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德十八手李鳴從老駙馬冉興帶回的字箋上,看出是一件入宮盜寶、標貼反詩、陷害江劍臣的事件。為了證實,他請老駙馬冉興詳細地談一談事情的真相。
老駙馬冉興少氣無力地説:“這件事太大了!萬歲幾乎氣得發瘋。當即傳旨把值夜的侍衞,當班的內閣大臣,看守禦庫房的太監,甚至連守夜的宮女,都一一拿問了。”
老駙馬冉興雖然急於想把這一事件告訴給武鳳樓、李鳴等人,但由於心慌意亂,還是説得不明不白,不着邊際。
李鳴先給老駙馬冉興傳來了一杯銀耳茶,又再三安慰他不要着急,讓他喝了茶再慢慢列出個來龍去脈來。
一杯銀耳茶服下之後,老駙馬冉興的心情果然沉靜了許多,他這才接着把事情發生的前前後後説了出來。
原來,崇禎雖只十七歲登極,卻心胸雄大,知道朝政在祖、父、兄手中腐敗已久,決心要做一箇中興之主。所以,登極之後,廢寢忘食,躬親政務。雖然挫敗了魏閹的謀逆,也未當即處決,打算理順了政務,安撫了羣臣,再一網打盡忤逆奸邪,於登極一週年時舉行大典,獎忠懲奸,一併辦理。
為此,他專派人在宮內御庫中挑選出四十九顆上好珍珠,另有一串價值連城的朝珠,準備在蘇杭兩地找來能工巧匠,用四十九顆珍珠打造一頂皇冠,以作週年大典之慶。另外,他素性多疑,雖知武鳳樓、江劍臣都是幹才,但為了牽連上魏銀屏和侯國英二人,終未釋懷,才命四川巡撫禮聘青城三豹及女兒東方碧蓮、孫女東方綺珠來京,打算用作近身侍衞。意欲把東方綺珠賜婚武鳳樓,以徹底除去魏銀屏對他的威脅。
但對江劍臣,他卻認為不可用。哪知,青城三豹雖應召來京,卻奏請給假三月,以便做好遣散本派一干綠林人物的安排,以致宮中始終沒有奇材異能之士護衞,竟被敵人夜入皇宮大內,盜去了製作王冠的四十九顆上好珍珠和一串價值連城的朝珠,並在御庫牆上留下一張柬帖,就是冉興帶來的那張冠領詩了。
這些都是宮中隱秘,老駙馬身為皇王姑丈,當然能知道個大概。但對武、李二人卻瞞去了青城派入宮之事,其他的都一一説明了。
李鳴知老駙馬經不住大風大浪,有他反而誤事。所以,先請他去後面休息。冉興走後,李鳴對武鳳樓、胡眉等人説:“看樣子,萬歲對留箋之事並未深信。就憑這一點,他就比他的祖、父、兄三人高明不少,值得我們再為他大拼一場。
現在,除去把師父找來,立即去萬歲駕前請罪,要求戴罪立功外,也別無選擇。
我下決心了,今晚,玉兒就出馬搶先一步下手。“
經過商議,由胡眉去承德尋找江劍臣。胡眉要了一匹快馬,帶着傷重的軀體,就毅然催馬上路了。
小神童曹玉等胡眉一走,就摩拳擦掌地説:“三叔,既然要搶先一步,還等個什麼勁!
