羅圈揖。
但是,就在紫衣虯髯大漢飛身縱回的同時,那個身穿儒衫,手拿鐵骨褶扇的中年人,竟急忙離位,匆匆向場中走來。
五台山一羣渾猛和尚一見,頓時大怒,突然暴起一聲洪聲大喝:“且慢”
大喝聲中,一個手持金瓜鐵禪杖的魁梧和尚,閃身而出,手中金瓜杖,一式橫掃五嶽,挾着一團勁風,“呼”的一聲,逕向儒衫中年人攔去!
儒衫中年人驟吃一驚,身形一閃,飛身橫躍三丈,滿谷英豪也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看得一愣。
只見儒衫中年人,身形落地,望着魁偉和尚,立即瞠目怒聲喝問道:“你待怎樣?”
手持金瓜杖的魁偉和尚,立即剔眉怒聲道:“你們風頭出足,噱頭耍盡,采頭也被你們搶光了,本派要觸你們的黴頭,特的挑戰你們慶陽山莊!”
仍然立在桌後的嘯音劍一聽,立時怒聲喝道:“你們五台派膽敢擾亂龍首大會場?”
魁偉和尚未待嘯音劍話完,呸了一聲,怒斥道:“大會明文規定,自由挑戰,入場為先,咱家覺非先行到場,有權挑戰你慶陽山莊!”
説此一頓,索性橫杖一指嘯音劍,繼續譏聲道:“有本事有膽量的下來與咱家一戰,勝了咱家的金瓜鐵禪杖,新進龍首算是你的了……”
話未説完,滿谷羣豪早已掀起一陣如潮如沸的議論喧譁聲。
只見嘯音劍滿面鐵青,渾身微抖,正待説什麼,立身場中的儒衫中年人,已雙眉一剔,大喝一聲道:“在下先來會你!”
大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鐵骨褶扇,“唰”的一聲幻起一片連綿扇影,逕向覺非和尚切去。
覺非和尚濃眉一軒,環眼如燈,傲然哈哈一笑,極自負的沉聲道:“即使你父子同時上場,也非咱家的對手,”
“手”字出口,禪杖疾掄,逕向儒衫中年人威猛揮去。
兩人一交上手,火候立現,覺非和尚的金瓜杖,施展得威風八面,杖影如山,方圓數丈之內,均是他禪杖的威力範圍,禪杖過處,呼呼風響,塵土飛揚,聲勢着實驚人。
手揮鐵骨褶扇的儒衫中年人,無法趁隙進逼,只能在如山的杖影外飛身遊走,要想近身遞招,談何容易?
是以,形成了覺非和尚進攻,中年人便退,覺非和尚轉移,中年人便跟進的局面。
由於大會嚴格規定傷人者被逐,致使雙方打鬥之人束手縛腳,最後,不敢盡情施展,無法將招遞滿、屆滿百招後離場完事。
江玉帆和陸貞娘等人看得很清楚,覺非和尚礙於大會規定,不敢施展煞手,怕傷了中年人全派被逐,而中年人也怕自己受傷損了慶陽山莊的名譽,是以,久久分不出勝負。
就在這時,驀聞場中的覺非和尚大喝一聲,杖法立變,如山的杖影,突然變成剪影,恰巧把儒衫中年人困住。
儒衫中年人一見,既無法進攻,也無法遊走,驚急之下,只得小步後退,但他手中的鐵骨大褶扇,仍不時抽隙攻擊。
但是,雖有攻擊,卻不能擊退覺非,在這樣進少退多的情形下,漸漸離開了鬥場中心。
就在這時,北崖上“當”的一聲銅鑼聲響,覺非和尚立即收杖,當先飛身退回了鬥場中。
少林寺的高大和尚,立即朗聲宣佈道:“無力進招,節節後退,大會裁定,五台派勝!”
