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童一亮出這個一向被江湖中人視為陰毒之最的狠毒暗器,別説和他對面而立的申恨天,就連站在圈子外的譚英和湘江三子,也無一不凜然心驚。他們當然知道毒霧神針的殺傷力有多大,只要曹玉一按繃簧,對面十丈方圓內的人,都無可倖免。
正在峨嵋派的人驚荒未定之際,小神童正兒巴經地又説話了:“第一陣我自行服輸,第二陣雙方自認不比,第三陣我勝了老前輩,三場比成平手,這平手算我勝的規矩,咱們可是有言在先呀!”
陰陽十八抓的臉色都氣白了,以自己那嚇死人的名頭和一身超絕功力,竟然讓一個黃口小兒一招未過就佔了上風。在這麼多人面前,既不好反悔,更不能翻臉,只好一咬牙,寒着臉説:“輸!我申恨天是認了,但山不轉人轉,只希望以後在江湖之上,你別再撞見我陰陽十八抓。”話説完,他點腳拔地而起,恨聲不絕地退走了。
到底還是父子關心,譚子時面色鐵青地説:“以詭計勝人,湘江三子死也咽不下這口氣,有能耐一招一式分生死,你武鳳樓真要不怕丟臉,叫你徒弟挨個綁人算了,我們爺兒四人,可不願受毒霧神針之苦。”
武鳳樓急忙喝令曹玉收起毒霧神針空筒,向李鳴示意他先出去纏住一人,然後自己再去力敵二人,讓曹玉活捉姦宦的首衞譚英。
缺德十八手李鳴可不像武鳳樓那樣忠厚老實,他上吊都掛後腦勺,是個最不肯吃虧的人,看大哥向自己示意,他故作不知,反而向曹玉使眼色,讓小搗蛋看死已從失去大半武功的潭英,防止湘江三子合力掩護他提前逃竄,然後才一步搶到二子左子俊和三子尤子傑的身前説:“你二人只是為講義氣來此助拳,本身並無大惡,只要二位能勝了我李鳴,我就讓你們甩手一走,絕不硬留。”説完,亮出了一對日月五行輪,等候着二人出手。
武鳳樓心中一寬,知道今晚的這盤棋確實贏定了。為了使欽犯譚英能順利落網,好使營救魏銀屏多加上一個籌碼,他頭一次破了與人動手先拔刀的老例,倉的一聲,五鳳朝陽刀出鞘了。
這時譚子時可急紅了眼。本來這次尋仇報復,他是全仗陰陽十八抓申恨天的,現在大靠山一倒,自己的兒子譚英眼睜睜要陷入絕境。他雖明知五鳳朝陽刀的厲害,也只好一拼了。
便把手中的十三節鏈子槍一甩,“撥草尋蛇”。先掃向武鳳樓的下盤,左手也扣上了三支透風凹面鏢。
武鳳樓抓要犯當緊,決心速戰速決。把五鳳朝陽刀一立,刀口朝外,硬截譚子時的十三節鏈子槍,逼他收招。果然,譚子時怕自己兵器被寶刀截斷,一震手腕,鏈子槍靈蛇一樣又扎向了武鳳樓的面門,左手的三支透風凹面鏢也用陰手發鏢的打法,向武鳳樓的上中下三個部位打去。
武鳳樓仗着藝高眼快,左肩一引,修長的身軀早已閃欺到譚子時的右邊。五鳳朝陽刀光華暴閃,削向了譚子時的右肩,逼得對方只好放棄進攻,退而自衞。
譚子時不禁大吃一驚,三支透風凹面鏢打空,一招鏈子槍也失去了目標,對手的刀光已貼近到他的肩頭,無奈把身子猛然向下一坐,閃開了武鳳樓的一刀。右臂再振,十三節鏈子槍一招“烏龍盤柱”,纏向了武鳳樓腰間。他也下決心和武鳳樓拼命了。
武鳳樓故意把身子一滯,讓十三節鏈子槍正好纏住了自己的蜂腰。譚子時心中一喜,運足功力,剛想把武鳳樓扯翻在地,哪知武鳳樓陡然伸出了右手抓住了槍身,向自己懷中猛力一扯,反而把譚子時拉了過來。
譚子時一驚之下,為了保命,一鬆手,拋下了十三節鏈子槍,直想逃命。他顧不上兒子譚英的死活了。
武鳳樓微微一笑説道:“釜底游魚,還想掙扎。”隨着話音,五鳳朝陽刀突然光華大熾,“纏頭裹腦”向譚子時的脖子間揮去,他要大開殺戒了。一招譚子時雖平素知道武鳳樓在先天無極派第三代傳人中武功最為厲害,還真沒想到能厲害到這種地步。身子一顫,只好閉目等死.