即刻就去,那才叫搶先。等到晚上,就叫馬後了。“
李鳴正色指點道:“孩子,你把這一夥惡魔估計得太低了。説實話,我親自出馬都不見得能佔多大便宜。要詳細周到地考慮好了,才能出去。你到我房裏來,咱爺兒倆再好好計議計議,絕不能草率行事。大哥可以先出去轉一圈子,注意一下有無蛛絲馬跡。”
武鳳樓知道李鳴是要自己為愛徒曹玉提前做些鋪墊,也知道李鳴必然要詳細指點曹玉一些隨機應變的措施,就離開了駙馬府,先向南城方向天壇走去。
過了正陽門,向東走了不遠,忽然一個要飯的大孩子手裏拿着一個紙條跑到武鳳樓身前,愣頭愣腦地問道:“公子爺是姓武吧?”武鳳樓思想上早有準備,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連忙答應了一聲説:“對,我正是姓武。”
那要飯的孩子高興了,連忙把紙條遞了過去説:“我走好運了。有一個黑瘦老頭叫我把這個紙條交給你這樣長相的人。只要送到你的手裏,就賞我五錢銀子。這一下,我冬天的,棉衣不用發愁了。”
武鳳樓連忙接過了字條,那大孩子還站在旁邊候着,好象要等待什麼似的。武鳳樓素來心善,從袋中掏出了一塊碎銀,大約有一兩左右,隨手遞給了他説:“紙條我已收到,你可以走了。”
那要飯的大孩子接過銀子,千恩萬謝地走了。武鳳樓一看手中紙條,不由得一怔。原來上面一個字也沒有,只畫着三隻大鳥和一隻小鳥被七粒彈丸打得折翅垂頭,掉了下來。
武鳳樓正在發愣,忽見那個手拿一兩碎銀的大孩子被一個穿得極為破爛、身上也極為骯髒的、三十多歲的叫花子攔住了。看樣子,是要奪取那大孩子手中的銀兩。
武鳳樓心中一氣,剛想過去幹預,不料,那孩子卻調轉身形,飛也似地向自己奔來。看來,是想讓武鳳樓護他。武鳳樓也氣憤那大個子叫花子的強橫,可憐弱者,等要飯的大孩子跑過去,便想一橫身擋在大個子叫花子前面。
但是,武鳳樓畢竟是先天無極派三位高人的傳人,反應是如何迅速!猛可地一眼看出那大個子叫花衣服雖然破爛,身上雖然骯髒,但從破爛的衣領縫中,卻看出很為豐潤的肌膚。
他明白了,決心活捉敵人,逼問口供。隨即丹田氣一提,靜中觀變。
果然那大個子叫花子一下子衝到武鳳樓身前,猛伸右手,好象是不讓他護着那要飯的孩子似的,而藏在破衣袖內的尖刀已閃電般地划向了武鳳樓的小腹。
武鳳樓微微一笑,一招“葉底偷桃”,已反扣住那大個子叫花的手腕。
突然,一絲很難令人覺察的金刃劈風之聲在身後響起。武鳳樓暗氣自己一時大意,看人不準,知那要飯的大孩子也是敵人同夥,自己竟然對他動了慈善之心!招架是來不及了。他右手扣緊了那大個子叫花子的脈門,左肩一引,連自己加上俘虜,一齊向左橫移三尺,連臉也未轉一下,右腳翻出,已把那要飯的大孩子踢出一丈多遠。
這小子也真不含糊,右手一揚,手中的匕首化成一道寒光向武鳳樓擲去。同時,左手一把五塊飛蝗石,也呈品字形向武鳳樓罩了過來。阻得武鳳樓身形一滯,他已一擰身軀,鑽入人羣去了。
武鳳樓心想,反正已活捉一個,又恐怕驚動更多的人,便也不再去追。正想手上再緊一把,叫俘虜吃些苦頭,再逼問他的口供,猛可地覺得手中一顫,有點不大對勁。忙轉過臉看時,那手上的俘虜已垂下了頭。順手往上一提,只見一把柳葉飛刀已從他的後心穿了進去,眼見得不能活了。
