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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夜襲莊院

    那個驃悍精壯,三十左右的年輕人問道:

    “凌莊主,這廝是何等樣一個人?”

    “凌莊主”道:

    “此獠臉蒙中布,看不出其廬山真面目,身軀高大,勁勢威懾,曾向凌某揚言道:

    “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闖我的獨木橋,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明園山莊’莊主‘遊虹金錐’凌字,踩入這淌混水,巫某將出手‘寒光血影掌’,要你像那些孕婦一樣,破腹開膛……”

    話到這裏,身形電射而去……

    這邊桌座的“杯中神遊”侯乙,“玉枝金雀”孟玲兩人,已聽出那張桌座所説的話,是指那一回事上;立即注意起來。

    老者問道:

    “凌莊主,此獠自稱姓‘巫’?”

    “遊虹金錐”凌字一點頭,道:

    “不錯,凌某已探聽出此人名號……自稱‘嘯天金鷲’巫衝……”

    老者輕輕念出“嘯天金鷲’巫衝數字,一臉迷惑之色,道:

    “老夫‘夢濤叟’卜凡,蹤遊江湖數十年,南北武林,從未聽到過‘嘯天金鷲’巫衝這樣一個人物……”

    年輕莊士接口道:

    “凌莊主,您是否知道此‘嘯天金鷲’巫衝出沒之處,咱‘九尾豹’華振,要跟他對上幾招?”

    “遊虹金錐”凌字道:

    “華賢弟,凌某説句不見外的話,你我都非‘嘯天金鷲’巫衝的敵手……”

    “七尾豹”華振聽到這些話,並未有羞辱的感覺,而是忿然地道:

    “凌莊主,照此説來,我等就聽憑此獠殺害弱質女流,做此人大共憤暴行?”

    “遊虹金錐”凌字道:

    “華賢弟,我等並非聽憑此獠肆暴行虐,但必須有個萬全之策……”

    微微一頓,又道:

    “喪命‘嘯天金鷲’巫衝手中的十二個武林中人,都是江湖上頂尖兒高手……如若以卵擊石,豈不自取其亡?”

    “夢濤叟”卜凡接口道:

    “凌莊主,老夫倒想起一人……”

    “遊虹金錐”凌字,目注問道:

    “卜前輩,是誰?”

    卜凡慨然道:

    “昔年‘魔神’戈青,殺人逾數三千,但掌劍之下,從未錯殺一人,這位戈道友身懷之學,只抵不可思議之境……

    江湖傳聞,‘魔神’戈青再次露臉江湖,在鄂南‘劍虹山莊’,以昔年震懾武林的‘玄天七嵌掌’,替江湖除害,將‘七爪修羅’閔堪,屍分八塊……”

    微微一頓,又道:

    “以‘魔神’戈青所懷之學,要除掉‘嘯大金鷲’巫衝,相信亦是舉手之勞而已……”

    “遊虹金錐”凌字接上問道:

    “卜前輩,何處可以訪着‘魔神’戈青?”

    “夢濤叟”卜凡道:

    “‘神龍見首不見尾’……要訪‘魔神’戈青下落,就不容易了……”

    一笑,又道:

    “這位戈道友,如果知道這裏閩、贛一帶,發生這樣一樁驚天動地,駭人聽聞的事……他會不請自來……”

    “七尾豹”華振突然想了起來,道:

    “凌莊主,華某想起有此一人,不難可以將‘嘯大金鷲’巫衝除去……”

    “遊虹金錐”凌字,視線移轉,接口問道:

    “華賢弟,您所指又是何人?”

    “七尾豹”華振道:

    “這件事才發生在不久之前……從湘中江湖傳聞,‘南嶺門’掌門人‘雲海飄影’廖愷師弟‘冥島禿叟’狄松,給一位少年劍士,劍挑六塊……”

    “遊虹金錐”凌字,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凌某亦曾聽此傳聞……此少年劍士叫‘石鳴峯’,武林中有‘白玉龍’之稱,乃是一代劍術宗師‘摩天神龍’向公瑜前輩的入室弟子……”

    這邊桌座的“杯中神遊”侯乙,想笑沒有笑,兩眼直直的朝對座石鳴峯看來。

    “玉枝金雀”孟玲,對石鳴峯的身世來歷,沒有像侯乙知道得那樣清楚……

    現在聽到鄰桌客人,提到“白玉龍”石鳴峯的名號,一雙秋水似的明眸遊轉到他身上,輕輕道:

    “石少俠,他們正在談您呢!”

