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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面對着這種前所未有的難題,老沙和項七都捏了把汗,因為紫衣侯武牛山提出的辦法正是武牛山引為自豪,最擅長的本事,他天生神力正是以其長補其短的高明手法,武牛山的大手一伸出,連江湖小子段洪都皺了眉頭。

    但,燕雲飛的手還是迎了上去,他淡淡地道:“牛兄弟,咱們一言為定……”兩隻手啪地交叉握在一塊,紫衣武牛山猛地使出了他貫有的神力,運起勁來狠狠的捏了下去,這一捏至少有千斤之力,任何堅硬的東西被他這麼一捏都會捏成紛,可是,當武牛山的勁道施出了八成之後,他的臉色忽然變了,他發現自己捏的像塊軟軟的麪糰一樣,怎麼捏?怎麼握?都着不上力,更怪的是那層層力道會隨着自己的捏握而消逝於無形,根本用不上力了。

    紫衣侯大吃一驚,道:“你你……”

    燕雲飛仰頭一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服氣,覺得你天生神力沒有發揮的機會,武朋友,我們就來點硬家的功夫…”

    那隻柔若軟面的手,隨着這幾句話的功夫,突然變的硬梆梆起來,硬的如鋼,硬的能叫人痛骨銘心,紫衣侯武牛山的額上滲出了汗珠,這才曉得燕雲飛的神力並不遜於自己,他咬着牙,將全身功力聚集在手上,只望這拼命一搏能扳回自己的面子。

    喀地一聲輕響,兩個人突然都靜下來了,表面上,兩個不分勝負,俱望着對方,從那聲輕響中,場外站着看眼的兄弟們,俱知道有個人的手掌已經被捏碎了,胡冠中和紫衣侯武牛山頗有交情,忍不住,道:“老牛,怎麼啦?”

    紫衣侯武牛山的手緩緩垂了下來,臉色由先前的紅潤,一下子變的蒼白,他全身顫了顫,道:“我的手骨全碎了。”

    此語一出,場中看眼的人都哇地大叫起來,武牛山神力天成,此地有誰是他敵手,而今,他的手骨給人家捏碎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事實總歸是事實,武牛山的手果然全碎了。

    杜八嘿嘿地道:“老牛,別泄氣,待會兒我給你出這口氣。”

    哪知紫衣侯武牛山搖頭,道:“八爺,別安慰我,我們江湖人是一諾千金,這裏我是留不下了,燕朋友已經是手下留了情,他可以廢了我整條手臂,衝着這點,我還真感激他呢……”

    嗯,杜八臉色有些不好看了,冷冷地道:“隨你啦,免得你兩邊都不是人。”紫衣侯武牛山一拱手,道:“謝啦!”

    他一回身向燕雲飛苦笑道:“正如你所説,咱們已經是朋友了,念在咱們剛才的那份交情上,我不便幫你,也不能和八爺反目,容我這個朋友告別老營盤,再也不出江湖了……”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請便。”

    紫衣侯武牛山倒不失為一條漢子,用目光向所有認識他的朋友略略示意,垂着那條手臂大步往外踏去。

    毒魔老白嘿嘿地道:“老杜,堂堂老營盤,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地方,人家不過來了三個奧小子,就橫着來橫着行的把老營盤攪的天翻覆地,嗯——”

    杜八臉色非常難看,道:“老白,他們橫行不了多久了,咱們這裏還沒出手呢,先不要急,耍猴要要的像,不讓姓燕的玩個夠,他不會知道老營盤的厲害……”

    毒魔老白嘿嘿地道:“我兒子小白就是死在這幾個人手裏,這個仇我等了很久,姓燕的留給我,上次無影之毒沒要了他的命,今天,嘿嘿,我要讓他知道老白的真正厲害……”

    杜八哼道:“你要撒萬流歸宗之毒……”

    老白大眼一翻道:“這是唯一取勝之道,難道不能用……”

