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燕雲飛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何那麼衝動,只覺心湖裏的怒火能將這個世界焚化掉,他的劍又利又快,迎着這兩個紅袍漢子連着七劍,哪想到這兩個紅袍漢子居然有一身不俗的功夫,面對着燕雲飛這凌厲的劍刃,不畏不懼的硬將這七劍閃過,燕雲飛心中一震,道:“蠻子、紅毛……”
苗疆雙霸蠻子和紅毛名氣之大,不亞於中土名劍高手,此二人雖未在中原露面,但,名氣卻早傳江湖,燕雲飛從兩個人那種詭異的閃避身法上,看出他倆的來厲,心中如雷擊轟般的令他暗震,項七和老沙更是震駭,他們想不到那個神秘組合,連苗疆雙霸都邀請人夥,可見這個組合的勢力龐大,已非一般幫派可比。
蠻子怪叫一聲道:“燕雲飛就是燕雲飛,居然能認出我兄弟……”
他的劍快捷的如穿山之矢,和紅毛的劍配合的如兩道幕網,已將燕雲飛層層包住,燕雲飛在強劍環侍下,射日劍摹然自半空裏捲起,顫閃出八九道冷光……
叮叮聲中,紅毛居然被震退了三步——僅這一瞬間,燕雲飛已掌握住這僅有的機會,他捨棄了蠻子的身子,猛然的衝前半步,一縷劍光已灑落在紅毛的胸前——鮮血如水樣的灑出,紅毛自那翻起的口腔裏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人已斜仰而去,胸口上已露出一個鮮明的血洞,這種威烈的劍法,頓時把蠻子給震駭住了,他目毗欲裂的駭然而退,顫聲道:“你…”
燕雲飛面上殺機密佈,冷冷地道:“射日劍法下,有誰能活……”
蠻子握劍而退,連他的兄弟都來不及看一眼,已退出七步之外,厲聲道:“姓燕的,我會討回我兄弟的命……”
人在一轉間,已奔出老遠……
燕雲飛望着蠻子奔馳的背影,嘴角上漾起那一抹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笑意,目光已掠上那張大紅帖子上,項七低聲道:“當家的,你真要去快意堂……”
點點頭,燕雲飛嗯了一聲道:“我愈來愈懷疑這件事了,種種跡象顯示,含煙像是死了,又像是活着,想想看,天下真有那麼像的人麼?玄九羚的畫像太真了,柳含煙是我的妻子,我有權利弄清楚她的生死……,,沉思片刻,項七道:”如果真是她呢……“
燕雲飛一震,忽然又搖搖頭,道:“不可能,她明明是死了……”
項七大聲道:“我是説假如她沒死,你要怎麼辦?”
燕雲飛眉頭緊緊的皺着,他的心如被刀片慢慢的割剜着,彷彿滴滴鮮血淌着,痛苦的道:“我的妻子如果是存心坑我害我,那隻怪我自己是個睜眼瞎子,認人不清,假設含煙舍了我之後,又要嫁給快意堂的霸子,那是故意給我難堪,也證明她是個水性楊花,薄情無義之人……”
當他説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心底冷寒的如冬日之冰,股股涼意令他手腳發麻,他從沒有罵過柳含煙一句,從認識到結合至兩個人都是蜜如糖水,而今,由他嘴裏説出含煙的薄悻和無情,的確是件艱難的事情。
半晌沒説過話的老沙臉色忽然凝重起來,道:“當家的,你不覺得從大嫂死到今天止,冥冥中彷彿有一道死亡的陷餅在等待着我們,這其中的過程,全由別人在慢慢安排,而肇因全是柳含煙一個人,當家的,我有句很不中聽的話要説……”
燕雲飛的眼珠子一亮,道:“説吧,咱們都是老兄弟了,有什麼話不能説,就是再難聽點的,我也能容的下,咽的下……”
老沙嗯了一聲道:“好,當家的,兄弟就不客氣了,我懷疑嫂子是這個組合的餌,她故意先嫁給你,再詐死又嫁快意堂的霸子,當家的,你想過這終結的後果麼?”