    石鳴峯沒有更多的表示,只是淡然一笑,替代了他的回答。

    “遊虹金錐”凌宇,接着在道:

    “‘冥島禿叟’狄松,乃是‘南嶺門’掌門人‘雲海飄影’廖愷師弟,其師兄能坐鎮一派身為掌門,本身所懷之學,豈是等閒之流所能比擬……”

    “七尾豹”華振,似乎對那次白玉龍石鳴峯,劍挑“冥島禿叟”狄松之事,知道不少……

    一口酒送進嘴,又道:

    “‘白玉龍’石鳴峯,施展一套學自他師父‘摩大神龍’向公瑜的‘浮波掣影十二招’劍法,據説出神人化,青出於藍……”

    “夢濤叟”卜凡接口道:

    “凌莊主,聽您二位這樣説來,這位‘白玉龍’石少俠身懷之技,不會在‘嘯天金鷲’巫衝之下……”

    一頓,又道:

    “贛、閩一帶,是‘南嶺門’勢力範圍所在,這位石少俠劍挑掌門人師弟,屍分六塊……他再是一身是膽,藝技蓋世,也不會進入‘南嶺門’勢力範圍,替自己惹上莫須有的麻煩……”

    “遊虹金錐”凌字,點點頭,道:

    “卜前輩,您老説來也有道理……‘強龍難壓地頭蛇’,這位‘白玉龍’石少俠,不會蹤遊贛閩一帶,替自己找晦氣……”

    三人正在談着時,一陣登樓的樓梯聲起……接着桌座邊一暗,站下一個人……

    “遊虹金錐”凌字,抬臉一瞥看去……一位文巾儒衫,仙風道骨,七十左右的老者、……

    就即站起身,哈哈一笑,道:

    “大掌法,如何會蒞臨‘雙江口’小地方……”

    老者跟着哈哈笑道:

    “凌莊主有此雅興,不在‘明園山莊’,而來‘四如春’酒樓,邀友小酌……”

    “遊虹金錐”凌宇,向卜凡、華振兩人道:

    “卜前輩、華賢弟,凌某替您二位引見一下……”

    雙方引見介紹之後,原來這位文巾儒衫,高雅脱俗的老者,乃是“南嶺門”地位僅次於掌門“雲海飄影”廖愷,位居“南嶺門”中“掌法”之職……江湖上有“丹冠神鶴”之稱的馮翔。

    雙方圍桌坐下後,“遊虹金錐”凌字向“丹冠神鶴”馮翔,含笑問道:

    “大掌法,剛才你問凌某的話,現在凌某回敬閣下……

    大掌法不在‘南嶺門’總壇執行職司,來此‘雙江口”鎮,又是為了何事?”

    偌大的“四如春”酒樓樓廳,除非暗中已矚目注意,不然樓廳客人眾多,誰也不會去注意誰。

    石嗚峯桌座上三人,原先由於鄰桌談及“孕婦屠殺”之事,已暗中注意到鄰邊這張桌座。

    至於“遊虹金錐”凌字等這邊數人,再也不會想到他們所談的話,已“隔牆有耳”。

    “丹冠神鶴”馮翔,見“遊虹金錐”凌字問出此話,哈哈一笑,道:

    “凌莊主,我等既然不是外人,老夫也不必多加隱瞞……老夫奉掌門人之諭,前來迎接一人……”

    凌字聽來出奇,接口道:

    “大掌法在‘南嶺門’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等樣嘉賓,竟勞大掌法離開閩中南平‘南嶺門’總壇,來此閩贛交境之處的‘雙江口’鎮甸迎迓?”

    “丹冠神鶴”馮翔道:

    “此人鶯聲初啼,倔起江湖並未多久,是位年輕劍士……”

    凌字接口一句,問道:

    “是準?”

    馮翔道:

    “一代劍術宗師‘魔天神龍’向公瑜傳人,‘白玉龍’石鳴峯石少俠……”

    “七尾豹”華振,原來不想説的,卻把這話説了出來……

    兩眼一直,問道:

    “大掌法,您所指的‘白玉龍’石鳴峯,敢情是前些時候,湘中新化‘九環莊院’,劍挑‘冥島禿叟’狄松的那位年輕劍士?”

