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月亮的夜晚。銀白的月光流動在這城市的每個角落裏。
安小小家隔兩條街的小區。
模糊的人影正順着水管往上爬,顯然,他的目標是安睡的人們的家。經過三天的踩點,他確定了自己的盜竊目標。
熟練地翻進沒關好的廚房窗户,這個長着絡腮鬍的男人摸進了客廳。
絡腮鬍打開小電筒,客廳裏掛着這一家人的合照。中間那個清秀的小男生居然是安小小的同桌丁翹楚!
輕輕地打開卧室的門,絡腮鬍屏住呼吸。房間裏很安靜,只有主人輕柔綿長的呼吸聲。
絡腮鬍看到了牀邊上的包,心中一喜。他走了過去,輕捷得像是一個黑夜裏行走的幽靈。
叮
絡腮鬍不小心踩到了什麼東西。
丁翹楚睜開了眼睛!剛剛在夢裏,突然覺得很不安。這輕微的聲響將自己一下子從夢境拉了出來。
屋裏有人!
丁翹楚正要大聲呼喊,卻被陌生人用手掌堵住了嘴巴。那高大可怕的陌生人狠狠地盯着丁翹楚:“別出聲,不然我殺了你!”
恐懼拽住了丁翹楚的心臟,他睜大了眼睛,透過月光看到了強盜的臉,那是一張混合着慌張與猙獰的臉。
“你看到了我的臉。”絡腮鬍用一種平靜但陰冷的聲音輕輕地説。
丁翹楚從絡腮鬍的眼裏看到了殺意。
他掙扎,卻因為人小力微無法掙脱。
絡腮鬍的手死死地掐着丁翹楚的脖子,令丁翹楚呼吸困難。
丁翹楚的意識漸漸模糊,他突然想起了安小小。
如果自己死了的話,就不能給安小小補習數學了。那個笨蛋,大概會當一輩子的數學白痴吧。
心中有火焰在燃燒,並將丁翹楚全身的血液都點燃。
他右手掌心處的那個胎記一陣刺痛,甚至令他感覺不到窒息的痛苦。
丁翹楚的右手按在了絡腮鬍的胳膊上。
絡腮鬍慘叫着鬆開了丁翹楚。他的上衣袖子正在燃燒!
丁翹楚抓起牀頭櫃上的鑰匙,頭也不回地衝出了自己的卧室,將絡腮鬍反鎖在卧室裏。
他叫了起來:“爸爸!媽媽!”
絡腮鬍在地上翻滾着,將衣袖上的火焰壓滅。
那火焰一瞬間就燒傷了他的皮膚。
絡腮鬍咬牙忍住胳膊的劇痛,他聽到了小孩父母的聲音,知道自己應該立刻逃走。
他爬出窗,攀爬而下,手臂上的傷令他的動作遲緩了很多。他慌忙鑽進了樹叢,翻過矮牆,倉皇逃走。
此刻,丁翹楚撲進了媽媽的懷抱,全身都在顫抖。
他死裏逃生,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手掌居然能夠出現火焰,還點燃了絡腮鬍的袖子!
“媽媽,我害怕。剛剛那個人想殺死我。”丁翹楚低聲説。
媽媽抱緊丁翹楚,心有餘悸:“沒事了,沒事了”
她無法想象自己的孩子剛剛經歷了多麼可怕的事情。她的心都碎了。
懷抱裏顫抖着的兒子以往總是像個小大人,冷靜睿智。但是,今晚的丁翹楚,徹底嚇壞了。
爸爸走了過來,緊緊地摟住老婆和兒子:“沒事了。丁翹楚,爸爸媽媽都在這裏。”
丁翹楚漸漸安靜了下來。
他感覺不到右手掌心的灼熱了,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沒多久,警車停在了樓下,**上樓勘察現場。
丁翹楚沉默地坐在沙發上。
他覺得,他不能對**説實話。
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
他的眼前浮現出林蔭道上那羣回到枝頭的落葉。
也許,只有安小小會相信他的經歷。
年輕的**姐姐開始温柔地詢問他遇到絡腮鬍後發生的事情。
丁翹楚口齒清楚地敍述着事情的經過,只是在最後説,摸到了打火機,點燃了絡腮鬍的衣袖。
他拿過自己的素描本,用鉛筆在畫紙上根據記憶畫着絡腮鬍的樣子。
二十分鐘後,**姐姐目瞪口呆地看着丁翹楚畫出的罪犯肖像,深感佩服地説:“你的素描真不錯。”
“他因為我看到了他的臉,所以想殺了我滅口。”丁翹楚清秀的小臉上是嚴肅的表情,“我覺得他應該是一個慣犯。”
那個可怕的男人會不會再回來?想到這裏,丁翹楚不寒而慄。
**姐姐拍了拍丁翹楚的肩:“我們會很快抓住他的。你放心吧。”可憐的孩子,才十二歲就遇到了入室並想殺人滅口的嫌疑犯。
一個**拿着丁翹楚畫下的素描,興奮地跑了過來:“這個人是通緝犯胡發,他和他的弟弟胡升一起犯案,揹着兩條人命。剛剛在資料庫上查到的!”
領頭的楊**盯着丁翹楚,安慰地摸了摸丁翹楚的頭:“這個人非常兇殘,你能活下來,真是不容易。”
他深思地看着素描裏的胡發:“只是,我們一直沒找到你説的打火機。”
“我記不得我把打火機丟哪裏了,也許在樓下的草地上,也許被那個人帶走了。”丁翹楚平靜地回答。
楊**笑了笑:“太晚了,你們好好休息。”他們離開了丁家。
月光下,楊**看了看丁家還亮着的窗户:“那個十二歲的小男孩長大了一定是個人物。”
**姐姐笑笑:“而且會是一個很英俊的人。他冷靜得不像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呢。”
“我多年的經驗告訴我,他隱瞞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楊警官的眼底是月光的碎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