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鳳樓再想拔刀,哪裏能夠?黑喪門的反手劍招太迅猛了!他明知上當,反而沉下心來,施展開移形換位身法,只是一味閃躲,不加還手。
三四十招過去了,司徒安急紅了眼,招數更加狂猛。突然,武鳳樓搶得了一個機會,趁黑喪門司徒安一招“橫切秦嶺”剛剛遞出之時,他冒着奇險,整個身子的重量完全交給了右腿,抬起左腳,向司徒安的襠內穿去。同時,自己的身子已變成了“斜掛單鞭”,向右側傾斜下去,五鳳朝陽刀終於又被他乘機抽了出來。
他恨黑喪門司徒安太卑鄙,太狠毒,刀一出鞘,配合左腳踢出未中一旋身軀之機,五鳳朝陽刀象打了一道電閃,向外一展,只聽喀嚓噹啷兩聲,黑喪門剩下的一條右臂連同那把斷去了劍尖的長劍,一齊掉落在地上。
武鳳樓抽刀一退。司徒英奇已搶了過去,先給侄子點穴止血,又給他上了刀創藥粉,向跟來的兩個壯漢大聲説道:“快扶你家二爺去包紮傷口。”説完,使了一個眼色。兩壯漢會意,剛想架起司徒安離去,六指追魂哈哈哈一陣子狂笑,已堵住了退路。
司徒英奇臉色一變,和緩地説道:“敝派與久大俠素來無隙,何苦為武小兒傷了和氣!
司徒英奇有禮了。“説完,還真的施了一禮。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面人。要是換了別人,還真不好意思拉下臉來。
六指追魂久子倫可不講究這個,他長大的身軀象一座小山似地阻住了去路,冷然説道:“司徒老二,你白套了一番交情,我久子倫可不想高攀你們峨嵋大派。反正我久子倫是出了名的魔中之魔,一向是軟硬不吃。把黑喪門身上藏的那本小冊子和十把彎刀痛快地遞到老子我的手中,我網開一面,饒了你們一羣人的性命。遲疑一下,久老子可要殺人了。”
一個“了”字剛吐出一半,早已把峨嵋派的兩個壯漢分別抓到手裏。別看那兩人武功也算不弱,可一下子落入了六指追魂久子倫之手,都嚇得面無人色,連喊:“二師祖救命。”
司徒英奇身子一顫,那邊遊斗的雙方也一齊停下來。李鳴先喊了一聲:“六指大爺,大頭二叔,宰淨這批小子,侄兒請你們一頓好吃的!”
秦嶺一豹許嘯虹笑罵道:“缺透了德的小王八羔子!六指大爺倒還象話,這大頭二叔多難聽!”
司徒英方一看大勢已去,他真怕六指追魂久子倫一翻臉,連自己都很難逃脱。
遂鐵青着臉説道:“青山長在,綠水長流。人生在世,哪能有不再碰面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今天,我認栽了,老二,把東西給他們!”
司徒英奇一看大哥都退了下來,他哪裏還敢再硬?不得已從昏迷過去的黑喪門司徒安身上掏出了那本刀譜和長短十把彎刀,雙手遞了過來。
六指追魂久子倫接過刀和刀譜,先把刀交給了許嘯虹,又翻看了一下刀譜,確認是真書無訛,才收起了刀譜,和許嘯虹、武鳳樓、李鳴等人一齊走出了總鎮衙署。
眾人出了總鎮衙門,李鳴才愕然一怔道:“堂堂總兵衙署,咱們折騰了半夜,怎麼連個打更值夜的也沒見?”
