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二孃道:“老孃也同你打個商量,如何?”
沙成山道:“當然可以,孔當家有話請講!”
孔二孃道:“懇乞你把你項上人頭相贈……”
沙成山雙目一緊!
孔二孃立刻又道:“當然,這話是不中聽,也似乎不近情理,但是,沙成山,你的項上人頭太貴重了,而且江湖上已有不少人在千方百計,處心積慮,想盡辦法的要割你的人頭。與其被他人割去,你又何不大方的把你的五金魁首送給我老婆子?”
沙成山氣的臉泛青!
孔二姐立刻又接道:“沙成山,你如果大方的把人頭留下,你放心,我會用上好的檀木,着人雕刻一個人頭湊合着你的屍身,請來七七四十九位高僧,以七七四十九天的時間超度你早日升天,讓你死得光光彩彩的,如何?”
帶着一陣挫牙聲,沙成山嘿嘿仰天厲笑起來……
孔二孃愣然的道:“你笑什麼?”
沙成山猛古丁停住笑,道:“行,我答應你,讓你摘下我的人頭……”
孔二孃滿面喜色的搓搓雙手,道:“沙成山,你可真大方!好,聞得你一言九鼎,這回定然不是説着逗人的。沙成山,當然你一定有條件,説吧,我會答應的!”
一聲冷笑,沙成山道:“孔當家也是一言九鼎之人?”
孔二孃大刺刺的道:“當然!”
沙成山馭車長鞭插在車轅上,他拍拍雙手站起來,道:“孔當家,這次沙某信你,我便先説出我唯一的條件!”
孔二孃已急急的道:“快説,沙成山!”
沙成山重重的道:“好,你聽清楚,想取我項上人頭,我願雙手捧上,但你得説出是哪個陰謀大户在謀我!只要得到證實,我的人頭就是你的了!”
雙肩一晃,孔二孃厲聲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告訴你!沙成山,我請你換個別的條件!”
沙成山搖搖頭,道:“孔當家的,你答應過的,快説,是那個小狗操的,生出這種絕子絕孫的詭計陷我沙成山於寸步難行之地?你一定要説!”
孔二孃突然憤怒的道:“沙成山,你應該瞭解我的苦衷。如果能説,我會不説?”
沙成山淡淡的道:“你既不能答應,我自然不能把項上人頭相贈。孔當家,是你不能答應,而非沙某毀約,真對不住了!”
又是一聲怪笑,孔二孃道:“倒忘了,你我江湖中翻滾的人,對於事情最後的解決辦法了!”
沙成山道:“是什麼最後的辦法?”
孔二孃道:“訴諸武力!”
沙成山懨懨的道:“説來説去,今日仍免不了一場豁命搏殺了!”
孔二孃右手高舉,尖聲吼道:“孩子們,給我圍起來,分進合擊,交叉支援,這次一定要把姓沙的人頭割下!”
她的吼聲甫落,二十四匹快馬便立刻往四下裏奔去,每匹馬上的大漢們,便在孔二孃的吼聲裏,立刻從馬背上一齊倒翻筋斗落在馬後地上,大馬刀已紛紛高舉!
孔二孃手中長刀一揮,尖聲道:“沙成山,你今天休想逃出老孃手掌心!”
篷車上面,沙成山彈身而起,橫着身子在空中側翻七個大車輪,人已輕飄飄落在半山坡的路中央!
又是那種懨懨的表情!
又見雙臂似無力的下垂!
沙成山冷沉的望着孔二孃等二十四人分成四個方向往自己的身邊兜過來!
閃亮的大馬刀耀眼激亮,宛似無數刺目彩霞,望之令人毛髮驚然!
孔二孃尖聲大吼,道:“沙成山,老孃不再蹈上次馬戰的覆轍,為了對付你這王八蛋,我二十四鐵騎早晚研商,日日操演的陣式,就要真刀真槍的實用了!”
沙成山環視四方,冷沉的道:“孔二寡婦,來吧,沙成山如果不敵,便任由你摘去頂上人頭!”
孔二孃突然高聲吼道:“停!”
只見四個方向,每個方向六人成行,各自抱刀站在沙成山身前三丈遠,一個個停步不前!
又是一聲怪叫,孔二孃突然高聲道:“殺!”
殺聲甫落,四個大漢掄起大馬刀狂吼着斜身便往沙成山撲殺過去!
真玄,只見這四人衝至一丈內,忽又見另四人銜尾衝過來,前面四人錯身而過,後面的四把馬刀已到了沙成山的頭頂!
旋身,扭腰,前面的四把大馬刀忽然回殺,光景形成了四個夾殺場面,狠、準、詭、辣,兼而有之!
不等馬刀砍上身,沙成山厲吼一聲:“寒江月刃!”
又見一片刀海星芒,宛似沙成山舉着一把星光燦燦而又旋動不已的雨傘,把自己嚴密的罩在傘內一般!
於是,好一陣金鐵撞擊之聲,漫天的碎芒便點點的灑下來!
碎芒中有着血雨,淒厲的嗥叫聲,隨着五把馬刀的彈飛而響徹雲霄!
就在這種狂吼裏,忽又見四把馬刀貼地捲到,同樣的形成交叉劈砍,紛紛往敵人雙足剁去!
