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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天山瓊瑤

    她坐在疾馳的馬上,櫻唇緊閉,嬌靨凝霜,五內妒火如焚,她望着凌壯志的背影,嬌哼一聲,忿忿地自語説:“哼,你今天對展偉鳳要有一點熱情的表現,咱們是你奔西,我就奔東。”

    追上凌壯志,見他一直往前馳,好像忘了她似的,心中的妒火愈熾,不由暗恨展偉鳳不知羞恥。

    繼而一想,他們認識在她之先,定情也比她早,心中一陣難過,又怨自己命薄了。

    她總認為展偉鳳做得過分大膽,居然膽敢將師門至寶,恩師仗以成名的寒玉寶扇,交給一個陌生青年。

    照武林規炬説,這項罪過應該是收回武功逐出門牆,甚至開壇處死。

    宮紫雲心念至此,不由忿忿地搖搖頭,她覺得展偉鳳太不知害臊了。

    驀地,數聲厲喝劃空傳來。

    宮紫雲急忙一定神,舉目一看,前面已到破廟茂林的前沿了。

    凌壯志眉梢一挑,切齒恨聲説:“想不到他們已動上手了。”

    宮紫雲急忙看了一眼身後尚不太高的朝陽,焦急地説:“辰時還沒到嘛!”

    話聲未落,兩馬已衝進林內。

    凌壯志恨聲解釋説:“你別忘了邱銅川是個陰毒多智的老賊。”

    宮紫雲一聽,不由惶聲説:“看來東雲道長三人恐怕十分危險了。”

    説話之間,已達破廟近前,厲叱暴喝,挾着忿怒狂笑,逕由廟內傳來。

    凌壯志和宮紫雲騰空離馬,飛身縱上側殿,俯首一看,只看見五個青衣勁裝大漢,飛舞兵刃,轉攻華山東雲三人,東清右頰已被劃破流血,東惠道袍已被劃破下襬,只有東雲尚有守有攻,不時兼顧師弟兩人。

    大殿石階上,二十餘名灰衣勁裝大漢的身前,傲然立着骨瘦如柴,一臉獰笑的大河教主鄧銅川。

    凌壯志看罷,氣忿填胸,忍不住仰天一聲怒笑。

    笑聲一起,那二十幾名灰衣壯漢,頓時色變,老賊邱銅川也舉目望來,神色沉靜,目光怨毒,撫髯哂着冷笑。

    激烈打鬥中的五個青衣勁裝大漢,一聞笑聲,紛紛耀出圈外,怒目向側殿上望來。

    宮紫雲滿腹的妒火,立變無窮殺機,一聲不吭,疾掠而下,同時恨聲説:“哪有這等不要臉的人。”

    説話之間,橫肘振腕,一片龍吟聲中,耀眼紫光一閃,紫華劍已掣出鞘外,身形閃處,已到了五個青衣大漢的身前。

    凌壯志沒想到宮紫雲先他下去,心中一驚,飄然緊隨身後。

    東雲三人急忙喘了幾口氣,一見宮紫雲仗劍撲向五人,不由惶聲阻止説:“夫人使不得,五人都是邱銅川的親信,號稱大河五虎……”

    宮紫雲未待東雲説完,立即恨聲説:“他們就是五條龍我今天也得殺他們。”

    五個青衣壯漢一聽,頓時大怒,暴喝一聲,各揮兵刃,齊向宮紫雲瘋狂撲至。

    宮紫雲冷冷一笑,説:“不信你們就試試。”

    試字出口,身形旋飛如煙,紫華劍揮閃如電,一聲嬌叱,疾演太虛九劍。

    老賊邱銅川一見,立即驚惶暴喝:“快快退下來。”

    但這時被困在兇湧劍浪,翻滾匹練中的五人,已無法脱出劍光重圍了。

    邱銅川頓時慌了,大喝一聲,飛身奔下台階,一掄手中蛇形杖,就待向滾滾劍林中衝去。

    驀然一聲大喝:“無恥老賊,也想以多為勝嗎?”

