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初冬天氣,三更天外面地上罩了一層濃濃的白霜,這夜又是個月黑頭,大地宛似蒙上一層黑紗,暗極了!
就在這寒意甚濃的夜幕裏,兩條人影從方家集奔來,那人的身法夠快,沒多久便鑽入一片荒林子裏!
二人就在斷崖下面站定!
其中一人道:“師兄還未來,我們且在這兒稍等!”
另一黑大個子低沉的道:“初一沒月亮,黑七烏八的!”
就在這時候,樹上傳來話聲,道:“是二位師弟嗎?”
黑大個子立刻回應,道:“大師兄,原來你在樹上面!”
一團黑影便在這時候落下地。不錯,這人正是方寬厚,只見他拍着黑大漢的肩頭,道:“熊師弟、左師弟,我們坐下來説話!”
原來二人正是“一刀穿心”左長庚與“黑天剛”熊霸天!
他們與方寬厚約定,每月的初一與十五,便在這荒林子裏見面一次,這次是第二次,正逢初一而天色漆黑!
突聞得方寬厚一聲嘆息,道:“東躲西藏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左長度重重的道:“大師兄,你已家破人亡,他們還要怎樣?”
方寬厚搖搖頭,道:“我如今已是人們心目中的死人,是個被人謀害了的人,如果我這時候露面,那還了得?”
“黑天剛”拍着胸脯道:“他們誰敢找上門?我熊霸天就燒不了他!”
一聲嘆息,方寬厚道:“一旦我被人發現,奪寶之人便認定是我方寬厚拿了秦百年的東西。當然,我宅子裏死的九個人也無形中變成是我謀害的了!”
方寬厚這話不錯,一旦他被人發現未死,那麼宅子裏死的人又該如何解釋?
“一刀穿心”在長庚沉重的道:“長久下去,總也不是辦法,大師兄總得有個長遠打算,不能就此……”
方寬厚立刻問道:“所以我要二位師弟協助。這幾日方家集可曾來了些什麼人物?”
搖搖頭,熊霸天道:“半個月來,方家集平靜得很,客棧的生意似也不如我們剛來時旺!”
放心的一笑,方寬厚道:“且再等個時期,如果真的平靜無事,我再設法遠走他鄉,另覓棲身之地!”
左年庚思忖一陣,沉聲道:“大師兄,説來説去你是受害者,依着我的看法,不如我們去找秦百年,當面把事情説清楚,是非曲直,自有公斷,強似這般藏頭縮尾作賤自己的要好!”
猛的搖着頭,方寬厚道:“師弟的話我也曾想過,可是秦百年會相信嗎?萬一弄巧成拙,我便立刻成為眾矢之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熊霸天重重的道:“這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在長庚起身,道:“師兄若無他事,我二人要回客棧去了!”
方寬厚抱拳,道:“偏勞二位師弟了!”他一頓又道:“方家集不論來些什麼人物,萬望二位多加註意!”
已經走出三丈遠,左長庚突然回過來,道:“天黑不久,平安客錢來了個騎馬的,我似乎聽小二説是火燒宅子什麼的,當時我在附近未曾出來,不過……”
一把拉住左長庚,方寬厚面色難看的道:“騎的是什麼樣馬匹?”
左長庚搖搖頭!
熊霸天接道:“我看見了,是一匹黃膘馬!”
方寬厚全身一震,自言自語的道:“難道這個王八蛋沒有死?太不可思議了!”
左長庚立刻間道:“師兄説的是誰?”
方寬厚自覺失言,立刻又道:“一個江湖殺手,也是同我過去辦過的案子有關的人!”
左長庚心中存疑!
方寬厚又對熊霸天道:“可曾看到那人長相?”
熊霸天大刺刺的道:“病懨懨的樣子,我只要伸個指頭,就能把他戳死!”
不料方寬厚雙目一厲,沉聲道:“江湖浩瀚,千萬不能目空一切。太多深藏不露的高手就是這般光景。熊師弟,你要千萬留意此人!”
熊霸天哈哈笑道:“大師兄,你的膽子越來越小了,哈……”
方寬厚怔怔的道:“二位師弟,如果我猜的不差,那人必是死而未死的大縹客‘二閻王’沙成山!”
左長庚一愣,面上肌肉抖動,道:“那人會是傳言中的‘二閻王’沙成山?”
方寬厚冷沉的道:“希望我猜錯了。你們可知沙成山為秦百年送東西上陽城的事嗎?”
熊霸天與左長庚二人齊點頭!