宣佈完畢,羣豪並無熱烈反應,僅有些許稀落掌聲,這場打鬥,顯然不夠緊張刺激,引不起羣豪的興趣。
手橫金瓜杖,傲然立在場中的覺非和尚,並無退場之意,繼續望着慶陽山莊的席位,十分得意地沉聲道:“嘯音劍,如果你能勝了咱家的金瓜鐵禪杖,你仍有晉級一等的機會,否則,嘿哼,只有請你讓賢了……”
話未説完,灰袍瘦小老人嘯音劍,滿面鐵青,一臉的怨毒,猛的一拍桌面,憤然立起,瞠目厲聲道:“覺非和尚,欺人大甚,今天老夫不懲戒你一頓,你永遠目中無人!”
説罷轉身,即在一個少年人背後,“嗆”的一聲撤出一柄寒芒四射的長劍來。
緊接着,左手一按桌面,身形凌空而起,直向場中縱去。
覺非和尚一見,不由傲然哈哈一笑,道:“你自找當眾出醜,可別怨咱家不給你留有餘地!”
話未説完,瘦小老人嘯音劍業已縱落場中,也不答話,大喝一聲,飛身前撲,手中長劍,挾着一絲劍嘯,照準覺非和尚的咽喉猛刺。
覺非和尚一見,冷哼一聲,身形一閃,金瓜禪杖一式橫掃千軍,動挾勁風,猛向瘦小老人攔腰打去!
嘯音劍乃一莊之主,在劍術上也曾下了數十年苦功夫,怎奈他連番受辱,怒火攻心,決心把覺非和尚傷在劍下,寧願接受大會處分,率眾離去,放棄既得一場勝利的權利。
是以,這時一見覺非的金瓜杖橫掃過來,足尖一點,身形飛縱而起,手中的長劍,一式順水推舟,逕向覺非和尚的頭顱斬去。
滿谷羣豪一看,俱都大驚失色,紛紛脱口驚啊!
覺非和尚雖然長相威猛,身材高上人,但身手卻十分矯健,這時一見寒光照面,也不由大驚失色,怪嗥一聲,身形閃電後倒,手中金瓜杖,順勢上挑,直搗嘯音劍的兩股之間。
嘯音劍一劍擊空,頓感不妙,他無暇多想,疾演雲裏翻身,一個連環筋斗,堪堪躲過覺非和尚的上挑一擊。
但是,就在他翻身下落,雙腳尚未踏實地面的同時,只聽身後“呼”的一聲,覺非和尚的金瓜杖再度奔雷般地打到,滿谷英豪也震天般的喝了聲“好”。
嘯音劍這一驚非同小可,驚急間,大喝一聲,躬身低頭,長劍閃電揮向背後!
也就在他反臂揮劍的同時,“錚”的一聲金鐵交嗚,右臂痠麻,虎口劇痛,手中寶劍脱手而飛,由於收勢不及,被震得一連滾出一丈餘餘!
北崖上“當”的一聲銅鑼聲響,再度宣佈五台派勝。
嘯音劍大喝一聲,挺身躍直,向着慶陽山莊席上的人眾,喝了一聲走,漲紅着一張老臉,飛身向劍門前馳去。
臨戰經驗豐富的高手看得出,嘯音劍敗在急功躁進,心浮氣燥,想到他方才拱揖答謝滿谷英豪的傲態,何曾想到現在離去時的狼狽?
傲然橫杖立在場中的覺非和尚,挺胸昂首,目光炯炯,仍無退場之意,並遊目看了一眼“遊俠同盟”,“冷香谷”和清風樓主,傲然沉聲問:“有願賜教的請出來,時間不多了,如咱家連問三次無人出場,本屆的新進龍首,就是本派的了!”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立即回頭看了一眼銅人判官,並施了一個眼神!
銅人判官早已等得不耐,也就在江玉帆向他施眼神的同時,早已大喝一聲:“丁大爺來教訓你這禿驢!”
大喝聲中,手提黃澄澄的獨腳大銅人,身形凌空飛起,直向場中落去!
滿谷英豪一見“遊俠同盟”的人出場,立即暴起一聲如雷歡呼!
但是,少林,峨媚等派的僧人聽了那聲禿驢,每個人的臉上都暗泛怒意,五台派的一羣渾猛和尚,更是氣憤怒極。
橫杖傲立場中的覺非和尚,一見銅人判官出場,立即仰天哈哈朗聲一笑傲然沉聲道:
“佛爺等的就是你……”
話剛開口,銅人判官已縱落場中,同時,震耳一聲大喝:“你神氣個屁,老子三銅人砸癟了你!”