    大喝聲中,白影閃動,凌壯志振腕劈出一道剛猛掌風,立將老賊的進路阻住。

    邱銅川深知凌壯志的掌功厲害,大袖一揮,橫飄五丈。

    就在老賊閃身橫飄的同時,千百紫鋒劍光中,相繼暴起數聲刺耳驚心的淒厲慘叫,接着是折棍斷刀和砰砰的倒地聲。

    劍光過處,宮紫雲黛眉如飛,嬌靨鐵青,櫻唇蒼白如紙,在她周近血泊中,已赫然倒着五具血肉模糊的青衣屍體。

    東雲三道完全驚呆了,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如此貌若天仙的麗人,居然能夠揮劍殺了威震黃河七省的大河五虎。

    立在高階上的二十幾名灰衣大漢,個個面色如紙,俱都噤若寒蟬。

    卓立在一旁,蓄勢監視邱銅川的凌壯志,內心感到十分不解,他猜不透愛妻今天何以會大動殺機。

    邱銅川鬚髮俱張,環眼如燈,骨瘦如柴的身軀,頓時大了一倍,同時,全身發出格格的響聲,目光兇殘地望着宮紫雲,一步一個腳印地緩步逼來。

    就在這時,塌牆外面,驀然傳來一聲沉雷似的焦急大喊:“小妹夫,大事不好了,你快些逃命吧!”

    凌壯志心中一驚,轉首一看,正是身穿黑緞棉袍,面如鍋底,手提一對大鐵錘的展偉明,但在他身側並肩飛馳的不是嬌美秀麗的展偉鳳,而是一位看來年約二十八九歲,一身淡黃道裝的青春豔美道姑。

    忿怒若狂的邱銅川,一見電掣馳來的豔麗道姑,頓時驚得渾身不由一戰,面色大變,佈滿周身的功夫頓失,不由暗暗叫苦,心説:怎地她也趕來了。

    凌壯志凝目細看,只見疾馳而來的年輕道姑,烏雲高挽道髻,修眉鳳眼粉腮,瓊鼻、櫻口,膚白似雪,在淡黃道裝上,佩着數排鵝絨金絲穗,隨風飄展,恍然若仙。

    凌壯志看得秀眉一蹙,心説,這人是誰?

    心念間,展偉明和年輕道姑已飛身馳進廟來。

    展偉明見凌壯志仍兀立發呆?不由再度焦急地揮手大聲説:“小妹夫,你還不快逃命發什麼呆,她是我妹子的師父‘瓊瑤子’。”

    “瓊瑤子”三字一出口,凌壯志和宮紫雲心頭同時一震,立即提高了警覺,看她臉上凝霜神色,定是前來興師問罪。

    瓊瑤子身為武林前輩,和飛花女俠、黛鳳女俠同屬上代成名俠女,因而,在警惕之餘,凌壯志和宮紫雲在神色上仍肅然而立。

    華山三道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但看出瓊瑤子似是對凌壯志存意不善。

    黃影閃處,瓊瑤子已立在凌壯志身前一丈之處。

    展偉明似乎知道兩人一定要大打出手,因而惶急得滿頭大汗,遠遠站在瓊瑤子身俊,向着凌壯志不停地擠眉弄眼咧大嘴,做着焦急小心的手勢。

    宮紫雲顧忌邱銅川虎視眈眈地立在身俊,手中的紫華劍,始終不敢收回鞘內,因而也不便走向凌壯志身前。

    華山三道已看出情勢陷於不利,如果昔年震赫一時的瓊瑤子纏住凌壯志,邱銅川老賊絕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是以,三人一遞眼神,也同時運功蓄勢。

    邱銅川見多識廣,善觀情勢,瓊瑤子一來,曾經暗暗叫苦,一個凌壯志他已無制勝把握,何堪再加上一個瓊瑤子。

    但老賊聽了展偉明的叫喊,再看了瓊瑤子的威稜目光,不由寬心大放,暗自笑了。

    這時,瓊瑤子閃爍的目光,停在肅立正待向他行禮的凌壯志臉上一閃,修眉一動,立即沉聲問:“你可是那浪子凌壯志?”

