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冷夜裏,那頹毀的廊宇裏凝結着一股迷漫的殺氣,霜兒和喬曉福已被眼前的刀光劍影震懾住了,兩人畏縮的站在一起,目光裏盡是駭懼之色,喬忠畢竟年歲大了,斜柱地上,腦子裏盤旋着許多的問題,他不解花娘子和伍彪為何反目,也更不懂胡花、翠月、碧環那奇妙笛子的功用,只覺得那是一種怪絕的音律,使人有血脈貿漲,難以自制的效用……敖楚戈的“無雙劍”一出鞘,立刻使喬忠心底裏鬆了口氣,他雖不諳武功,但也看得出,只要“醉魂笛”不響,恁這年輕人的功夫應該能保護任他們……。
旋轉飛舞的六道銅環,一撲入劍影裏,叮叮之聲隨之而起,火花四濺,響震不已,而胡花、翠月和碧環有若瘋了一般,披散着長髮,緊抿着嘴唇,紛紛赤手的撲向劍影中,劍影、環影、掌影、腿影交織在一起,那凌厲的身手,看得花娘子和伍彪俱都不敢喘口大氣。
花娘子顫道:“這是不要命的打法。”
伍彪哼了一聲道:“這是自尋死路!”
一股無名火直衝而起,花娘子憤憤地道:“她們若有損失,倒黴的卻是你。”
目光略略一瞄兩旁的那些“天戟門”高手,伍彪的腦海裏意念流閃,鼻子裏重重哼了一聲,道:“花娘子,立刻給我解蠱。”
花娘子一冷道:“你作夢呀。”
伍彪嘿嘿地道:“咱們可以談談條件。”
楞了一楞,花娘子不解地道:“談條件,談條件有談條件的條件,你懲什麼和我談條件,門主,不要忘了,你身中蠱毒,天下唯我可解,聽我的,你便能多活幾年,否則,那後果你應該曉得。”
伍彪恨聲道:“胡花、翠月和碧環雖然是苗疆高手,但要和姓敖的爭長論短,似乎尚差一大截,現在,我以‘天戟門’的實力和你交換解蠱之藥,很簡單,你交出解藥,我命人助你毀掉敖楚戈。”
話意很明顯,花娘子是聰明人,哪有聽不出話中之意、可是,伍彪也想得太簡單了,花娘子不是省油的燈,這女人的心計猶在他之上,她聞言絲毫不氣,反而有種朝弄的意味掠上眉梢,腦子裏剎那閃過另一個歹毒的意念——花娘子嘿嘿一笑道:“不必了,伍門主,請你把‘天戟門’的令旗交給我。”
伍彪一楞,道:“交給你……”
“令旗”是“天戟門”至高無上的信物,此旗落在任何人手裏,都有如門主親臨,凡“天戟門”門徒弟子無不恭身應命,誰也不敢有所抗違,花娘子伶俐乖巧,主意早定,一轉念,已掌握了“天戟門”的命脈,這正是她高明的地方……。
花娘子一笑道:“不願意?”
心裏一沉,伍彪道:“休想。”
花娘子不屑地道:“伍彪,我的話説盡,你就是不聽,那好,我立刻發動蠱毒,看你姓伍的厲害還是蠱毒鑽心刺骨厲害這娘兒們也不知是玩的什麼把戲;嘴裏唸唸有詞,手裏東畫西指,僅這會。兒功夫,伍彪面上已冷汗直流,顆顆汗珠,豆大般流了下來,但他一身傲骨,加上武功根基尚厚,強自忍着,絕不吭出聲來……。
顫抖了一下身子,伍彪顫聲道:“你……”霜兒驚悸地道:“爹,你……”陰狠的,花娘子道:“怎麼樣,那滋味!”喬曉福企求地道:“叔父……”喬忠長長的吸了口氣,道:“曉福,別多説話。”
一縷劍光顫空飛出,只聽得一聲大叫,碧環的一條手臂斜斜地落在地上,腹腥的血味隨風飄來,碧環拖着那隻斷裂的手臂。痛苦的在地上打滾……。