    “丹冠神鶴”馮翔,微微頓了下,才道:

    “不錯,正是此人……敝派掌門人‘雲海飄影’廖愷,為大處着想,不拘泥小節,‘白玉龍’石少俠同意與一代魔頭戈青,照面交手一會,且來閩中南平‘南嶺門’總壇拜山,掌門人才派老夫前來迎迓。”

    “夢濤叟”卜凡道:

    “馮道友,這位石少俠是否取道此地‘雙江口’鎮甸而過?”

    “丹冠神鶴”馮翔道:

    “此地‘雙江口’鎮甸,乃是由贛人閩的來往要道,大致錯不了……”

    頓了頓,又道:

    “前些日子,總壇接到湘東湘鄉‘南嶺門’中弟子‘響鈴扎書箭’,指出‘白玉龍’石少俠,偕同‘杯中神遊’侯乙,與另外一位年輕女俠‘玉枝金雀’孟玲,要來閩中南平‘南嶺門’總壇,拜會掌門人……”

    “遊虹金錐”凌宇道:

    “大掌法,您與石少俠等三位,素昧生平,從未謀面,如何識得他們三人?”

    “丹冠神鶴”馮翔道:

    “‘白玉龍’石鳴峯,與另外那位‘玉枝金雀’孟玲,固然老夫並未見過面,但其中那個‘杯中神遊’侯乙,此老身穿呂純陽八卦道袍,揹負一隻大葫蘆,江南武林盛傳這樣一個異裝怪飾的風塵中人物……”

    一笑,又道:

    “老夫如若發現有這樣一位老者,由一對年輕男女陪同,相信就是石少俠等三人……”

    眾人正在吃喝談着時,突然傳來一響“阿哈”笑聲,一搖三擺,過來一個老頭兒……

    老者“非道非俗”卻是穿了一襲八卦道袍,背上負着一隻碩大無比的葫蘆……朝桌座三人醉眼一眯,道:

    “‘毋道人之短,毋説人之長’……背後把話扯到咱醉老頭兒身上,豈不知‘隔牆有耳’?”

    “丹冠神鶴”馮翔,看到突然走來這樣一位不速之客,不由詫然一怔……

    倏然哈哈大笑,道:

    “‘提到曹操,曹操就到’……敢情尊駕就是‘壺中乾坤’‘杯中神遊’,千杯不醉的‘醉兄’侯道友了!”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眼皮一翻,道:

    “別婆婆媽媽説得那麼多……你是‘南嶺門’‘破窯子’裏‘判官掌法’你來迎接咱小兄弟石鳴峯,連咱醉老頭兒也沾了這份光啦……”

    “丹冠神鶴”馮翔哈哈笑道:

    “‘醉兄’侯道友,即使‘白玉龍’石少俠未曾與你結伴同來,有您這樣一位貴賓,進閩拜會‘南嶺門’總壇,老夫亦理當迎迓才是……”

    “明園山莊”莊主“遊虹金錐”凌宇,含笑接口問道:

    “侯前輩,‘白玉龍’石少俠,可有結伴同來?”

    侯乙一指自己那張桌座,道:

    “那年輕人可不是‘白玉龍’石鳴峯?”

    一提嗓門,道:

    “石兄弟,孟姑娘,快來見見這裏幾位閩贛稱雄的前輩高手!”

    石鳴峯和孟玲走了過來……

    這張桌座上,包括“夢濤叟”卜凡在內的所有人,全從座椅站了起來!

    石鳴峯躬身抱拳一禮,道:

    “石鳴峯見過各位前輩!”

    石鳴峯躬身這一禮,這張桌座上的每一個人,都分享到一份喜悦和光榮。

    眾人抱拳回禮,異口同聲:

    “不敢,石少俠!”

    尤其‘“七尾豹”華振,臉上漾溢着笑容,這響聲音更大得出奇……

    此刻,就在眼前的短暫間,這張桌座上的“遊虹金錐”凌宇等四人,可能都有同樣的想法:

    “這位身懷絕技,劍挑‘冥島禿叟’狄松的‘白玉龍’石鳴峯,並非是想像中傲氣凌人,目中無人的年輕人,人品、儀容,軒朗挺拔,而且那麼彬彬有禮。”

    “遊虹金錐”凌宇吩咐店夥,將石鳴峯等三人桌上酒菜,移來這邊。

    各人圍桌而坐……“杯中神遊”侯乙,“阿哈”笑了聲,向“丹冠神鶴”馮翔,道:

    “‘判官大掌法,,咱醉老頭兒,和石兄弟、孟姑娘二人,蒙您大駕前來迎迓,實在受之有愧呢!”