    杜八搖搖頭,道:“不能用,萬流歸宗之毒撒出之後,草木皆死,老營盤數百兄弟豈不全要陪着姓燕的死……”

    老白哈哈大笑道:“老白哪顧得你那些兄弟的死活,我要毀了燕雲飛不在乎多少人陪葬,老杜,你擔心什麼?反正你不會死就是了……”

    要知毒魔老白是天地間最自私自利之徒,他個性偏激,剛愎自用,生平中何曾為別人想過,這個人最大的長處就是不隱藏自己,想到哪裏説到哪裏,他是一根腸子通到底,哪管別人高興不高興。

    段洪眉頭一皺,道:“白前輩,你手段大毒了…”

    毒魔老白哈哈地道:“我本來就是毒門的老祖宗,不毒哪會讓人叫我毒魔,小段朋友,我知道你不想死,不想死很簡單,立刻滾出十里之外,那種百毒之毒就威脅不了你了。”

    段洪哼地一聲道:“我不走呢……”

    毒魔老白麪上一陣蒼白,道:“你非死不可。”

    段洪眼裏閃過一絲怒意,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轉,杜八立刻明白這位江湖小子段洪生氣了,立刻笑道:“老白,段洪是我的護法,他不會離開這裏……”

    毒魔老白大聲道:“不願離開的儘可留在這裏,生死全由你們自己選,我話已撂下了,走不走由你……”

    話一出口,站在廳中的那些漢子,平常雖然在道上稱字號充英雄,但,老白的毒名天下皆知,那手技更是聞名變色,他們也怕死,而且怕死的要命,每個人都偷偷看了杜八一眼,身子已慢慢往外移去。

    胡冠中最聰明,他哈哈笑道:“既然白老前輩要一展聞名天下的毒技,我們自知避不了百毒之毒,大夥是好朋友,白前輩不希望我們陪着他們死,兄弟們何不先避避,雖然不能目睹者前輩一展神技的丰采,可是,等着看到姓燕的屍體,那是不是一樣的過癮,兄弟們,咱們先退出去……”

    這一番話油腔滑調,卻是透頂聰明的一招,人羣中本來就有人想避遠點,這番話更給了他們藉口,轟地一聲,大廳的人大半退出了廳外——胡冠中隨着話聲,夾在人羣中先溜了——伍真子倒有一派宗師的氣度,站在那裏暗暗運氣,顯然此人十分孤傲,人來自西域,不能不顧及西域的顏面,他傲然的位立在那裏。

    杜八噘噘嘴,道:“伍兄,你也避避。”

    伍真子淡淡地道:“生死事小,失節事大,我老伍願意一睹神技,如果我不幸死了,那也怪不得老白,怪我功力太差……”

    老白嗬地一聲道:“好,伍真子,衝着你這句話,你死不了了。”

    燕雲飛借這短暫的時刻,已低聲道:“你們兩個先退出去。”

    項七大聲道:“兄弟,這是什麼話?你為了我們項家的事上老營盤,這份交情和仁義,都不容許我項七退縮,死有何懼,生有何歡,當家的,這話別提了。”

    老沙更是意志堅定的道:“當家的,要死,咱們就一塊死,要活,大夥就一塊活,別擔心我和老項,千萬別忘了,咱們可是生死兄弟,生死兩個字的意義,我相信人人都懂……”

    燕雲飛嘆了口氣,道:“隨你們吧,反正這是賭命的事……”

    此刻,大廳中已去了半數以上的人數,場面上,除了杜八、伍真子、段洪,還有老白外,餘下的就是燕雲飛這三個人了,雙方各立一方,嚴密的監視對方,而老白擅長的絕技就是那手毒功,他得意的道:“姓燕的,你準備好了麼?”

    點點頭,燕雲飛嗯了一聲道:“差不多了,老白,你出手吧。”

    老白嘿嘿地道:“我真佩服你,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沉的住氣,如果不是為了我兒子,老實説,我真不願意有你這樣的對手,因為你冷靜,機警,這説明了你本身功力的深厚…”

    燕雲飛哈哈地笑道:“承蒙誇獎,我還是要殺你。”

    老白一沉道:“為了柳含煙?”