武鳳樓這個一向不肯趕盡殺絕的人,見此情景下不了狠心了。他手腕一翻,用五鳳朝陽刀刀背,砸傷了譚子時的右肩,使聲名赫赫的湘江三子之首,處於束手待斃的地步。
左子俊、龍子傑二人見勢不好,先由龍子傑用紫荊杵直搗缺德十八手的人中大穴,繼之左子俊的蛇骨鞭也卷向了李鳴的下盤,逼得李鳴微微一撤身形。
左子俊、尤子傑已各收兵器,竄出了牆外。依着武鳳樓還想追趕,早被李鳴出聲止住。
爺兒仨綁上了譚氏父子。怕二人出聲驚動了外人,又加點了穴道致令其昏迷,叫李鳴和曹玉各扛一人,一直回到錦衣衞所在地。
自崇禎登基後,就傳旨派武鳳樓和李鳴、吳孟明三人,重新建立一支五千人的錦衣衞隊。
由於武、李二人不熱心榮祿權勢,經常不過問錦衣衞的日常事務,所以一切權柄都操在吳孟明的手中。後來因崇禎又聘請了青城三豹入宮,武、李二人乾脆就不去錦衣衞理事了。吳孟明也就更加大權獨攬起來。
如今一見二人送來了魏閹的餘黨,吳孟明自然高興。除去派人看押,並親自審問出詳情,寫好奏摺和武鳳樓一起進宮去面見皇上。
崇禎皇帝自幼就恨魏閹入骨,又決心做一箇中興之主,聽到啓奏,就在早朝之前,傳喚武鳳樓和吳孟明進宮。
二人跪拜後,崇禎賜座,詳細詢問了擒拿譚英的經過,對武鳳樓等三人慰勉有加。
武鳳樓是個光明磊落的人,感崇禎的知遇之恩,始終矢志效忠。雖然在魏銀屏身上,引起來一些對小皇帝的怨恨,可盡忠朝廷之心,卻絲毫未減,更不願讓吳孟明知道他和皇帝之間有失和之事。聽罷皇上的慰勉之言,只好默然不語。
崇禎已察知其意,把奏摺隨手放於案上,向吳孟明諭道:“先帝在日,錦衣衞擁有五萬之眾,雖屬魏閹的篡逆居心,但也説明有其必要。朕即位以來、為了取消朝內大員和外省官吏的疑懼和減輕老百姓的負擔,才削減到前朝的十分之一之數,凡已擇選的人員,必須嚴加篩選,務求人人有忠君之心,具備超人的武力。你才智平庸,不堪此等重任,故每事之前必須要先向武、李二卿稟報,決不準擅自決定。
這裏無事,你先退下去吧!”
吳孟明叩辭出去了。
崇禎含笑對武鳳樓説:“朕以社稷為重,不準皇兄婚配魏逆之女,皇兄何不體朕意若此耶。”
武鳳樓見皇上已開口先説,就乘機跪下奏道:“魏閹兄弟,罪誠可誅,但魏銀屏卻深明大義,臣喬裝得進兩江水陸提督府,皆靠她的接引,刺殺魏忠英後,臣一度力盡受傷被俘,她甘冒不孝之名,私下放我;更為難得的是其母含恨自殺,她仍然發還我的兵刃贈送信物,放我逃生。
萬歲南下鳳陽祭陵,她不僅傾囊相助,所率的一支精騎鐵甲,也始終不聽侯國英調遣,才保得聖駕安全回京。況萬歲當日也曾親口允許赦其死罪,更不應失信於一女子,為此,臣再次懇求萬歲免其一死,則臣不勝感激之至。“説完,又連連叩頭不止。
崇禎臉色一變,寒聲説:“幹大事者,理應不拘小節,赦免之話,是朕未登上九五之前偶而言之,早已不足為憑了。皇兄一再求赦魏銀屏,不過欲娶一美貌婦人而已,只要皇兄能改變初衷,朕願以御妹下嫁,卿也可以一變而為駙馬國戚,不知皇兄以為如何?”
武鳳樓的臉色鐵青了,猛地抬起頭來,直直地盯着年輕皇帝的臉龐,硬梆梆地説:“臣決心遵循亡母遺訓,立誓非魏女不娶。如萬歲非殺她不可,臣寧願斷武氏一門香煙,也不會另娶別的女子為妻。”
崇禎不耐煩地轉過臉去。
這時,秉筆太監王承恩走進了宮內,雙膝跪下,呈上一件東西説:“滿洲派來的朝賀專使阿濟洛,有國書呈上,請萬歲親自過目。”
崇禎接過那份國書,只看了一眼。就龍顏變色,暴怒道:“先皇祖曾專派使臣冊封努爾哈赤為遼東總鎮,至今未作變更,如今是朕登基一週年大典,他們竟敢以滿洲的國書前來朝賀,豈非欺朕太甚!朕立即上朝,詔滿洲來使阿濟格上朝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