    凌壯志一聽“浪子”兩字,心頭立感不快,但仍恭謹一揖,恭聲地説:“晚輩正是凌壯志。”

    瓊瑤子沉哼一聲,右袖一動,手中已多了一柄毫光閃閃,長約八寸的精緻玉扇來,接着沉聲問:“你可認識這柄玉扇?”

    凌壯志看得心頭一震,俊面頓時一紅,他不敢提展偉鳳的事,只得恭聲説:“這是前輩仗以成名的寒玉寶扇,晚輩自是識得。”

    瓊瑤子見凌壯志人品俊逸,恭謹有禮,並且回答事體,能夠避重就輕,心中已有些見喜,心想,愛徒能得此佳婿,也算相配得人了。

    因此,她決心回去向掌門師兄求情,就是和四位師兄大吵一頓,也要將他們這份姻緣促成功。心念一轉,但她仍沉聲問:“你是怎得認識此扇的?”

    凌壯志關心展偉鳳的處境,決心不提洪福鎮酒樓上的事,正待恭聲回答,驀然怒氣未消,殺機猶存的宮紫雲,沉聲説:“前輩何必明知故問,這件事問令徒展偉鳳,豈不比問他更清楚?”

    凌壯志心知要糟,再想阻止已來及了。

    瓊瑤子略見和緩的神色,果然再度沉了下來,不由望着宮紫雲沉聲問:“你這位姑娘是誰?”

    宮紫雲毫不遲疑地回答説:“我是凌壯志的妻子宮紫雲。”

    瓊瑤子一聽,粉面倏變蒼白,鳳目冷芒閃閃,緊閉着櫻唇,充滿了忿怒、失望神色,微顫着身軀,瞪視着宮紫雲,久久説不出話來。

    展偉明渾猛憨直,尚不知情勢已極嚴重,一聽凌壯志已娶了妻子,不由懊悔地大聲勸阻説:“小妹夫,我勸你千萬別和我一樣娶五房妻子,尤其不能娶愛妒、愛哭、愛吃醋的……”

    話未説完,驀見場中的瓊瑤子,雙目冷電一閃,倏然轉首,怒目望着凌壯志,恨聲説:

    “你果是外間傳説的那種風流浪子,我的鳳兒真是瞎了眼睛。”

    説此一頓,神色立變淒厲,突然厲聲問:“你可曾用此摺扇殺人?”

    説着,玉腕輕抖,金光一閃,手中寶扇刷聲張開,在高高升起的朝陽下,毫光四射,耀眼生花。

    凌壯志惶急地看了一眼瓊瑤子手中的寶扇,他沒想到宮紫雲一句話將已見好轉的局勢弄成這樣,這時見問,自覺無話可説。

    宮紫雲聽説凌壯志曾用寶扇殺人,心中也不禁暗吃一驚,看了無言答對的愛夫一眼,知道確有其事,因而心中一動,冷冷一笑,道:“既然將扇請人保管,人家自然有防身禦敵之權……”

    瓊瑤子一聽,神色再變,未待宮紫雲説完,厲聲插言問:“難道為本派樹下強敵登門問罪,也是應該?”

    宮紫雲毫無退讓之意,因而冷冷的説:“貴派儘可將責任推到拙夫身上,不去理睬他們!”