武鳳樓氣得踢了他一腳,拔下了那把柳葉飛刀,在死者身上擦淨了血跡,藏在身上,急忙向那要飯的大孩子追去。武鳳樓的一氣凌波和移形換位輕功已練到八成功力,只比三師叔江劍臣差了兩成,看上去半截身子好象不動,其實腳下卻相當神速。他追了一程,見那要飯的大孩子正向一處修理門面的小店房鑽去。
武鳳樓閃電似地跟蹤趕到,先掃了一眼這家小店房。從門面上看,好象是賣京廣雜貨的。
搭起了腳手架,架上摞滿了磚、瓦、石塊、鐵桶之類東西,修房子的人可能歇工吃晚飯去了。
武鳳樓覺得不象一座地下魔窟的樣子,未加考慮,就飛身入內,去追那要飯的大孩子。
武鳳樓剛剛飛身而人,突然,那搭得好好的腳手架一下子塌了下來,所有架上的東西一齊向武鳳樓砸來。武鳳樓應變再為神速,在毫無徵兆的情形之下,暴襲而至,無論如何也閃避不及。他只好吐氣開聲,滿身先天無極真氣膨脹,直震得那些磚、瓦、石塊、灰桶之類稀哩嘩啦,迸飛四散,落了一地。他自己雖然沒有受傷,但那一副滿身泥灰碎屑的狼狽相已足使武鳳樓怒火沖天了。
當武鳳樓抖落滿身的灰土,再想找那要飯的大孩子時,卻連個影子也不見了。
武鳳樓知自己身在明處,而敵人身在暗處,處境極為不妙。他開始替自己的三師叔擔心了。因為七兇揚言,他們的主要對頭是江劍臣和侯國英兩人,而自己和李鳴只被列為必須殺掉的對象,又次了一等。
直到這時,武鳳樓才真正認識到事態的嚴重,也佩服兄弟李鳴的先見之明。自己這趟出去,一點沒替愛徒小神童曹玉鋪墊,反而幾乎搭上了性命。
當武鳳樓回到老駙馬府時,一問下人,才知道李鳴和曹玉都出去了。他心幸?
煩,正要再追出去,不料,新任文淵閣編修學士的賈佛西,只帶着一個童兒走了進來。
武鳳樓非常尊敬這位飽學秀士出身的編修學士,忙叫了一聲“叔父”,就要下跪見禮,被賈佛西搖手止住了。
二人分賓主落座,下人送上了茶來。
賈佛西嘆了一口氣説:“劍臣生不逢時,命途多乖,什麼倒黴的事情都能牽連上他。如今御寶被盜,賊人寄箋留名,以反詩陷害於他,是老駙馬和我一再申明,萬歲才恩准劍臣戴罪找回失去的御寶。
若誤了週年大典,別説劍臣和我吃罪不起,就是老駙馬也不能脱掉干係。這一次皇上真的震怒了,連最心愛的一隻漢白玉筆洗也給摔了個粉碎。我真想勸劍臣一走了之。他的對頭實在太大,也太厲害了。“
武鳳樓默默無言地悶坐一陣子,才無限孺慕地説道:“叔父,你老不要寬我的心了。其實,我三師叔奉師祖遺命,本來在黃山隱居潛修。但家父慘遭魏忠英毒害,留下嚴命,要我扶信王千歲登極,才使一向清修內功不問世事的掌門師伯動了愛國愛民之心。
自青陽宮卧底之時起,我三師叔就置身於風口浪尖之上,沒完沒了的糾纏不休。
都是侄兒一人累得三叔如此。我……“説到這裏,武鳳樓一陣子心酸,竟哽咽着説不下去了。
編修學士賈佛西見武鳳樓如此傷感,遂轉移了話題,説道:“我聽老駙馬千歲講,你得了一本很為奇異的刀譜,其中有三式刀法還是秦漢時期的篆字體所寫,很難辨認。讓我看看好嗎?”
