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必醉既恨他心腸心黑,豈有再縱之逃走的道理?又看中了杜曉手中的那條九合金絲索,打算奪過來贈送給單玉娥。忙將手中的驚魂刺一連三招“驚雷轟山”、“暴雷擊蛟”、“雷殛妖魔”撕破了杜曉織成的一片索幕,通體晶藍的驚魂刺暴閃而入,又是一招“藥到病除”,結果了他的性命。
一場惡戰過後,抬手不空一面指揮小神童和綠衣仙子分別將七具屍體擲出牆外,去挖坑掩埋,一面揀起午夜毒梟的九合金絲索遞給了單玉娥,算自己的見面禮物。
古人云:塞翁失馬,焉知禍福,抬手不空一番好意,將杜曉的九合金絲索贈給了單玉娥,做夢也想不到,後來幾乎給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惹出了殺身的大禍,這確實是抬手不空始料之所不及了。
郝必醉一心想找金懷古討杯酒喝,任憑他們二人去掩埋屍體,他卻攜起單玉娥的一隻小手,來到竹叢內的靜室門外,一面舉步跨入,一面沉聲喝道:“深更半夜,殺害七條人命,這場官司,你金懷古打定了!”
儒雅文靜、年過花甲的石窟醫隱金懷古,沒好氣地説:“你老醉鬼在哪裏出場,準會帶來一片殺機。桌子上有酒,快沖洗你手上的血腥味。”
兩大壺酒下肚後,郝必醉向石窟醫隱亂撒酒瘋道:“我老人家在外面兇殺惡鬥,你酸秀才倒真沉得住氣。我差點讓午夜毒梟給收拾了。”
金懷古長嘆一口氣説:“你一生殺的人也夠多了,死上一回豈不應該!”
可能金懷古的這句話真刺痛了郝必醉,他竟然頹然地向桌子旁坐下,再次默默地喝起酒來。
工夫不大,曹、葉二人掩埋好屍體,回來後和單玉娥一齊拜見了金懷古前輩。
金懷古先把葉正綠、單玉娥二人安排在另外兩間靜室中——反正天明以前就得趕路,只不過讓她們略微休息而已。
石窟醫隱金懷古問明小神童曹玉的去向後,把臉轉向抬手不空郝必醉問道:“告訴我實話,你究竟打算去哪裏?”
抬手不空苦澀地一笑:“人生每多不平事,何獨怪我動殺機。”
石窟醫隱金懷古搖了搖頭説:“你真不可救藥!”
郝必醉一仰臉,再灌下一大杯酒,終於下了決心説:“我聽你的,從此我就‘酒鄉路常至,他處絕不行’。你看可好?”
金懷古馬上面現喜色,接口説:“相信你言出如墨。我要你陪我走一趟塞外。”
郝必醉點頭答應了。這時,天色已近黎明,小神童心中有事,又知郝必醉爺爺絕不會陪伴自己去徐州,只好喚出葉、單兩女,拜別抬手不空郝必醉和石窟醫隱金懷古,離開了十方淨土寺。
鞏縣離登封已不太遠。小神童帶領二女,先回到黃蓋峯腰的黃葉觀,在叩見師祖追雲蒼鷹白劍飛時,意外地發現,自從保定大悲閣內分手多時的瘋霸王魯夫竟然在此!喜得他一下子撲到魯夫的身前,連連捶打了兩拳。
別看瘋霸王是個極為粗魯的漢子,但他卻極重感情。要不然,他怎會被紅玫瑰艾羣男玩弄於手股之上!今天一見小神童,激動得幾乎不克自持。
還沒等曹玉問起分手後的經過,瘋霸王早主動地説出:原來,當日在許昌小西湖,他找不到李鳴,雖知先天無極派百年大典在即,因為自嫌形穢,沒人引進,怎好冒昧闖入!心灰意冷之下,毅然獨自一人去了一趟塞外,偏偏碰上了塞外黑風峽老峽主吳不殘的三弟子槍霸強殘。兩個人由互不相服到出手拼鬥,惡戰了一天,最後竟惺惺相惜了。他也是今天方才來到黃葉觀的。
聽完魯夫的一切經過,小神童曹玉不由得暗暗慚愧。