    瓊瑤子一聽,氣得身軀直抖,不由厲聲説:“你説話不可理喻,我不問你。”

    宮紫雲忿然一指凌壯志,怒聲説:“他是我的夫婿,我自然有權過問。”

    瓊瑤子冷冷一笑,沉聲説:“既然你一定要涉足其中,只要你勝了貧道手中的摺扇,凌壯志與本派間的過節便一筆勾銷。”

    宮紫雲立即頷首説:“好,前輩請賜招吧。”

    説着,閃身橫飄兩丈,看是離開地上血泊中的五具屍體,實則是預防身後老賊邱銅川的暗襲。

    凌壯志已看出宮紫雲別具用心,同時也瞭然他今天為何要大動殺機的原因,總之,還是為了妒,一心要殺絕他與展偉鳳間的這條路。

    他也很清楚,世間任何妻子沒有不希望獨佔夫婿,時刻防止有其他女人介入,這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

    一聲嬌叱響起,宮紫雲和瓊瑤子已鬥在一起了。

    定睛細看兩道紫黃的身影,旋轉如飛,上騰下躍,時而扇影翩翩,時而紫光瀰漫,緩時似葉飄,疾時似奔電,令人看得膽戰心驚,頭昏目眩。

    瓊瑤子果然不愧是昔年震赫一時的女中高手,一柄描金摺扇施展得出神入化,橫削、直點、劈掃、打、扇影翻滾,漫天金星,聲勢凌厲絕倫。

    宮紫雲身法輕靈曼妙,手中紫華劍,盡演百年前御雲仙姬的成名劍法,紫紅翻滾,劍浪洶湧,森森劍氣中發出絲絲劍嘯。

    凌壯志看得出瓊瑤子並未全力施為,似是留有餘力對付他凌壯志,宮紫雲深知瓊瑤子扇法如神,要想以仙姬的劍法取勝,似是不太容易,劍魔的太虛九劍又極霸道,萬一收勢不及,豈是兒戲?

    凌壯志看罷,深悔沒有將乾坤八劍傳給愛妻,但又想到自己對無名叟前輩的諾言,又覺得自己絕不能因私毀信。

    他深怕愛妻久戰動了胎氣,於是,氣納丹田,恭謹地説:“前輩扇法精奇,晚輩也要領教幾招絕學。”

    説話之間,橫肘振腕,耀眼寒光一閃,穹漢劍已掣出鞘外。

    激鬥中的瓊瑤子和宮紫雲,聞聲同時躍退兩丈。

    瓊瑤子見他手橫長劍,立即忿忿地一頷首,沉聲説:“好,我千里迢迢找的就是你。”

    “你”字出口,欺身直進,右臂一揮,抖出一小圈金光寒芒,倏忽一閃已到了凌壯志面前,快如疾矢離弦。

    凌壯志看得心頭一震,這招扇法果然是精絕神奇,看來招式單純,實則變化無窮,於是,身形一閃,橫飄兩丈,同時,大聲説:“前輩請住手,晚輩有話説。”

    瓊瑤子鳳目威稜地註定凌壯志,控扇沉聲問:“你有什麼話儘快説。”

    凌壯志俊面微沉,但仍恭聲問:“前輩這次與晚輩動手,可是兼有搶奪晚輩懷中秘笈之意?”

    瓊瑤子一聽,頓時大怒,脱口厲聲説道:“胡説,你那本惡魔秘笈,在貪心不足,野心勃勃,妄想稱霸武林的狂徒眼裏,確是無價之寶,但在我瓊瑤子的眼裏,卻如糞土。”

    蓄勢以待,企圖伺機漁利的大河教主邱銅川聽得頓時老臉通紅,狠狠地瞪了瓊瑤子一眼。

    凌壯志聽得油然起敬,抱劍一躬身説:“晚輩要放肆了。”

    話聲甫落,即領劍訣,長劍一揮,振劍刺出,劍尖顫出千朵梨花,立將瓊瑤子胸前要穴罩住。

    瓊瑤子也不答話,身形一旋,摺扇順勢攻出,但她已看出凌壯志的這招劍勢,與宮紫雲所施展過的任何一招,迥然不同。

    因而一招遞出,盡展她一生所學,摺扇開合不定,招式變化神奇,時而分點穴道,倏忽間又劈向要害關節,攻得適中,扇影縱橫,灑起漫天金星,瓊瑤子的扇法獨步武林,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老奸巨滑的邱銅川,覷目旁觀,暗中注意凌壯志,他細察凌壯志的身法劍式,俱都從容有餘,一看即知並未全力施為。

