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若塵立刻對“蘭指穿心”徐小霞道:
“徐姑娘,敵人有-種十分歹毒霸道的毒粉……枯骨化骨毒粉,一旦罩在身上,便立刻化為烏血而亡,連骨頭也化成齏粉飄散,你要千萬小心了!”
徐小霞笑笑,道:
“我已看過段爾生用那種毒粉對付一個姑娘,那毒粉確實霸道,若塵,你也要小心了!”
展若塵重重的點着頭,道:
“我會的,我們彼此小心了!”
便在二人剛把話説完,右面的一批灰衣人已撲到斷牆下,率領這批灰衣人的不是別人,正是“生死判官”伍才與“二閻王”佐才……
展若塵只冷冷的望了一眼,便冷然一曬,道:
“敗軍之將又來送死,那就怪不得展某要大開殺戒了!”
矮小精悍的伍才又露出下唇一排牙,他戟指展若塵一邊的“蘭指穿心”徐小霞吼道:
“是你,是你推動機關放出姓展的小子吧?”
徐小霞輕點一下頭,道:
“各位,真對不起,我是無意的,各位多包涵!”
伍才怒罵,道:
“好個小賤人,你不早不晚,恁般巧的就把姓展的放出牢籠,可惡啊,今天你便死定了!”
徐小霞淡淡的道:
“便真的死了吧,總也得彼此一番折騰,矮子,你説呢?”
一邊,佐才咬牙咧嘴的大罵,道:
“你這賤人從哪兒偷得這身衣褲?這明明是……”
徐小霞面色一寒,道:
“不錯,這是骷髏幫姑娘們的衣褲,便若説是愉的,那便冤枉好人了……”
正在此時,左面一路的灰衣人也撲過來,為首的卻是身上裹着刀傷的“吊死鬼”佟成與“怒殭屍”褚一貫!
此刻,骷髏幫的四大護法雖然都傷得不輕,但總也算湊齊了……
這四位大護法難得聯手對付敵人.如今湊在一起,便立刻把雙手枯骨頭殼碰得梆梆響,那些灰衣大漢們也立刻舉着手上的枯骨爪邊揮邊吼叫……
站在矮牆下面,展若塵與徐小霞二人不言不語,二人不約而同的直視着匆匆走過來的段芳姑!
這次只有四名黑衣白裙姑娘隨她而來,長袖之內,展若塵看不見她的手上究意拿了些什麼兵器!
段芳姑走近佟才四人面前,碰撞吼叫之聲立刻靜止下來,四個大護法齊齊向段芳姑施禮,伍才低聲道:
“啓稟公主,算是來得及,姓展的小子尚未逃走!”
展若塵已冷笑道:
“段芳姑,你的那種報喪似的喇叭呢?你把自己塑造得任般神秘,目的只能唬唬你的這批難登大雅之堂的邪門人物,在展某看來,-文不值,反倒令我好笑!”
看得出段芳姑在暗暗咬牙,她直視着展若塵身邊的“蘭指穿心”徐小霞,沉重的道:
“姑娘,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徐小霞冷言冷語的道:
“從我來的地方來的,你怎麼樣?”
段芳姑突然一聲冷笑,道:
“看不出你倒挺有性格……”她一頓又道:“姑娘的這身裝扮正是我骷髏幫的姑娘們穿的,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徐小霞冷笑一聲,道:
“撿來的,哼!一具屍體化為濃血,這身衫我洗了帶在身邊,這樣對我走入大漠不是稍有幫助嗎?”
段芳姑沉沉的道:
“怪不得你能走入我們總舵禁區而沒有人出面攔你,不錯,單憑這身衣衫,加上你的容顏,這正是你直闖進來的最佳條件,姑娘,段芳姑不得不佩服你的機智!”
徐小霞淡淡的道:
“好説!好説!”