    燕雲飛嗯了一聲道:“含煙雖然曾對不起過我,她畢竟和我拜過堂,雖無夫妻之實,卻有夫妻之名,人死不能復生,卻可以由她的親人替她報仇,我是她老公,這個責任就由我來負責了……”

    老白嘿嘿地道:“説的好,燕雲飛,想要報仇,得先看看能不能躲過這百毒之毒,我擔心你還沒有出手,人就躺下了。”

    燕雲飛哈哈地道:“你錯了,我從不束手待斃,會主動出手——”

    話音一落,毒魔老白的身子已隨着燕雲飛的話聲摹地拉了起來,一隻手掌在半空裏揚起,一道瑩瑩如銀的光暈,從他掌心中透了出來,所有人都知道,那道銀暈正是百毒之毒的餘光,杜八急吼道:“閉住氣——”

    百毒之毒天下無敵,中者即死,草木即腐,伍真子、段洪。項七、老沙,哪個不是道上的頂尖高手,他們雖然個個都能自立場面,個個自成一格,但,對這種聞名天下的巨毒,哪個敢掉以輕心,個個運起功來,嚴防有半絲滲入,個個衣袍隆起,將四周的空氣逼向外去——陡然間——在毒魔老白的身子方始掠起的剎那,一片耀眼奪目的冷光也隨着燕雲飛那暴起的身子而顫起,人人都認為燕雲飛如果是個聰明人,應該閃避毒魔老白的那一掌,至少要避開百毒之毒的正鋒,決不可與老白的毒掌相迎。

    但燕雲飛卻硬往上栽,不但不避,反而迎上——除了他不想活了,別人實在找不出更好的理由。

    劍刃在空中顫閃中沒入,快的連社八那麼高深身手的人都沒看見這一劍是怎麼發出的,而半空裏卻有了響聲“啊——”

    那是老白慘厲的一叫,那隻揚起的右手已隨着這聲慘叫而斷落在劇痛之下,手掌斷落地上,已緊緊的扭握在一起,掌心的白色銀光暈全在指握之中——段洪的身子暴起,一腳將那隻斷落的手掌踢向大廳之外,噗地一聲,那截斷掌已沉入廳外的荷花池塘中,老白怒吼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連杜八的臉色都變了,江湖小子段洪是他手下最得意的大將,武功之高江湖上能和他列同級的人不多,段洪今天能不顧顯身的把老白的手掌踢飛了,對杜八來説,怎麼也想不透道理,他到底站在那邊?杜人微怒道:“小段,你……”

    段洪長吐口氣,道:“八爺,難不成咱們全要死在百毒之毒裏,燕朋友斬其手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不要他的毒散播開來,我知道八爺有這個能力抵抗得了百毒之毒,但,其他的兄弟呢?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死去……”

    杜八爺是個何等心機的人,段洪一番話説的有理,表裏都交待的過去,他心裏雖不滿意段洪這麼做,可是當着這麼多江湖道上的朋友,他只有忍住了。

    他嘿嘿地道:“乾的好。”

    毒魔老白聞言大怒,他斷了一隻手掌,早已痛的額頭淌汗,他是個不服輸的人,雖然疼痛能要了他的命,他還是強忍住了,一聽杜八爺的話聲,怒道:“杜八,你這是吃裏扒外。”

    杜八爺嘿嘿地道:“老白,你老了,老的連頭腦都不清楚了,我這位小兄弟是為了大家好,處置的很不錯……”

    老白厲聲道:“替我殺了那小子。”

    杜八嘿嘿地道:“他跑不了,我老杜自然會出手。”