她顫聲道:“我的手……”
胡花憤怒地瞪着雙目,叫道:“敖楚戈,我要你死——”敖楚戈淡淡地道:“我已放過你們不少次了,不然,你們那能活到現在。胡花、翠月,識相點,別自往鬼門裏闖——”翠月叱道:“放你媽的屁,碧環的帳還沒算呢。”
胡花顫聲道:“花姐,你出手呀。”
花娘子回聲道:“我要姓伍的出手。”
淡淡散散的一笑,敖楚戈道:“我想燒了你們都不可能了,胡花,你們這羣苗女遇上我,也是倒了八輩子黴。現在,要讓你們曉得什麼是‘毒尊’,什麼叫‘一笑見煞’……”那飄逸淡散的笑意未逝,無雙劍已在胡花和翠月的攻勢中穿了過去,翠月那急撲的身子欲剎不及,哎呀一聲大叫,無雙劍已經穿進她的心坎裏,胡花目睹翠月慘死,心中大寒,嚇得倒躍而退,悸意末褪地道:“你……”效楚戈道:“你命大,下一劍就是你。”
花娘子絕沒想到自己手下苗女會敗得這麼快,她此刻倒不怨敖楚戈心狠手辣,因為武家原本講究的就是狠準辛毒,留不得情,但她卻將這股子怨氣全渲泄在伍彪的身上,論情論理,伍彪問不能眼見自己這方失利而予袖手,自交手開始,“天戟門”伍彪就顯得不積極,彷彿有意看她們笑話一樣,如今,己方已躺下了兩個最得力的助手,她不僅怨,使恨極了伍彪胡花憤聲道:“花姐,難道我們能讓姓敖的繼續猖狂下去?”敖楚戈哈哈兩聲道:“只怕留不得你們了,我狂、我傲,那是我的本事,我懲一腔熱血,冷劍飛環,懷着江湖義理,行遍天下,管不平之事,除無效之徒,這足以代表我猖狂的理由,你們這幾個苗疆邪女,妄想與我爭強論狠,告訴你,門都沒有,你,胡花,也不過是個聽命行事的跑腿子,既稱不上名,也道不上號,論道行,尚差太遠、我要是你,早就乖乖嫁個販夫或走卒,安安穩穩的過一生……”這一番陳辭,慷慨激昂中又有幾分真理,直説得胡花目瞪口呆,既氣又恨,卻亦悔,以往,沒有人責她,駕她.更不敢説她,而敖楚戈責備中卻含在真理,威憤中透着玄機,她只覺得腦子裏空空洞洞,但心靈間卻有股子被數説的暢快,不禁楞楞的僵立在地上……。
花娘於叱道:“胡花,少跟這種人逞口舌之利,你過來。”
茫然地望着花娘子,胡花道:“他説的有幾分道理。”
花娘子怒道,“有個屁道理,碧環傷勢沉重,翠月已死,你難道忘了咱們還要報執,難道忘了咱們來的目的。”
寒悚地一顫,胡花道:“沒有忘。”
花娘子嘿嘿地道:“那很好,你過來,咱們先將姓伍的擱倒,再用‘天戟門’的力量殺敵楚戈、我已發動蠱毒,諒他支持不了多久。”
胡花倒也聽話,一句不吭的走了過去。
敖楚戈搖搖頭,道:“花娘子,這幾個人中數你最壞,也最攻心機,可惜你剛才沒下場,否則,躺下去的應該是你——”花娘子冷笑道:“少神氣,我不過是損失個人才,並不意味着你已佔上風,姓敖的.血債總要償還的。”-
抬眼,飛卷的眉毛-揚,敖楚戈道:“伍門主,你肚子?”
那椎心鑽骨的痛苦,有若縷蟻般啃齧着伍彪的骨髓和身軀各部分,任伍彪功力高絕,也不覺難以忍受,他全身有若汗濕,始終沒有吭出一聲,那羣環立四周的漢於雖然在旁邊着急,沒有門主命令,誰也不敢插嘴一句。
霜兒哀聲道:“爹,你怎麼不説話?”