展若塵沉聲道:
“段芳姑,你既實又虛,虛實並用的把我引入你們的地獄城,總算展某命不該絕,虎口餘生的又脱離你的牢籠,這次再圍過來,你準備又用什麼陰謀詭計坑人?”
冷冷一笑,段芳姑道:
“段芳姑有着‘煮熟的鴨子又飛去’的感覺,不過,展若塵,我仍然深信能活捉你!”
展若塵胸腔忿怒的起伏着,道:
“段芳姑,聽你的口氣,好像勝券在握了?”
段芳姑重重的點着頭,道:
“我是這麼想法,展若塵,你既深入大漠八百里,就這麼輕鬆的拍屁股走人?”
展若塵一聲哼,道:
“我不但拍屁股走人,而且尚攜帶我的俘虜便是你!”
段芳姑叱道:
“休想!”
展若塵怒吼一聲,道:
“你馬上就知道了!”
突然間,伍才人跨一步,厲叱道:
“展若塵,你好大狗膽,竟敢企圖擄我們的公主,他媽的,除非我伍才屍橫在地,否則……哼!”
展若塵冷笑一聲,道:
“姓伍的,你可是要在公主面前求表現?行,我會給你個適當的機會,而絕不會令你失望!”
伍才高舉着手上的兩支枯骨頭殼,交互撞擊起來……
於是,褚一貫低聲對段芳姑道:
“公主且請稍退,有我四人聯手,姓展的還怕不立即伏誅?”
段芳站沉聲道:
“四位護法小心了!”
段芳姑剛剛退向一邊,已有近三十名灰衣大漢護衞到她的四周!
展若塵對身邊的徐小霞,道:
“記住剛才的話,小心化骨毒粉與他們的暗青子——枯骨毒釘!”
徐小霞也關愛備至的道:
“若塵,千萬小心!”她一頓又道:“連我的性命也寄託在這一戰了!”
展若塵重重的點着頭,那面,佐才帶着一身傷戟指展若塵叱道:
“姓展的王八蛋,你能找到這裏,必是‘克魯倫河’岸上的察汗族兩個賤人對你説的吧?好可惡,且等收拾你這頭頑豹以後,佐大爺立刻率人找去,媽的,非宰活人不可!”
展若塵冷哼了一聲,道:
“姓佐的,上次相遇我沒有搏殺你,而你以-招‘走沙落雁’輕功,拔腿便逃,我還正自暗中替你喝彩,不料你竟還出口大言,又想欺壓良善,哼,怕你沒機會了!”
佐才狂怒的舉起一對枯骨爪,厲烈的道:
“我要活剝了你這頭狼!”
兩對枯骨爪與兩頭枯骨頭殼,已分成四個方向展若塵圍過來……
褚一貫重重的吼道:
“各位護法,這是一次生死之戰,望各位抱定必死必滅的決心,勇往直前!”
佟成豎起-對倒吊眉,面色鐵青的道:
“褚護法説的對,丟人可不能丟在自己家門口!”
伍才也暴伸着下巴,尖聲道:
“尤其是當着公主的面,我們更不能令公主失望!”
突然,一對枯骨爪指向天空,佐才已狂怒的暴喝,道:
“殺!”
殺聲相繼而起,伍才已溜地疾翻,他手中是一對枯骨頭殼,雖然翻滾疾進,仍不妨礙他疾撲身形,就在他剛欲起身時間,右手枯骨頭殼已發出“錚錚”脆響,七隻枯骨釘已往展若塵射去——
另一側面,配合着發動的佐才,此時人已騰空下擊,他的一隻枯骨爪,剛落下便交差狂擊十九次,空氣中流閃着灰芒成束,他的人影便化幻成虛實難辨的個體,那麼厲烈的撞向敵人!
褚一貫更不稍慢,一對枯骨頭殼交互撞擊着發出那種窒人的怪聲,尚未接迎敵人,兩蓬毒釘已勁射而來。
佟成走地有聲,左右手狂掄着枯骨爪,直而不彎的朝向展若塵的正面打過去,口中尚且怪叫,道:
“老子劈死你這頭畜牲!”