武鳳樓説:“我偷偷進去時,已向吳襄的兒子吳三桂打了招呼。”
李鳴噢了一聲,暗暗佩服大哥做事謹慎,考慮周到。
回到客店,江劍臣慌忙起身迎接女魔王侯國英的兩位盟兄。
哪知道久子倫和許嘯虹從左右兩邊,陡然下手。許嘯虹一招“近身搏虎”,立掌如刀,狠切江劍臣的左邊軟肋。變起身畔,奇險已極。而右側的久子倫比許嘯虹還要狠辣,微錯半步,五指一攏成抓,一招“雲龍現爪”,反過來狠抓江劍臣的胸部。這一抓,他用上了真力。
不光距離太近,而且江劍臣還沒有一絲防備。
眼看一掌一抓快要擊實,江劍臣萬般無奈,只好於倉促之間雙掌一分,硬接下當代武林中稱雄稱霸的兩個人物的合力一擊。
只聽得兩方三人都哼了一聲,江劍臣早已從二強夾擊的劣勢中掙脱了出去。
缺德十八手李鳴擋住了許嘯虹,武鳳樓也早已向久子倫連連施禮。
只見久子倫鐵青着臉,二目圓睜地盯着江劍臣罵道:“江三,國英血心待你,你反而喪心病狂地逼她走上了絕路!還有她那可憐的孩子,也一起喪身魚腹。我六指追魂早晚要向你討回這筆債來。”
説罷,掏出那本刀譜拋在武鳳樓腳下,向許嘯虹喊道,“二弟,咱們走。”説罷,率先出門。許嘯虹遲疑了一下,剛想説點什麼,卻又閉上了嘴,把十把彎刀遞到武鳳樓手裏,轉身出門而去。
武鳳樓剛想攔阻,二人已飛身上房。江劍臣悽然説道:“不用攔了,讓他們走吧。你們趕快回京覆命,我走了。”説罷,急奔出房。
李鳴急忙叫道:“師父,石城島你不打算去了?”
鑽天鷂子江劍臣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顫了一下,悲涼欲絕地説道:“傷心之地,何堪重遊!這一次,鳴兒你沒有猜透,她是真的死了!”説到這裏,眼圈一紅,猛地一轉身形,鋼牙一錯,飛身上房,竟然不顧他們小兄弟二人的悲呼嘶喊,獨自揚長而去。
武鳳樓、李鳴知江劍臣的輕功卓絕,他二人豈能追得上。先前還希望鑽天鷂子江劍臣能在外邊等他們。可追出去二十多里,還不見江劍臣的影子,知道肯定追不上了,只好自回京城而去。
到了通州,中午在一個二葷館打尖。武鳳樓、李鳴二人突然看見六怪中的胡眉面容憔悴,臉色蒼白,也從外邊匆匆走了進來。武鳳樓敬重她的為人大有男子氣概,為了敬慕江劍臣,千金一諾,一錘定音,百折不回,誓死不變。就連一向眼高於頂的人見愁李鳴,她對她很有好感。胡眉還未來到二人座前,武鳳樓和李鳴早已站了起來,含笑讓座。
看樣子,胡眉的傷勢尚未痊癒,臉色很不好看,一坐下來,就喘息不止。
二人見她如此模樣,知道必有大事。不然,憑胡眉名列六怪的聲威,絕不會這麼失神。
等她喘過一口氣來,武鳳樓才輕聲問道:“胡大姐,你好象有什麼大事。能告訴我們二人嗎?”
胡眉心亂地説:“我要馬上見到主人。你們能有辦法嗎?”
李鳴一聽話頭,就知不妙,連忙向她説道:“師父和我們分手已經一天多了。
找他還不容易?目前他只有兩個可去的地方,一個是京城駙馬府,另一個就是外祖公家承德。你怎麼找到這裏來了?”