    “丹冠神鶴”馮翔含笑道:

    “醉兄,不必説這些客氣話,馮某奉掌門人之諭,理所當然……日後借重石少俠之處,猶希您醉兄侯道友玉成其事!”

    “杯中神遊”候乙,已聽出這位“南嶺門”掌法“丹冠神鶴”馮翔弦外之音……

    哈哈一笑,道:

    “大掌法,咱醉老頭兒和石兄弟,叨在老哥小弟份上,咱説的話,他還聽進一兩句……”

    “遊虹金錐”凌宇接口道:

    “侯前輩,寒舍‘明園山莊’,離此地‘雙江口,鎮不遠,稍等,您和石少俠、孟姑娘二位,駕臨‘明園山莊,一聚如何?”

    “杯中神遊”侯乙,端起杯子大口酒送進嘴裏,眨動醉眼,“嘻嘻”一笑,道:

    “凌莊主,人家‘快人快語’,咱醉老頭兒‘醉人醉語’……您邀咱石兄弟去‘明園山莊’,乾脆一句話説,就是‘嘯天’什麼‘鷲’的那回事上,是不?”

    “遊虹金錐”凌宇,臉上一熱,點點頭,道:

    “不錯,侯前輩,凌某為贛閩無辜的孕婦請命,要仗石少俠大力,除去此害!”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眯,向石鳴峯這邊含笑問道:

    “石兄弟,意下如何?”

    石鳴峯微微一笑,道:

    “由侯前輩決定就是!”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笑道:

    “眼前事事由你老哥哥決定,日後你有了媳婦兒,就不是這回事啦!”

    事實上,石鳴峯並非對“杯中神遊”侯乙,言聽計從,百順百依……

    石鳴峯是個心理、意識超過他現有年歲之上,一個早“熟的年輕人……就如過去侯乙向他所説的“孤掌難鳴”,“獨木不成林”那些話……

    要完成恩師“魔神”戈青遺願,僅憑自己身懷之學,難以如願……江湖陰險,人心詭詐,豈是一個二十不到的年輕人,能面臨接受的?

    這位遊戲人間,玩世不恭的老俠隱“杯中神遊”侯乙,在鄂南嶽口城郊“劍虹山往”,發現石鳴峯扮成昔年“魔神”戈青之貌,掌斃“七爪修羅”閔堪,替江湖除害這件事後,知道他是個心田善良的年輕人。

    侯乙清楚石嗚峯身世來歷,和吸得曠古難遇的“龍涎香霧”經過後。決心以有生之年,輔助這年輕人,完成他的心願。

    當然,“杯中神遊”侯乙,是有他用心良苦之處……此身懷絕技的年輕人,萬一心裏有一念之差,會替武林帶來莫大的災禍,是以影形相隨,不敢稍有鬆懈。

    此刻,“杯中神遊”侯乙,向“遊虹金錐”凌宇等所説的話,亦無異是石鳴峯心念所想到之處。

    侯乙跟石鳴峯説過這話後,又向“遊虹金錐”凌宇這邊道:

    “凌莊主,咱們午膳在這裏‘四如春’酒樓,晚膳就在您‘明園山莊’如何?”

    凌宇連連點頭,道:

    “求之不得,再好沒有!”

    他們在吃喝談着時,面向進深牆沿桌座,有一抹高大的身形站了起來……

    這人還是背向着他們桌座,揮手叫來店夥,付過賬後,身形一閃,疾向樓梯而下。

    “明園山莊”在“雙江口”鎮甸西郊,是座建築巍峨的莊院……眾人離“雙江口”鎮街“四如春”酒樓後,來“明園山莊”。

    賓主堂廳坐下,聊談中石鳴峯想到一件事上,向“遊虹金錐”凌宇問道:

    “凌莊主,此‘嘯天金鷲’巫衝,剖破孕婦肚子,加害胎兒,這種慘無人道,令人髮指的暴行,其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這位“明園山莊”莊主“遊虹金錐”凌宇,對“嘯天金鷲”巫衝的情形,似乎已知道若干……

    喟然道:

    “據説‘嘯天金鷲’巫衝,獲得一冊邪門秘笈,上面有載錄修撣練功之道……其中有一節是記下‘血嬰元真功’研練之術……”

    “玉枝金雀”孟玲聽到“血嬰元真功”這一名稱,柳眉一蹙,道:

    “武林之術中,那有這等駭人可怕的名稱?”