展若塵面色寒寒的暗自咬着牙,他心中早打定主意,只要-動上手,便立下殺手,先賞敵人一招“刃疊浮屠”,收拾完骷髏幫四大護法,便好對付段芳姑了!
猛可裏,展若塵雙臂伸展,原地勁施——頓時打如一陣龍捲風也似的,他的身形已幻化成了一團流閃激盪又兇猛急速的淡藍色螺形影象,那一溜溜冷森森的刃光,立刻噴射出一圈圈的弧環,由大變小,由虛成實,寶塔般的由他的身子四周往上堆砌成層,綿密堅實中精芒勁射,碧焰閃掣,於是,周遭的空氣,全泛透着那股子透骨的森寒!
四個圍擊的骷髏幫四大護法,雖感敵人刀芒如山,卻仍然奮勇撲上!
他們並不知道展若塵這招“刃疊浮屠”,乃是刀法中久已失傳的絕活兒,等到剛一接觸——
就在一片炫閃裏,先是無數毒釘往四下裏倒揮,便在一片燦亮光華穿舞繽紛裏,已見一篷篷的血點隨之往空拋灑,四條灰影倏眼又分!
那青瑩瑩的寒光斗然間宛如激起千百條蛇電,彎曲扭折,縱橫交閃,鮮血便隨着溜溜藍芒的電閃而往四下標濺不已,直待展若塵周身無數蛇電突然消失無形,看吧,他身邊兩丈方圓之內,斷肢殘體紛紛自空中落下,斷頭雖只一個,但見那顆頭面上少説也有十七八道血口子,那是迎空勁撲而下的佟成所有!
佐才倒在地上的身體,猛往上面挺肚皮,他每挺一次,便是一股子鮮血往外冒,半邊面已不知去向!
伍才是溜地撲擊而上的,他的身子斜斜的歪倒在地上,肩頭頂着地面,他的那顆頭倒把個長長的下巴挺起來,雙目冒血,但仍然忿怒的望着展若塵!
褚一貫見機的快,他在力山下壓,勁風急旋的時候,仰面一個倒裁,回翻在兩丈外,但仍然捱了十一刀,刀刀半寸深,爬在沙地上仍然在掙扎不已!
緩緩的移向展若塵,段芳姑厲芒畢露的道:
“展若塵,你的刀法果然高明,難怪你如此囂張,敢單人獨闖我大漠骷髏幫總舵!”
展若塵面無表情的道:
“段芳姑,現在已不是談論刀法的時候,展某正等你劃出道來——”
段芳姑生澀的道:
“刀法雖狠,我並不怕你,展若塵,索興你再展示一下你的絕活吧!”
段芳姑的話一完,她右手高舉,尖聲狂吼道:
“兄弟們,該是你們拋頭顱灑熱血為我大漠骷髏幫效命之時了,你們給我活劈了這人,為四位護法報仇啊!”
三十多名灰衣大漢,在聞得她的話聲以後,一個個宛如喝了迷魂湯一般,蜂擁着便往展若塵圍殺過來——
展若塵立刻沉聲對徐小霞道:
“看牢段芳姑,這裏用不到你出手!”
徐小霞立刻回應道:
“放心,我會盡職的!”
徐小霞騰身而起,斜掠在段芳姑一側,冷冷的道:
“段芳姑,形勢如此不利,你倒還能沉得住氣!”
一見是徐小霞撲過來,段芳姑冷冷的逼向前去,道:
“你真的以為形勢對我不利?”
徐小霞冷哼一聲,道:
“徐小霞實在看不出你還有什麼扭轉乾坤的絕招施出來,段芳姑,你是在嘴硬!”
長長的右手衣袖往上收,段芳姑面無表情的把右手伸出來,徐小霞憑着江湖經驗,便立刻知道她的手上戴着一層假皮,皮是灰而閃亮的,那絕對不是活人皮!