就在沙成山正要騰身而起的時候,天爺,孔二孃已率領其餘的十一名大漢,遮天蓋日的從四面八方揮刀狂殺下來!
孔二孃厲吼怪叫,道:“沙成山,留下人頭來!”
如果不是日日演練,西陲二十四鐵騎又怎會端出這道大菜在沙成山面前?
是的,孔二孃説的對,她是處心積慮的要割下沙成山項上人頭了!
高吭的一聲怪叫,沙成山“銀鏈彎月”快不可言的盤身旋劈。就在一陣撞擊聲中,他猛古丁一聲吼,道:“雙星伴月!”
宛似千百道霞光以他的身體為中心,閃電似的往他的頭上噴射而去,那耀眼而又強烈的光芒,幾乎已把沙成山的身體淹沒!
半空中,十二把大馬刀宛似砍在一個碩大的刀海中般,激發出的冷焰,就像一個冰球的炸裂!
孔二孃第一個狂嗥起來:“退!”
冷焰消失了,然而,雨滴卻片片的落下來。天上無雲,雨滴是紅的。在腥羶的血雨裏,碎肉“噗噗叮叮”的落了十幾塊!
沙成山一個踉蹌,幾乎倒下去。他的右脛骨上捱了一刀,鮮血正自往外流,但他硬是咬牙不動!
左前方,孔二孃在空中連連翻了七個空心筋斗,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猛的回頭看,見沙成山並未追殺過來,這才大大的喘了一口氣,仔細看着大腿上面的一刀,又急急忙忙以手捂住崩血不已的半尺長刀口子!
附近,有六個大漢已翻滾在地上,其中有三個,肚皮只往上面挺了一下便不動了!
二十四把大馬刀,有一半散落在地上!
七個大漢已開始往沙成山圍去!
孔二孃厲聲喝道:“住手!”
孔二孃以刀拄地,撐地而起。她的左手仍然捂住傷處——其實她並不是怕流血,而是一條藍褲子破了一尺長,怕的是腿上老肉露出來!
七個欲再撲擊的大漢聞得孔二孃的喝叫,便立刻退到孔二孃身邊來!
緩緩的,孔二孃到了沙成山身前兩丈遠,她重重的看了沙成山一眼,道:“幾月不見,沙成山,你的藝業又精進不少!”
淡淡的,沙成山道:“彼此,彼此!”
孔二孃道:“沙成山,可願意繼續再玩下去?”
沙成山冷沉的道:“對於敵人的任何要求,沙某都不會加以拒絕!”
孔二孃冷眼看了沙成山足下的鮮血,又道:“沙成山,你似乎傷的不輕嘛!”
沙成山道:“這是我的事,孔當家不必操心!”
孔二孃突然厲聲吼道:“我操心個屁,除了你的項上人頭之外!”
沙成山冷冷的道:“今日你怕難以如願了,孔當家的,而且……哼……”
孔二孃全身一栗,道:“而且什麼?”
沙成山道:“而且我在琢磨,你孔當家的項上人頭又值幾何?”
孔二孃怒叱道:“什麼意思?”
沙成山道:“西睡二十四鐵騎的孔當家,聞得長安都督衙門出銀千兩要你的人頭,我很想拋下俗務割下你的人頭去領賞銀。孔當家的,你覺得我的要求不為過吧?”
孔二孃看着十幾個受傷弟兄,又想到自己大腿上的一刀,深知已失去再戰能力。如果沙成山再出手,自己難保不被搏殺!
立刻,她尖聲的咒罵道:“沙成山,你這個王八蛋,你想同老孃同歸於盡?你想在這時候撿拾便宜?孃的老皮,你就不會約期再戰了?非弄個兩敗俱傷不可?狗東西,你幹我還不幹呢!”
身後有個大漢怒吼道:“當家的,卯上幹,媽的,誰含糊誰……"大漢的話未完,孔二孃回手一嘴巴掄過去。她尖刻的大吼道:“有什麼好卯上的?姓沙的已在淌血,我們也有不少受傷的要療傷,我孔二寡婦決不乘人之危。姓沙的既然受傷,我們就約期再來!”
沙成山心中暗暗在罵:“這個寡婦真可惡,撿不到便宜還要賣乖,孃的,老奸巨猾!”
孔二孃高聲道:“沙成山,今日之戰無結果,我們約期再幹,如何?”
沙成山淡淡的道:“我説過,沙成山永遠會令敵人滿意的。如果孔當家約期再戰,沙成山不反對!”
孔二孃仍然捂着大腿傷口,聞言厲聲道:“好,我們一月後再殺。奶奶的,非殺出個結果來不可!”
沙成山重重的點點頭,道:“好,一月為期!”
孔二孃以手指地,又道:“仍然在這土地岡上!”
沙成山點着頭,道:“好!”
一邊,又一個大漢接口道:“當家的,我看這小子傷在要害處,今日不能放他走!”
孔二孃厲芒直視的叱道:“不用多説了!”她忿然的對站立不動的沙成山道:“你可以走了!”
沙成山冷冷道:“孔當家的,你手下傷的不少,還是你們快收拾殘局退走吧!”