左長庚道:“新近才從吉祥鎮聽得的!”
方寬厚沉重的道:“秦百年真是高招,他不忍對他同牀四年的寵妾下手,卻安排個借刀殺人之計,一兩銀子便由沙成山這混球替他除去身邊之患。消息傳到江湖上,連沙成山也坐立不安起來了!”
左長庚笑笑,道:“可是‘苗疆百毒門’的人要找沙成山報仇?”
點點頭,方寬厚道:“除了‘苗疆百毒門’,尚有湘西的‘無憂門’,因為‘無憂婆婆’花滿天也在找姓沙的報仇!”
無憂門知道卧虎山兩個女子被殺,直到與百毒門接上手,方知道其中夾纏了沙成山。東西在凶宅大火後一定是被人盜走了,而這個人是誰?
花滿天以為沙成山有問題!
現在,方寬厚低下聲音對在長庚道:“師弟,如果查知真是沙成山來到方家集。我委託二位師弟,設一良策,除去此人!”
左長庚一愣,道:“師兄為何要殺此人?他曾在卧虎山上助過你,難道他也把師兄當成奪寶之人?”
方寬厚稍作思忖,便道:“我擔心姓沙的又受了秦百年的委託找來了,殺之以斷秦百年的念頭!”
左長庚沉沉的點點頭,道:“要想擊殺一個頂尖殺手,不是件簡單的事,且容我二人回去仔細策劃吧!”
方寬厚再一次切切的對熊霸天,道:“我的老命便付託給二位師弟手上了!”
熊霸天又拍着胸膛,道:“不就是那個幹不啦嘰的小子嗎?大師兄,他若不姓沙還罷了,否則,我熊霸天找他單挑,看我不扭斷他孃的脖子根!”
方寬厚拉着左長庚的手,關切的道:“千萬要小心哪!”
左長庚頭腦靈光,笑道:“放心,我不會做無把握的事!”
望着左長庚與熊霸天二人走遠,方寬厚再一次躍上一棵大樹。他等候了一陣子,方才騰空往槐樹坡項躍去!
夜色裏,他絕對想不到這時候會有人跟蹤而來!
如果説追蹤方寬厚的人是沙成山,那就大錯特錯了!
原來,沙成山在客棧中睡到快三更天,他便在附近的響聲裏驚覺過來。起身貼近門縫看,雖然看不清兩個黑影的面貌,但卻斷定這二人是男的——女人哪會有那麼高又壯的?
只見這二人彼此點頭,拔空而越過房屋,沙成山一怔之後,立刻銜尾走出房門。不料就在這時候,斜刺裏一條人影往鎮外撲去,顯然是跟蹤走在前面的二人的!
於是,沙成山笑了……
他笑自己沒有跟近,光景當真成了一趕三,也成了名副其實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
沙成山發覺跟蹤的那人身材矮小,月黑天裏,似乎是個女子!
一行進入一片茂密樹林,沙成山並不急於撲近去。
他繞過荒林,騰身樹上,直到方寬厚與左長庚、熊霸天三人的話聲傳入他的耳朵裏,他才暗中笑了……
奇怪的是直到左長庚與熊霸天二人離開樹林子,仍然不見那條黑影子出現!
此刻,連沙成山也感到不解,因為他本意要搏殺方寬厚的,他來方家集的目的就是要殺方寬厚。
如今經過他的聆聽之後,加上另一個人的出現,他反倒不急於殺死方寬厚了!
方寬厚轉出荒林登上槐樹坡不久,只見那條小小人影宛如脱箭之弦般自斜刺裏往坡上兜過去!
沙成山也不怠慢,立刻貼地平飛,直往坡後追過去……
然而,他是第一次上槐樹坡,等他追到坡的另一邊,卻發現是危崖峭壁,深壑無底,伸手攀石,滑不留手!
沙成山忙折回身繞上山坡,卻發現那條黑影在一邊咒罵不絕於口:“方寬厚,你這老狐狸,原來你真的沒有死,可惡的東西……”
聽這聲音,沙成山一怔,因為這聲音似銀鈴,不錯,是柳仙兒的聲音!
等到黑影悻悻的迴轉方家集,沙成山才走上坡頂。他仔細的看着山後面地形,雙眉緊皺,不解方寬厚是怎麼忽然不見了!
附近,飛瀑聲音如雷,霜寒露重,十分潮濕。
沙成山從黑暗中望望遠方。遠處層巒疊蟑,高山矗插入雲。他就是想不通方寬厚躲入什麼地方了!