    老白哼地一聲道:“我看你是不敢出手,老杜,別人不知道你的野心,我老白可看出來了,你一直在利用自己的朋友為你賣命,看看老營盤的一些道上朋友,哪個不是灰頭土臉栽在姓燕的手裏,而你,除了動動嘴外,出過手沒有?嗯,如果我老白料的不錯,下個出手的一定是伍真子或是段洪那小子,你決不會輕易下場……”

    這番話可給杜八相當的難堪,杜八爺城府再深,修養再好,在伍真子和段洪面前還是拉不下這個臉來,他臉色一變,冷冷地道:“老白,你是給我難堪。”

    老白蒼白的道:“老白瞧不起你。”

    杜八爺笑道:“説的好,老白,謝謝你的教誨…”

    此人果然表現着一番不同的氣度,雙手一拱,老白痛苦的眉頭剛剛一皺,只見一縷冷光摹然暴射了過來,此刻雙方距離太近,老白更不會想到杜八會在強敵環視之前要殺自己,一愣之下,那一縷白光已穿進他的肚子裏,他急的一捂肚子,鮮血已湧了出來,數滴鮮血居然灑在杜八爺的衣袖上。

    顫了一顫,老白顫聲道:“老杜,果然好毒——”

    杜八不屑的道:“這隻怪你話太多了,話多了,就得死…”

    老白蒼白的道:“你不會有朋友——”

    點點頭,杜八嘿嘿地道:“我要朋友幹什麼?我只要有實力,有實力自然就有朋友,你老白不是看我杜八確實有點苗頭,你會那麼甘心的跑來老營盤賣命?呸,太可笑了……”

    老白吼道:“你不會善終……”

    杜八哼地一聲道:“那是説你自己,現在就是你的報應。”

    老白大吼一聲,血隨着腸子湧出來,他一頭栽在地上,但,此人並沒有當場死了,他在地上,掙扎的又坐了起來,淒厲悲怒的瞪着社八,顫聲道:“老杜,姓白的不會白白而死。”

    杜八不屑的道:“去你的,你還能有什麼做為,嗯?”

    老白哈哈狂笑道:“看看你身上那麼滴血,我是個毒人,全身上下無一不毒,連吐口吐沫都能毒死一堆螞蟻,你會跟在我後面而死,不信,黃泉路上一定有你——”

    杜八一震,道:“你”

    他可清楚毒魔老白那身毒功的厲害,心裏雖然有些不全信,畢竟也讓他大大的震盪了一下,他急忙將衣袖上的血滴拭抹乾淨,一腳踹向老白——老白在慘叫聲中,人已翻了眼……這一着,卻令燕雲飛長長嘆了口氣,道:“狗咬狗……"杜八憤怒的道:”你説什麼?“眼如巨鈴,殺氣騰騰的瞪着燕雲飛。

    燕雲飛一臉不屑的道:“我説你是條狗,老白更是一條毒狗,雖然老白被你宰了,可是老白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臨死,也玩了一招,可惜,你這個千頭狐狸還是上了當。”

    杜八不解的道:“我上什麼當?姓燕的,你説。”

    杜八這一生中能成功的在道上熬出頭,最大的長處就是肯虛心接受即成的事實,他一聽燕雲飛説他上了老白的當,心裏雖不相信,到底也有幾分疑懼,立刻不恥下問的向燕雲飛請教起來。

    燕雲飛冷冷地道:“老白的毒功天下第一,他要下毒,必須要有引子,剛才那幾滴血落在你衣袖上,本來不會毒到你,只沾在衣服上,發生不了作用,壞就壞在老白那幾句話下,使你急切間用手拭揩那些血滴……”

    真是一點就透,杜八大哼道:“我的手……”

    燕雲飛大笑道:“總算想明白了,可惜晚了點。”

    杜八恨聲道:“該死的老白,臨死還玩這一手,不過,老白想用這種小手段毀了我杜八,他也太小看我了……”