    看他手中的穹漢劍,時而舞成千朵銀花飄飛,時而幻成劍浪洶湧,有時單劍直刺,有時千鋒罩人。

    邱銅川看得出,凌壯志這套劍法看似温和,實則凌厲,看似招式簡單,實則變幻莫測,雖然聲勢赫人,但絕不是劍魔的太虛九劍,同時,老賊也看出凌壯志為保瓊瑤子一生俠名,不肯爭先取勝。

    老賊看清此點,自是不敢向宮紫雲下手,只得再忍耐片刻。

    就在這時,一聲嬌叱,扇影驟斂,激鬥中的瓊瑤子,倏然飄退七尺,同時控扇厲聲問:

    “你為何不施展太虛九劍?”

    凌壯志恭聲解釋説道:“晚輩謹遵師命,非與元兇巨惡交手,不得施展太虛九劍。”

    瓊瑤子已鬥起火心,冷冷一笑,説:“你不要故意藏拙,你勝不了我手中的摺扇,你便需親去西天山在金霞宮門前長跪三天!”

    凌壯志一聽,頓時大怒,但仍強抑怒火,沉聲説:“晚輩不用太虛九劍,同樣可以擊敗前輩的摺扇。”

    瓊瑤子玉牙一咬,沉聲説:“好,這正是我企望的,否則,我也無法回去向掌門師兄交代。”

    “代”字出口,飛身前撲,摺扇一揮,幻起漫天扇影,直向凌壯志罩去,招式與前完全不同。

    凌壯志已經心頭火起,決心煞煞瓊瑤子的傲氣,於是,閃過第一招,暗運青罡氣,寒光暴漲,青氣瀰漫,同以乾坤八劍對敵。

    這次施展開來,與上次又自不同,但見匹練翻滾,劍鋒如林,其勢之猛,宛如出海怒龍,威勢猛不可擋。

    瓊瑤子暗暗心駭,看來對方劍式與剛才相同,實則已經有異,只覺絲絲寒氣逐漸侵體,一時間雖然不致手忙腳亂,但出扇已不如先前自然。

    凌壯志鬥得興起,震耳一聲大喝:“前輩再接我三劍!”

    “劍”字出口,身形旋轉如電,立即幻起十數白影。

    愣愣的展偉明一見,脱口惶聲大喊:“小妹夫使不得,你不能打敗瓊瑤子,她已把我妹子關閉在大佛寺……”

    “寺”聲未落,驀見邱銅川兇晴註定宮紫雲,厲聲喝問:“老夫小女,可是你這賤婢殺的?”

    喝問之間並未見他晃肩作勢,身形已欺至宮紫雲身前,手中蛇形杖一掄,直向宮紫雲當頭擊下。

    就在邱銅川欺身前進的同時,一旁二十幾名灰衣勁裝大漢,似有默契,也吶喊一聲,風湧奔下高階,飛身撲向華山三道三人。

    展偉明一見,頓時大怒,破口大罵道:“好一羣不要臉的狗東西,老的乘機偷襲,小的羣起圍攻,我展大爺就來個打抱不平。”

    説話之間,已到了圍攻三道的二十幾名大漢身後,大鐵錘一掄,幻起一排烏黑錘影,暴起一陣厲慘叫聲。

    凌壯志自信宮紫雲能敵住邱銅川,因而趁眾人都忙於搏鬥之際,一連攻出正反三劍,光芒大盛,立將瓊瑤子周身困住,令她進退維艱。

    瓊瑤子早感出扇已不自然,怎知在凌壯志這凌厲的三劍下,頓時被逼得有些手忙腳亂。

    這時,宮紫雲讓過邱銅川一連串的猛擊,一聲厲叱,連演太虛劍,紫光驚虹,勢若暴發的山洪,挾着隱隱風雷之聲,直向邱銅川攻去。

    邱銅川大吃一驚,頓時感到無法應付,但他究竟是久經大敵的梟雄,仗着數十年的經驗,大喝一聲,急掄蛇杖,飛舞成一團杖影光幕。

    宮紫雲一聲冷笑,立即默運真力,劍身紫芒頓時暴漲盈尺,厲叱一聲,疾演春放太虛。

    頓時,叮叮輕響,金鐵交鳴,紫紅閃處,邱銅川的蛇杖被削得片片如飛,幻起漫天飛蝗,發出嗡嗡響聲。

    老賊這一驚非同小可,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他確沒想到宮紫雲居然也有如此絕高的劍術。