    凌宇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孟姑娘……這就是‘嘯天金鷲’巫衝,屠害元辜孕婦的原因……”

    微微一頓,又道:

    “要練成‘血嬰元真功’,需要從腦門蓋頂,吸取七十二名成形胎兒的元神,再找個靜僻之處,經過九九八十一日修禪跌坐,始能練成這門功夫……”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這些話後,醉眼一瞪,吼了聲,道:

    “入孃的,‘殺生養身’,天下那有這門練功之術……凌莊主,這門‘血嬰元真功’練成後,又如何呢?”

    “遊虹金錐”凌宇道:

    “凌某對其底細尚未清楚……但已知道。如將這門‘血嬰元真功,練成,以其不可思議的功力,足可君臨天下,稱主武林……”

    石鳴峯詫異問道:

    “凌莊主,此‘嘯天金鷲’巫衝,師承何門?”

    凌宇慨然道:

    “此巫衝不但師承何門不清楚,就是他‘嘯天金鷲’這一稱號,過去江湖中從未有人聽到過……”

    “夢濤叟”卜凡接口道:

    “老夫蹤遊江湖各地數十年,從未聽到有此‘嘯天金鷲’這樣的稱號……”

    “丹冠神鶴”馮翔道:

    “據敝派掌門人説來,此‘嘯天金鷲’巫衝,極可能是跟‘魔神’戈青,沆瀣一氣,一丘之貉的人物……”

    石鳴峯神色漠然!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一笑,道:

    “判官大掌法,聽你這樣説來,敢情‘南嶺門’中已踩得消息,‘魔神’戈青也來閩、贛一帶啦?”

    “丹冠神鶴”馮翔,微微一愣,道:

    “這個……倒還不甚清楚……”

    石鳴峯又移到剛才那話題上,問道:

    “凌莊主,你是否知道,此‘嘯天金鷲’巫衝行蹤出沒之處?”

    “遊虹金錐”凌宇道:

    “凌某還不知道這廝行蹤出沒之處……但有兩次照面遇上,一次作不速之客夜晚飄人‘明園山莊’,一次於山徑攔路,威脅凌某不準踩人這淌混水……”

    “杯中神遊”侯乙接口問道:

    “凌莊主,那你又如何知道,這龜孫練‘血嬰元真功’之事?”

    凌宇道:

    “這是凌某向巫衝此獠問到此事,他自己説的……”

    慨然又道:

    “‘嘯天金鷲’巫衝,雖然毒逾蛇蠍,令人髮指,卻還想交凌某這個朋友……説是他日君臨天下,稱主武林,遨凌某作為左右相輔!”

    “杯中神遊”侯乙,“哼”了聲,道:

    “操他祖奶奶,毒蛇嘴裏居然還吐出糖水來!”

    石鳴峯聽凌字説來出奇,不禁問道:

    “凌莊主,您如何回答‘嘯天金鷲’巫衝?”

    “遊虹金錐”凌宇道:

    “凌某冷然一笑,並不吭聲……後來巫衝此獠説是兩次以禮相待,第三次將出手‘寒光血影掌’,話落,身形電射而去!”

    石鳴峯若有所思的道:

    “凌莊主,‘嘯天金鷲’巫衝已知這裏‘明園山莊’,可能第三次就會前來相犯,不能不加以防患!”

    眾人在廳堂聊談中打發時間……“丹冠神鶴”馮翔目光落向“玉枝金雀”孟玲,含笑問道:

    “孟姑娘,您師承那位武林前輩?”

    孟玲尚未回答,“杯中神遊”侯乙眯眼一笑,接口道:

    “判官大掌法,您問孟姑娘師承那一位武林前輩,咱醉老頭兒問您……您可知道‘五行八卦劍,這樣一套劍法?”

