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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春暖花開,大自然的美給地上添妝了綠意盎然的草綠,綠綠的草葉令人有種恬然的舒暢,在那山頭上,關山月踏上那道斜坡,他看看紅紅的玫瑰,白白桃花,心裡忽然念頭百轉,思緒千萬,雲鵬指了指山下,道:

    “少主,當年老門主最喜歡在這裡覽景賞勝,每次老門主站在這裡,夫人總是陪伴身邊,而老疤、阿福和我,也總是守在四周……”

    關山月嘆了口氣,道:

    “好景不常,我爹……唉……”

    在嘆息中,他看見一個灰袍的漢子坐在山坡下一塊大石上,一柄閃亮的長刀放在雙腿間,關山月不解的望了這刀客一眼,雲鵬喝聲道:

    “朋友,這是私人山林,閣下……”

    那灰袍刀客猛一回頭,道:

    “我終於等著你了。”

    他根本不理會雲鵬的沉喝,目光筆直的瞅著關山月,然後,他拿起了那柄刀,緩緩的站了起來。

    關山月冷冷地道:

    “閣下是在等我……”

    那刀客道:

    “不錯,我專程拜會你的……”

    關山月淡淡一笑道:

    “有何指教?”

    那刀客冷冷地道:

    “殺你。”

    雲鵬暴喝道:

    “大膽,鐵血門少主豈是你能殺的……”

    那刀客冷冷地道:

    “血連環的人豈容你鐵血門輕侮,我叫布衣刀客,奉血連環之命來向關少主索討黑麻子、玉斧頭斷臂之辱,並報飛鷹手慘死之恨……”

    關山月淡淡地道:

    “憑你一個人……”

    布衣刀客長吸口氣,道:

    “還不夠麼?關少主,我布衣刀客憑一刀雙拳行天下,自出道以來刀下無活口,斬的都是可殺之輩,今日能獨上貴地盤,那是你的榮幸。”

    關山月眉宇一鎖,道:

    “聽你口吻不似血連環的人……”

    布衣刀客哈哈大笑道:

    “血連環難道個個都是粗鄙無恥之徒?朋友,任何一個組合都有優劣之分,我不過是多讀了幾天書。”

    關山月一點頭,道:

    “好,就憑你多讀幾天書的份上,我願意向您討教幾招刀法。”

    布衣刀客悶不吭聲的-展那柄其刃如紙的長刀,在抖動間,-連串的刀影重疊的幻化出七八個方位,令人無法知道這刀要自何方切入。

    關山月面上訝異的道:

    “好刀法。”

    鐵血劍在刀浪未散的剎那點了出去,鏘然聲中,兩道人影已撲在刀劍的光影中,冷冽的寒氣逼的雲鵬幾乎要退後閃避。

    雲鵬驀地朝前衝去,道:

    “住手。”

    關山月含笑而退,布衣刀客面色微白的道:

    “勝負未分何要住手?”

    雲鵬面色凝重的道:

    “頭一招你就敗了,布衣刀客,這血刃十三刀是饒戟的家傳刀法,你是自何處學來的?如果你是饒戟的後人,絕不會是血連環的人……”

    布衣刀客一聽自己在頭一招便敗了,心裡實在有種不能平服之感,等雲鵬呼出“血刃十三刀”的來處,他霍然的驚覺到自己胸前,不知何時已被關山月的劍劃了一道口子,額際上剎時淌下了冷汗,他惶悚的道:

    “雲大叔,我是饒乾……”

    雲鵬鼻子裡哼了一聲道:

    “饒乾,你爹是咱們鐵血門的忠義之士,在鐵血門裡被大夥所尊重,你怎會是血連環的殺手……”

    布衣刀客饒乾苦澀的道:

    “雲大叔,家父自三絕幫攻伐之役後,已重創的廢了全身武功,這次我聞說關少主重振鐵血門,家父便命我歸隊,重入門中,但,在下為了試試少主的武功……”

    雲鵬嘿嘿地道:

    “那也不該冒充血連環……”

    布衣刀客拱手道:

    “大叔,血連環為了報復關少主毀了玉斧頭和黑麻子的手臂,已派出大批高手往這裡彙集,他們也許是今明兩天就會偷襲關少主……”

    關山月淡淡地道:

    “饒兄弟,你可知道他們在哪裡集合……”

    布衣刀客沉思的道:

    “前面黑樹林的山神廟裡,此時他們似是在等待什麼人?”