於是,段芳姑發出一聲冷笑,緩緩的屈中指,她似打意還無意的以拇指壓向屈卷的中指!
不等段芳姑彈指,徐小霞已往一側急閃,邊笑道:
“段芳姑憑你也想暗算我?你在班門弄斧了!”
一怔,段芳姑旋即忿怒的道:
“可惡的鬼丫頭!”
就在這時候,那面已傳過來狂烈的悽叫聲——
空中冷焰激盪,宛如一串串疾閃的流電,展若塵的左右手狂斬怒劈,“霜月刀”不只是帶起溜溜血雨,更把黃沙染得褚赤片片——
那種軀體的拋飛,原始般的悽叫,直把這座被埋沙裏的小鎮,更染上一層愁雲慘霧,這兒真的成了煉獄,更是屠場!
展若塵奮勇的衝殺,看上去宛如駕着一座無堅不摧的刀輪,只要刀輪閃過的地方,便見血雨揮灑,肢體斷落,轉眼之間,二十多名灰衣大漢已倒卧在血海里,他們的死,正應了骷髏幫的教條——生命的極至便是死,只有死了才獲得永恆的生命,死吧,為骷髏幫而轟轟烈烈的死吧,勇敢的兄弟們!
一路搏殺過去,展若塵全身是血,汗濕藍衫,但他似是殺紅了眼,殺到了忘我的境界——
大漠骷髏幫的教條雖然嚴厲,但真正到了生死一發的時候,仍然會有人選樣生路,骷髏幫終還是段爾生的,命卻是自己的!
現在,十幾個灰衣大漢往東逃,這些大漢們竟連一個也不回頭看一眼,因為血淋淋的屠殺那麼令人寒心,淒厲的慘號仍然驚心動魄,展若塵的搏殺卻又宛如猛虎入羊羣,是那麼的狂悍與兇殘——
半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尖亢的厲叫,一團黑白影子憑空直往展若塵撲過來,影子已上升三丈高,尚拋曳着虛幻的影子在後面!
是的,段芳姑忿怒的轉撲向展若塵,她人尚在空中,雙手淨白的已伸出雙袖之外,她那“彈指毒粉”已指向展若塵的前胸!
那面,“蘭指穿心”的徐小霞已尖叫道:
“若塵,小心她的毒粉!”
展若塵並未去追擊逃走的灰衣大漢,他剛剛回過頭來,段芳姑已身在半空中,徐小霞的警告,令展若塵有了警惕,就在段片姑屈指待發的剎那間,他猛可裏身子迴旋向右一丈遠,卻又猛的一個大車輪,閃出了三丈外!
段芳姑的“彈指毒粉”未曾掌握機會,只得旋身落地,她面色寒寒的道:
“展若塵,你果然心狠手辣,我骷髏幫誓不與你甘休!”
淡淡的,展若塵道:
“人是我殺的,但操縱這些人意志的卻是你爹,掌握他們生死的更是你爹,展某相信,當這些人在臨死的剎那間,他們的良知便會明白自己是受了段爾生的利用,段芳姑,我説的可對?”
段芳姑長髮半掩面,白淨美麗的面龐上罩着一層殺氣,咬牙叱道:
“你放屁,你胡説,你若不找來大漠,哪會有這種慘烈的事發生?”她一頓又道:“展若塵,我便更確切的告訴你吧,這些人屬於骷髏幫一份子,他們的死,正是對我大漠骷髏幫的忠誠表現,此事之後,骷髏幫自會為他們豎碑立傳,表揚忠烈,以昭忠魂,永世不忘!”
展若塵一聲哼,道:
“段芳姑,生命原本有其一定的價值,骷髏幫橫行大漠十多年,人民痛苦,畏之如虎,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你爹更為了自身煉一種歹毒武功不惜遭塌許多美女,説起來真令人髮指,你還奢談什麼節烈忠魂,真是以面充糖,混淆視聽!”