胡眉一聽,好象吃了一驚説:“我就是因為怕主人回到這兩個地方,才強自掙扎着來的。
這兩個地方,他現在都不能去。“説到這裏,人已虛弱得把頭枕在桌子邊上了。
武鳳樓知道事情越發嚴重了。連忙叫店夥計送來一杯開水來,叫李鳴把胡眉扶在懷內,餵了她一粒先天無極派秘製的強身健體丹藥和半杯開水。
過了半晌,胡眉的精神才好了一些。見武鳳樓又想張口,胡眉示意他不要再問,安靜了一會,然後才説道:“自那日主人把我託給一家農户養傷,第二天,我大哥朱鬥、二哥牛覺就找到了我。對我説,他發現七兇等人曾多次在京城出現。要稟知主人一聲,也好預作防備。
二位公子不知道,魏忠賢的麾下雖然排列是一毒、二客、三僧、四煞、五鬼、六怪、七兇、八魔,但這麼多人卻是分為幾處的。除去一毒——五毒神砂郭雲璞因為是總供奉常住青陽宮外,如二客、四煞、五鬼、八魔等人,是劃歸女魔王侯國英統領的,下剩三僧、六怪、七兇,屬魏忠賢親自掌握。三僧在鳳陽府栽了跟頭,我們又歸順了主人。所以,魏忠賢一倒,就都七零八落了。只有七兇,直到現在還自成一體,沒有散夥。
這有兩個原因,第一,七兇七人關係親密,是真正的一家子,上下兩代人。上一代是兄弟二人,老大客登山,老二客登峯。老大有二子一女,排名是客文達,客文通。女兒客文芳,老二的兩個兒子是客文逍,客文遙,合稱七兇。
魏忠賢在日,他們是專做刺探、謀殺、收買、陷害一類的秘密活動。説實在的,這是一夥行動最狡猾、手段最毒辣,令人防不勝防的兇魔惡煞。青陽宮真正見全他們七人的,除去魏忠賢以外,鞏怕只有小爺侯國英一人。魏忠賢原來也想把這七人交小爺掌管,因為客文芳鋒芒畢露,眼高氣傲,不服氣侯國英,魏忠賢才改了主意,由他自己統轄。
據我所知。魏忠賢暗中從宮內偷運出的金銀珠寶,奇玩珍物,甚至外邦進貢的貢品,都是這七人收藏。尤其是客文芳,在七兇中是全家的領袖,出入青陽宮和魏閹聯繫也全是由她負責。聽説,她和魏忠賢可能還有一些什麼瓜葛,那就只有郡主魏銀屏才能説清。
聽我大哥、二哥説,他們在京城出現,目的不外三點,第一是相機救走魏忠賢,逃出京城,重整旗鼓,再圖大事,第二,謀殺侯國英,以報出賣青陽宮的大仇。因為如果沒有女魔王的臨時抽腿,以魏忠賢勢力之龐大,怎麼會一旦之間,瓦解冰消?
第三,魏閹命七兇收藏的東西可能還在京城之內,吸引他們要找機會起走。“
聽了胡眉一面喘息,一面訴説的這一番話,武鳳樓、李鳴不由得暗暗心驚。他們豈能不知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武鳳樓又補問了一句:“胡大姐,為什麼説我三叔承德和北京這兩處都不能去呢?”
胡眉苦笑了一下説:“我的武公子!魏忠賢事敗,敗在侯國英身上。侯國英變心,根子在我主人身上。不怕武公子你多心,先天無極派要不是出了我主人這樣的傑出人物,制住了女魔王侯國英,光憑几個人的力量,能對付了那五萬錦衣衞士嗎?