孔二孃的雙目一緊,她已開始相信剛才那大漢的話:沙成山不能動彈了!
一聲奸詐的笑,孔二孃又適:“沙成山,你快走吧,這兒我們自會收拾,難道……難道你已……”
突然一聲長嘯,沙成山拔空而起,空中一連便是九個空心筋斗,那麼巧妙的落在篷車上!
他抖手拉過緩繩,口中大叫道:“孔當家,沙某一定再來赴會,再見了!”
篷車剛動,身後面傳來一陣劈拍響,已聞得孔二孃破口大罵,道:“你是豬!沙成山是什麼人物?要不是老孃先拿話穩住他,今天我們一個也別想活!”
沙成山抖着繮繩走的快,大篷車直往岡下飛駛。但他的右脛骨刺痛難當,直到駛出十里外,他才在一棵大樹邊停下車!
沙成山這時候痛的冷汗直流,忙着取出刀傷藥,小心的把傷處包紮起來。一陣伸縮,他才喘了一口氣。脛骨未斷,但他自己明白,那地方傷的不輕!
如果那七個大漢圍上來,雖然能一舉加以擊殺,但自己也難免被重傷當場,到最後,撿拾便宜的仍是孔二寡婦!
篷車又上路了。沙成山把右足翹起,怕顛簸的車碰到傷處。兩匹馬也不敢加速奔馳了!
又走出十幾裏,沙成山才停下車。他回頭撩起車簾看,灰衣大漢的屍體平躺在篷車內!
沙成山咬咬牙,便立刻把篷車掩藏在一片草叢樹林中。他解開一匹馬,便立刻拍馬往回疾馳!
是的,他的右腿脛骨傷的不輕。帶着傷找上湘江無憂門,等於是自己去送死!
沙成山想起不久以前還同“無憂門”的兩護門——齊大元、白虹,以及兩名女子交過手。
當時自己身子帶傷,與此時的情況差不多。無憂門兵分四路在尋找自己,目的也是要自己項上人頭!
帶着個死的找上門,自己是去要丘蘭地母子二人的。如果無憂門承認這死者是他們的人,當然,此去就免不了一場拚鬥,怎好帶傷找去,沙成山決心先治傷,所以他便立刻回頭往方家集趕回來。
他知道“千面老人”扁奇正在“千草老人”張愛寶那個小小藥鋪裏作客,有此二老,他不愁自己的傷治不好。
沙成山再經過那道土地岡的時候,“西陲二十四鐵騎”
的人馬早已走得無影無蹤,死的人也被拖走!
沙成山絕對想不到,連一向神出鬼沒的二十四鐵騎,如今竟也變成了虎躍山莊的死士。
不可一世的“鐵腳寡婦”孔二孃,也甘願為秦百年賣命!
沙成山一馬進了方家集,匆匆的到了平安客棧外,立刻招呼夥計:“快去請張大夫來!”
那夥計見沙成山趕着篷車離去,如今卻帶傷騎馬回來,一時間張口結舌的道:“沙……沙爺你……這是……”
沙成山已瘸着腿走進客棧內,聞言回頭道:“快去!”
夥計把馬拉上槽,立刻就往街上跑。
張大夫的地方他很熟悉,一下子便進了那家小藥鋪。可真巧,兩個老頭子正在喝茶對奕!
夥計跑上前去,道:“大夫。店裏有人受傷不輕,要你老辛苦一趟!”
張大夫頭也未抬的未開口,敢情下棋入了迷!
藥鋪的夥計走上前,笑道:“先回去,張大夫這盤棋下完就趕去!”
那夥計搖搖頭,道:“不行不行,人傷的很重,一定要我陪大夫一起去……”
大夫對面的老者心平氣和的問客店夥計:“是生病,還是受傷?”
夥計忙應道:“刀傷,傷在脛骨上!”
老人又道:“是什麼樣的人?”
店夥計趨前小心的道:“説起來你們是自己人,我記得你老人家,那天不是你老在客店陪過他的嗎?”
那老者,不錯,正是“千面老人”扁奇,他聞得店夥計説出自己曾去過客棧,立刻驚異的道:“姓沙?”
客店夥計忙點頭,道:“是呀!他姓沙!”
猛古丁拋去手中棋子,扁奇起身道:“老張,別下了,沙成山又挨刀子了,快去瞧瞧!”
張大夫猛然抬頭,怒視着客店夥計,叱道:“狗東西,為何不早説?快走!”
店夥計接過藥箱子,三人便匆匆的趕到平安客棧來。扁奇感慨的道:“沙成山這小子,自從丟了老婆孩子以後,可真是苦了他了!”
又是那間偏房,丁掌櫃剛從房間走出來,迎面他見張大夫提着藥箱子,便指指房內,道:“沙爺腿上挨的一刀真不輕!”
扁奇已衝入房內,急切的道:“沙老弟呀!傷得重是不重?”
沙成山已拉起褲子,正在鬆解布帶,見扁奇與大夫二人走來,淡淡的道:“還好,右足尚能活動!”
張大夫仔細診視,口中嘖嘖連聲,道:“真走運,刀刃在脛骨上滑向下方,差一點沒有被砍斷!”