段芳姑尖聲亢叫道:
“展若塵,金家樓又是什麼東西?黑白兩道通吃,強橫一方,稱霸遼北,説穿了還不是一幫無惡不作的頑徒狠角色,你們又好到哪裏?”
一笑,屣若塵道:
“段芳姑,那些是傳言,金家樓各地有買賣,立櫃號,既不搶,也不掠,乾的是正當生意,雖説有幾處賭號,那也是姜子牙釣魚——願者上鈎的行業,那會像你們,掠奪之外兼選美女糟塌——”他雙目-凜,又道:“可笑的是段爾生有你這麼漂亮的女兒,不知他在失女之後又是個什麼樣的表情,想來一定很可笑吧!”
説着,他已緩緩移動身子——
段芳姑心中也吃一驚,憑展若塵的刀法,他有能力搏殺自己,那麼,爹一定會痛不欲生了——
看到展若塵的移動,段芳姑忿怒的道:
“展若塵,你要殺我?”
冷沉一聲哼,展若塵道:
“如果必要的話,段芳姑,你如果聰明,就乖乖受縛!”
段芳姑突然厲吼一聲,道:
“你們給我先殺了那丫頭!”
她這是在向她的四個侍女下命令,因為這一切都是因為徐小霞的突然出現,如果沒有徐小霞貿然闖來,那麼,現在的形勢自然就可不相同,姓展的也早已化為濃水一灘,死在地獄城了!
四支尺長的枯骨刀,便在段芳姑的冷叱中齊齊向徐小霞圍殺上去!
展若塵怒吼道:
“段芳姑,你還要逼她們送死?”
徐小霞已大聲叫道:
“這四個就由我來收拾,若塵哥要小心姓段的——”
徐小霞不及再説,因為四把枯骨短刀已分從四個方向挾着“嗖”聲殺到!
縱身而起,輕輕閃晃,徐小霞已脱出四人圍殺,但這四個女子也非泛泛,四人反應極快,亦極狠辣利落,四個人同一身法,黑白相間的影子勁旋,精光閃耀的短刀暴劈,又快又狠的向徐小霞又圍起來!
徐小霞沒有再多想,她毫不猶豫的身形猝挫,右手跟着半旋,一聲極小的聲音起處,在右的一個侍女已嚶嚀一聲摔跌出去——
這時,徐小霞的右手念中二指上套着的兩枚藍閃閃的三角形鋼錐,正狂滴着黑血,敢情正是淬過毒的錐子!
變化是相當突兀,當然,在這種近身肉搏中,如要致勝,便得要糅合各種條件——武功,經驗,機智!
在這三種條件下,徐小霞皆強過幾名侍女!
三名侍女並不因同伴的倒斃而退縮,相反的,她們更瘋狂的向徐小霞圍殺起來!
徐小霞-招得手,足尖倏旋,人影盤飛在敵人閃擊的空間,她猛的反手回擊,“砰”的一掌便將右後方的侍女打得倒弓着身子飛出兩丈外!
倒地一撐未起,那侍女口角溢血的叫道:
“你……是……用……的毒……錐!”話落,便“叱”的一聲死在地上!
展若塵並不去看徐小霞,因為他知道徐小霞的功夫,對付幾個侍女應是綽綽有餘!
他仍然面對着段芳姑,他深知段芳姑心機深沉,不定會施出令人防不勝防的怪點子出來!
而段芳姑心中正在暗罵,姓展的竟然不分神去照顧那丫頭,他竟然更聚精會神的直視着自己,看來自己製造的機會怕成泡影了。
原來段芳姑忽然命令四個侍女去對付徐小霞,目的是轉移展若塵的注意力,只要姓展的稍一分神,他便有把握制住姓展的,然而,展若塵不上她的當,反倒是四名侍女已死了兩個——
此刻——
徐小霞一聲冷叱,拔身三丈高下,連串翻掠中,但聽兩聲“砰叱”,另兩個侍女皆拋刀捂面,往地上翻滾,悽叫聲和着一溜溜猩赤光芒,漓漓標灑,但那些可怖的鮮血,在一陣奔流中漸漸變了顏色,變得泛青,泛烏!