    再看二十幾名香主,慘呼厲叫,相繼栽倒,剎那間已經傷亡過半,華山三道,個個運劍如飛。

    黑緞錦袍大漢,運錘威猛如虎。

    老賊邱銅川心知大勢已去,只有暫時脱身,逃回總壇,挾三堂四壇之勢,再圖對付凌壯志。

    心念已畢,沉聲低喝,手中半截蛇形杖,運足功力,猛向宮紫雲的面門投去,同時,大袖一揮,飛身暴退。

    宮紫雲連番施展“春放太虛”,一心想削盡老賊手中的兵刃,迫使老賊屈服,因為她幾次動怒,連番施展太虛九劍,已感到胃間不適,幾想嘔吐。

    這時驀聞老賊一聲沉喝,一點亮影已迎面飛至,心中一驚,誤以為是暗器,疾演“綵鳳展翅”,長劍順手撥去。

    一撥之下,噹啷一聲輕響,濺起無數火花,震得右臂一麻,長劍險些出手,驚得脱口發出一聲驚呼。

    凝目一看,撥至地上的暗器,竟是半截蛇形杖,再看老賊邱銅川,已騰空飛上正西側殿,於是嬌喝一聲,飛身追了上去。

    老賊邱銅川一走,尚在掙扎搏鬥的十數灰衣勁裝大漢,頓時大亂,吆喝,奪路衝向廟外。

    激鬥中的凌壯志,驟聞宮紫雲嬌呼,心中暗吃一驚,覷目一看,只見邱銅川已飛上側殿,於是,大喝一聲:“不留下命來想走嗎?”

    大喝聲中,一連攻出兩劍逼退瓊瑤子,騰空向邱銅川追去。

    老賊邱銅川,發現正西是片荒野,自知不易脱身,於是大袖一揮,折身撲向西北廟後殘垣。

    宮紫雲、凌壯志騰空直追,兩人幾乎是同時飛上側殿,但老賊邱銅川已躍身飛向廟後。

    凌壯志頓時大怒,腳尖一點殿脊,身形騰空而起,一招蒼龍入海,疾演身劍合一,幻起一道光芒耀眼的濛濛匹練,挾着懾人的絲絲劍嘯,勢如經天而降的驚虹,直向倉惶飛奔的邱銅川閃電射去。

    紛紛登上側殿的瓊瑤子、展偉明,以及東雲、東清、東惠等人,俱都驚得脱口一聲驚啊,完全看呆了。

    飛逃中的邱銅川,回頭一看,頓時驚得魂飛天外,厲嗥一聲,亡命狂奔,身形疾如脱弦之箭。

    但凌空射至青蒙劍光,較他尤快,眨眼已至老賊身後。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前面狂奔中的邱銅川,身形一閃,頓時不見。

    凌壯志心中一驚,疾收劍勢,飄然回飛,落至邱銅川失蹤處一看,竟是一口八角青石大井。

    井口直徑約有四尺,井壁俱有青石徹成,愈往下直徑愈大,但井下一片漆黑,以凌壯志的目力,一眼看去,竟看不見水影。

    這時,風聲颯然,人影閃動,宮紫雲、展偉明和東雲三道,縱下側殿,紛紛飛奔過來。

    東雲探首一看,不由焦急地問:“老賊可是跳進井內?”