沙成山緩緩的往方家集走,他思忖着太多的事情,其中最叫他想不通的,是暗中放火之人是誰?
還有,百毒門的柳仙兒又怎會知道方寬厚並沒有死?那日凶宅前面出殯,她親眼看到方寬厚的“屍體”,這其中之作又是誰告訴她的?
當然,令沙成山氣憤的,是有人懷疑到他的身上來了,自己也成了奪寶人之一,真是豈有此理!
現在,沙成山至少已經知道掩藏在方家集的人除了方寬厚的兩個師弟之外,尚有“百毒門”的柳仙兒!
就在沙成山剛剛繞過被焚燬的大宅子右面時,斜刺里人影閃晃,猛古丁一個女子站到他的面前!
沙成山望去,不由得冷冷一笑,道:“又是你!”
那條人影也是一愣,期期的道:“怎麼陰魂不散,沙成山,我們好像有緣嘛!”
沙成山鼻孔重重一哼,道:“我們彼此無緣,只有冤。柳仙兒,你在方家集窮晃盪,莫非仍不死心秦百年的兩件寶物?”
不錯,黑影正是柳仙兒,只聽她咯咯笑道:“沙成山,難道你不是?那又為何跑來萬家集?”
沙成山沉聲道:“柳仙兒,你應該知道我對秦老的寶物並不感興趣!”
柳仙兒憋着俏嘴,道:“可是你心裏話?那麼,你來此為了什麼?”
沙成山重重的道:“為了要親一個我必須殺的人!”
柳仙兒驚愣的道:“你要殺誰?誰出銀子要你來殺人?”
輕搖着頭,沙成山道:“沒人出銀子。柳仙兒,你們百毒門還不死心?一定要尋那兩件寶物?”
柳仙兒字字鏗鏘的道:“不錯,勢在必得!”
沙成山一笑,道:“可有眉目了?”
柳仙兒點點頭,道:“有,而且十之八九的成份!”她一頓又道:“沙成山,這次你要殺的是什麼人?”
沙成山雙目炯炯直視柳仙兒,道:“方寬厚,項城的捕頭方寬厚!”
柳仙兒雙目厲芒閃現,尖聲道:“你不能殺他!”
沙成山冷冷一哂,道:“憑你一句話並不能消除我殺他的決心與意志,柳仙兒,你應該有自知之明!”
柳仙兒半帶乞求的道:“沙成山,我們之間過去的糾葛何妨暫摘一邊,這次算是我求你,如何?”
沙成山冷冷的瞥了柳仙兒一眼,道:“説説你的理由,且容我琢磨琢磨!”
柳仙兒遂走近沙成山,道:“沙成山,你説過,你對秦老頭的兩件寶物不感興趣,是吧?”
沙成山點點頭!
柳仙兒又道:“今夜方寬厚突然死而復活,他玩的是一招金蟬脱殼之計,顯然,秦老頭的寶物在他手中,所以……”
沙成山笑起來,道:“所以你們要找方寬厚奪寶,而不讓我殺他,是吧?”
柳仙兒忙點點頭,道:“且等我們取得秦老頭的兩件寶物之後,沙成山,你願意怎麼殺就怎麼殺,我們決不攔你!”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未開口!
柳仙兒見沙成山未開口,忙又輕聲道:“沙成山,算是我在求你!要知道我們已同無憂門打了一場,無憂門的人已大舉出動,如果這時候我們不積極下手,只怕數年心血白費!”
沙成山重重的道:“萬一方寬厚發覺你們的蹤跡,事先再躲起來,我到什麼地方去找他?”
柳他地堅決的道:“只要我們盯牢姓方的,他絕對躲不掉,必要時我們也可以為你代勞!”
沙成山咬咬牙,道:“柳仙兒,我不喜歡別人為我操刀,你最好打消這一念頭!”
柳仙兒立刻淺淺一笑,道:“好嘛,我聽你的就是了!”
她一頓又道:“沙成山,你的相好呢?上次樹林裏,我發現你的那位紅粉知己長的還真不賴,她叫什麼名字呀?”
沙成山哼了一聲,道:“題外話少講,柳仙兒,你走吧!”
柳仙兒跺着腳撒嬌的道:“沙成山,你就不會對我好一點?我柳仙兒是麻了臉?還是破了足?難道你就不瞭解,好話一句三冬暖的道理?”
沙成山嘿嘿一聲笑,道:“最美的花也是最毒的花,柳仙兒,沙某見你怕怕!”