    嘴裏説的輕鬆,心裏還是不敢大意,暗暗運了功,欲將體內的毒逼出來,表面上誰也看不出這個老狐狸在賣的什麼葫蘆……“暗中一調息,杜八冷冷地道:“姓燕的,咱們是該分出勝負的時候了。”

    點點頭,燕雲飛冷笑道:“太辛苦了,你這位霸子的面太難見了,我一路殺上老營盤,毀了不少你的兄弟,而你卻藏在屋子裏清涼納福,任你的兄弟送死,杜八,你的心真毒啊……”

    杜八哼地一聲道:“只要能將你誘上山來,死幾個人又算什麼?我那些兄弟雖然死了不少,卻也得到代價,因為你必須為他們付出生命……”

    項七恨聲道:“杜八,死的是你,你非死不可。”

    杜八眉頭一皺,道:“伍真子,我生平最恨別人插嘴多事,這個姓項的看起來太討厭了,麻煩伍兄,給我封了他的臭嘴——”

    伍真子長吸口氣,道:“八爺,我是為姓燕的來的……”

    杜八呵呵地道:“那好呀,你們先解決吧。”

    伍真子此刻已瞭解杜八的用心了,他遠從西域再入中土,目的就是要洗雪那一敗之辱,心裏雖然不痛快,並不太在意,一扯長劍,向燕雲飛直撲面來。

    伍真子冷冷地道:“燕朋友,這是博命,你出劍吧。”

    燕雲飛冷聲道:“伍真子,你不該來老營盤,更不該替杜八撐場面,本來我們的事情很單純,現在卻必須搏出個生死了,想想看,你是不是被利用了……”

    全真子怒聲道:“去你的……”

    此人在劍道上果然有不同凡響的功力,劍刃有如波浪似的重疊而來,波濤洶湧的罩向燕雲飛,每一劍都含了九個變化,西域劍法自成一格,其出手更令人防不勝防,走的太詭異了。

    神色一凝,燕雲飛喝道:“注意了,我不會再讓你了。”

    隨着話聲,燕雲飛的射日劍已嗡地一聲彈射出去,他很清楚伍真子的路數,西域劍法是詭異沉穩,伍真子是西域的佼佼者,那柄劍運用的真辛辣,而射日劍卻博大深奧,一出手就將伍真子給封死了。

    伍真子本來以為燕雲飛的劍法和自己在仲伯間,動上手,這才發覺自己的劍彷彿撞上了L道牆,所有辛辣詭秘的招式全施不出來,他心裏方自一震,耳際已聽見杜八一聲冷笑道:“老伍,你劍式太軟了。”

    驀見一道藍光劃空而過,杜八爺在悄無聲息中陡然出劍,這一着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俱想不到堂堂的社八爺也會乘勢偷襲。

    伍真子的劍法雖然不如燕雲飛的射日劍法那麼渾厚,畢竟是西域劍派的一代聖手,燕雲飛與之交手,一點也不敢大意,他全神貫注在劍刃上,凝聚神力和伍真子交手,哪防到杜八的藍色劍光已悄然而至——老沙吼道:“兄弟,小心。”

    燕雲飛已感覺出這股劍風的凌厲,他面對伍真子,背後冷劍又至,在雙邊交擊的情形下,燕雲飛已顧不得眼前的伍真子,一個斜掠,人已滑出七步——嘶——燕雲飛的動作快速已極,但,杜八的劍更快,他閃的急,對方的劍更急,嘶地一聲,左邊肩上已被劃破了一道劍口,鮮血直噴出來——燕雲飛怒道:“杜八,你好陰——”

    仰天一聲大笑,杜八笑道:“小小的一點手段,沒削掉你的左臂已經太便宜你了,燕雲飛,現在你已中了一劍,已沒有能力和我再鬥,識相的自殘武功,我就放你一條活命——”

    項七揮劍撲上,厲道:“杜八,不要臉,老子宰了你。”

    項七的劍自左側橫着切入,杜八目注這股劍勢,嘴角上掀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手中藍劍忽然往上一挑,當地將項七的劍給擊落了,杜八的功夫果然厲害,項七的劍一落,嚇得疾忙抽身疾退——項七呆呆地道:“媽的,你真行。”