    雲鵬面上殺機一湧,道:

    “先下手為強,少主,幹掉他們……”

    關山月沉思道:

    “血連環是殺手組合裡的邪派,咱們並不需要太客氣,目前認識我的人不多,咱們先分頭圍過去。”

    布衣刀客一躍身,道:

    “好,少主,咱們看看誰先得手。”

    那片野樹林長的茂密而高,一座破落的山神廟就建在林子裡,這裡終年不見人跡,是個隱藏的好地方,關山月彷彿在春遊般的踏在樹葉上,沙沙的作響,這響聲很大,應該很快驚醒山神廟裡的人,可是那山神廟卻如死寂般,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可是關山月卻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機就在自己的四周,他的目光略略一瞄左側那片矮樹叢裡,驀地拔起身形,一劍穿了過去。

    這一劍發出迅快如雷,去勢如電,只聽一聲悶哼,一個黑衫漢子,已啪地自樹葉裡摔了出來,瞪著那雙驚怖的眼睛而死。

    只聽山神廟裡有人間道:

    “王兄弟,什麼事?”

    關山月抹了抹劍上的血跡,隨口道:

    “沒什麼,只是死了個兔子……”

    裡面的人似乎驚覺到對方的話音有點不對,立刻有個紫袍漢子探出頭來,一眼望見關山月站在山神廟前,登時喝問道:

    “朋友,你幹什麼?”

    關山月哈哈兩聲道:

    “自家人……”

    那漢子一愣,道:

    “自家人,朋友,假如你是咱們組合裡的兄弟,一定知道咱們的切口暗語,請你……”

    關山月淡淡地道:

    “我忘了。”

    那漢子立刻喝道:

    “朋友,你這是找死,組合裡的兄弟既然不知道暗語,我看你八成是冒充的,朋友,乖乖的往前走,咱們進去見見萬老大……”

    關山月點頭道:

    “那好呀,萬老大見了我就知道我是誰了。”

    他面上帶著一絲微笑,那漢子也不敢確定這年輕人到底是不是自己人,等關山月進了山神廟,已叫道:

    “快通知萬大哥,有個小子……”

    此刻廟裡已有十幾個漢子橫七豎八的在那裡待著,關山月一眼瞧見廟裡有一個很眼熟的人,那是玉斧頭,他剩下一隻獨臂,坐在地上啃糖饃,一眼看見關山月走了進來,嚇的連手裡的饃饃都掉在地上。

    他顫聲的道:

    “你……你……”

    關山月呵呵地道:

    “玉斧頭,你可好,那隻手還疼不疼……”

    玉斧頭似乎已被眼前的關山月嚇破了膽,瞪著那雙眼珠子指著關山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其他的人見玉斧頭這副表情,還以為是自己的朋友,俱鬆了口氣,哪知玉斧頭突然大叫道:

    “萬大哥……”

    自廟後傳來一個蒼勁的話聲,道:

    “什麼事?大呼小叫的……”

    隨著話聲,一個高大的身影已出現在廟裡,這人斜背一柄劍,步履相當沉穩,雙目炯炯有神,凝注在關山月的身上,道:

    “你是誰?”

    關山月淡淡地道:

    “我姓關……”

    那姓萬的漢子一怔,道:

    “姓關?我萬大海可沒你這位朋友……”

    關山月哦了一聲道:

    “咱們本來就不是朋友,我也不想交你這位朋友,只是聽說萬朋友正要找姓關的,所以我就自動送上門來了。”

    萬大海似乎尚沒聽出什麼,道:

    “朋友,血連環正在辦事,你如果是玉斧頭的朋友就請站在一邊,等我們兄弟辦完事再跟你敘舊。”

    玉斧頭急聲道:

    “大海兄……”

    萬大海鼻子裡哼了一聲道:

    “說,什麼事?”