現在,七兇把仇恨完全集中在我主人一人身上,認為只有除去他,他們才能夠打別的主意。”
武鳳樓聽了胡眉這麼一敍,也覺得問題的嚴重了。他和李鳴、胡眉一商量,現在離京城已近,先回京城看看,如果江劍臣不在,再趕往承德。胡眉軟癱一堆,只好同意。
吃了午飯,為了不被七兇發現,他們僱了一輛馬車,三人一齊坐在馬車廂內,直奔京城趕去。
來到東直門外,支發了車錢,打發馬車伕回去。
三人剛想進城,就聽一個手持紅泥茶壺、滿臉紅光、年近六旬、一副闊老闆派頭的胖老者嘆了一口氣,向和自己同行的另一個又黑又瘦的半百老者説:“都説‘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裏人’,我看也不盡然。昨夜東直門外護城河內,不是泡着兩具屍體嗎?他們又何嘗沒有妻子兒女,何嘗不是深閨夢裏人呢?九門提督衙署今兒折騰了大半天,也沒有查出是怎麼死的。”
瘦老者有意無意地看了武鳳樓等三人一眼,接腔説道:“依我看,八成是多説了話,得罪了人,才讓人家給套了活豬,想拋入河裏喂王八的。”
缺德十八手拿肩頭一碰胡眉。胡眉扭頭看時,二人已鑽進了一家茶館。他腦子飛快地把那句“依我看,八成是多説了話,得罪了人,才讓人家套了活豬”細細品味了一下,猛可地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首先對武鳳樓説:“大哥,路南有個小館子,你弄兩個菜,打上半斤酒,一定要磨蹭到對面茶館裏那兩個老的出窯,跟到無人處,點了那説話人的穴道,想法弄回駙馬府。我和胡大姐到城河邊去看看死者是什麼人。”
安排已畢,就和胡眉直奔護城河邊來了。二人剛剛來到地方,突然有個巡捕模樣的漢子幾步搶到李鳴跟前,單膝點地叫道:“小人給少爺請安。”
缺德十八手一看,不由得高興起來。原來給李鳴請安的,是他父親李精文按察使衙門的小捕快。一次因為酒後泄密,驚走了被嚴密控制的江洋大盜,被李大人一打二革,趕回了原籍。
這小捕快姓秦,因為排行居二,又加上脖子不大正,人都叫他秦二歪。時間一長,把原來的大名秦桂山卻給忘記了。如今,不知怎麼又當上了差。
李鳴一問之下,秦二歪賠着笑臉説:“小人當日誤了大事,蒙大人高抬貴手,沒有重辦,只打了幾下就饒了我。我忘不了大人的恩德。如今經朋友舉薦,我在九門提督府當了一個馬快的小頭兒,湊和着混日子。少爺一向可好?老爺、太太都好吧?”
李鳴笑着點頭説:“好!好!難得你還記掛着。”接着,就把話轉向了正題,提出要看一看兩個死去的屍體。
秦桂山滿口答應。李鳴一招手,叫來了胡眉。二人來到蓆棚跟前,秦桂山叫兩個仵作掀開了掩蓋屍體的兩張蘆蓆。胡眉和李鳴一齊欺近兩步。
李鳴還沒有看清死者面貌眉目,胡眉已身子一軟,靠在了李鳴的身上。李鳴知道不好,忙半扶半拖地把胡眉扶到無人的地方。
胡眉一錯牙齒説道:“這夥惡賊太無人性了!死的是我大哥朱鬥,二哥牛覺。
六怪之中,只剩四人了。”説着,垂下了淚來。
缺德十八手李鳴陡然觸動了靈機,猛伸右臂,半抱着胡眉,也不怕驚動外人耳了,更來不及和秦桂山告別,飛也似地趕回了路南小館子。只見武鳳樓還在慢條斯理地自斟自飲,一見李鳴和胡眉神色不對,忙問:“怎麼回事?”
李鳴低聲説道:“我們失算了!朱鬥、牛覺已被暗殺。我懷疑剛才那一胖一瘦兩個老者,就是七兇中的客登山和客登峯。他們可能已認出了胡大姐,並懷疑上了我們。不能再等了,進窯去掏他。”
武鳳樓猛然站起身來,向對面茶館疾步走去。胡眉忙催李鳴説:“李少爺,你快去幫幫武公子,以免點子漏網。”
李鳴苦笑着搖了一下頭説:“可能人已不在了。再説,我也不能離開你。眼下,你們六怪也成了七兇的眾矢之的,什麼兇險的事,都可能發生。”
胡眉還有些不相信。不料,武鳳樓很快就回來了。從他那憤怒的神情中,李鳴已知道點子真的溜走了。
果然,武鳳樓恨恨地説道:“茶館前後,是個穿堂院子,兩個東西早已不在了。”
李鳴雙眉一挑,極為嚴肅地説道:“我李鳴真的又碰上對手了!咱們快回駙馬府。”
不料,三人到了老駙馬府,小神童曹玉卻等在那裏,他告訴二人説:“掌門師祖和二師祖剛接到俞大俠的來信,趕回嵩山去了。”説着,遞上一封拆開的信函。
李鳴抽出信紙,和武鳳樓一看,只見上面寫道:書呈蕭掌門台下,天山三公已到嵩山,召請兄台和白二哥速回。
下面是俞允中的印章。
李鳴頓足嘆道:“大師伯怎麼能輕信一紙傳言!我看這也是七兇弄鬼。恐怕追也追不上了。”説到這裏,好象才忽然發現了小神童曹玉,急急問道:“玉兒,你怎麼來了?”