“你”字出口,飛身前撲,手中數十斤重的大銅人,一式泰山壓頂,“呼”的一聲,逕向覺非和尚的當頭砸去。
覺非和尚正在得意,哪將銅人判官放在眼裏,他正要連勝三場,出足風頭,剎盡了“遊俠同盟”的鋭氣。
是以,冷冷一笑,不屑地哼了一聲,不閃不避,金瓜杖依然是一式橫掃五嶽,照準飛撲的銅人判官,攔腰打去
銅人判官身軀魁梧,天生神力,怎會把覺非和尚放在眼裏。
這時一見覺非和尚掄杖打來,手中下擊的大銅人,“呼”的一聲,疾演定海神針猛向掃來的金瓜杖封去!
“錚”的一聲大響,濺起三五火星,覺非和尚的雙肩一晃,臉肉痙攣,橫掃過來的金瓜杖應聲彈了回去。
滿谷英豪一見,立即暴起一聲震天采聲!
銅人判官一擊成功,一聲不吭,緊咬牙齒,運足七成功力,同時進步欺身,手中大銅人反臂掄起,再演泰山壓頂,“呼”的一聲,猛向覺非和尚的大光頭砸去。
覺非和尚見對方變招如此之快,神色已見慌張,因為他的雙臂仍在痠麻,無奈之下,大喝-聲,疾演閉關拒佛雙手橫舉金瓜杖,逕向猛力砸下的大銅人推去。
錚然一聲大響,覺非和尚的胖臉一紅,悶哼一聲,馬步不穩,雙手舉起的金瓜杖,已被擊得現出了彎形,蹬蹬退了三步。
銅人判官氣覺非和尚過於狂妄自負,雖見對方已露敗象,但仍大喝一聲:“你再接俺丁二煞一銅人!”
“人”字出口,進步欺身,手中大銅人“呼”的一聲,再向覺非和尚砸去。
江玉帆一看,大吃一驚,倏然由椅上站起來,“不要傷他”四字尚未出口,銅人判官的大銅人已砸在踉蹌後退的覺非和尚的鐵杖上。
又是錚然一聲大響,金瓜杖宛如一支拉彎的箭弓般,凌空而飛,而覺非的龐大身軀,也宛如被踢的肉球,直向清風樓主的席前滾去!
滿谷英豪一見,采聲震天形如瘋狂,紛紛由嶺坡上站起來,不停的熱烈鼓掌!
就在覺非身體被震出場的同時,五台山的羣僧中,暴喝一聲,飛身縱出一個手持方便鏟的高大和尚來,一式怪蟒出洞,照準銅人判官鏟去
鬼刀母夜又一見頓時大怒,大喝一聲:“老孃會你!”
大喝聲中,飛身縱出,右手鬼頭刀,逕由斜橫裏,猛向對方的方便鏟格去,左手刀一式撥雲見日寒光一閃,已到了高大和尚的禿頭頂上。
高大和尚大吃一驚,趕緊剎身止步,急忙揮鏟相迎。但是,他鏟招尚未遞出,鬼刀母夜叉的鬼頭雙刀,已如急風驟雨般輪番砍至,迫得他左封右擋,怪叫連聲,不停的後退。
滿谷英豪一見,歡呼不歇,形如瘋狂,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正北嶺崖上,“當”的一聲銅鑼聲響,滿谷形如瘋狂的羣豪才逐漸靜下來!
搶制先機的鬼刀母夜叉,一連攻出十數招,這時聽到鑼聲停手一看,已將高大和尚逼到“冷香谷”的席前不遠了。
再看高大和尚,手橫方便鏟,面色驚急,一雙鈴眼望着鬼刀母夜叉,不停地喘息!
也就在銅鑼聲響的同時,五台山的羣僧中,又飛身奔出四名高大僧人,直向清風樓主的席位前奔去。
鬼刀母夜又轉首一看,這才發現被鋼人判官一銅人震出場外的覺非和尚,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直到現在還沒有爬起來。
這時全場出奇的靜,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望着場中,而少林寺的那位高大和尚,也忘了宣佈這場是誰輸誰贏了。
只見五台山的幾個高大和尚,急步奔至覺非和尚倒身之處,立即將他的雙腿盤好,並把上身扶坐起來。
也就在覺非和尚被扶起的同時,“哇”的一聲,他竟張口噴出一道鮮血!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滿谷英豪,無不脱口驚啊!