    杜八冷冷地道:“滾開,現在還輪不到你送死。”

    他雙目如光,冷冷冰冰的凝注在燕雲飛臉上,在那雙目刃裏透着一股寒烈的殺機,藍藍的劍已斜斜馭起——射日劍也斜在半空,燕雲飛雖然受了傷,但,決不為杜八臉上那股殺機有所畏懼,他咬着嘴唇,道:“杜八,出手吧,我不會輕易倒下——”

    伍真子此刻倒顯的很有骨氣,一見燕雲飛肩胛受了傷,忽然一收長劍,倒退出去。

    杜八道:“老伍,幹嘛,不玩了?”

    伍真子大聲道:“我是個講究公平搏鬥的人,他受了傷,在立足點上已不公平,再加上八爺出手,哪需要我再加入……”

    杜八臉色一沉,道:“老伍,機會難再,這個人如果脱過今天,你我都別想再有好日子過,燕雲飛在江湖上是個不饒人的人,老伍,講原則、談義氣,那是騙人的玩意,有機會就把眼中釘拔去,免得日後留個後患——”

    伍真子搖搖頭道:“不,我們西域的人不會做這種事。”

    杜八嘆了口氣,道:“好吧,我自己來。”

    他的那柄藍劍猛地舉了起來,此刻燕雲飛肩上血流不停,雖然尚斜劍半空,但,臉色已蒼白的如一張紙,誰都看得出來,這位一代高手已精力俱瘁了。

    老沙擋在燕雲飛的面前,道:“杜八,你乘人之危了——”

    杜八嘿嘿地道:“不錯。”

    他緩緩一步一步的向前邁去,目中殺機畢露,老沙和項七此刻是鐵了心,攔着燕雲飛,決不讓杜人再傷害了他們的主,項七決心護主,緊握着拳頭,怒瞪着杜八。

    燕雲飛舐嘴唇,道:“讓開。”

    項七大叫道:“不,要殺先殺我,我該死,是我叫你來老營盤的,兄弟,在你嚥下最後一口氣前,一定是我先死。”

    老沙握着劍,道:“兄弟,振作起來,杜八他也要付出代價。”

    杜八冷笑了,他嘿嘿地道:“段洪,這兩個雜碎太惹人厭了,你給我清理掉,我要一劍一劍的剁了他,讓天下人都知道得罪杜八的人,其結果會是怎麼樣!”

    段洪淡淡地道:“八爺,難道不給姓燕的一個機會麼?”

    杜八長吸口氣,道:“不給,他有了翻身的機會,我們老營盤就全栽了。”

    突然——大廳門口人影一閃,只見胡冠中領着一大羣人奔了進來,他們已知道百毒之毒已無威脅,紛紛搶了進來。

    胡冠中大叫道:“八爺,這個機會輪到我了…”

    此人最會偷雞摸狗,逮着機會決不會輕易放過,現在,燕雲飛重傷,老沙和項七根本沒放在眼裏,胡冠中當然是又吼又叫了,唯有這樣他才顯的威風。

    杜八嘿嘿地道:“落井下石,老胡真是當仁不讓——”

    哪知胡冠中面上殷殷一紅,嘿嘿地道:“八爺,這是哪裏話麼?我知道八爺神劍無敵,剛才劈了姓燕的一劍,這還是八爺您手下留情,要不然姓燕的哪會輪到我們剁他八劍…”

    這個人會見風轉舵,更善於拍馬吹噓,先捧了社八,再顯顯自己,那張嘴説的既俏又皮,誰説不愛捧,誰又不愛戴高帽子,杜八是個人,他更不例外,心裏雖然有點瞧不起胡冠中,對他那番話倒還覺得順耳。

    項七不屑的道:“姓胡的,天下最最無恥之徒非你莫屬。”