小神童曹玉説:“老外公家裏的事,還不夠凌二叔一人辦的呢。反正,我閒着也沒事,老太奶奶不放心三師爺爺,特意叫我來看看。”
李鳴急道:“這麼説,你三師爺爺不在承德?”
曹玉道:“我來的時候不在。”
李鳴又是一急,把腳一頓,説道:“這可真真急死人了!”
小神童曹玉是最不安分的,膽子也大得出奇。在承德住了幾天,他就耐不住了,左一個“老太奶奶”,右一個“好二叔”,軟磨硬纏,這才兩腿生風,跑到了京城。
來到老駙馬府,偏偏趕上師父武鳳樓、三叔李鳴和三師祖江劍臣到石城島去了。
氣得他恨天怨地,後悔不早來幾天。這麼多驚心動魄的事件,他沒能出頭大幹一番,早就急得火燒火燎,如坐針氈了。這時,見有買賣上門,湊到李鳴跟前,討好地叫道:“三叔,什麼事值得你老這麼着急,有我一份嗎?”
李鳴生氣地訓道:“沒有你小孩子家的事,好好練你的功去!”
小神童曹玉氣得一噘嘴,小聲嘟囔道:“你也不過是個長輩罷了,論年紀,能比人家大多少!”
李鳴剛才是心煩意亂,才説了曹玉幾句。聽了小神童這幾句埋怨的話,眼睛不由自主地掃了他兩眼。只見小神童在這不到一年的時光裏,已快出落成了大人。粉嘟嘟的一張長方俊臉,兩道長眉,一雙朗目,挺直的鼻樑,稜角分明的嘴唇,配着修長挺拔的身材,既秀氣,又英俊。別説男人羣中出類拔萃,就是女兒國裏,也是百裏挑一。由於心中想着和七兇鬥力鬥智的事,觸動了靈機,竟然看得呆了起來。
小神童本來窩着一肚子氣,又見三叔李鳴一個勁兒地看自己,一時錯會了意思,認為李鳴是嫌自己分量不足,上不了秤盤。
他好勝心切,性子也傲,惱得把腳一頓,就要甩手而去。哪知道他人生得太俊,這一生氣,小臉上白裏透出紅暈,加上小嘴緊抿,腮幫子微鼓,朗目出現了晶瑩的淚光,那小模樣簡直美極了。
缺德十八手李鳴突然一陣子哈哈大笑,伸手抓住了小神童的手腕,帶笑道:“好孩子,三叔笨蛋!守在眼前的捆妖繩,降魔鞭,三叔硬不知道使用,還叫什麼人見愁。來來,快坐下。我記得,你是十三歲了吧?”
小神童餘怒未息地一甩手,嘟囔道:“年都過去了,我還老十三呀?這裏沒有我小孩子的事,我去練我的功去。”説完,故意向房外走去。
這小子也真夠鬼的!見李鳴的神情,肯定有用自己的去處。不然,決不會把自己説成是捆妖繩,降魔鞭。他有意端端架子,才故意作勢要走。
在曹玉認為,三叔李鳴非得拉住自己不可。哪知,他都走到了門旁,只要再邁一步,就真的跨出了房外。可三叔李鳴別説來拉他,甚至連喊他一聲也沒有喊,硬是把他給幹在了那裏。到這時,他才後悔不該和比他鬼上幾倍的三叔搗蛋。這該怎麼辦呢?