想起半年前跟隨師父武鳳樓,捕殺艾羣男和卡申仁時,瘋霸王為了實現自己的諾言,甘願執僕人之禮,尊奉自己一個十六七歲的毛孩子為主人,而自己竟把這個一頭撞在南牆上都不肯拐彎的老實人,給忘了個乾乾淨淨,太不像話了。
不提小神童曹玉正在暗自愧悔,瘋霸王魯夫早從自己的懷中摸出一封字柬,認認真真地交給了小神童曹玉。
小神童一看上面寫明是:專呈江三俠親拆,下面都沒有具名,只寫着內詳兩字。剛想轉呈自己的師爺爺白劍飛,白劍飛已示意他不必拆開,留待以後當面交給江劍臣。小神童只好先收藏起來,並乘機將自己奉郝必醉老人的口諭,送單玉娥去徐州之事,詳細稟告了師祖白劍飛,立即取得了儘快動身的准許。
因此,在第二天的凌晨時分,小神童就匆匆上道了,同行的還多了一個魯夫。
一行四人,奔開封,經歸德,穿過芒碭境內,來到了九州之一的古城徐州。
對於這座古老的西楚故都,小神童曹玉算得上舊地重遊了。特別是那次為追緝七兇之首客文芳時,聽三太公沈公達向他述説過華祖廟的故事,至今還餘音在耳。
原來,目前鑽天鷂子江劍臣和女魔王侯國英隱居的華祖廟,乃唐時所建。本朝永樂年間,徐州知府楊仲節又取華祖廟之土,代替華陀的衣冠,在華祖廟側建立了衣冠冢。女魔王最後拜的師父——那個和她義父神劍醉仙翁並稱為宇內二神的八變神偷任平吾,因暗地保護泗水公劉廣俊,曾在此匿跡潛蹤了三十年。所以,江劍臣才決定住在此廟。
當小神童一行四人剛剛來到華祖廟附近時,忽然看見六怪之一的胡眉,悄無聲息地迎了上來。
聰明機智的小神童頓時心中一凜。不容胡眉開口,就情急地問:“姑姑的這種異常舉動,莫非有人在威脅着我的三師祖?”
胡眉先用一根手指豎立在自己的香唇上,然後用手扯着小神童的衣袖,將他們四人引到附近一座異常僻靜的住處。在這座院落的上房內,曹玉見到了身任石城島總管的草上飛孫子羽,以及一度曾和鑽天鷂子江劍臣為敵的陸地神魔辛獨。
不用他們開口説話,小神童曹玉就猜知事情非同一般了。
草上飛孫子羽用感激的目光看了胡眉一眼説:“自從島主和江三爺隱居此處,胡眉和耿月(江劍臣破七兇時所收的迷兒,因系駝背神龍耿直之親女,正式取各耿月)真沒少操了心。除去伺侯一切衣食外,還得時時留神前來尋仇的敵人。因為江三俠第二次在峨嵋失力之事已傳揚了出去,再加上他們夫妻二人所結的冤仇又多,開始是我一個人趕來,幫助胡眉和耿月。島主雖能原諒,江三爺已怫然不悦,等我大哥燕凌霄追來,連島主也怕有損江三爺的顏面;偏偏對島主極為關切的辛老獨也來湊趣,終於惹得江三爺勃然大怒了。按理説,我三人本該馬上離開。不料竟在這種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九泉枯骨焦德海的蹤跡。”
聽草上飛孫子羽説到此處,小神童曹玉剛想插口問話,耿月早一臉驚慌地閃了進來,悄聲向草上飛孫子羽稟告説:“屬下奉總管之命,一直跟蹤焦德海到三盛客棧,果然發現了黑道三殘的蹤跡。”
一貫傲不服人的陸地神魔辛獨,怪眼一翻責道:“虧你還是老駝龍的親生女兒,也會拿着雞毛當令箭。”
緊接着,虎頭追魂燕凌霄闖進來斥道:“大概咱們這一羣人當中,就數你陸地神魔是彎肚子。”
辛獨又是一翻怪眼:“憑咱們哥兒仨,再加上一個小神童,我不信收拾不了袁常流的三個殘缺徒弟和九泉枯骨。”
虎頭追魂燕凌霄又瞪了辛獨一眼説:“要真是隻有他們四個人,我燕凌霄可是大驚小怪之人嗎?”