黯然的搖搖頭,伍彪緊咬嘴唇的坐在地上,一句話也説不出來,他似乎正用自己的意志和蠱毒相抗拒……。
喬忠搖搖頭道:“霜兒,你爹不能説話?”霜兒一呆道:“為什麼?喬大叔——”喬忠凝重地道:“他中毒很深……”霜兒哇地一聲道:“喬大叔,你是神醫,你該替他解毒呀。”
喬曉福顫聲道:“叔父,你……”
喬忠黯然地長嘆一聲道:“孩子,我要和你敖叔叔談談。”
敖楚戈一躍而至,道:“老爺於,什麼事?”喬忠嘆息道:“小哥,你可以看出來,伍門主是中了苗疆最毒的蠱毒,這種毒十分難解,除非是下蠱之人自已有解方,否則,只有供放毒之人驅使,花娘子不是善類,她對‘天戟門’門主似是早有圖謀,這刻落在她手中……”敖楚戈笑道:“狗咬狗一嘴毛,他們這一夥原本就是互相利用,眼下他們窩裏反,咱們隔岸觀火……”喬忠頷首道:“話是不錯,可是你看霜兒,畢竟還是個孩子,她善良純真,滿腦子的幻想和感情,如果她父親一生為惡,對她心裏上的影響很大,會毀了她的自尊心,及一生的人格行為,俗語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伍門主真有回頭機會,我們不妨……”畢竟薑是老的辣,事理分明,有超遠的見識,也有尊祟的理想,一席話,説得敖楚戈熱血沸騰,他忽然覺得仗劍江湖,傲笑林泉,固然是件賞心而得意的事情,但若持善心而行善事,才是件真正有意義的事情……。
他思路一轉,道:“我毀了花娘子,伍門主不怕蠱毒了?”一搖頭,喬忠道:“千萬不可,花娘子善用蠱,一定將蠱神運馭得和她心靈結合,她可以隨着自己的意志而傷害中蠱之人,你若出手傷了她,只怕伍門主會被蠱毒啃咬心脈而死……”敖楚戈雖然行道江湖多年,閲歷見識都高人一籌,但對苗疆這種域外之秘,也僅是耳聞,從沒見過,喬忠條理分明的明陳厲害,嚇得他一楞,道:“那怎麼辦?這種秘術我也不懂,要破解這種毒,除非另請高手,老爺子,咱們只怕白擔心了。”
喬忠正色道:“我想和伍門主談談。”
敖楚戈眉宇一皺,道:“只伯不容易,他根本沒説話的力氣了。”
喬忠道:“你有沒有把握將花娘子逼出丈外?”敖楚戈點頭道:“那倒不難。”
喬忠道:“好,我先請霜兒幫個忙。”
召召手,霜兒和喬曉福急忙奔了過來。
喬忠問道:“霜兒,你知道令尊目前的環境麼?”霜兒含着淚,點頭道:“叔叔,我爹他……”
喬忠偷偷塞給她一顆藥丸,道:“把這個給令尊服下,先暫時減輕他的痛苦,不過你爹必須服下,因為令尊很恨我仍喬家,他未必肯服……”霜兒感激地道:“我會説服他,叔叔,你一定要救我爹!”喬忠搖頭道:“我哪能救得了你爹,你要請敖叔叔幫忙。”
霜兒噗地跪倒在敖楚戈的眼前,輕泣道:“敖叔叔,請救救我爹——”一扶霜兒,敖楚戈惶恐地道:“起來,我們都會盡力……”他緩緩一轉身,朝花娘子和胡花走過去兩隻眼神炯炯有光,寒森森的落在花娘子身上,沉聲道:“花娘子——”花娘子冷冷地道:“什麼事?”敖楚戈哼了一聲道:“限你馬上離開伍門主身邊。”
伍彪似乎已忍受不住那錐心錘骨的痛苦,唇間已發出呀呀之聲,他手舞足蹈的在地上翻滾,已漸力竭……。
花娘子睹狀,催促道:“交出令旗,免你一死。”
伍彪只是搖頭,牙齒緊緊咬着嘴唇,連血都咬了出來,但他不失是條漢子,這節骨眼上還沒投降。
敖楚戈怒聲道:“花娘子,我説的話你聽見沒有……”花娘子恨聲道:“門都沒有——”
她眸光朗胡花身上一溜又道:“擋姓敖的一陣,我要搜令旗……”胡花一顫道:“花姐,我擋不住他,還是請你——”伸手給了胡花一巴掌,胡花一揚,道:“你打我……”花娘子恨聲道:
“如果姓敖的攻上來,咱倆都會沒命。”
胡花苦地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是真的敵不過他……”花娘子憤憤地道:“沒用的東西,伍彪交給你,十招之內你要搜到令旗,因為我們餘下的時間不多,天微亮,姓伍的蠱毒就會催不動了,那時咱們只有再等一天。”
隨手一抖,一條黑烏烏的怪鞭子騰空甩了出來,這條鞭子與普通長鞭子殊異,前面居然是條昂着頭的毒蛇,兩隻紅紅的綠豆般眼珠子,一眨一眨的,那細細的舌信伸吐問有筷子般長,在空中一幌,昂着頭停立半空。
敖楚戈一楞,道:“看不出你還有這麼一件怪東西。”
喬忠驚聲道:“毒靈子——”
花娘子一呆道:“你識得毒靈子?”