一句話提醒了武鳳樓。當初,得到了桂守時這本奇異的刀譜時,他真想馬上讓賈佛西指點自己,好好鑽研那三式前古刀法。不料,還沒有進京,就接二連三地發生了許多怪事,這件事也就置諸腦後了。聽賈佛西一問,連忙從貼身處取了出來,雙手捧給了賈佛西。
賈學士接了刀譜,打開頁扉,只見上面引言寫道:刀之為器,雖不及被譽為百兵之祖的大槍之威猛,亦遜於輕靈詭異的三尺龍泉。但用作屠人,卻應居首位。因槍雖猛而失長,劍雖靈而嫌輕。
刀不僅兼有刀劍之長,又利於切、割、削、剁、挑、扎、劃,誠為屠人之利器。
只需一訣,快之而已……
賈佛西看到這裏,暗暗點頭。翻到那用小篆字體書寫的三招刀法,仔細地審視良久,突然來到書案之前,取了紙張,提筆抄錄了下來,交到武鳳樓手中,肅然説道:“這三刀太也兇險,只可用於十惡不赦之敵,或用於自救,絕不可外傳,以傷上天好生之德,累我亦造殺孽。”
武鳳樓點頭答應,接着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向賈佛西略説一遍。賈佛西再三安排武鳳樓謹慎行事,並囑咐讓江劍臣回來之後,立即去文淵閣前去找他,然後,才帶着童兒匆匆離去。
賈佛西走後,武鳳樓點上燈燭,仔細觀看賈佛西用柳公權體端端正正地謄寫的三招刀訣。
原來這三刀,其實只是一刀分三式而已。總的名稱叫血屠三式,又叫切、割、挑三斬,實在是神奇詭異。再配以先天無極派的移形換位輕功,近身搏殺,一擊必中。不過這一刀三斬是隨着用刀人的武功而來的,武功越高,輕功越好,殺傷力也就越厲害。倘若沒有上乘的輕功,即使學會了這血屠三式,也毫無用處。
武鳳樓輕功根基紮實,用刀已久,只要記住了這一刀三斬的口訣,反覆演習熟練,即可得心應手了。正當武鳳樓沉浸在這一刀三斬的奧妙境界之中時,缺德十八手李鳴悄悄地走了起來。
武鳳樓掛念愛徒曹玉,收起了抄件,藏入懷內,先將自己的遭遇略説了一遍,忙又問李鳴情況如何。
李鳴説:“玉兒這孩子真行,裝啥象啥!鬼得象我,氣度又象你。我已在只有我們二人知道的秘密地點把他交給了野雞溜子劉二孬。
這野雞溜子別看人不怎麼樣,可也滿講義氣。他原來怕玉兒上不了枱面,怕弄砸鍋。被我好説歹説,才答應下來,併發誓和玉兒共存亡。“
武鳳樓靜靜地聽到這裏,很擔心地問道:“玉兒此去,兇險大嗎?”
李鳴坐了下來,停了好半晌才説:“憑玉兒的鬼機靈,不至於出什麼大的兇險。
小的兇險是不會避免的。就看他的應付能力了。”
武鳳樓到底還是不能放心,等李鳴回房以後,他一個人又溜了出來,不由自主地向前門外走去。按照李鳴所説的方向。找到了野雞溜子劉二孬的住所。他很小心地貼了過去,見屋中尚有燈光,側耳一聽,屋內卻一點動靜也沒有。武鳳樓一長身形,撲到了門前,左腳輕輕點開了門扇,斜着身子擠了進去。然後,又關上了房門。
剛一轉臉,猛然看見一具屍體躺在屋中,地上放着一件兵器,很為熟悉。再仔細盯了一眼,不禁心中一跳,由那對透風錐上想起了六怪中的楊常。剛想翻過死者,看個究竟,陡然覺得有兩人已到了門外不遠的地方。
武鳳樓知道自己絕不能露面,急急掃了屋中一眼,發現這屋子的房梁交叉處可以暫時存身,忙一提氣,飛身藏好,門已被完全推開了。
趁着微弱的燈光,只見那個假裝要飯的大孩子已經改變成一個很有氣派的少年,人也顯得成熟了許多。跟在他身後的,竟是那個在東直門見過一面的黑瘦老者。武鳳樓想不到誤打誤碰又見到七兇的核心人物,連忙屏住了氣息,以觀動靜。
黑瘦老者看也不看那死在地上的楊常,卻很不高興地斥罵那少年説:“該死的東西!我們花了無窮心力,慘淡經營了這麼多年,營造了三處巢穴,多不容易!老爺子雖敗,可掌握在我們手中的東西卻非同小可。連我和你大伯都要聽你大姐的,沒有她的話,俺倆都不敢擅作主張。你個小畜生竟然暗自動上了腦筋,盯上了姓武的那個小子,憑你,配向他下手嗎?