小神童不想讓他們倆繼續抬槓,口問:“燕前輩還發現有什麼人到此?”
燕凌霄澀聲説:“三殘的第二個師父,以劍術馳名天南的赤松上人。”
聽虎頭追魂這麼一説,屋內眾人全都顏色大變。
就在這時,從不離開華祖廟的女魔王侯國英,突然出現在上房門外。
胡眉、耿月嚇得臉色一變。就想撲到侯國英身前跪下請罪,女魔王侯國英除抬手止住這兩個極為忠心的侍女外,單獨把眼光投向了徒孫小神童曹玉。
直到曹玉跪在三奶奶的面前時,才看出她徹底改回了女裝。雖然是荊釵布裙,越顯得淡雅宜人,哪還有一絲一毫當年那錦衣衞總督的模樣!也不像一個獨佔海上孤島,擁兵自衞的一代女魔。
侯國英本來就異常喜愛這個徒孫,何況又在久別重逢之下!除去示意胡眉和耿月分別阻止葉正綠和單玉娥之外,又讓孫子羽招呼瘋霸王,她本人親自扶起了小神童。
小神童一心懸掛強敵壓境事,開口剛喊出個“三奶奶”,女魔王早玉手輕搖,示意他不必再説下去。然後從挽起的衣袖裏面取出一張字柬、一封柬帖、遞給自己的總管草上飛。
草上飛孫子羽要不是沉着冷靜、處變不驚、智汁過人、久經大敵,女魔王侯國英絕不會委他以石城島總管的要職。但今天一看島主遞給自己的這兩張字柬,臉色竟驀地大變了。
陸地神魔辛獨瞧出孫子羽的臉色有些大異尋常,連忙接過來一看,只見那張字柬上寫着:雲南獅子山正續寺赤松合什。看到這裏,陸地神魔辛獨的心頭一跳,方信這個空門之中的絕代劍手,果真讓黑道三殘給扇動來了。
緊接着再看另外那張柬帖,竟是官場中所用的玉堂金馬圖案的豪華柬帖,上寫:敗軍之將賈善仁攜老妻兩弟齊拜。
這張柬帖,是江湖人無不避之如虎的黑道四瘟神寫來。別看辛獨那麼大的人物,也像讓燒紅的烙鐵烙了一下似的。
侯國英極為和氣地對自己的三個部下説:“現在你們明白劍臣為什麼對你們發火了吧!因為凡是敢來找我們夫妻麻煩的,絕不是你們三個能應付得了的。所以,劍臣不想讓你們留在這裏。”
孫子羽當然知道,這是江三俠和島主一心想保全他們三個人的半生威名。心頭一熱,剛想堅持不走,女魔王侯國英早寒下臉來説:“劍臣明知,一般的語言是阻止不了你們擅自行動的,因此才打發我親自前來。申時之前,你們三人若仍敢滯留在徐州城內,就是不把我侯國英當島主看待。言盡於此,去留任便。”説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辛獨出了一會子神,才嘆了一口氣説道:“時至今日我才弄清楚,石城島的弟兄們為什麼都忠心於她。難得呀!”小神童深深一禮説道:“來日方長,相見自會有期。請三位老人家珍重,晚輩在此恭送了。”
辛獨氣罵道:“你小子哪裏是對我們客氣,簡直是攆我們三人滾蛋!”