沙成山道:“銀子多少不計,我要儘快上路!”
扁奇搖頭,道:“不可以!”
沙成山道:“非走不可,我的車馬尚在路邊,車上還有……還有……”
張大夫立刻接道:“車上你放的是銀子?”
沙成山搖搖頭,一笑,道:“不是銀子!”
扁奇道:“既然不是銀子,你又急什麼?”
沙成山道:“一具屍體,很重要的一具屍體!”
張大夫一怔,道:“好吧,我替你敷上我手邊最靈的療傷聖藥,比苗疆藥老子的白藥還強十倍,今日敷上,明日便可走動!”
説着,他合上藥箱,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裏面裝着紅色藥粉!
張大夫十分小心的把藥撒上去,笑道:“此藥無價,沙成山,你看着辦吧!”
那藥真是靈,沙成山頓感一陣沁心的爽快,腿上的痛苦立減大半!
沙成山伸手入懷,摸出一把銀錠,道:“大夫,這些夠不夠?”
張大夫搖搖頭,笑道:“沙成山,老夫雖然熱愛銀子,但是聽了扁老哥提起你的過去,老夫相當感動,銀子我不要了,呶,這剩下的藥你也全拿去!”
沙成山頓然一怔,感動的看着扁奇!
扁奇也笑笑,道:“拿去吧,靈藥放在你身上可以救命,放在他身上無用!”
“謝謝!”沙成山接過玉瓶,又道:“二老的感情令人感動,沙成山這就要走了!”
此刻——
店夥計送來一盤吃的,沙成山隨意吃了些。
他站起身來走了兩步,立刻便笑對張大夫道:“大夫,你這藥真靈,我的右腿似乎好多了!”
張大夫道:“我勸你且歇一晚,明早上路就沒事,這時候還不太看得出來……”
就在這時候,前面突然傳來一聲雷吼,道:“有睡房嗎?我們要住店!”
沙成山一怔,隔着窗子向前面望,心中不由愣然!
是的,這時候怎會出現這兩個人?
扁奇看出不對,立刻也向前面望!
前面,一個斷臂大漢,暴齒外露,一副兇殘模樣!
另一人頭髮灰赤,長像宛如厲鬼!
沙成山低聲的道:“關洛雙雄!”
張大夫道:“又是你的對頭冤家?”
點點頭,沙成山道:“不錯!”
平安客棧前面來的並非只有“關洛雙雄”“赤發鬼”湯白與“大刀”賀鵬二人。
連那皖北“飛索門”當家“撥雲手”管洲也來了,六名身穿淡藍色勁裝的飛索門弟子,這時候也跟着走入店內!
“二閻王”沙成山拚命擠出個苦兮兮的笑,道:“看樣子我真得在這店中住一夜了!”
張大夫捋髯一笑,道:“吃過飯你躺下,好生睡上一夜,明早你必能跳着走出去!”
扁奇拍拍沙成山肩頭,低沉憂戚的道:“來了仇家,是嗎?”
沙成山笑笑,道:“算是吧!”
扁奇遂低聲道:“能忍則忍,以丘姑娘為重,你要善待自己!”
沙成山重重的點點頭,道:“扁老,我懂!”
扁奇又道:“如果你堅持立刻上路,老夫便為你易容,如何?”
搖搖頭,沙成山道:“算了,明早我起五更上路,不與他們碰面也就沒事了!”
扁奇嘆口氣,道:“好吧,你多多留意了!”
於是,扁奇同張愛寶二老走了!
沙成山掩上房門,靜靜的躺在牀上,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丘蘭兒母子的模樣來!
是的,那麼小的一個嬰兒,他剛來到這個殘酷的世界上,便要承受痛苦的折磨。嬰兒何罪?
丘蘭兒生子不過四五天,便被無情的擄去,她又為什麼承受這種痛苦與折磨?
這一切,全是因為我沙成山!
如果沙成山連個老婆孩子也保護不了,乾脆一頭撞死算了,又何必拖累蘭妹母子二人受罪?
沙成山輾轉反側難成眠,直到三更天,他才朦朧睡着。這一覺睡醒,外面已是日上三竿了!
就在這時候,夥計匆匆走進來,笑道:“沙爺,可要送來吃的?”
點點頭,沙成山道:“要快!”
店夥計匆匆送來一些吃的,沙成山邊吃邊望着院子。
只見院子裏正有幾個淺藍衣大漢在閒磕牙,心知這是“飛索門”的人,是管洲帶來的。
他冷冷的一曬,不由得把受傷的右腿試了一陣,心中十分佩服張愛寶的靈藥!
沙成山剛剛吃完,夥計已走過來,笑道:“沙爺,你的馬已備好了,拴在門外面!”
沙成山點點頭,立刻搖晃着身子往外面走去!
他不但大搖大擺的走着,而且故意的一陣咳嗽聲,引來他人注意!
然而,沙成山懨懨的走到前面,仍然未引起他人半點注意!
於是,他似乎不甘心的又走回二門口,高聲對夥計道:“房間替我留着!”
夥計趨前應道:“沙爺,沒問題,你好走!”
沙成山重重的點點頭,道:“再替我包上一大包吃的,我要在路上吃!”