    凌壯志懊惱地僅點點頭,沒作答覆。

    驀聞展偉明毫不以為意地大聲説:“讓我丟幾塊大石頭下去。”

    説着,丟掉手中的大鐵錘,就在身後提起一方近百斤的大石來。

    凌壯志一見,伸劍掃攔展偉明的身前,劍眉一軒,沉聲阻止説:“老賊既已躍進井內,也許他命不該絕,註定逃此大劫,投石下井,豈是我輩俠義道人所為?”

    東雲三道聽得連連頷首,一臉肅敬之色,不由同時贊聲説道:“凌小俠説得極是,如果他能由此逃走,那是他尚有陰德,命不該死,如果他就此淹死井內,也是他殺人無數的報應。”

    話聲甫落,忽見探首井口下看的宮紫雲,緩緩合上鳳目,粉面蒼白如紙,左手輕揉着酥胸,直向身後退去。

    東雲心中一驚,不由急聲問:“凌夫人你?”

    凌壯志轉首一看,面色大變,急忙將宮紫雲扶住,惶聲問:“姊姊可是負了內傷?”

    “傷”字剛剛出口,宮紫雲櫻口一張,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苦水。

    凌壯志和東雲三道一見,俱都嚇呆了,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年青的東惠似有所悟的急聲説:“定是此井長年不用,老賊躍進井內,激發井中的毒氣……”

    凌壯志一聽,頓時慌了,扶着面色蒼白,胸部起伏的宮紫雲,不由惶聲問:“三位道長可有什麼辦法?”

    東雲、東清,也是自有記憶以來就隨華山掌門人習藝,對婦道之事,也是懵然不知,但東雲卻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玉瓶來,急忙説:“貧道這裏有師門避毒驅邪丹數粒,給凌夫人服上一粒,盤膝稍坐片刻,即可痊癒。”

    提着大石臼一直不好意思的展偉明,立即哈哈一笑,説:“我説你們這三個牛鼻子,只知朝夕誦經拜佛,對女人身上的事,可就沒有我大明知道的多了。”

    説的,蓬的一聲將石臼丟在地上,大嘴一裂,得意的繼續説:“告訴你們,她不是中了毒氣,而是動了肚子裏的胎氣,小妹夫,你快當爹了,你還在做夢啊!”

    東雲三道,被説得臉上同時一紅,急忙合目宣了聲“無量佛”。

    凌壯志一聽,恍然大悟,不由焦急的望着展偉明,祈望的問:“展世兄,你看應該如何辦?”

    展偉明得意的嘿嘿一笑,神氣的説:“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你也別急,等她們生三個五個孩子以後,你看了也就不覺得新奇……”

    説未説完,哇的一聲,宮紫雲又吐了一口苦水。

    凌壯志已急得滿頭大汗,手也有些發抖了,他關切的看了一眼宮紫雲,再度望着展偉明焦急的問:“展世兄,你是過來人,你看該怎麼辦?”

    展偉明顯得極有經驗的指示説:“告訴她,別心慌,胃裏不舒服儘量吐,然後盤膝坐在地上,緩緩運氣閉目調息,精神稍見好轉,即至城內,找一有名的婦經大夫,配副安胎定神順氣的藥,吃了休息一兩天,即可復原,保管沒事。”

    凌壯志聽了,搖頭讚歎,暗暗感激,佩服的説:“展世兄不但滿腹經論,尤通醫道,令小弟佩服得五體投地。”

    説罷,即將宮紫雲扶坐在地上,讓她緩緩調息。

    展偉明裂着大嘴笑了,環眼神氣的看了一眼華山三道,因為,即將成為華山掌門人的東雲,正自嘆弗如的緩緩搖頭。

    凌壯志讓宮紫雲坐好,立即直起身來,遊目一看,神色立變,不由脱口問:“瓊瑤子前輩呢?”

    如此一問,華山三道和展偉明這才發覺不見了瓊瑤子,眾人急忙向側殿脊上看去,哪裏還有瓊瑤子的人影。

    展偉明不由惶急的大聲説:“糟糕,她準是走了。”

    説話之間,提起地上的大鐵錘,飛步向廟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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