    玉斧頭吼道:

    “他姓關,那個正主……”

    這話方自玉斧頭嘴裡吐出來,萬大海已猛地一退,四周那十個漢子嘩地分散圍來,將關山月困在當中,個個長劍出鞘,一股殺意登時瀰漫廟中。

    萬大海怒聲道:

    “媽的,玉斧頭,這個屁為什麼不早放……”

    玉斧頭苦澀的道:

    “你哪給我機會說呀!”

    萬大海長吸口氣,道:

    “關朋友,血連環正愁找不到你呢,想不到你居然送上門來……”

    只聽一個漢子大叫道:

    “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送上來。”

    玉斧頭已大叫道:

    “兄弟,這位就是剁了我和麻子手臂的正點,你們可要好生侍候著,今日如果讓他給跑了,往後咱們血連環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白玉斧頭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道:

    “誰也跑不了。”

    那些漢子猛一回頭,只見一個全身灰衣的漢子扛著一柄刀,就站在他們的身後,萬大海心絃一顫,道:

    “布衣刀客……”

    布衣刀客哈哈兩聲道:

    “老萬,久違了。”

    萬大海高聲道:

    “布衣,你不是來趟這渾水吧,血連環的手段你應該很清楚,如果你插上手了,將來你會後悔今日的行為。”

    布衣刀客大笑道:

    “老萬,很抱歉,我和關門主已經說好了,看看誰殺的人最多,很不幸,我們正好選上了貴組合……”

    玉斧頭怒叱道:

    “媽的,你是姓關的一夥……”

    兩個離布衣刀客最近的漢子此刻似乎急欲要求表現一番,悶不吭聲猛地朝布衣刀客揮劍撲去,空中只暴傳出一聲:

    “殺……”

    那兩個漢子的劍是揮出去了,可是布衣刀客的刀法太快了,快的令人眼花繚亂,兩蓬鮮血隨著布衣刀客的刀灑落下來,灑落在地上,鮮紅一片……

    關山月大笑道:

    “好刀法,兄弟你已宰了兩個……”

    布衣刀客緊握長刀,道:

    “少主,我給你掠陣,今日決跑不掉一個……”

    萬大海氣的臉色蒼白,道:

    “媽的,關山月,你們乘我們組合還沒有集結的時候用這種手段對付我們,好,好,我們兄弟就不信宰不了你們兩個雜碎……”

    玉斧頭單手握斧,道:

    “老萬,咱們跟他們拼了……”

    他恨關山月毀了他的一臂,在喝聲中,和三個黑衣漢子同時往關山月的身上撲去。

    四道身影,四個方位,全踩的是致命部位。

    關山月雙掌猛地灑出,道:

    “找死。”

    啪地一聲大響,當先撲來的兩個漢子已隨著他那揮起的手掌,有如悶葫蘆般的呀地兩聲大叫,兩顆碩大的頭顱像跌碎了的西瓜一樣,紅紅的碎落在地上。

    兩個身軀那麼輕描淡寫的趴倒在地上,玉斧頭雙目赤紅,膽寒的急急剎住了身子,全身泛起了抖顫,他嘶聲叫著。

    “孃的,好狠的手段……”

    關山月淡淡地道:

    “別光會吼,有種你上來。”

    玉斧頭顫聲道:

    “萬老大……”

    萬大海面容彷彿被人狠狠的抽了一鞭子,道:

    “兄弟,全上。”

    剎時,人影晃動,十幾條人影將關山月和布衣刀客圍在當中,個個冷刀霍霍,繞著他倆疾行,但卻沒有一個敢搶先出手。

    突然,又有兩個漢子死在布衣刀客手裡,他的刀太快太刁了,令人不知他攻向何處,一連串的死人,使這些血連環的人已嚇破了膽,個個都嚴密的防守著……

    突然有人大叫道:

    “喂,留幾個給我……”