雙肩一陣晃動,柳仙兒道:“沙成山,你何不試着對我好?何不忘了過去?要知道,我是奉命行事,這次我們行事扯不上關係,何妨大家先交個朋友?”
她款款的伸出左手,又道:“看你同別的女人那種温存樣子,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難受!”
沙成山呼的一笑,望了柳仙兒的嫩手一眼,道:“莫非又想在我面前玩什麼花樣吧?”
“咭”的一聲,柳仙兒道:“何必擺出一副老江湖架勢?須知昨日敵人今日之友的事例,江湖中不勝枚舉,難道我們就不會化敵為友?”
沙成山想起柳仙兒曾與自己共騎之事,她那柔弱的一面充分表現出女人的馴良,豈知她竟是毒計害人,想起來心中就有氣,便不由得冷冷的道:“算了,算了!如果真想做朋友,那就等來日再説,今夜似不合宜,你走吧!”
柳仙兒上前一步,道:“如果我要陪着你走回方家集……”
沙成山立刻搖頭,道:“不必,我還有事待辦,再見了!”
沙成山走得真快,轉眼之間失去蹤影!
柳仙兒跺着腳沉聲冷哼:“沙成山,我一定要把你搶回來,我決不放棄你!就不信我沒有那個女子美!”
平安客棧後院的大公雞叫第三遍的時候,沙成山才打着哈欠走出房門,方家集的街上已經有人在行動了!
夥計見沙成山走出來,忙笑迎上前,道:“客官,你早哇!”
笑笑,沙成山道:“不早了,快給我弄些吃的吧!”
就在沙成山剛剛坐下不久,從客棧外面走進一個五短身材的壯漢,這人穿着天藍短裝,手上還提了個小包裹,一撮小鬍子修剪得十分整齊!
這個人,沙成山一眼便認出來,敢情就是“武林老爺”秦百年的“虎躍山莊”總管,江湖上人稱“鐵拳”伍大浪的就是此人!
上次沙成山替秦百年往陽城送“寶”,就是伍大浪把沙成山找到秦百年面前。這次又見姓伍的走來,本來不願起身,但姓伍的已走到桌前!
沙成山仍然未站起身,不料姓伍的拉過椅子便坐在沙成山的對面,笑道:“沙兄你好!”
沙成山一聲無奈的笑,道:“有好有壞,好壞都有。伍總管趕來方家集,有什麼公幹?”
伸手指向沙成山,姓伍的道:“找你呀,沙兄!”
沙成山雙眉一攏,吃着東西,漫不經心的道:“找我?花一兩銀子要我替老爺子辦事?”
姓伍的猛搖着頭,道:“沙兄,你可千萬別冤枉老爺子!自從上回陽城事情過後,老爺子十分了解你的境況。你一年只做三件事,多一件也不幹,老爺子擔心你‘阮囊羞澀’難過冬,所以又找了一件事情請你幹。這次是老爺子開的價碼,沙兄啊,你知道是多少?”
沙成山搖搖頭,道:“我不想知道,因為我正在辦一件我決心要辦的事。回去上稟老爺子,他的美意我心領了!”
説完,便端起大碗濃濃的小米粥一口氣喝下大半碗……放下飯碗看了姓伍的一眼笑笑,沙成山又道:“老爺子的消息真靈通,竟會知道我在方家集!”
姓伍的一聲哈哈,道:“虎躍山莊高手未出,探子卻走出不少。自從關爺丟失老爺子兩件重要寶物之後,老爺子便把關爺留在虎躍山莊,暗中派人四出打探!”
沙成山皺皺眉頭,道:“有人傳言,項城的關天水被無憂門擄去,原來只是謠言!”
冷冷一哼,姓伍的道:“有老爺子在,無憂門尚不敢如此膽大妄為。關爺如今確在虎躍山莊!”
沙成山正欲起身,伍大浪伸手按住沙成山的手,道:“沙兄,至少你得聽我把話説完吧?”
緩緩坐下來,沙成山道:“好吧,你長話短説,最好短話一句。”
笑意掛在臉上,伍大浪道:“沙兄,這次老爺子開出的價碼是十萬兩銀子。你該清楚,十萬兩銀子可是要三輛大馬車拉。一方面是老爺子為你彌補上次的交情,另一方面就是這兩件東西攸關整個武林,沙兄,萬望不要推辭!”
沙成山怔了一下,道:“老爺子要我為他去找關天水失去的兩件寶物?”
伍大浪重重的道:“不錯,‘百竅神功秘籍’與一張寶庫圖!”