燕雲飛一呆,道:“後果……”
老沙嘿嘿地道。
“江湖上誰不知道百勝王的威名,他領導快意堂縱橫江湖,各門邪派都畏他三分,他那龐大的勢力,有誰能惹得起……”
項七不屑的道:“我們燕當家的就惹得起……”
老沙一拍手,道:“這不結了麼?放眼江湖唯一能讓快意堂顧忌的唯有燕當家的,柳含煙好死不死的偏偏選上了百勝王,這其中的玄機就耐人尋味了。”
項七不信的道:“也許她叫柳含煙未必就是真的柳含煙……”
血手老沙哼了一聲道:“你是豬腦袋,百勝王是何許人,豈有不識七美之首的柳含煙?快意堂名震天下,百勝王更是腳跺四海顫的人物,他眼光高過於頂,天下舍柳含煙而外,他又會看上誰?”
項七不同意的道:“放眼天下,江湖上有誰不知柳含煙已嫁給燕當家的,百勝王不是個白痴,他難道這點消息都不知道……”
老沙呸地一聲道:“你懂什麼?當家的,我只問你,柳含煙雖然是你老婆,你倆可曾合過房?可曾有夫妻之實……”
燕雲飛黯然長嘆道:“老沙,你明白,我姓燕的是個正人君子,在未入洞房前決不會做出苟且之事,含煙是在入洞房時死的,我哪有機會和她……,,老沙一擊掌,道:”這就對了,只要柳含煙是個完壁之身,百勝王就會娶她,誰叫柳含煙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項七搖搖頭道:“紅顏禍水,看樣子咱們已跳進這渾水裏了。”
燕雲飛雙目一寒,道:“老沙,咱們那批老兄弟如今可都安在?”
老沙恭聲道:“三年前燕當家的不再過問江湖中事後,咱們那幫子兄弟除了幾個尚在江湖上游蕩外,其餘全暫時歸隱田林之間,如今,當家的只要撒下兄弟帖,全部老兄弟都會應召而來。”
燕雲飛苦澀的道:“我不是要老兄弟們再為我賣命,實在這次事情愈來愈撲朔迷離,那個隱形的組合顯然不會放過我們這班子兄弟,我擔心他們……”
老沙沉思道:“當家的,咱們兄弟可都喝過血,誓過盟,任何人有事都不會置身事外,快意堂這檔子事,我相信老兄弟只要一聞風都會趕過來,別忘了,咱們血盟十八條漢子,可不是省油的燈……”
燕雲飛淡淡地道:“但願江湖上還有人知道血盟兄弟尚有人在……”
項七嘿嘿地道:“燕當家的只要一出面,怕不立刻轟動江湖,真想不到咱們重新踏入江湖,頭一樁就是鬥快意堂的百勝王……”
兄弟三人説着已往外行去,留下滿地的血腥,還有那些挺着的屍體,怪不得江湖上都説,有燕雲飛行過的地方,必定有死人,現在江湖上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XXXXXXXXXXXXX名傳天下的快意堂果然有與眾不同的氣魄,在堂口上設下了流水席,他們堂口座落在白馬市,全鎮集上百來户人傢俱是快意堂的弟子,每一户人家的門面上俱張燈結綵,慶祝他們當家的大喜之日,快意堂佔地百畝,那棟有數十年曆史的大屋子上橫掛“快意雄風”四個大字,一大早,快意堂前的廣場上,四周已站列了快意堂的兄弟,人人胸前佩着一朵紅花,那表示慶祝他們當家的大喜之日,百勝王在江湖上勢力龐大,三山五嶽,各門各派都有代表前來道賀。