    空中如幽靈般的飛來一條繩索,無情的卷向三個漢子的脖子上,只聽哇地數聲大叫,那三個漢子已被勒向空中,手腳揮舞的斷了氣,只見雲鵬跨在山神廟的大梁上,手中挽著繩索,注視著場中。

    萬大海一顫,道:

    “雲叔……”

    雲鵬怒叱道:

    “媽的,你還認識你雲叔……”

    萬大海急急一退,道:

    “當然認識,雲叔,雖然十幾年沒見過你,但你的樣子,我永遠不會忘記,真的,永遠不會……”

    雲鵬在空中冷哼一聲道:

    “你這幾年投進血連環就認識翅膀長硬了,居然帶了人要攻殺關少主,大海,你難道不知道我雲鵬在這裡?”

    萬大海搖頭道:

    “雲叔,我真的不知道。”

    玉斧頭惶悚的道:

    “老萬,你不會改了主意吧?”

    萬大海冷冷地道:

    “咱們血連環的信誓是什麼?”

    玉斧頭一怔道:

    “親疏不分,格殺勿論……”

    萬大海嘿嘿地道:

    “那不結了麼?你還擔心什麼?”

    僅這幾句話的時光,萬大海忽然一劍往玉斧頭的胸前刺去,玉斧頭此刻和他靠的很近,在沒有防備之下,那一劍正穿了個透身,他哇地一聲大叫道:

    “你……萬……”

    萬大海鼻子裡哼地一聲道:

    “這就是親疏不分,格殺勿論……”

    他的身手的確快速已極,殺了玉斧頭絕不停留,立刻又追殺身旁的那些漢子,可惜這幾個漢子尚不知怎麼回事,已被他們的頭頭全殺了。

    剎時,十餘條人命橫屍在廟裡當中。

    關山月呵呵地道:

    “萬兄弟,你這是叛宗離幫的行為……”

    萬大海面上一陣抽動,道:

    “我知道,血連環會查出來的,但,在雲叔面前,我就是賠上這條老命也值得……”

    布衣刀客噫了一聲道:

    “這是怎麼回事?你老萬會背叛血連環……”

    萬大海凝重的道:

    “你們不知道,我萬家的大恩人就是雲叔,當年我家破人亡,貧窮無依,萬叔,不但厚葬了我娘,還給了我大把銀子,我靠著這筆銀子活下去……”

    雲鵬自屋樑上一躍而下,道:

    “說這些幹什麼!”

    萬大海正色的道:

    “不,點滴之恩在心頭,我無法報以泉湧,但,這天恩浩蕩,使我永生不忘,背叛了血連環又算什麼,雲叔,請受我一拜……”

    雲鵬伸手一攔,道:

    “免了,這事我都忘了。”

    關山月握著萬大海的手道:

    “你能念舊,可見你這個人還不壞,假如你覺得我們還可以共事,鐵血門歡迎你加入……”

    萬大海感動的道:

    “那太好了,我早就想脫離血連環了,苦於沒有機會,少主,我們這次行動是採取偷襲方式,除了我這一組人外,我們還有兩個主要人物……”

    雲鵬沉思道:

    “哪兩個人……”

    萬大海道:

    “頭一個是癆病鬼魏政,還有活命神仙佟浩,他倆目前還在春紅院享樂,晚上才會和我們會合。”

    布衣刀客面上一冷,道:

    “春紅院的小西施是癆病鬼魏政的姘頭,既然到了這個地面上,魏政當然要去熱絡一番……”

    雲鵬目中寒光一閃,道:

    “咱們就去春紅院殺他個措手不及。”

    關山月想了想道:

    “好,咱們就去春紅院會會這兩大高手……”

    那是一盞紅燈,暗紅的燈影照在紗帳裡撩人遐思,春紅院在燈火點綴時顯得更迷人,更令人興奮,醇酒美人,笙歌陣陣,多少千古豪客就是沉醉在紙金溫柔裡,關山月和布衣刀客彷彿是闊家少爺一樣,在鴇兒的引導下,進了怡香亭,那是春紅院的後花園,小橋流水,一亭孤立,對著皓雲白月,那還真是騷人墨客駐足留戀的好地方。