    胡冠中笑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宰了你們……”

    他可真不客氣,幾個移步,手上的劍已連着揮灑過來,此刻老沙和項七心存護主,抵死不讓任何人衝過來,兩個人這一拼命,胡冠中還真拿他們沒轍……燕雲飛此時此刻根本不理會身邊那些急欲衝殺過來的人,他目光始終通視着杜八。手中劍握的緊緊的,顯然燕雲飛不甘白挨這一劍,他一定要討回這個公道來。

    驀然間——杜八的神情變了變,他彷彿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似的,一雙眼神驚恐的幻化着,半晌,他才驚聲道:“段洪,試試我的脈穴……”

    段洪捱了過去,一隻手掌已按在社八的脈博處,他沉思半天,忽然開口道:“八爺,你中毒了……”

    杜八顫聲道:“是老白那幾滴血……”

    段洪嗯了一聲道:“老白的毒能毒死人,八爺,你最好坐下調息——”

    杜八大笑道:“這點毒還難不住我,否則老白不會那麼聽我的了,段洪,瞧姓燕的那個樣子,我真的看不順眼,你給我把他那雙招子挖出來——”

    段洪拱手道:“八爺——”

    杜八一怔道:“怎麼?你不願意還是不敢——”

    段洪笑道:“是我不能……”

    杜八沉下臉來,怒聲道:“為什麼?”

    段洪淡淡地道:“你應該知道,我有個兄弟和我有過命交情,他不會希望我用這樣的方式動手……”

    杜八一怔,不解的道:“你那個兄弟是誰?難道比我還重要麼?”

    點點頭,段洪道:“很不幸,真的比你重要——”

    杜八一聽大怒,厲聲道:“好呀,段洪,你跟了我好幾年,我待你並不薄,在老營盤可説是我之下,人人之上,光憑這些恩情,你心裏就不該有另外一個人……”

    段洪搖搖頭道:“我承認,八爺待我不錯,可是那只是表面上的,在八爺心裏,我和其他弟兄一樣,不過是供你驅使的狗,要看你臉色辦事,要全由你來呼喚——”

    杜八哼哼一聲道:“這沒什麼不對,自古就有帝君之分,我是主,你是僕,我要你幹什麼,你當然要幹什麼。”

    搖搖頭,段洪笑道:“可惜,我兄弟不是這樣説的,天下本無君臣之分,而是皆以兄弟手足為分,你雖居高位,依然脱不了友誼和情義,我最恨別人自認為主……”

    杜八嘿嘿地道:“段洪,你這是反了……”

    段洪哈哈大笑道:“我本來就沒把你當成朋友過,上老營盤只是奉我兄弟的命罷了,他早知道你會做盡天下惡事,把我留在你身邊,只是要節制你一點——”

    杜八大哼道:“誰?誰能讓你這麼賣命……”

    段洪嘿嘿地道:“我大哥就在你面前——”

    杜八的目光在廳中掃了一眼,除了他手下那些人外,他簡直找不出這樣的人,段洪斜斜一指燕雲飛,道:“燕當家的是我大哥——”

    杜八氣的臉色鐵青,道:“你是卧底——”

    段洪搖搖頭道:“太難聽了,我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杜八全身直顫,厲聲道:“怪不得咱們老營盤的守山兄弟攔不下這三個人呢,原來是你在暗中搗鬼,我本來就懷疑,姓燕的雖然身手不凡,但老營盤的實力不差,他再行再神也不可能連闖這麼多關,段洪,我饒不了你——”

    段洪苦笑道:“八爺,你錯了,如果沒有段洪,老營盤這點基業早就讓我兄弟毀了,為了老營盤,我不讓我兄弟帶寒玉和雪無痕來,這兩個人的實力如何,你心裏明白得很,假如這些人全來了,人爺,你還能站在這裏説話麼?”

    杜八跺腳道:“段洪,你得先死——”

    藍劍猛地戳出,對着段洪揮去——

    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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