夥計剛應着往灶上跑,二院內傳來一聲怪叫:“沙成山,原來你在這裏!”
於是,沙成山笑了……
沙成山為什麼要笑?
他身上的傷勢並未全好,但他卻如此的故意招惹敵人,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一陣足音傳來,兩個大房間的門立刻都拉開,只見左邊大房間內當先衝出來的是一個左手腕已斷,如今套着一支精光閃亮倒鈎的大漢!
跟着這斷腕大漢出來的,是一個紅髮壯漢,手中還握着一把寬刃短刀!
不錯,這二人正是“關洛雙雄”,“赤發鬼”湯白與“大刀”賀鵬。
沙成山望望右面大房間,當先衝出來的正是“飛索門”“撥雲手”管洲,姓管的後面是六個“飛索門”高手!
夥計把一包吃的送上來,沙成山道:“掛在馬鞍上!”
夥計尚不知大戰一觸即發,笑道:“這都是沙爺的朋友?還以為……”
沙成山見夥計走去,立刻抱拳環揖,笑道:“管門主、湯兄賀兄,別來無恙?”
咬咬牙,賀鵬暴齒盡露的舉着左臂,道:“沙成山,原來你就住在這家客棧內!”
笑笑,沙成山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客棧本來就是住人的!”
“撥雲手”管洲冷哼一聲道:“沙成山,你知道我們趕來方家集的目的嗎?”
沙成山淡淡的道:“該不會也是為了沙某人項上的這顆人頭吧?”
他此言一出,管洲側望了賀、湯二人一眼,三人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沙成山道:“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可笑之處!”
管洲那粗壯的上身稍橫,指着沙成山道:“如此説來,江湖上欲取你項上人頭的人,並不只是我們了?”
沙成山懨懨的點點頭,道:“排隊論名次,三位已是第五批了!”
賀鵬哧哧狂笑的道:“沙成山,這麼多人慾取你的人頭,真可嘆!你已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人物了!”
沙成山雙目一厲,道:“雖然變成過街老鼠,但至今仍是獨來獨往自由身,三位與沙某相比較,就差得遠了!”
“撥雲手”管洲為皖北“飛索門”門主,一向自視甚高,聞言怒哼,道:“沙成山,你這話什麼意思?”
沙成山道:“請問管門主,欲取沙某項上人頭者是何人?管門主總不會毫無緣由的率眾找來吧?”
“撥雲手”管洲愣然的:“這……”
沙成山立刻又道:“你可以説出來嗎?”
一邊,賀鵬哇哇吼道:“沙成山,老子為了這隻斷臂,夠不夠要你項上人頭?”
沙成山面色一緊,道:“好,沙成山再一次接受三位挑戰,但……”
半晌未開口的湯白,立刻吼道:“沙成山,是我們清算舊帳的時候了,其餘的話都是白説!”
沙成山重重的點點頭,道:“不錯,但我提醒三位,上次你們曾有七大高手聯合,尚且沒有把沙某擺平,今日三位只怕仍難如願吧?”
不錯,上次沙成山替“武林老爺”秦百年護送東西去陽城的中途,便曾被川南龍爪門掌門人“鐵爪”白良,邀集“大漠紅鷹”戈二成、“冷麪豹”貝海濤、“西陲二十四鐵騎”二當家閻九子、“飛索門”掌門“撥雲手”管洲以及關洛雙雄等七大高手圍殺過!
此刻,沙成山立在二門口,他雙目炯炯的看了“飛索門”門下六個高手一眼!
只見六個人已紛紛取出五尺長的牛皮套索拿在手上,不由得冷冷又道:“管門主,此處是客棧,也是江湖人的落腳歇腿之處,我以為如果要動手,何妨走出方家集?”
重重的點點頭,管洲手一揚,沉聲道:“走,到鎮外面去!”
沙成山道:“我在鎮外候駕。各位,沙某先走一步了!”
賀鵬厲聲道:“沙成山,你走不了啦!”
猛回頭,沙成山憤怒的道:“姓賀的,你太小覷沙某了,哼!”
沙成山回身走出客棧外,跨馬疾馳而去!
後面,“撥雲手”管洲已厲聲大叫:“小二,小二,快備馬來!”
平安客棧的兩個夥計聞言,立刻並肩往馬廄那面跑,很快的拉出九匹健馬!
賀鵬與湯白已躍上馬背尾追趕出鎮!
“飛索門”的高手,在管洲的吆喝中也急急的衝出小鎮,這一行九匹馬,便立刻揚起塵上滾滾,直往方家集南面奔馳……
“二閻王”沙成山怒馬馳在官道上,不時的回頭冷冷連聲笑……
“撥雲手”管訓等十分迷惘,為何沙成山馳出二十多里遠,還在繼續飛馳,難道……
賀鵬絕對相信沙成山不會逃,至少在他們面前不會,因為姓沙的自認招牌硬!
那麼,姓沙的為何不停下來?難道……
湯白怒馬追馳中,回頭高聲道:“奶奶的,姓沙的為何不停下來?”
管洲大聲道:“別管那麼多,便追到天邊也要追,姓沙的項上人頭太值錢了!”