曹玉正在着急,忽聽李鳴對胡眉説道:“胡大姐,你的傷勢好好休息一晚上,再來上點補藥靈丹,明日能辦一件極為纏手的事嗎?”
沒等胡眉弄清是怎麼一回事,小神童曹玉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拗不過三叔李鳴,靈機一動,猛轉身形,跑了回來,貼在李鳴的身側,先甜甜地叫了一聲“三叔”,然後委屈地埋怨説:“沒見當長輩的象你老這樣當的!我算是孫猴子碰上了如來佛,沒法子,請三叔多多關照吧!”
一邊説着,一邊還真正兒八經地給李鳴施了一禮。引得胡眉在滿臉愁容中,漾出一絲笑意來。
缺德十八手李鳴不開玩笑了。他很嚴肅地把臉轉向武鳳樓説:“大哥,直到現在,我才掂量出七兇的真正分量來,他們確實比魏閹手下哪一組人馬都厲害上幾倍,甚至幾十倍。
第一是,打虎還是親兄弟,他們是一家子親骨肉,心齊,第二,他們始終都在暗處,除了銀屏姐姐和師孃之外,幾乎沒有一個人能認全他們,而這兩個人,一個被禁,另一個生死未卜,第三,他們有的是錢。要知道,有錢能買鬼推磨。特別是暗殺、收買、陷害,是他們的拿手好戲。我們的人,武功再強,也不過是雄獅鬥老鼠,永遠是白髮威,乾着急。
所以,我想利用玉兒人小臉生,在京城認識他的人不多,略微改變一下形貌,又有惡鬼谷的一塊硬招牌,把他這隻小饞貓兒撒出去,憑他的嗅覺,去找出七兇在京城的洞穴,然後用水去灌它,這羣老鼠就不得不出洞了。“
説到這裏,沉吟了一下,動情地説:“玉兒此去,得和咱們完全脱開干係。不然,絕逃不出那鬼女人客文芳的眼去。只恐他一個小孩子家,匹馬單槍,歷經兇險,稍有不慎,説不定把小命丟掉了。大哥,你捨得讓他去冒險嗎?”
小神童早已聽得心神振奮,不等師父表態,就撲到武鳳樓面前跪下叫道:“師父,叫我去吧!這件事,我準能辦成。當初,掌門師祖派三師爺爺去青陽宮卧底時,不是曾經説過這樣一句話嗎?為國為民,先天無極派死了個把人是值得的。
再説,我有義父義母給我的信物,只要隨便改個名字,冒充惡鬼谷少谷主,大約七兇還沒有那麼粗的喉嚨,能吞下我去。我可把話説在前頭,這件事既然叫我知道了,不叫我去,除非用繩捆上我,不然,我非偷走不可。事成回來,揍死我,我都認了。“
別看事情那麼嚴重,大家都叫他那句“事成回來,揍死我,我都認了”,給引笑了。
正在武鳳樓、李鳴還拿不定主意派不派小神童曹玉去挖七兇的鼠洞時,老駙馬冉興一臉惶急。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跑了起來。人一進屋,就軟癱在一把金交椅上。
李鳴精神一振,暫不先問冉興,卻向武鳳樓、胡眉二人説道:“如果被我料中,七兇已開始向先天無極派動刀了!大哥,你問問駙馬千歲吧。”
沒等武鳳樓動問,老駙馬冉興已從袍袖內取出一張字箋,默默地交到武鳳樓手中。
武鳳樓展開字箋,招呼李鳴同看。胡眉、曹玉也一齊湊過頭來。只見柬帖上整整齊齊地寫着一首七言律詩:江水滔滔晝夜流,劍氣珠光充鬥牛。
臣子不保大明主,盜去珠寶蓋龍樓。
由於缺德十八手李鳴有先入之見,一見老駙馬冉興進門時的神情,就覺出可能是七兇發動的信號。因此,一眼就已看出這是一句冠頂詩。橫着一念,正是“江劍臣盜”四字。
李鳴心中一凜,立即猜出必是七兇進宮盜了御寶,栽贓陷害江劍臣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