百勝王為了接待賓客,命屬下十人一班,五人一組,席開幹桌,不論前後,人到開席,務須讓所有賓客盡歡而散,這份勢力和手筆,在江湖上堪稱空前,午時,幹桌之宴,已坐有七成,只見人頭攢動,各路英雄已陸續而來,“決意堂的兄弟人人都忙的不亦樂乎,每個客人都有專人接待,那些好事者,早已佔了席位,互相吃喝起來,而在大廳的當中,有三桌是空着的,尋常賓客是不準入坐的,頭一桌是新郎新娘的喜桌,第二桌和第三桌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名人高士之位,晌午,陽焰已紅,在人潮中,武林七門八派全派了代表,個個都是知名之士,少林百覺大師、武當悟真子、華山童鶴、點蒼百能師太…
在這些各門各派之外,西北幫的幫主賈仁通霍然在座,雪無痕傲然獨自的在那裏坐着,鐵騎幫、大湖派、太湖水師,全有人來了,一時間,這裏成了天下英雄大會,知名的和不知各的幾乎全到了。
鑼鼓聲過,鞭炮聲此起彼落,百勝王的婚禮還真慎重,三十六名快意堂兄弟全是紅袍加身,在前導下,只見百勝王跨坐在一匹雄昂的白馬上,斜披紅綵帶,滿面春風的緩緩而行,隨着他的馬後,十二人大轎抬着那位名滿天下的美人之首,鑼鼓手前導下,這對新人緩緩進了廣場,大夥立刻站起來歡呼,站起來道賀,百勝王得意的向每個人招呼,向每個人點頭,在全場的目光中,百勝王卻發現在最左邊的那一桌上,僅有三個戴斗笠的漢子獨自坐一桌,他們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裏,根本沒有站起來,斗笠壓的很低,無人能看清他們的臉,百勝王心裏略略一緊,但,賓客太多了,他也只有微笑的揮手示意——轎停後,百勝王已躍下馬來。
突然——有人暴吼道:“新娘子要出來了……”
全場的人俱歡聲雷動的想看新娘子,可惜,在七八個丫鬟的扶持下,新娘子頭戴罩霞冠,在紅紗覆面下,準也看不見新娘子的真面目,但從新娘子那扭動的身子上,大夥可肯定除了七美之首外決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人……
此刻,最難過的是那三個頭戴斗笠的那一桌上的三個人,要形容燕雲飛的心情只有用“苦酒滿杯”四個字最恰當,他一杯一杯的喝着,盤子裏的酒菜連動都沒動一下,老沙猛灌了一口,道:“當家的,你看清了麼?”
嗯了一聲,燕雲飛暈紅了臉,道:“決錯不了,除了她沒有人有那種身段……”
老沙低聲道:“我已安排好了,在新娘換裝的時候,當家的是唯一能看她的時候,梅香和素素全是我化了銀子買通的人,她倆會給你機會……”
燕雲飛的眼睛一亮,道:“好,辦的好。”
老沙道:“你可不能擔誤時間,百勝王不是好惹的……”
點點頭,燕雲飛沒有説什麼。
他們正在低頭説話,耳畔忽然傳來隔桌的話聲,只見一個面容枯黃的漢子,故意壓低了聲音道:“喂,老進,你可知道新娘子是誰?”
另一個漢子嘿嘿地道:“管她是誰?咱們只要有吃有喝,誰在乎百勝王娶誰?
兄弟,少管閒事,這裏的人可沒一個好惹的……“
那漢子不死心的道:“聽説她是燕雲飛的老婆……”
那另一個漢子叭地一聲,把要放進嘴裏的那塊肉從嘴裏捧在桌子上,呆了一呆,道:“媽的,胡吹花,你可不要亂説,姓燕的是何許人,誰又能搶了他老婆?這事如果傳進姓燕的耳根子裏,只怕快意堂吃不完兜着走……”
“真的,真的……”
“少説幾句吧,當心惹禍上身……”
胡吹花果然不敢再説,低着頭啃着雞腿,眼梢子卻不時的往外瞄上幾眼,唯恐這幾句話惹事上身,項七瞪了他們一眼,燕雲飛已暗示他不要亂動,就在這剎那,燕雲飛已瞄見雪無痕向這裏緩緩行來。
雪無痕站在桌前,道:“我能坐下麼?”