喬忠冷冷地道:“苗疆有三種蛇是天下最毒之物,其一是毒靈子,通體如墨,有若長鞭;
其二是青靈子,體若靈竹,柔腰若無,訓練有素者,可當帶子用;其三是鐵靈子,通體似鐵般的堅硬,筆直如杖,這三種毒物,在古書上都曾有記載,能見者少之又少,你居然能覓得此物而當武器,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花娘子得意地道:“看不出這瘸子懂得還不少,苗疆都少有人識得它,而你;居然能一眼看出來,哼哼。可惜咱們不是朋友,否則我會讓你再看幾件更絕的東西。”
喬忠搖頭道:“我可不敢有這種朋友,不然只怕明天看不見展間的太陽了,花娘子,毒靈子雖毒,卻也有缺點。”
花娘子一怔道:“什麼缺點?”
喬瘸子笑道:“他最弱的是眼睛!”
花娘子叱道:“住嘴。”
這正是喬忠高明的地方,幾句話已點醒了敖楚戈,花娘子是個聰明人,一聽便知自己上了這瘸子的當,他是故意説給敖楚戈聽,有意破除自己這條毒靈子。
敖楚戈長劍一顫道:“天下最毒物,不能留……”花娘子恨聲道:“先咬你一口。”
那條毒靈子在她手裏筆直如棍,朝前一昂頭,眩目的快速般,勁激無比的朝着敖楚戈身前射來,又快又狠——冷芒劍氣交織流瀉,面對這種古怪刁毒的武器,敖楚戈真不敢稍存絲毫大意,迎着對方的攻勢,倏然映凝生輝,宛如火樹銀花般,剎那間璀璨奪目,飛掣流空,光茫四射,形成了疊疊層層劍浪,朝那毒靈子捲去。
他沉聲道:“先毀了這東西。”
那知這條怪蛇周身能軟能硬,無雙劍劈在他身上,也不過是它身上留條痕跡而已,而它毫無畏懼地昂頭自攻,張開嘴,舌着信,朝敖楚戈咬來……敖楚戈一呆,道:“有這種事。”
無雙劍名列天下十大兵劍譜中佔第七位,犀利無比,有削鐵斷玉之能,那想到這毒靈於身上居然不發生絲毫作用,豈非令他目瞪口呆。
花娘子得意地道:“姓敖的,你也有今天……”她佔盡兵器的便宜,加上毒靈於是條不同凡響的怪蛇,會自動攻擊敵人,一時間,敖楚戈還真拿她沒有辦法,兩人攻勢凌厲,身法快捷,誰也佔不着便宜。
霜兒乘機跑到伍彪身邊,道:“爹,你……”胡花道:“滾開。”
霜兒怒道:“我看看我爹有什麼關係?”伍彪似乎因為花娘子暫時不在身邊,痛苦減輕不少.他長吸口氣,顫抖的一拉霜兒,道:“霜兒,告訴爹,你是不是很喜歡姓喬的。”
霜兒點點頭,道:“呢。”
伍彪抹抹汗珠,道:“不後悔?”
堅決地搖搖頭,霜兒道:“不悔。”
伍彪嘆聲道:“好,爹答應你。”
霜兒似有不信地道:“真的,爹……”
黯然地一笑,伍彪沉重地道:“爹想過了,女大不中留,只要你幸福,爹不再過問這件事,哎,霜兒,爹怕看不見……”霜兒偷偷將那顆藥丸塞進伍彪手中,他不解地道:“這是……”
霜兒低聲道:“喬叔叔的藥……”剛剛要丟,霜兒企求的道:“爹,你……”任是伍彪金剛蓋世,雄霸一方,畢竟逃不過兒女情長,他看見霜兒眼中那份楚楚可憐,企求希冀之色,心中不禁一軟,雖然自尊上的倔強,他不想吞掉那顆藥,但是他又不願意太傷霜兒的心,他深知苗疆蠱毒無人能解,這顆藥縱系神丹靈藥。
對他並不一定有什麼助益,但為了霜兒,他只有勉強一試,不願再讓霜兒傷心……”一張口,那顆丹丸吞進了腹中。
胡花發覺時已晚了,道:“你幹什麼?”冷冷地,伍彪道:“放心,不是毒藥!”霜兒看見其父吞下了喬忠那顆丹丸,一顆心總算放下來了,她心中的愁雲慘霧,剎時煙消雲散,似乎喬忠就是大羅金仙,什麼病,只要他肯洽,絕對會藥到病除,是否真有想象的那麼美好呢,只有喬忠心裏有數了。