於是,拍馬呼喝之聲此起彼落……
沙成山同追趕者一直保持着一里遠的距離,他環視着四周,直到怒馬繞過一道山坡!
直到地上的車輪印偏向一片荒林!
於是,沙成山攏住馬繮繩。他回頭望望追兵,面上冷酷的一笑,立刻拔身而起,斜身一個筋斗,穩穩的落在林子裏。
只見那匹留下來的馬閒閒的卧在篷車邊!
不旋踵間,管洲等九人相繼追到。
賀鵬第一個破口大罵,道:“小狗操的,你把爺們引到這荒林子裏來,難道有什麼陰謀不成?”
隨之奔馬撲過來的“撥雲手”管洲,狂吼一聲,巨靈掌一揮,對六個門下高手,道:“圍起來!”
“二閻王”沙成山雙手一陣撥弄,荒草裏面的篷車已露了出來!
湯白斜刺裏撲上前去,沉聲道:“沙成山,這是誰的篷車?”
冷冷的,沙成山道:“當然是我的,平安客棧花銀子買來的!”
賀鵬已捺不住性子的吼道:“沙成山,走到天邊也要取你的人頭,你接招吧,我説兒!”
沙成山大吼一聲,道:“等等!”
湯白嘿然一聲,道:“可是有遺言交待?免了吧,沙成山!”
沙成山指指篷車沉聲道:“各位不想看看這篷車內裝的是什麼嗎?”
管洲道:“定是什麼陰謀!”
猛搖頭,沙成山道:“希望三位相信我,車中絕非什麼陰謀,倒是希望三位能在看了之後,多多少少提供沙某一些見解,因為……”
賀鵬厲聲道:“什麼見解?沙成山,你在弄什麼詭?”
沙成山猛的掀起車簾,立刻望着三人,道:“三位,你們可要看仔細了!”
原來沙成山故意在平安客棧內引出管洲等九人,目的是希望他們之中有人能認識篷車上的死者!
真正是為達目的,不惜一戰了!
管洲伸長脖子看過去,微搖着頭問湯白道:“你二位可認識?”
不料賀鵬搖着頭,道:“沒見過!”
沙成山大急,立刻又拍打着掛在車簾兩邊的一對精鋼利爪,道:“三位,這對兵刃三位可認得?”
“撥雲手”管洲立刻抓到手上仔細看!
沙成山一陣緊張,雙目乞求似的直看着管洲,道:“管當家一定識得這一對兵刃的來歷了?”
輕點着頭,管洲道:“有點像,但……”
沙成山急急的道:“誰?”
管洲立刻看出沙成山的目的了!
當然,他在未弄清楚沙成山的目的之前,絕對不會輕易説出來!
於是,管洲向湯白賀鵬二人招招手,三個人退到三丈以外!
沙成山雙手沁汗,緊張的望着管洲三人在咬耳朵,嘰嘰喳喳的不知説些什麼!
直到——
直到管洲點點頭,三人才又走向篷車邊!
沙成山急急的道:“三位想起是誰了?”
“撥雲手”管洲沉聲道:“沙成山,看你猴急模樣,莫非此人十分重要?”
沙成山點點頭,道:“當然!”
管洲道:“你能説清楚些嗎?”
沙成山怒指車內,道:“這人不知是何來路,但我已確切證實,他擄走了丘蘭兒母子二人……”
不等沙成山話説完,湯白的紅髮一甩,叱道:“失蹤近年的‘玫瑰毒刺’丘蘭兒同她的孩子?你在胡説八道,丘蘭兒會有孩子?”
沙成山道:“不瞞三位,丘蘭兒已是我妻,孩子也是我的骨肉——我這樣坦白的説出來,三位應該明白了吧?”
一陣僵窒,管洲三人相視瞪眼,旋即一齊哈哈狂笑起來了……
那賀鵬暴牙盡露,臉上橫肉扯裂,粗聲的道:“好個沙成山,你這缺德三八!”
沙成山忍住憤怒的道:“三位請幫忙!”
賀鵬叱道:“要説你沙成山真是混蛋,你憑什麼同人家結婚生子?一個江湖中人人慾得而誅之的兇殘殺手,也配結婚?哦呸!沒得倒害了兩條命!”
管洲也重重的道:“沙成山,你在道上興風作浪,應該有自知之明,不該乾的勾當你怎麼糊糊塗塗的要幹?可好,你沒死,反倒害了丘蘭兒母子兩條命!”
湯白咬牙道:“沙成山,我要是你,乾脆一頭撞死在荒山野外算了!”
舉着一對“鐵爪”,沙成山重重的道:“沙某誠意把各位誘到此地來,並不是要你們教訓我的。事到如今,我自會處理,但清説出此人是何門派,沙某一樣感激!”
賀鵬冷沉的道:“你也別問了,因為,我們今日決不會放你逃走!”
管洲也搖着頭,道:“沙成山,此人我們不認識,至於這對鋼爪,普天下用此物者不知凡幾。我們如果隨便説個門派,豈不是害你們一場火併?也陷自己於不義!”
滿面失望之色,沙成山似泄氣的皮球,他騰身而起,落在五丈外的官道上,懨懨的立在那兒!
管洲已狂吼道:“六索縛龍!”