燕雲飛伸手道:“老雪,坐。”
雪無痕面上一片冷寒,道:“燕兄,她是柳含煙……”
燕雲飛全身一震,道:“我知道。”
雖然他已斷定百勝王要娶的人就是柳含煙,但,這三個字由雪無痕嘴裏説出來,還是讓他震驚不已,畢竟這是件很丟人的事,自己的老婆居然又改嫁了別人……
雪無痕沉冷的道:“咱們是江湖人,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行事方法,我不明白燕兄選擇了什麼方法……”
燕雲飛苦笑道:“雪兄是指……”
雪無痕冷冷地道:“一是殺了她,一是向百勝王挑戰,再拿回來……”
搖搖頭,燕雲飛苦笑道:“我還沒有決定……”
雪無痕站起來,道:“等你決定了就通知我,我會助你一臂之力……”
他是個怪人,口氣永遠那麼冰冷,在臉上更找不出一絲笑容,但從他的口吻裏,可知他是個面冷心熱的人,雖然他曾和燕雲飛敵對過,在這節骨眼他卻敢鼎力相助,這倒令燕雲飛震驚不已。
説完話,他已大步而去。
半空裏,響起了一長串鞭炮聲,僅這一剎那,百勝王和柳含煙已拜過了堂,燕雲飛心裏彷彿有塊大石頭緊緊的壓着一樣,他的臉剎那間變的蒼白,蒼白的連項七和老沙都嚇了一跳,項七震聲道:“當家的,你沒事吧?”
燕雲飛的心在滴血,在絞痛,他彷彿看見百勝王和柳含煙那種歡愉而得意的笑容,此刻他才瞭解只見新人笑,不見;日人哭的難過滋味,他猛地灌了一杯酒,全身血浪在沸騰中又冰到極點,他真想大叫數聲,然後揮舞着冷劍衝進新房中把這一對姦夫淫婦殺了,他的手在握劍,當他觸摸到那冰冷的劍柄時,他的腦袋忽然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所面對的是江湖上最強大的堂會,也是最兇厲的高手,如果自己不慎落入這場紛爭中,燕雲飛一世英名就會葬送在這快意堂的一畝三分地了。
他冷靜的一甩頭,道:“沒什麼?”
嘴裏雖在説話,眼梢子已瞄向四周,他開始默察這裏的情勢了,左邊是快意堂的重地,彷彿是百勝王的居息之所,處處都有人在那裏守護着,再往右邊看,他的心忽然一沉,他看見快意堂大護法徐天龍,這個外表邪善,心卻狠辣的角毛,在江湖上評價很高,不但智慧過人,尤檀計謀招術,與他周旋寒暄之士,可皆是江湖上難纏的人物。
老沙低聲道:“仇雲和孤獨客也來了。”
點點頭,燕雲飛淡淡地道:“這兩塊料和百勝王是死黨當然會來了。”
仇雲一身火紅的長衫,配上那柄殺人無數的火雲劍,在孤獨客和徐天龍的陪伴下已向這邊行來,燕雲飛將頭低的很低,大斗笠正好遮住了他的臉,徐天龍只顧着説話,居然沒有留意,而仇雲卻微微愣了一下,若大的一張桌子卻只坐了三個人,這三個人不但佔住一張桌子,還故意戴了大斗笠,哪有吃喜酒戴斗笠的賓客,這不尋常的跡象雖已引起仇雲注意,但徐天龍沒有表示什麼,他又能説什麼呢?
在他們向每一桌道上朋友點頭示意之時,燕雲飛似乎已聽見孤獨客悄聲的説道:“聽説姓燕的重出江湖了……”
嗯一聲,徐天龍胸有成竹的道:“不妨事,他如果真是個人物,決不敢來這裏撒野,姓燕的對本堂的實力應該很清楚,鬧開了,他那十八個弟兄就是全來了,也未必能保了他的命……”
項七也聽見了,他一向火爆子脾氣,聞言立刻就想站起來,卻被桌邊的燕雲飛輕輕按了一下,低聲道:“急什麼?還怕沒有機會討回來麼?”