要不是你大姐適時趕到,還不露了餡子!
你又弄死了楊三怪。想放在這裏引鬼上門,簡直是做夢!野雞溜子這老小子,早不知溜到哪裏去了。過去御林軍和錦衣衞的人,也不會再有人來找他。多好的一包毒粉,連一個人也沒有毒死,白白浪費了,看你大姐不抽你的筋!“
武鳳樓一聽,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好毒辣的手段!竟然把毒粉撒在死者身上,只要死者那方的人一發現,豈有不驗看的道理?那還不中毒身亡嗎?這夥陰險到極點的歹徒,非得儘快除去不可。可被盜去的御寶又怎麼找回呢?
以武鳳樓現在的身分,幾乎可以和天下武林之中任何一派的掌門平起平坐,甚至超過了他們!但面對這樣一批隱身暗處的陰狠歹徒,他卻真的茫然無措了。
武鳳樓正自着急,又聽那少年説道:“爹爹,你別老是把她尊為上神。老爺子不是毀在他乾女兒手裏嗎?憑侯國英那樣的人物,早晚都得被男人所迷,何況我這個專走邪道的姐姐?
你老不信,睜大了眼睛看着,她早晚也得女大外向不中留。那時,你和大伯就後悔晚了。“
那黑瘦老者,正是七兇中一向很少主見的客登峯。聽了他最小也最疼愛的兒子客文遙的一番話,他一怔不語。
客文遙又説:“我知爹爹擅長使刀,所以才冒百死之險,去鈎武鳳樓,還不是想他那把五鳳朝陽刀。”
武鳳樓一怒,心想:好小子,竟算計到我的頭上來了,要不是怕打草驚蛇,取二人之命,還不是反手之間。想到這裏,靜下心來,還想再聽下去,猛然一聲低沉的口哨聲傳了過來,二人就匆忙地閉上房門走了。
對七兇的來龍去脈,武鳳樓越來越感神秘了。他靈機一動,猛然想起胡眉説過,對七兇的內情只有侯國英和魏銀屏知之甚詳。從前,為了怕引起萬歲不滿,強自剋制不去探望魏銀屏。如今,何不去找她問問,或許能得知七兇的底細。
主意一定,遂退出野雞溜子門外,重又把門關好,往青陽宮方向匆匆趕去。魏銀屏那張悽婉憔悴的臉兒,吸引他加快了腳步。
到了青陽宮西邊箭道,他為不讓任何人發覺,施展開上乘輕功,一溜輕煙似掩了進去。
由於武鳳樓多次力奏,崇禎皇帝已傳旨把魏銀屏從囚室中放了出來,拘禁於她自己原來居住的小樓之上。武鳳樓飛馳而至的一霎之間,種種往事湧上心頭,他的心碎了。
隱身在陰暗之處,仔細地眺望了一下小樓四周,確信附近沒有監視的兵丁,雙臂展翅,已飛登而上。
正當他輕躡腳步,來到樓窗外面時,突然聽得有個極為熟悉的聲音,低低地和魏銀屏竊竊私語。武鳳樓不用細辨,已聽出是師弟李鳴先他一步趕到了這裏。
武鳳樓進了樓內,由於魏銀屏也猜到武鳳樓會來找她,所以沒有過多的驚異,只用兩隻水汪汪的秀目緊緊地盯着武鳳樓,一瞬不瞬地深情地看着。
李鳴知趣而退,向魏銀屏告辭説:“銀屏姐組,請你把七兇的事再給我大哥説一遍,叫他心中有數。我該和野雞溜子接頭了。”説完,匆匆離去。
武鳳樓不等李鳴走遠,就長身而起,張開了雙臂,等待魏銀屏撲入懷內。他們已是由老母臨終主婚名正言順的夫妻,雖説未成大禮,但患難情深,也不算失儀。
可魏銀屏卻眼圈一紅,哽咽了一聲,伏在了椅背之上。
武鳳樓幾步搶了過去,雙手托起了魏銀屏瘦削的粉頸,端詳了一番,悽然淚下道:“銀屏,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