這時候,反倒是段芳姑回過頭來看,她剛欲拔刀撲向徐小霞,不料展若塵掌握這一線空間,騰身而上,“霜月刀”反劈勁砍在段芳姑的後頸巳只聽得段芳姑“啊”的一聲,便往地上跌去——
展若塵不等段芳姑落在地上,左掌橫裏一託,又把段芳姑托起三尺,他立刻知道段芳姑真的昏過去了!
不錯,“霜月刀”並未以刃砍去,展若塵以“滴石成洞”手法,以刀把撞上段芳姑的鳳池,雖然如此,段芳姑一時間怕也難以醒轉過來了!
不用展若塵吩咐,徐小霞快手快腳的找出兩條絲帶,牢牢的把段芳姑捆起來——
展若塵立刻對徐小霞,道:
“搜她的全身,便手指上套的毒粉也取下,我們不能帶着個毒女人上路!”
聽得展若塵説出“我們”,徐小霞心中甜甜的好不快樂,面上滿足笑意的點頭道:
“若塵哥,你怎麼吩咐,我就怎麼做!”
於是,連展若塵無法摸到的地方,徐小霞也都搜了一遍,直到徐小霞脱去段芳姑套在雙手上的人皮手套,展若塵這才伸手挾起段芳姑,道:
“小霞,我們快走!”
徐小霞一怔,道:
“若塵哥,你不再入地獄城?我們何不趁骷髏幫主力不在,一舉毀了他們老窩?”
連連搖頭,展若塵道:
“我估計下面尚有近百人,單就是打造兵器的就有二十多,其他尚有守衞、府侍、傳令、銀糧庫房的人——”
徐小霞聞言,驚異的道:
“骷髏幫野心真不小!”
展若塵挾着段芳姑,冷笑道:
“此女在我手上,段爾生就不敢對我們樓主下狠手了,事不宜遲,我們立刻退出大漠.我要連夜趕目‘金家樓’——”他一頓,又道:“來時我就説十天半月,這些天我無時不在懸念金家樓安危,我義母的生死!”
徐小霞匆匆脱掉黑衣白裙,露出她那一身翠綠色勁裝,秀髮高挽,俏面出豔,看的展若塵心神一蕩,徐小霞已淺笑,道:
“若塵哥,往東七十里有個小小驛站,我們趕到那兒去弄兩匹駱駝代步,你看可好?”
展若塵點頭,道:
“你是走入大漠的?”
徐小霞道:
“騎馬只到龍泉鎮,怕引起骷髏幫人的注意,我才未再騎馬!”
展若塵指着東方,道:
“走,到目前你説的驛站看看去!”
展若塵左臂彎挾着個段芳姑,仍然奔走如飛,徐小霞已笑問展若塵,道:
“若塵哥,你怎會進入骷髏幫的地獄城?他們説,你幾乎就出不來了!”
展若塵這時候笑對徐小霞,道:
“拼殺的時候,我沒有機會向你細説——”於是,展若塵邊走過詳細的説出地獄城的一段驚險歷程,直到最後,連徐小霞也驚的目瞪口呆,説不出話來。
展若塵一笑,道:
“若非小霞妹適時趕到,啓開地洞暗門,只怕這世上早已沒有我展若塵了——”他伸手撫撫徐小霞的背,又道:
“我真感謝你了!”
徐小霞心中一甜,笑道:
“我説過,名份上你不是我丈夫,但在我心裏早巳把你當成我的丈夫,妻子救丈夫,乃是天經地義的事,你有什麼好謝我的?”説着,俏目一斜,瞟了展若塵一眼!