    他倆點了酒菜,鴇兒問道:

    “二位爺,本院可有中意的姑娘……”

    布衣刀客輕啜了一口酒,道:

    “我家少爺只中意貴院的小西施……”

    鴇兒面色微微一變,道:

    “我的爺,本院春花秋菊,雪月飛星,哪個都不比小西施差,何必一定要小西施……”

    布衣刀客冷冷地道:

    “你怎麼那麼羅嗦,我們少爺只要小西施,除了她誰都不要,快,快去叫她來……”

    鴇兒為難的道:

    “兩位爺有所不知,小西施已被客人包了場,這三天不見外客……”

    布衣刀客哼聲道:

    “什麼人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獨佔鷓巢……”

    鴇兒苦笑道:

    “這位爺是江湖朋友……”

    布衣刀客呵呵地道:

    “既是江湖朋友就好辦了,他不能包了姑娘一連三天,佔了茅屋不拉屎就太不顧江湖道義了……”

    這老鴇兒世面見過不少,閱歷也夠深,一見這兩位年青人就知道並不是善與之輩,再一聽布衣刀客將這種事與江湖道義相提並論,差點沒笑出來,她急忙道:

    “二位且慢,我去跟這位爺商量商量……”

    布衣刀客一移身子,道:

    “不必了,我自己會去。”

    要知他倆是存心找碴的,對春紅院的一切業已摸的八九不離十,小西施住哪間,他倆早已問清楚了,布衣刀客幾個起落已落在西頭那間屋舍前,道:

    “好朋友該起床了。”

    房裡立刻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只聽衣衫悉卒而響,燈影搖晃,只聽一個嬌柔細尖的話聲道:

    “是哪位爺這麼不講理,難道不知道我們睡了……”

    布衣刀客哈哈大笑道:

    “睡了三天三夜還玩不夠呀,看不出你這騷娘們的勁頭那麼大,你也不怕磨破了皮……”

    要談這個調調,布衣刀客可是如數家珍般要粗要細全都能琅琅上口,屋裡的人似乎已知道遇上了什麼事,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

    “朋友,要找姑娘,春紅院有的是,如果是找碴,嘿嘿,我病鬼魏政你也應該聽過,趁沒掃大爺的興頭前最好是滾蛋走路,否則惹火了你魏大爺,嘿嘿,血連環的報復是永無休止……”

    “媽的……”

    布衣刀客罵道:

    “扛出你的旗號就能壓住人了?病鬼,心腑有疾,其色自毀,人家說癆病鬼最色,看來一點不差,你要自己拆身子大羅仙也救不了你。”

    屋裡的病鬼魏政狐疑的道:

    “你是誰?”

    布衣刀客哈哈地道:

    “你祖宗……”

    砰地一聲,那扇門被踢開了,小西施頭髮蓬散的偎在一個滿臉病容的老人身邊,這老頭雙目細的幾乎看不見,一雙眼珠子無色無神的望著布衣刀客,誰又想到這樣一個那麼不起眼的老人居然是名震江湖的癆病鬼魏政。

    他咳了幾聲道:

    “女人,站邊去。”

    小西施嬌滴滴地道:

    “不,我要在你身邊。”

    人道是風塵玉女迷死人,這話一點不假,小西施的嘴還真靈巧,說的癆病鬼心裡挺舒坦的,他嘿嘿兩聲,拍拍她的手道:

    “別怕,他不過是個刀客。”

    布衣刀客冷聲道:

    “刀客會病鬼,西施在旁陪,這倒是佳話……”

    病鬼魏政雙目緩緩眯在一起,道:

    “朋友,你今夜是衝著我病鬼來的?”

    布衣刀客搖頭道:

    “不,我不過是個陪襯的,我們少主要會你。”

    病鬼魏政一怔道:

    “少主,少主是誰?”