就在他的吼叫聲裏,六名飛索門大漢已揮着繩索紛紛往沙成山圍撲上去!
這六個怒漢的輕功果然不俗。
每個人能在空中逼出七步而不墜落,手法之妙,單看迎面圈過來的兩索呈圓形的平飛,就知一般!
不等兩條飛索落下來,沙成山雙肩微閃,手中的鋼爪暴擲,就在頭頂五尺處,將兩條飛索擊在七丈外的草地之上!
飛索已失,但兩個怒漢的身子仍往下撲,兩把精光閃亮的短刀,已到了沙成山的頭頂!
真快,也真狠,沙成山儘量不移動,左手卻斜斜抬起!
怪異的一把扣住前面大漢的握刀腕門,雙肩一斜,借力橫掃,“當”的一聲脆響,生生擊落身後來的尖刀!
怒漢手腕被握,仍然悍猛的在落地之前暴踢右足,直往沙成山心口踹去!
一聲冷哼,沙成山右手已握住怒漢的足踝。此時天空又見飛索圈來,沙成山大吼一聲,生生把怒漢拋向空中三丈高!
真絕,怒漢在空中撞上兩條飛索,落地發出一聲“咚”,兩條飛索已纏得他直喘大氣!
又是兩把短刀殺來,沙成山錯步旋身,“金剛指”“怒指南山”發出噝噝響聲,兩個空中撲下的怒漢已暴跌出三丈外!
不等側面兩個怒漢夾擊,沙成山厲吼一聲,“銀鏈彎月”暴灑出一片冷焰,只見兩條飛索已寸寸飄散四周。
兩個怒漢如上刀山如落冰淵般灑着鮮血往地上滾去!這只是轉眼之間的事,沙成山一氣呵成!
“撥雲手”管洲厲吼連聲,道:“沙成山,幾月不見,你的藝業又進步不少!”
沙成山冷冷的道:“這對管當家卻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一邊,湯白橫起寬刃短刀,道:“孃的,誇你一句,你就哆嗦起來了。告訴你,沙成山,為了找你算舊帳,我們也湊合出一套破你刀法的招數,少時動上手,管叫你大吃一驚!”
賀鵬也厲叫道:“是的,為了割下你的人頭,爺們確實下了一番辛苦。”
沙成山心中暗想:“怪不得他們三人敢找上來,原來三人合計着練了一套破解自己‘銀鏈彎月’刀法的妙招。哼,諒你們不知道,我已練成了‘雙星伴月’!”
重重的,沙成山道:“三位,你們還等什麼?早早完結,沙某還得趕路呢!”
賀鵬猛然怒罵道:“你死吧,我的兒!”
他的罵聲猶在,右手大砍刀已和身滾進,二十一刀連成一串刀芒,猛然往敵人雙腿狂砍怒殺!
側面,湯白雙手舉刀平推,彈射起身形便往敵人面門刺殺!
三條飛索便在這時候繞上了天空,飛索發出“嗖嗖”怪聲,品字互疊的直往沙成山頭上套去!
這三方面的合擊,看似兇猛,實則全是虛招,沙成山果然未看出來,他一聲怪叱:“寒江月刃!”
忽見一天極光閃耀,無數條蛇電縱橫交織,立刻把沙成山的身形掩住大半!
突然,滾進的砍刀自下上劈,一隻鋼鈎隨之到了敵人的腹部半尺地!
照上敵人面門的寬刃短刀,好一陣旋繞狂揮!
就在沙成山頭上的三條飛索寸寸斷的時候,五條三尺長的飛索已往他的下三路繞來!
真夠辛辣的!
五條飛索宛如平地捲起五朵塊雲,怪異的沾上了敵人的雙腿!
沙成山毫不遲疑的大吼一聲:“雙星伴月!”
是的,他不能再使出“寒江月落”,因為敵人已言明能破解這招殺着了!
於是,就在一片寒星之中,陡然噴射出兩點流星,那麼神奇又怪異的一閃而逝!
驚呼之聲傳來,空中一隻斷臂——沒有血的斷臂,因為那是一隻鋼鈎!
鋼鈎未落下來,賀鵬已拋刀連連翻滾於三丈外,他已面孔赤漓漓的雙目幾乎進血!
湯白的頭髮被削去一大片,嚇得他不住的怪叫連聲。一頭赤發飛揚中,右臂已冒出鮮血!
一片極光阻住欲撲殺的管洲,雖然有一根飛索纏上了沙成山一腿,但卻並不起什麼作用!
管洲驚異的道:“沙成山,你果然功力大進!這招‘雙星伴月’,必定是傳言中‘正果老人’刀法的精華了。你……你竟然會施展出來,是我們低估你了!”
冷冷的,沙成山道:“低估敵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管門主,三位可願再玩玩?”
管洲沉聲道:“沙成山,你別得意太早!雖然我們無法割下你的人頭,但我們還會再來,仍然要試。你知道,你的人頭對我實在太重要了!”
淡淡的一曬,沙成山道:“管門主,你以‘飛索門’門主之尊,卻仍然受制於某一個暗中之人的操縱,不嫌有失身份?”
管洲沉聲道:“這是我的事,何用你操心?”