項七總算壓下了那股火苗子,但,兩眼卻冷的令人寒慄,誰都看的出來,這個血性漢子已動了真氣,入洞房了,鞭炮聲如雨點般的響起來了,老沙的神色開始凝重了,他知道他的主要見柳含煙的機會終於來了,老沙向燕雲飛略略施了一下眼色,道:“我們去吧——”
乘大夥亂哄哄,人人爭看新娘子的時候,燕雲飛和老沙也擠在人羣裏,他們穿過大廳,跟進了廳後的那間堂屋,那就是百勝王的新居之處,人都往那裏擠,百勝王春風得意的在向各賓客招呼着,擁着新娘子向屋裏行去,別人笑着鬧着,新娘子終於進去了……
過了一會,百勝王終於出來了,向鬧房的説:“兄弟,咱們喝酒會……”
大家在歡呼聲中,七八個簇擁着百勝王向外行去,就在大家全退向席間之時,老沙已看見梅香從新房裏探出頭來,他知道時候到了,梅香向老沙使了個眼色,然後繞向屋後——老沙小聲説道:“主,去吧,這是僅有的機會……”
燕雲飛面上一片寒凝,他故做漫步的樣子,隨着梅香這丫頭從屋前走到屋後,他看四下無人,梅香已悄聲説道:“這是後門,進去吧,素素會替你把風……”
燕雲飛的心裏一緊,閃身由後門進去,素素早已等在那裏,一見燕雲飛行來,道:“公子,我們姑娘已等着你了……”
一怔,燕雲飛想不到柳含煙知道自己要來,他匆匆的跨進新房裏,只見一對大紅蠟燭高高燃起,在一片紅影裏,一個滿頭霞冠珠佩的女子靜靜的坐在牀上,他全身一緊,道:“含煙……”
牀上的新娘子更是一顫,輕聲道:“你終於來了……”
燕雲飛全身一震,道:“真是你……”
柳含煙低低地道:“大紅帖上寫上我的名字,難道還會假的不成……”
燕雲飛慘聲道:“我不明白,你明明是個死人……”
柳含煙冷冷地道:“死人不能再活過來,既然我已死了一次,人已不再屬於你的人,現在的柳含煙已不是燕家的人了……”
燕雲飛怒聲道:“你為什麼這樣做……”
柳含煙全身抖顫,道:“我……我……身…不由己……”
燕雲飛雙目如電,怒道:“你詐死,再嫁百勝王,難道有人逼着你這樣做,含煙,難道你不知道我多愛你……”
柳含煙泣道:“我知道。”
燕雲飛長吸口氣,道:“那好,現在,你是要我這個前夫,還是要那個百勝王,在我們兩個中間你必須選一個……”
柳含煙搖搖頭,道:“我只是個工具,這一生都在別人的擺佈之中,雲飛別逼我,我的心只有你呀……”
她肝腸寸斷的如泣血般的低語着,燕雲飛如中巨錘似的一陣搖頭,人已衝了過去,道:“跟我走……”
一震,柳含煙急的搖頭,道:“不行……”
“為什麼?”
“那樣你就中別人的計謀了……”
燕雲飛搖頭道:“我不明白……”
柳含煙苦澀的道:“你永遠不會明白,雲飛,用你的腦袋想想,我怎會在燕家詐死,又再嫁給百勝王,所有過程不是透着玄機麼?現在如果我隨着你走,你我能出了快意堂麼?”