胡花將霜兒一推,道:“門主,我看你還是把令旗交出來吧,我保證花姐給你解藥,如果你再倔強下去,生命會有危險……”伍彪哼聲道:“最毒婦人心,你們果然是另有陰謀,我伍彪堂堂‘天戟門’第七代門主,豈可辱了‘天戟門’的威風,胡花,溝死溝埋,土死土埋,我認了。”
胡花知道伍彪是位鐵錚錚的漢子,不會俯首認輸,她已被敖楚戈那兒句話勾起了無限心事,只覺前途茫茫,黯然無光,朝激斗的花娘子看了一眼,不禁長長嘆了口氣。
毒靈子在花娘子手中雖然靈巧刁鑽,但敖楚戈卻非省油之燈,無雙劍雖不能傷到毒靈子,至少也把它激得怪鳴憤恨,花娘子愈戰愈急,饒是毒靈子威力無比,也傷不到對方分毫。
敖楚戈的身子一移,瞬快的在地上抓了一把沙,乘毒靈子昂頭攻向他面門的時候,陡然灑出那服沙於,濛濛的沙影有若一個罩子,直往毒靈子罩去。
花娘子大駭,道:“你……”
那毒靈子畢竟僅是條毒蛇,何曾料到敖楚戈有此一招,沙子像天幕般的罩下,它已驚惶的左右幌移,但敖楚戈是蓄勢而發,毒靈子的眼睛已被沙礫擊瞎,花娘子雖極力搶救,唯時間上晚了一步,她顧不得自己,提着毒靈於回身便跑。
毒靈子負刨,候地回頭逢物便咬,那一口正好咬在花娘子的肩頭,慘叫一聲,顫道:“胡花,快給我放血!”胡花還沒弄清楚怎麼一回事,已被花娘子那全身青紫的厲怖情景驚駭得楞了,她不知該如何下手,道:“花姐,我,我……”花娘子顫聲道:“來不及了,毒已上心。”
她似乎自知生還無望,憤怒地大叫一聲,握着那條毒靈於,張口大吸毒靈於的頭,毒靈子怪鳴數聲,居然鑽進了她的肚子裏,只痛得花娘子在地上翻滾慘嗥。
伍彪恨聲道:“報應,報應……”
喬忠急聲道:“伍門主,在花娘子沒有死前,老朽必須給你放蠱……”伍彪一怔道:“你會解蠱?”喬忠長嘆一口氣,道:“首年在苗疆採藥之時,無意中救了一個苗疆老婆婆,她臨時傳了我一手,但不知道管不管用,蠱與人通,花娘子一死,蠱也會死,不過此物雖死,卻萬不能留在體內,否則;它的屍毒依然能害了你,剛才那顆丹丸是壓倒毒蠱發作的時間,但並不能解,我必須先了解她下的什麼蠱……”突然,胡花插嘴道:“迴腸蠱。”
喬忠哦了一聲道:“花娘子是新手,只能在飲食中施手腳,好了,用一缸水,下加温火,我再給你放血……”胡花道:“這是笨法子。”
喬忠點頭道:“不錯,因為我不是下蠱之人,無法引出益蟲,只有用這辦法,雖然笨了點,大致上還不會太離譜……”胡花囁嚅地道:“我幫你。”
喬忠一笑道:“有你幫忙,我更方便了,伍門主,你可以放心了。”
伍彪感激的道:“謝謝,親家,霜兒和曉福都是好孩子,他們的幸福,就是咱們老一輩的希望,我的確是老了……”花娘子痛苦的在地上翻轉,她那張美好的臉頰已浮腫的全部黑青。
因胡花和花娘子有八拜之誼,便道:“喬老爺子,請救救花姐。”
喬忠長嘆道:“醫者——心也,-者——仁也,我又何忍看她這麼樣痛苦?無奈毒靈子太毒了,無人能解也無人能救,她唯有等死,除非……”胡花顫聲道:“我不要她再苦下去。”
拾起一把長劍,照着花娘子心窩戮去,花娘子哇地一聲大叫,人已斷氣而死,胡花也掩着臉哭泣起來,那情景看得旁人都為之鼻酸,誰也不忍看見這一幕慘劇。
敖楚戈長笑一聲道:“江湖子弟江湖老,生有何歡?死有何懼?哈哈,喬老爺子,願霜兒和曉福白頭俏老,永結同心,後會有期。”
隨着那豪邁的長笑,他那魁武的身影漸漸遠去。霜兒和曉福叫道:“敖叔叔——”那喊聲隨着他的人影傳去,而他,早已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