    “丹冠神鶴”馮翔,給侯乙問得就像淋了一頭霧水……

    這位孟姑娘師門來歷,跟“五行八卦劍”劍法,又有怎的關係?

    馮翔任“南嶺門”中掌法,受到掌門人“雲海飄影”廖愷所器重,顯然在江湖上也是一位有聲望的人物……對江湖上的見聞、閲歷,也有他獨到之處……沉思了下,緩緩一點頭,道:

    “不錯,武林中有此一套‘五行八卦劍,劍法,相傳昔年一位巾幗女傑‘洛水芙蓉’尹屏,揉合了五行、八卦生克之道,創下的一套劍法……”

    話到這裏,不禁茫然問道:

    “醉兄侯道友,您怎麼突然提到這套‘五行八卦劍,劍法?”

    “杯中神遊”侯乙,答非所問,又問道:

    “判官大掌法,您説……這位‘洛水芙蓉’尹屏尹前輩,算來年壽有多大啦?”

    “丹冠神鶴”馮翔,給侯乙問得暈頭轉向,心裏暗暗嘀咕:

    “醉老頭兒,醉話連篇,沒説話,找話説,找老夫的開心?”

    敢情,江湖見聞、閲歷,雖非身懷之藝,但武林中人,也不願意輕易輸給人家!

    馮翔又沉思了一陣子,這才道:

    “這位‘洛水芙蓉’尹前輩正確年壽,馮某不敢斷定,但少説高壽也在百齡之上……”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眯,笑了笑,指着孟玲,道:

    “判官大掌法,您剛才問孟姑娘,師承那一位武林前輩,她就是‘洛水芙蓉’尹屏前輩的傳人……”

    “丹冠神鶴”馮翔聽來殊感意外,道:

    “孟姑娘看來二十還不到?”

    “玉技金雀”孟玲,見侯前輩和“南嶺門”掌法“丹冠神鶴”馮翔,兩人話題落在自己身上,聽來感到有點意外。

    但石嗚峯卻並不感到“意外”,靜靜聽着。

    “杯中神遊”侯乙,點點頭道:

    “不錯,孟姑娘今年十九歲,十九年前投人‘洛水芙蓉’尹屏門下……”

    馮翔愕然道:

    “十九年前……十九年前孟姑娘還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呢!”

    侯乙一笑,道:

    “判官大掌法,這話給您説對了……孟姑娘由尹前輩撫養長大,再傳以武藝……當今武林‘只此一家,並無分店’的‘五行八卦劍’劍法,就是孟姑娘身懷之學。”

    “杯中神遊”侯乙,婆婆媽媽,聽來醉話連篇,但卻有他的一番用心……

    眼前“明園山莊”中所有人,包括莊主“遊虹金錐”凌字在內,注意力都偏重在小兄弟石鳴峯身上,而估低了這位“醉姑娘”孟玲,是以,“杯中神遊”侯乙,抖出“玉枝金雀”孟玲的師門來歷……

    “杯中神遊”侯乙,解下背上大葫蘆,大口酒灌進嘴裏,衣袖一抹嘴邊酒漬,衝着“丹冠神鶴”馮翔,嘻嘻一笑,又道:

    “判官大掌法,咱醉老頭兒提到一個人,你不會不知道……”

    馮翔兩眼一直,問道:

    “誰?”

    侯乙道:

    “‘金刀人屠’駱永……”

    “丹冠神鶴”馮翔含笑點頭,道:

    “不錯,老夫知道……‘金刀人屠,駱永,使用一把‘九耳八環厚背紫金刀’,乃是‘南嶺門’中的一員虎將!”

    “‘虎將’?”“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眼皮一翻,倏然又“阿哈”笑了起來,道:

    “判官大掌法,他不會是‘偎灶貓’吧……”

    一指旁邊“玉枝金雀”孟玲,又道:

    “不錯,‘金刀人屠’駱永,使出一套‘捲浪刀’刀法,堪稱‘南嶺門’中一員虎將,可惜遇上孟姑娘施展那門‘五行八卦劍’劍法後,‘虎將’就成了‘偎灶貓’啦……”

    廳上眾人,聽得都注意起來……

    “丹冠神鶴”馮翔惑然問道:

    “候道友,此話怎講?”