燕雲飛面上殺機一湧,道:“有誰攔阻的了……”
柳含煙搖頭道:“天下的人都會攔阻你,追殺你……”
燕雲飛哼地一聲道:“告訴你,誰在逼你……”
搖手、搖頭,柳含煙顫驚的道:“別問,問也白問……”
燕雲飛憤憤地道:“你不説我也查的出來……”
柳含煙低聲道:“雲飛,你真愛我……”
燕雲飛一怔道:“當然,從開始我就愛着你……”
柳含煙沉思道:“那你就加入組合吧,進了我們的組合,我就永遠屬於你的了,否則,我倆這輩子別想在一塊了……”
燕雲飛微震的道:“含煙,你受人威脅,逼我入夥……”
柳含煙沒有説話,坐在牀沿上動也沒動。
燕雲飛大聲道:“不管它是個什麼樣的組合,今天我要帶你走……”
牀上的柳含煙顫聲道:“百勝王不是好惹的……”
燕雲飛仰天笑道:“我燕雲飛就是燕雲飛,在我眼裏百勝王又算什麼?含煙,別怕,一切有我……”
牀上的柳含煙搖頭道:“別傻,雲飛,你已見着我了,現在你只要退出這間屋子,一切都會安好,你不但不會受到傷害,而我……”
柳含煙的話語突然停頓下來,燕雲飛的耳目何等靈聰,他已隱隱約約的感覺出這屋子裏似乎尚隱藏着一個人,那個人彷彿早已潛伏在這屋子裏,他雙眉微軒,目中冷光暴射,斜背的射日劍如一道急光樣的倏地穿向柳含煙的牀底下,白光一閃而沒——慘叫一聲,只見鮮血已從牀底下流了出來。
柳含煙驚聲道:“你…”
燕雲飛冷笑道:“我不喜歡有人聽我們説話。”
柳含煙嘆聲道:“你殺了玄九羚,他是奉命來看着我的,殺了他,組合裏會懷疑我的忠貞,雲飛,你害慘我了……”
燕雲飛可沒想到躲在牀底下的會是土地公玄九羚,他微微一愣,面上一片不屑的道:“這個人早就該死了,你的喜訊還是他告訴我的……”
柳含煙搖頭道:“他是我們組合傳遞消息的人,殺了他,組合一定會追查死因,我……我…”
燕雲飛淡淡地道:“禍已惹上了,你跟着我走吧!”
搖搖頭,柳含煙道:“我奉命嫁給百勝王,人已屬於快意堂……”
燕雲飛憤憤地:“嫁給我也是你們組合的意思了?”
柳含煙輕嗯了一聲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組合要我吸收你,可是你一直不給我機會談這件事,所以組合命我故意詐死,然後,再命我嫁百勝王……”
燕雲飛恨聲道:“一女不嫁二夫,一馬不配雙鞍,真想不到你柳含煙是這樣的一個女人,我燕雲飛算瞎了眼……”
柳含煙居然輕泣起來,再也沒有吭聲——突然,有人撞門聲——柳含煙驚栗的道:“他來了。”
梅香已搶先一步進來,向燕雲飛連連搖手示意,燕雲飛眉頭一皺,還沒來的及説話,柳含煙已一手拉着他,往左邊窗子的布慢後推去,僅這剎那功夫,百勝王已搖搖晃晃走了進來,這位快意堂的瓢把子雖然喝的有點醺醺然,但,那分精明卻真夠人瞧的,一進屋子,他已看見牀下那灘鮮紅的血液,濃濃的眉宇一鎖,道:“這是怎麼回事……”
梅香嚇的臉色蒼白,那個嬌柔的身子直抖顫。
沒想到牀上的柳含煙卻出奇的冷靜,她依然安然的坐在牀上,有些幽怨,又有種不屑的道:“這要問你……”
百勝王一愣,道:“問我……”
柳含煙咯咯地道:“新房是你一手佈置的,這屋子裏躲了一個人,你難道不知道?還好我柳含煙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一發現牀下有人,就隨手給了他一劍,百勝王,如果這個人是存心非禮我,你百勝王豈不是綠帽子戴定了…”
百勝王嘿嘿地道:“殺的好,殺的好,他是誰?”