他一頓又道:“寶庫圖尚在其次,那百竅神功一旦落入野心之人手中,他日武林將是一片腥風血雨了。沙兄,難道你能袖手旁觀?”
沙成山思忖着……
這件事同自己找方寬厚並不衝突,只要找到方寬厚,不但報得一掌之仇,又可順便取回秦老爺子的兩件東西,這種順水撈金之事有什麼不可以的?
伍大浪哧哧笑道:“沙兄,想通了沒有?”
沙成山那深邃的眼神一亮,道:“我奇怪,虎躍山莊高手如雲,為何偏要找上我沙成山?老爺子這種舉動不正是肥水落入外人田嗎?”
笑笑,伍大浪道:“提起來,沙兄一定知道,我們老爺子一向律己甚嚴,更不許他的底下在外囂張跋扈。能不派出自己的人,他是寧肯花銀子的。當然,請個外人辦事就不怕有人説我們虎躍山莊仗勢欺人了!”
沙成山一笑,道:“牽強附會,不成理由。不過這件事……”
伍人浪面色一緊,道:“你該不會答應替別人力事了吧?”
沙成山是答應替方寬厚把兩件寶物送給秦百年的,而且方寬厚也答應出銀一千兩。
不料方寬厚就在沙成山自井下面剛剛上來的剎那間,他突然變卦,一掌幾乎打死沙成山。
當然,二人之間也談不上什麼交易了!
沙成山輕輕的,也是忿然的搖着頭,道:“原來已經答應替別人辦事,中途彼方毀約便告吹了!”
撫掌一聲哈哈笑,伍大浪道:“這麼説來,我來的巧極了!沙兄,勉為其難吧!”
沙成山好一陣猶豫,沉聲道:“伍總管,這件事情可有限期?”
伍大浪笑道:“當然是越快越好,並不限期!”
沙成山怎知又要上當?他重重的點點頭,道:“好,我答應接辦老爺子這件案了!”
姓伍的提起小包裹,“咚”的一聲放在桌面上,道:“這裏是二百兩銀子你先用着,老爺子的意思,你用完還可以去虎躍山莊取!”
一笑,沙成山道:“下次去虎躍山莊,便是取我應該取的銀子了!”
起身,抱拳,伍大浪道:“伍某在虎躍山莊候駕,沙兄,我衷心祝你馬到成功!”
沙成山並未站起來,他只淡淡的道:“不送,伍總管好走!”
真快,伍大浪走出平安客棧,剎時不見蹤影!
沙成山起身拎起桌面上的包裹,對夥計道:“二百兩銀子替我保管着,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夥計驚異地望着沙成山,心中摘咕,看不出這個瘦懨懨的膽大漢子,竟然會有人送他銀子花用!
雙手接過包裹,夥計滿面笑的道:“客官,銀錢要當面點清,等我數完你再走!”
沙成山沒有走,那夥計打開包裹,五兩一錠銀子,整整四十個,看得另一夥計眼睛都直了!
沙成山走出平安客棧,往西繞上了槐樹坡,他當然是為察探地形而來!
就在一片殘垣廢墟中,沙成山想起自己住的門房,便不由得走近前去,只見燒焦的樑柱,半倒的屋牆,極目望去,好不悽慘!
緩緩的,他走到後院的水井邊,他曾在此捱了方寬厚一掌!
沙成山面上露出個殘酷冷笑,緩緩的走向凶宅的後山坡,那夜他是從側面追上坡頂的,坡後岡巒起伏,還有一個數丈高的瀑布!
這次沙成山直接走上坡頂,很快便到了瀑布前面。很深的一個大水潭,從山谷中往西南延伸而入山溪。這裏相當荒涼,草莽雜生。
沙成山就是看不出什麼地方可以躲藏。他在山谷中走了半個多時辰,五里外的另一谷中方才有一户人家!
沙成山走過去打探,卻是一對老夫婦,問也問不出什麼名堂。到了這時候,沙成山才發現方寬厚果然不簡單!
看來要找到方寬厚藏身之地,尚需花費些時日了!
沙成山緩緩的踏上斜坡,十分無聊的坐在水潭邊上。他伸手抬起地上石子往水潭裏面投擲着,心中思忖,要想捉到方寬厚,甚至殺了他並不難,但如果想逼他交出秦百年的兩件寶物就不容易了!
想想方寬厚一家三口被他兄弟以酷刑逼迫,尚且堅不吐實,他又怎會對自己説出東西放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