    侯乙嘻嘻笑着道:

    “孟姑娘出手‘五行八卦劍’,‘金刀人屠’駱永招架不住,‘九耳八環厚背紫金刀’崩飛脱手,墜落兩丈外地上……”

    眼皮一眨,又道:

    “判官大掌法,若不是孟姑娘宅心仁厚,手下留情,你們‘南嶺門’中這員虎將,已上路回姥姥家啦!”

    “丹冠神鶴”馮翔聽到這些話,臉上一層火辣辣的紅熱起來。

    “杯中神遊”侯乙,有聲有色,説出這些話來,廳上眾人才知道這位“玉枝金雀”孟玲的底細……

    原來這位孟姑娘身懷絕技,乃是武林一代前輩“洛水芙蓉”尹屏的衣缽傳人。

    談話中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天色漸漸黯暗下來,已是晚膳的時候。

    “遊虹金錐”凌字,吩咐家人擺上筵席,接待來“明園山莊”的嘉賓。

    酒菜端上,眾人圍桌而坐!

    “杯中神遊”侯乙不待主人相邀,一手執壺,一手握杯,長龍吸水似的接連幹了三杯,送進嘴裏,一抿嘴唇,“嘖嘖嘖”數聲……

    “遊虹金錐”凌宇含笑問道:

    “侯前輩,壺中稱仙,遍嘗天下名酒,‘明園山莊’之酒如何?”

    “杯中神遊”侯乙道:

    “入口濃醇,酒香醒神,好酒,好酒!”

    凌宇舉樽向在坐眾人邀了一匝,又向侯乙含笑道:

    “侯前輩,您在酒中有乾坤,凌某舉酒相邀,您也嫌麻煩,不如您自己執壺痛飲便了……酒中聊談,會減了您酒興!”

    “杯中神遊”侯乙,點點頭,道:

    “凌莊主説得不錯……酒吾所欲也,聊談吾所喜也,兩者不可兼得,咱醉老頭兒,舍聊談而取酒也!”

    石鳴峯似有所思中,向這位“明園山莊”莊主凌宇問道:

    “凌莊主,‘嘯天金鷲’巫衝如果來犯‘明園山莊’,可能會在什麼時候?”

    “遊虹金錐”凌宇道:

    “那次巫衝來擾“明園山莊,時間是在子夜過後……一陣刺耳長嘯,把凌某從酣睡中驚了起來……”

    石鳴峯念出一聲“刺耳長嘯”……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眯,道:

    “石兄弟,兵家所謂‘實實虛虛,虛虛實實’……這龜孫王八會鬼叫似的長嘯,咱們難道‘嘯’不出聲音來

    朝“遊虹金錐”凌字,抿嘴一笑,又道: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龜兒子對凌莊主蠻有意思的,偏偏凌莊主來個不理不睬……”

    話到這裏,又轉向石鳴峯這邊,道:

    “石兄弟,敵暗我明……説不定這狗養的,仗了一身輕功身法,躲在附近什麼地方呢?”

    “杯中神遊”侯乙,醉話連篇,聽進石鳴峯耳裏,卻是似有所悟,臉色微微一變。

    侯乙笑吟吟向孟玲道:

    “孟姑娘,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咱們雖然初來這裏‘明園山莊’,也不必拘拘束束……來,陪醉伯伯喝下幾杯!”

    孟玲咭地一笑,道:

    “醉伯怕,咱孟玲醉了,那才羞人呢!”

    石鳴峯突然從桌邊座椅站起來……囊袋寸步不離,還是負在背上……

    走來侍立邊上的一名家人前,似有所問,悄悄耳語數

    那名家人,一彎腰點點頭,帶頭走向通往裏間的一扇側門。

    這情形看在莊主“遊虹金錐”凌宇,或是其他人眼裏,已可以想像到是怎麼回事……初訪“明園山莊”,需要找個方便解手所在,不知在何位置、地點,又不便向主人動問,就問到侍立邊上的家人身上。

    “杯中神遊”候乙,突然“啊哈”一笑,道: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這個豬生狗養的土崽子,這次找來‘明園山莊’,那是他走上‘不歸路’啦……”