    關山月緩緩走了過來,道:

    “我,關山月,老病鬼,你們血連環不是要暗襲鐵血門麼?我覺得那太麻煩了,所以就自動送上門來,請你這位病鬼發落吧。”

    病鬼魏政一呆道:

    “血連環行事一向很穩密,你怎麼知道的……”

    關山月哈哈兩聲道:

    “那太容易了,我只跑了一趟山神廟,就發覺你們的行動了,真可惜,你那班子兄弟還躺在破廟裡喝風受涼,而你卻在這裡享受美人醇酒……”

    病鬼魏政全身劇烈的一顫,道:

    “我兄弟全栽了?”

    關山月大笑道:

    “那倒不是栽,包括玉斧頭在內全死了。”

    病鬼魏政喝道:

    “萬大海呢?”

    萬大海忽然自牆角里轉了出來,道:

    “屬下在……”

    病鬼魏政看見萬大海心裡似乎舒服多了,問道:

    “大海,這是怎麼回事?”

    萬大海輕描淡寫的道:

    “沒什麼,只不過咱們的人全遇害了。”

    病鬼魏政雙目如火,叫道:

    “可是這位關朋友乾的?”

    萬大海點頭,道:

    “除了關少主,只怕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病鬼魏政狠厲的道:

    “他該死……”

    他病的那麼厲害,說起話來都有氣無力,可是這狠聲卻充滿殺氣,誰也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出手的,只覺他人在閃移中,挾著一股灼熱的勁風向關山月攻去,關山月面上依舊掛著那絲滿不在乎的笑容,任對方的掌勁壓來。

    突然,關山月的右手疾快吐了出去,兩隻手掌迅快的交疊在一起,砰然聲中,病鬼魏政的身子往空中彈起,叭地一聲往地上落去。

    小西施叫道:

    “媽呀,打死人了。”

    她柔弱的往關山月身邊移去,伸出一雙柔若無骨的手向關山月的腕脈抓去,道:

    “別打了,別打了。”

    關山月雙目一睜,道:

    “你這女人……”

    他忽然感覺到那柔細的指間居然有股浩瀚無比的力道,硬向自己撞來,暗中急急運起血玉神功,反掌拍向這女人的手掌。

    在交擊聲中,小西施的身子顫了顫,粉靨剎時變的蒼白,一股鮮血噴了出來,她轟地一聲倒在地上,道:

    “你……”

    關山月冷冷地道:

    “看不出你才是這裡的高手……”

    病鬼魏政自地上躍起來,道:

    “姑娘……”

    小西施顫聲道:

    “通知佟浩,立刻取消追殺令……”

    那狂噴的鮮血不止,她的心脈已被血玉神功震斷了,病鬼魏政自懷中拿出一個竹筒,他的手已舉起,剛要擲向空中……

    一道刀光有若寒天之冰樣的划過來,真快真厲,病鬼魏政那舉起的手掌噴著一片血光拋向半空,齊腕之處平整的被削了下來。

    那是布衣刀客的刀,一刀削了他的手腕,使他無法通知活神仙佟浩,病鬼魏政慘叫一聲,一頭往牆上撞去,腦漿四濺,誰也沒想到他會突然一頭撞死,只有萬大海知道他撞死的原因,因為病鬼魏政最清楚行動失敗後的懲罰,如其要受到血連環的重懲,還不如死了好……

    關山月淡漠的瞄了地上一眼,道:

    “佟浩躲在什麼地方?”

    萬大海嘿嘿地道:

    “他有活神仙之稱,當然是在喝酒,這個人有個毛病,辦任何事都要先灌足了黃湯,不然他什麼事都不幹,此刻雲大叔還在陪著他呢……”

    布衣刀客淡淡地道:

    “喝酒的人都容易醉,唯有佟浩不醉,他是愈喝愈清醒,膽氣也愈大,他是個人才,血連環裡他是狠角色……”

    不錯,活神仙佟浩是個狠角色,他躲在這間小酒館裡已喝了一個下午,酒壺空了又添,他自己都不知道已喝了多少酒。人道是千杯不醉,但今日他卻覺得自己有點醉,他悚然一驚,這對他能天天喝的酒性來說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兩隻眼睛佈滿了血絲,頭有點暈暈然,在這一刻,他開始注意自己四周的景物了,這是他的習性,每當他自覺有點醉意的時候,他知道那是自己最脆弱的時候,一種警覺的本能讓他急速的巡視眼前的環境;他霍然發覺有個滿面鬍髯的怪人坐在他對面,也在喝著酒,也同樣的喝了那麼多,而這時也同樣的望著他……

    佟浩詭異的道:

    “你是誰?”