展若塵心中一緊,嘆口氣,道:
“小霞,千萬別如此,不值得的,反倒增添我心中壓力,我求你,別如此把自己困在象牙塔裏面,好嗎?”
一笑,徐小霞道:
“若塵哥,你的小霞妹絕不會挾恩自重的脅迫你,更不希望你把我放在心裏變得痛苦不堪,須知人各有志,不能相強,只有勉強才會痛苦,順其自然,反倒輕鬆愉快,只要我快樂,更見你快樂,不也是很好嗎?”
展若塵驚奇的道:
“看不出你倒看透人生!”
徐小霞淡淡的道:
“幾年江湖行,見識的多了,自然便體會的也多,若塵哥,讓我們彼此為對方製造快樂,千萬別自尋煩惱,你説好嗎?”
展若塵面上澀澀的道:
“你不已經為自己製造了煩惱?”
徐小霞坦然的道:
“那是世俗眼光,我以為自己很快樂就行了!”
展若塵無奈的搖搖頭,道:
“你是個理想主義者,也是個富於幻想的姑娘!”
徐小霞也同意的道:
“世上有許多人,他們白天歡樂,睡夢哭泣,有些人滿面悽苦,夜夢歡笑,無非是幻想在作祟,我就與眾不同,我一直為自己製造歡樂,尤其是自從遇見你以後,便一直是如此!”
展若塵寬懷的-笑,道:
“便紅粉知已吧,也不過如此了,哈……”
徐小霞也笑,道:
“若塵哥,你雖已與施嘉嘉結婚,但我並不妒忌,只要你快樂,我便-樣快樂,因為我發覺,人有時候沉醉在幻想裏,也是一樁十分愉快的事,我視你為夫,為你守身,關懷你,愛護你,不就是等於擁有你一樣嗎?”她看了-眼展若塵那雙深遽而驚異的眼神,又道:
“這次我深入大漠算是來對了,我不敢説及時的救了你,至少我也算及時的幫你-把,只此-件,便曾令我快樂上好長一陣子了,嘻……”
展若塵有着説不出的感觸,嘆口氣,道:
“你真是-位與眾不同的姑娘!”
大漠裏,黃沙蔽日,徐小霞緊緊的跟在展若塵身後疾走,就在一連越過七處大沙溝之後,徐小霞指着一長條亂石堆,叫道:
“展大哥,再走五七里便到了!”
展若塵抹去頭上汗水,正要開口,突然挾的段芳姑-聲“啊”!
展若塵低頭,正與段芳姑四目相對,便不由冷冷-笑,面色一寒,道:
“段芳姑,你終於醒過來了!”
段芳站流目斜視,見自己手腳上綁,被展若塵挾在腋下,不由得怒叱道:
“快放我下來!”
展若塵搖搖頭,道:
“委屈些吧,段公主,金家樓準備掃地迎嘉賓,請你賞光去作幾日上賓了!”
段芳姑沉聲道:
“我不去,展若塵,你不要欺人太甚!”
展若塵冷哼一聲道:
“欺人的不是展某,是你那兇殘的老子!”
徐小霞已接道:
“若塵哥,少同她羅嗦,沒得倒白費氣力!”
突聞段芳姑冷冷道:
“展若塵,你以為你們能走出大漠?”
展若塵嘿然一笑,道:
“我們已經走了,而且馬上找到馬匹駱駝了!”
徐小霞望望天色,道:
“若塵哥,我們要快點子,天都快黑了!”
段芳站冷笑一聲,道:
“展若塵,你們逃不出我骷髏幫的大舉圍殺,我敢説就在這-兩天內,你二人必血濺大漠!”
展若塵忿怒的道:
“若真遭到圍殺,第一個死的便是你段芳姑!”
大漠的落日另是-番奇景——那是十分壯觀的景色,大地一片殷紅,日頭大如圓圓的巨盆,便走在沙漠中的人們也是面色褚紅,宛如醉酒的漢子!