通情達理的草上飛情知非走不行,只好一再叮囑小神童、胡眉、耿月,一切從事小心,才和辛、燕二人悵然離去。
這座秘密的住所,已無絲毫用處,由胡眉鎖好門户,一齊來到了華祖廟。
所謂華祖,乃東漢末年沛國譙(今安徽亳縣)人,精通醫道,不願做官,在我國醫學上有極大的貢獻,人稱華祖。後被曹操殺於許昌,可惜不知葬於何處。因華祖常來徐州,所以唐代時期就建有廟寺。
小神童隨在胡眉、耿月二人身後,跨進華祖廟,進入東跨院,一眼就看到了他最尊敬的三師祖名列五嶽三鳥之一、被所有江湖人推之為當代武林之最的鑽天鷂子江劍臣,身體雖未完全復原,但他的臉龐之上已開始有了紅潤之色。曹玉心裏明白,這肯定都是三奶奶的功勞。
小神童早就兩眼含淚地搶跪在三師祖江劍臣的膝前。
見到自己最疼愛的徒孫時,鑽天鷂子江劍臣一向非常嚴肅的臉上,也破例地綻開了笑容。先向瘋霸王魯夫打了招呼,然後用極為慈愛的口吻詢問了神劍醉仙翁、終南樵隱和自己兩位師兄的近況。聽説黑馬鐵鞭武財神單鳳起已經慘死,不由得臉色大變;後來聽到小神童已將單鳳起的孫女單玉娥帶來,又連連地誇講了幾句。使小神童曹玉顧忌雲海芙蓉馬小倩之心,一下子減去了大半。
聰明伶俐的綠衣仙子葉正綠早就拉着單玉娥,先給女魔王侯國英見過禮後,然後又跪拜在鑽天鷂子江劍臣的面前。
江劍臣示意妻子侯國英替他將葉、單二女拉起,才向小神童笑道:“看來,到徐州找爺爺麻煩的肯定不止這兩批。”
小神童曹玉奇道:“孫兒曾聽草上飛孫總管説,師祖和奶奶從來未出過華祖廟一步,胡眉耿月兩位姑姑也只探查出九泉枯骨和黑道三殘一批人來此,師祖的估計……”
他本來是想説“師祖的估計是否過高”,説到半截,又不敢再説下去。
跨院角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口音,接着説:“豈止是估計過高,還有兩批意想不到的客人,於今天早上剛剛趕到此地。説不定等咱們把杯筷擺好,還會有前來趕飯吃的。”
隨着聲音,從角門外面走進一個身材微胖、掩口短鬚、守備打扮的武官來。
若不是事先聽清了説話的口音,憑曹玉那麼鋭利的眼光,都瞧不出這位守備大人就是曾被八變神偷任平吾親口送號為人人躲的小搗蛋鬼秦傑所化裝。小神童曹玉一下子明白過來了。
小秦傑先口稱師兄,上前給曹玉見了一禮,然後向師爺爺江劍臣稟告:“府衙巡捕頭兒向孫兒親報,九泉枯骨和三殘等四人確實是用真名實姓住進了三盛客棧,赤松老和尚一個人掛單在雲龍山上的興化寺內。住在北關四通客店的黑道四瘟神,偽稱去泰山燒香還願,路過徐州,連名都全改了。另外,發現死在峨嵋山雙飛橋的岳陽三刀之父——太湖一蛟杜大年,陪同荒江游龍白雲飛,今早投宿在城內的招商旅店。最令孫兒想不到的是,隱居在東海之濱的八極怪叟段常仁,帶着一胖一瘦兩個喘得非常厲害的徒弟,也在今天早上剛剛抵達徐州。”
別看一貫敢打敢拼的小神童,今天聽師弟秦傑報出這一大串人的名字,也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再看江劍臣夫婦,不光一點驚慌的顏色都沒有,就連年歲小於自己、功力低於自己的小秦傑,也是談笑自若,一如既往,他不禁有些羞愧了。
江劍臣轉身吩咐胡眉:“正綠玉娥她們初來此處,人地兩疏,由你送往泗水劉府安置,三天之內不準胡亂走動!”
胡眉雖極不情願,也只得遵命而去。
江劍臣這才笑着向侯國英説:“記得你我初來徐州時,正好是遍地菜花黃如金,如今已是丹桂飄香冰魄圓了。整整四個月的時間,咱們都沒有出華祖廟一步,這在我來説是為了療疾靜修,勢迫處此。在你可是如鳥入籠,苦悶難忍了吧?”
女魔王侯國英異常柔順地向江劍臣説道:“你為什麼不説,這一段時間是我侯國英有生以來最幸福的歲月!我不光練成了義父傳我的顛倒乾坤大九式,還純熟了師父新傳我的魚龍十八變身法,甚至連人都快胖得發喘了。”
江劍臣朗聲一笑説:“在兩個孫兒面前,我不和你抬槓。陪我和玉兒去悼念一下範亞父去吧!據傑兒估計,咱們的徒弟快到了。”
聽説現在朝中暫署錦衣衞都指揮、缺德十八手人見愁李鳴快到,小神童曹玉懸着的一顆心馬上放下一大半,他太佩服自己的這個師叔了。
只有秦傑氣得把嘴噘起了老高,嘟噥道:“都怪師父,硬逼我榮任了這倒黴的兵馬守備大人,害得我不好跟着前去。”
侯國英擰了秦傑一下臉蛋,哄他説:“你只要當好守備大人的差事,奶奶一準教會你魚龍十八變!”