    同桌圍桌的“丹冠神鶴”馮翔,職任“南嶺門”中“掌令”,卻也是一位飽讀經書的文士……

    “杯中神遊”侯乙,似唱似誦的嘴裏吐出這些話,兩眼圓睜,朝他愣愣看來……

    這醉老頭兒前一句,好像自己在書經上看過的,後面接上“豬生狗養”,那真是把斯文掃地了。

    桌座上其他眾人,都已知道這位“杯中神遊”候乙,嗜酒成性,酒一人肚,已醉話連篇。

    就在這時候……

    大廳外,那座佔幅寬敞的庭院中,響起一陣長嘯的聲音……

    這陣嘯聲蒼雄,激厲,傳進耳裏,震得耳膜“嗡嗡嗡”直響。

    堂廳圍桌而坐的“遊虹金錐”凌宇,聽到這陣長嘯聲,臉色驟變……像跟自己,又像跟在座眾人,啊嚅的在道:

    “來了……‘嘯天金鷲’巫衝這廝來了……”

    “杯中神遊”侯乙,端起杯子,大口酒送進嘴裏,“阿哈”一笑,道:

    “凌莊主,‘鬼哭神嚎’也是‘嘯’,‘龍吟鳳鳴’也是‘嘯’……別慌,您細細聽去,外面庭院傳來這陣嘯聲,跟您上次聽到,是不是有點不一樣?”

    “遊虹金錐”凌宇,凝神貫耳聽去……外面這陣嘯聲,時斷時續,飄遊不定……

    其聲渾雄,猶如九天龍吟,更若霸山之虎,昂頭長嘯……其音遊走之際,恍若沉雷遊空!

    “遊虹金錐”凌宇,定神細細聽後,一點頭,道:

    “不錯,外面這陣時斷時續,激厲嘯聲,跟上次不一樣

    卻又一片驚詫之色,道:

    “除了‘嘯天金鷲’巫衝外,又有誰會來此‘明園山莊’?”

    又是一陣長嘯聲起,其聲聽來刺耳……像狼嗥,似梟啼……跟剛才那陣嘯聲,聽來完全不一樣!

    “遊虹金錐”凌宇,臉色一凜,道:

    “不錯,這陣嘯聲,才是‘嘯天金鷲’巫衝所出!”

    嘯聲中落,庭院外接着一陣“嘿嘿嘿”長笑聲起,傳來一陣如冰滴石的聲音,道:

    “何方神聖,是友是敵,何不亮相一見?”

    一陣“哈哈哈”笑聲起,一縷“錚鏘”之聲,道,

    “‘嘯天金鷲,巫衝,‘魔神’戈青,在此恭侯大駕來臨!”

    堂廳桌座上的“丹冠神鶴”馮翔,端起杯子正碰上嘴唇,聽到“魔神”戈青四字,手指一鬆,酒杯跌碎地上。

    “嘯天金鷲”巫衝,一響冷厲的聲音,道:

    “‘魔神’戈青,你來此‘明園山莊’,等候老夫做甚?”

    “魔神”戈青,一陣“哈哈哈”蒼雄長笑聲起,接着在道:

    “‘嘯天金鷲’巫衝,你‘殺生養身’,為了練成一門‘血嬰元真功’,屠害贛閩無辜孕婦,戈青為天下蒼生請命,要剪除你這狂獠!”

    堂廳中“遊虹金錐”凌宇,聽到外面庭院“魔神”戈青此話,臉上陰霾消失,有所感觸似的微微點頭。

    “嘯天金鷲”巫衝,嘿嘿笑道:

    “戈青,別來道貌岸然這付假慈善,你昔年殺人盈數三千,死在老夫手中孕婦,還夠不上你昔年所殺之人的零頭數呢……”

    “魔神”戈青一聲冷叱,道:

    “住口,老夫昔年殺人盈數三千,從未錯殺一人,像你此等喪心病狂,令人髮指之徒,就是老夫‘魔神’戈青掌劍伏誅之列!”

    “嘯天金鷲”巫衝,嘿嘿笑道:

    “戈青,你被天下武林羣起追殺,不必如此假冒偽善……待老夫‘血嬰元真功’練成,日後君臨天下,稱主武林,你我南北並肩,有何不可……”

    “丹冠神鶴”馮翔,酒杯跌碎在地後,抬臉朝桌座看時,突然想了起來,道:

    “哦,石少俠去了何處?”

    “杯中神遊”候乙,“哼”了聲,接口道:

    “這傻小子去毛坑解手,到現在未見回來,不用説,一定跌進糞坑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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