    那怪人嘿嘿地道:

    “我在和你比酒量,你喝一杯,我跟著喝一杯,一個下午跟下來,我一點也沒比你少喝,佟浩,你果然好酒量,可惜呀……”

    佟浩驚聲道:

    “可惜什麼?”

    那怪人冷澀的道:

    “可惜你明日後再也沒有這麼好的閒情逸致在這裡喝酒了,因為你要戒酒,永遠的沾不到酒……”

    活神仙佟浩哼聲道:

    “天下沒有人能讓我不喝酒,除非是我死……”

    那人哈哈兩聲道:

    “差不多,差不多,你差不多要死了。”

    活神仙佟浩登時生氣了,他自認很少人會惹他,尤其在喝酒之後更是沒有人敢惹他,而眼前的這個人好大的膽子,不但偷偷和他較量酒量,還在他喝酒之後挑釁,他憤怒的罵了出來,道:

    “媽的,你是什麼東西?敢跟我過不去。”

    那人哈哈大笑道:

    “快死的人都會先罵罵人,你也不例外。”

    活神仙佟浩憤怒之下要去拔腰間的短劍,可是他的手卻不聽使喚,他要去踢桌子,那隻腳也不靈光了,心裡猛的一驚,道:

    “這是怎麼回事?”

    那人冷冷地道:

    “那酒裡有毒……”

    活神仙佟浩的酒意突然清醒了一半,他不再那麼衝動的想要出手,而仔細的打量眼前這個人,道:

    “你是誰?”

    那人雙目一寒,道:

    “雲鵬,我相信你聽過。”

    活神仙佟浩氣的幾乎要翻倒地上,道:

    “好呀,你就是鐵血門的雲鵬……”

    雲鵬鼻子裡哼了一聲道:

    “血連環想要關少主的命,你和你那幫子兄弟都要挺了屍回去,那個病鬼和西施這一刻只怕凶多吉少……”

    活神仙佟浩哇地一聲道:

    “病鬼和那班子兄弟全給你們剁了?”

    點點頭,雲鵬嘿地道:

    “現在只有你還在這裡喝酒,不過你也好不了多少,因為你遇上我雲鵬,遇上雲鵬的人不死也得掉層皮……”

    活神仙佟浩嘿嘿地道:

    “你也太低估我活神仙了,雲鵬,你應當曉得我活神仙有個要命的兄弟……”

    雲鵬嗯了一聲道:

    “冷欣……”

    活神仙佟浩哼了一聲道:

    “不錯,活神仙嗜酒如命,冷欣卻滴酒不沾,我喝的愈多他愈冷靜,你和我蘑菇了這麼久,只怕我那位冷兄弟不太高興,此刻他正站在你身後……”

    冷欣的劍在武林中相當有名,他出手快,頭腦冷靜,是個最不多言多語的殺手,雲鵬似乎已感覺出對方的劍已臨近自己的腦後,他驀地往前一衝,身形在半空中一轉,冷欣的劍已劃破了他的衣衫。

    雲鵬雙目精光四射,道:

    “好劍法。”

    他仔細打量這位劍道高手,只見冷欣是個年歲不大的年輕人,他面容冷酷,沒有一絲表情,但手中的劍卻冷的令人寒懍,冷欣冷冷地道:

    “離我朋友遠點,不然我的劍會要你命……”

    雲鵬哈哈大笑道:

    “如果我拿下你這位朋友呢?”

    冷欣森寒的道:

    “我會拼命………”

    雲鵬大喝道:

    “那你拼吧。”

    雲鵬在喝聲中,右掌在半空中劃了個圓弧,疾快的在空中當空一劈,接著往冷欣的肩上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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