因為,大會明文規定,傷人者被逐,“遊俠同盟”可能因此而被逐出大會,失掉了本屆龍頭的寶位。
江玉帆看得劍眉一蹙,但神情仍極鎮定。
陸貞娘,韓筱莉,以及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無不面透焦急,覺得銅人判官不該逞一時之愉,再給覺非和尚一擊。
仍立場中的銅人判官和鬼刀母夜又一看,也不由愣了。
就在這時,武當派的綵棚內,突然響起一聲佛號:“無量壽佛,”
這聲佛號,內氣充足,低聲議論的全場,均可聽到。
滿谷英豪循聲一看,只見武當二塵中的滌塵長老,業已站起身來,正面向着少林寺的洪善大師,稽首為禮。
只見滌塵道長,稽首完畢,運功朗聲道:“遊俠同盟等,違規傷人,按律應被逐出大會……”
話未説完,九宮堡的綵棚內,突然響起一聲蒼勁大喝:“且慢!”
滿谷英豪循聲一看,竟是光頭銀髯,手持百斤大鐵槳的飛蛟鄧正桐。
洪善大師一見,立即神情凝重地和聲問:“敢問鄧老英雄,有何言教?”
鄧正桐毫不客氣地沉聲問:“請你問一問那滌塵老道,秋後召開龍首大會籌備會議時,他可曾參加?”
如此一問,洪善大師和滌塵道長都愣了!
鄧正桐一見,立即輕哼了一聲,沉聲地道:“所謂傷人者被逐,是指削耳、斷臂、穿胸、刺腹,並不包括對掌和被震!”
説此一頓,突然又探首望着武當派的綵棚,指着滌塵道長,沉聲問:“滌塵,我問你,明天龍首晉級爭位賽時,我禿頭向你挑戰對掌,你能不能怕傷了我禿頭少用一分力氣?”
如此一問,滌塵道長頓時滿面通紅,滿谷英豪也暴起一聲震撼山野,直上蒼穹的如雷采聲!
武當派的滌塵老道,看了滿谷三萬多英豪的振奮歡呼,神情尷尬,老臉更加紅了。因為,他身為武當派的代表,即使沒有參加龍首大會的籌備會議,至少也應該弄清楚會前爭位較技賽的禁律和規矩。
如今,當着這多天下英豪,竟被飛蛟鄧正桐問得無言答對,簡直使武當派的威嚴掃地!
尤其,這時再聽了鄧老兒明天將要在龍首大會上向他挑戰比掌的話,更令他惶急不安。
因為,武當派多年來,一直穩坐龍首大會的第二把金紅大椅子,完全仗恃著名滿天下的九宮堡為掩護,才迫使天山、峨媚、和崑崙等派,無法越雷池一步。
而且,飛蛟鄧正桐,雖然年近九旬,依然性如烈火,説做就做,與人交手,英武不減當年,他又是堡主江天濤的老泰山,夫人鄧麗珠的老爹,實在得罪不得。
可是,如果你摸清了他的脾氣,處處順着他的意,他又嘻嘻哈哈,十分和氣,天大的事也等於個屁!
事關武當千秋盛譽,武當二塵,雖被鄧正桐質問得滿腹怒火,卻不得不忍下這口氣。
少林寺的洪善大師,自然知道滌塵老道要求驅逐“遊俠同盟”的真正用意,因為武當派對韓筱莉辱殺武當三劍的事,一直耿耿於懷,無時不在伺機報復,這時有了“遊俠同盟”傷人的藉口,滌塵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如今,飛蛟鄧正桐出面力爭,而滌塵的要求又與規則不符,為了免於滌塵的難堪,趕緊向着肅立棚外的高大和尚揮了一個手勢。
高大和尚一見,這才面向滿谷歡呼的羣豪舉起雙手來,一俟采聲稍歇,立即朗聲宣佈,道:“第一場,‘遊俠同盟’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