沙成山道:“管門主,你甚至也不敢説出背後操縱你的人的身份,可知此人實在陰毒!”
管洲道:“也不關你的事!”
沙成山突然大怒,指着管洲道:“為什麼不關我的事?先是方寬厚,後有苗疆百毒門,接着又是西睡二十四鐵騎,眼前又是閣下三位,一批批皆想要沙某人的項上人頭。連車上死的那位仁兄也不例外的潛在方家集伺機動手,試問管門主,這不關我的事嗎?”
管洲怒道:“沙成山,你應該做的事只有一件!”
“説,是哪一件?”
“好好保住你的頭顱,等着管某下次來拿!”
沙成山仰天一聲哈哈笑,道:“管門主,可知沙某為何未乘勝追擊,殺你們個落花流水?”
這話一些不假,連剛剛由地上拾起斷鋼鈎的賀鵬,也是不加否認而無言以對!
沙成山接道:“在不知何人指使你們,一批批的找上沙某欲取我的首級之前,我不願再下殺手,因為你們也是被人指使的可憐蟲!”
管洲大怒,吼道:“士可殺不可辱,沙成山,你別惹火本門主,要知我們仍可一拚!”
沙成山道:“難道不是?”
面色一緊,管洲道:“老實説,管某欲割你的人頭,當然也有相當的交換條件,只是……哼!”
沙成山立刻問道:“這人拿什麼作交換條件?”
管洲哈哈一笑,道:“沙成山,你別想套我,我是不會説的,哈……”
賀鵬走近管洲,道:“對,我們是不會對他説什麼的,叫他去‘瞎子走路’——摸去吧!”
臂上滴血的湯白,拾起短刀,悻悻的道:“沙成山,再見面我們會不惜一切的做掉你!”
沙成山道:“我等着你們交好運!”
於是,管洲一聲吼,道:“我們走!”
幾個“飛索門”高手,立刻扶着傷的上馬,一行匆匆的又向方家集奔馳而去!
怔了半晌,沙成山心中一陣嘀咕。他不是不能下殺手,他更知道打蛇不死後患無窮的道理。
但他此時卻硬是忍下來——因為……
因為那個指使他們欲割自己人頭的人,尚躲在暗中,總得把此人揪出來方是正理!
緩緩的喘了一口氣,沙成山無語問蒼天的道:“蘭妹,你母子究竟在什麼地方?”
篷車又上道了!
是的,沙成山又把一對鋼爪掛在車簾兩邊!
篷車繼續往南駛,沙成山不時的回頭看!
車內似乎散發出一股子難聞的屍臭,但沙成山卻不管這些,他一定要把這人的屍體送到“家”!
當然,沙成山並不知道此人屬於何門何派!
篷車上帶着吃的,沙成山連夜疾駛!
於是,篷車過了湘江。遠處的高坡前有一家客棧,人不累馬累,沙成山決定在這家野店好生養足精神。
因為這兒已是“無憂門”勢力範圍了!
篷車剛剛停在店外面,灰面大瓦房的大門內已跳出箇中年漢子,這人肩上搭着一塊抹桌布,一看便知是店小二。
迎着車轅,小二咧嘴笑道:“趕夜路的?一大早你是第一位客人!”
沙成山道:“有吃有住?”
小二點點頭,道:“江米滷肉辣椒油,店裏還有茅台酒,都是現成的!”
沙成山道:“馬匹上好料!”
小二正要拉馬,突然捏着鼻子緊皺眉,道:“客官,你車上放的是臭豆腐?怎麼這股子怪味道?”
沙成山看看小二,站在門檻上笑道:“死人!”
小二一驚,忙伸頭掀起車簾看,不由得全身一哆嗦!
於是,他驚呼一聲,道:“真是死人呀!”
沙成山已走進店裏坐下來!
真大方,也很放心,沙成山吃過東西,便在店裏睡起來,他像是來遊山玩山一般的好輕鬆!
此刻,已是日正當中!
就在這家野店外,忽然來了一批白衣人。
這些人並不立刻進店,他們排成兩行分站在店外的場子上,一端連接着官道!
遠處傳來一陣嘩啦啦的響聲,四匹棗紅大騾子拉着一輛巨型篷車。
那篷車搭得五顏六色——四朵大紅綵球,篷車四角懸掛着四盞宮燈,外面還雕刻着喜氣洋洋的各種彩畫。
四匹健騾也都披着彩被,騾子頭上挽着花,看上去一片喜氣,比個花轎還要美麗!
有八個侍女分兩行,每邊四人。趕車的是個白衣大漢,一支長鞭揮得叭叭響,把篷車趕到了野店外!
篷車尚未停下來,野店裏五個男人已迎出來,一個灰髯老者單膝跪迎,一手指着店內,道:“門主,那人還在店裏沒走!”
兩名紫衣詩女立刻挑起篷車車簾,有個手持金杖的老太太,抖着滿頭灰髮,對身邊的一個年輕人,道:“下去,我們看看是誰敢在我‘無憂門’地界內殺人!”
是的,這老太婆正是“無憂門”門主“無憂婆婆”花滿天,跟在她身邊的年輕人,正是花滿天的寶貝兒子花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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