秦傑高興死了,並親自下令,讓瘋霸王和耿月二人看家。
江、侯、曹一行三人,來到范增墓前。鑽天鷂子江劍臣指着墓冢對侯國英和小神童曹玉説:“范增,居剿(今安徽桐城)人氏,開始參加反秦的項梁起義,後被項羽用作謀士。因功勞卓著,又被西楚霸王尊為亞父。可嘆霸王誤聽讒言,對其疑忌,中了漢王劉邦的反間之計,不得不告退回鄉,氣惱交加之下,病死路上。相傳西楚兵丁非常敬重范增,將他葬於此地,堆成了一座土山。《魏書地形志》上記載,彭城有範亞父之冢、《水經注》上也説:彭城之南,戲馬台之西即為範亞父墓。”
女魔王嘆道:“這就怪不得古人常説:霸王不聽范增語,致使烏江劍割頭了。”
江、侯二人的對話尚未落音,突有一個葛巾寬衫的古稀老者從墓後轉了出來,一聲不響地站到了江劍臣的對面。小神童猜知此人必是八極怪叟段常仁,為防江劍臣有失,剛想搶護在三師祖身前,早讓侯國英伸手給阻止了。
八極怪叟段常仁冷冷地問道:“你是鑽天鷂子江劍臣?”
江劍臣似乎不屑和對方問答,只把頭點了下。
八極怪叟又問:“聽江湖上傳言,你曾在峨嵋山再一次失力?”
江劍臣還是不屑開口,又將頭點了一下。
八極怪叟再問:“直到目前為止,你的先天無極真力恢復了幾成?”
小神童雖深知三師祖剛傲成性,一向不出謊言,但在當前的強敵壓境下,或許會從權一二,藉以迷惑敵人的一些耳目。
哪料到,鑽天鷂子江劍臣竟毫不虛偽地伸出了四根手指。
八極怪叟臉色刷地轉和,最後問道:“閣下真敢用僅存的四成功力,來迎戰這麼多的冤家對頭?”
江劍臣還是點了一下頭。
八極怪叟讚道:“身遭強敵圍困,仍能從容坦蕩,閣下真不愧為武林第一人。老夫就此別過,以後再圖相會。”
説完轉身而去。他那號稱胖、瘦雙喘的兩個弟子,也從隱避處閃出,隨在師父的身後走了。
小神童心中狂喜,剛想開口,誇獎八極怪叟段常仁幾句,鑽天鷂子卻面向兩棵古柏後面,冷然發話道:“朋友既然先八極怪叟一步到此,為什麼直到現在仍在遲遲不發,難道真不相信江某隻有四成功力?”
經過江劍臣出口點明之後,左側那兩棵粗近合圍的柏樹後面,分別閃出來一個人:一個是黑麪虯髯,獅口鷹鼻,年紀雖過六旬,仍然神威凜凜;另一個四旬上下,白衣如雪,貌相清奇,神情瀟酒,肋下懸劍,手持摺扇。
江劍臣兵不血刃就擋退了八極怪叟段常仁。女魔王侯國英就不想讓他多費精力了,斜跨一步,搶護在鑽天鷂子江劍臣的身前,用手一指黑麪老者脱口説:“黑麪虯髯,獅口鷹鼻,年過花甲,體魂仍健。你是太湖一蛟杜大年。”
盯了另外那人一眼説:“四旬上下,一身白衣,神態不凡,貌相清奇。你是荒江游龍白雲飛。不知兩位到此,有何貴幹?”
杜大年鬚眉直豎地吼道:“杜某膝下只有三個兒子,盡被江劍臣殘殺在雙飛橋上,致令我落了個老而無子。我要江劍臣血債血還!”伴隨着他吼叫之聲,奇形兵刃魚齒刀抽出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