柳含煙冷冷地道:“我怎麼知道,你不會拖出來看看。”
百勝王身子一移,伸手把牀下已死的土地公玄九羚的身子拖出來,他雙目在玄九羚的傷口上略略一瞄,面上彷彿罩了一層寒霜似的,道:“是你殺的……”
柳含煙故意一怔,道:“我雖然是個小女子,功夫沒有你好,可是要偶然殺個人,還不會是太困難的事,百勝王,怎麼,你不相信我會殺人……"百勝王嘿嘿地道;”柳含煙,我百勝王是個玩刀玩劍的祖宗,從對方的殺人傷口上就能知道他是個什麼樣身手的人,玄九羚一劍斃命,準頭和手法都是罕見之事,連我百勝王都不一定能辦到,你是個女流又如何有這份功力……“
柳含煙冷冷地道:“你懷疑另有其人了。”
百勝王嘿嘿地道:“由玄九羚流出的血跡上,我已看出他是在我進門之前死的,身體不但還有餘温,鮮血也未凝結,如果我料的不錯,這個人還在屋子裏……”
真是行家,僅恁現場的一點蛛絲馬跡,已約略的判斷出整個事情經過,梅香嚇的幾乎跪了下去,柳含煙似乎也受到驚嚇,百勝王突然在屋子裏瞄了一眼,柳含煙顫道:“你不相信我……”
百勝王大笑道:“女人的心大海的針,如果我是個輕易相信女人話的男人,今天也不會有快意堂這個幫派了,恕我口沒遮攔,不過我還是要查清楚這屋子裏的貴客,免的我真戴上了綠帽子,還沾沾自喜呢……”
柳含煙憤怒的道:“你…”
哪知百勝王突然大笑道:“我百勝王這輩子最大的優點,就是不相信女人,你雖然已是我老婆,我也沒辦法相信你,因為天底下多少女人都是背夫做盡蕩女淫婦的事情……”
柳含煙吼道:“百勝王,你……”
百勝王冷冷地道:“為了證明我説的不錯,我就拿點東西給你看看。”
百勝王能在江湖上獨樹一幟,創下快意堂這一組織決非悻至,他不但武功自樹一格,智慧尤能超人一等,但見他大袖一揮,兩點寒光有如雲中影一般的向那垂吊的幕簾射去,這正是他厲害之處,他進屋之時已將整個新房默察一遍,除了牀底下能藏人外,唯有幕簾之後尚能隱藏,他自信判斷不錯,抖手兩道白光疾射而去。
牀上的柳含煙嬌軀直顫,訪如被人揭了瘡疤一樣,梅香早已嚇的往屋外奔去,她知道百勝王只要在這屋裏找出燕雲飛,她就是有千百個理由,也無法再活下去。
咚,咚——兩聲清脆的響聲過後,那兩點寒光已釘在板子上,只見兩柄森寒的匕首切入幕簾穿進木頭裏而幕簾僅是晃了晃,並沒有藏人。
百勝王訝異的道:“沒有人……”
柳含煙冷笑道:“除了牀下那個死人,你還能找出誰來?”
百勝王不解的道:“明明我手下看見他進來,他能藏在什麼地方……”
柳含煙不屑的道:“你那些狗屁手下,也許看花了眼……”
百勝王哼地一聲道:“不會,我的人決錯不了。”
柳含煙冷冷地道:“我不明白,你是在指誰?”
百勝王大笑道:“你的前夫呀,天底下能娶你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燕雲飛,一個就是我了,柳含煙,人家是有了新人忘舊人,你卻是有了新人還要舊人,難道你要我百勝王和燕雲飛穿同一條褲子……”
柳含煙自牀上跳起來,怒聲道:“你為什麼要娶我……”
百勝王仰頭大笑道:“你真以為我要你的人,柳含煙,告訴你,我娶的是你的名,七美之首的名,不是你這個……”
柳含煙彷彿被激起無邊的怒火,她驀地把頭上的霞冠一揪扯了下來,露出那張美的似泉水,美的能勾魂的臉龐,細緻的白析臉蛋,加上明媚的眸珠,還有雖然在生氣,卻有種含嗔的嬌美,登時這屋子裏瀰漫着一片美好的韻致,百勝王頓時被她的美震懾住了……
柳含煙怒聲道:“説,為什麼?你為什麼……”——
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