展若塵從一道斜斜的沙坡上遙望向一片乍枯似的老樹時候,那三間舊草屋子上面,正冒出嫋嫋灰煙,有幾匹健馬便栓在草屋外面的草棚子下,附近有個木架子,正有個老頭兒在掏井水,大漠中能右這麼一處歇腳飲水的地方,也算不容易了!
展若塵伸出舌頭舐舐嘴巴,對徐小霞道:
“果然是驛站,我們卻只能歇上兩個時辰,三更天便得快馬上路了!”
徐小霞同意的點點頭,道:
“若塵怎麼決定,小霞一定服從到底!”她語氣柔和,表情自然,絕不會令人感到有半點虛偽做作!
一笑,展若塵道:
“我們過去,總得先填飽肚皮!”
段芳姑突然尖聲道:
“展若塵,我不會饒你的,你千萬小心了!”
展若塵冷冷的道:
“我會的,而且會超出你意料之外的小心,段芳姑,打什事情我必須説在當面,如果你想在人多的地方口出狂言,道出自己的身份來歷,我會叫你立刻安靜的,而且叫你沉睡三五日也説不定!”
展若塵的話,段芳姑自然信,憑姓展的手法,這時候若要懲治自己,那也只是舉手之勞的事!
於是,段芳姑忿忿的閉起了眼睛——
展若世走在前面,他十分小心的聆聽着四野——
徐小霞走在後面,她很想接過段芳姑讓展若塵喘氣,但幾次皆被展若塵善意的拒絕——
此刻,四邊只是紅了半邊天,火紅般的日頭已滾進沙堆下面去了!
便在這時候,草屋子裏面突然傳來一陣鬨堂大笑聲,展若塵立刻停下腳步來回頭望向徐小霞——
徐小霞也忙忙的望向草屋子!
被挾在展若塵腋下的段芳姑已發出-聲嘿嘿笑,道:
“如果我猜得不錯,草屋裏便是我們的兄弟!”
展若塵冷然的道:
“便是又怎樣?也不過憑添幾個冤魂而已!”
段芳姑突然叱道:
“展若塵,你別把自己估得太高,千萬別太自信,就眼前而論,你已挾持我走了七十里大沙漠,力量使盡,口乾舌焦,你又不是天神,就不相信你還能經得起再一次的拚殺狂鬥——”
展若塵重重的哼了一聲,道:
“段芳站,你尚少説了一件事,我身上尚帶着刀傷,而且是不輕的刀傷!”
伸手一攔,徐小霞道:
“若塵哥,她説的不錯,也許驛站裏真有她們的厲害人存在,我們長途跋涉而來,口乾舌燥,腹中又餓,動起手來吃虧的還是我們——”她看了一眼段芳姑,又道:“我敢説,生存在大漠的人必然也受到‘大漠骷髏幫’的控制,那麼,這驛站的老人也難免會是他們一條線上的!”
展若塵立刻想起自己初入大漠時候,在龍泉鎮遇上那店夥計的情形,便點着頭道:
“小霞妹的話不錯,不過,我們總不能繞道而走吧?即便不睡上一覺,也會渴死在大漠!”
徐小霞望着草屋,思忖-下,道:
“若塵哥,不如你先找個地方歇着,我走近草屋看看,如果是普通客商,我便來叫你過去!”
展若塵想了一下,道:
“還是我去吧!”
徐小霞笑笑,道:
“不,若塵哥,你的名氣大,仇人也多,這時候最不適宜同人家過招搏鬥,還是我去,即便是那早已死絕的‘李老斧頭’手下餘孽在,他們也不會對我再下毒手了!”
展若塵望向草屋,道:
“你看,屋子裏燃起燈來了!”伸手拉住徐小霞,又道:“千萬小心了!”
甜甜的一笑,徐小霞道:
“當然要小心,即使不是為我自己,也要為你呀!”
展若塵好感動的重重睇視了徐小霞一眼,道:
“小霞妹!”
突然一聲嘿嘿冷笑,段芳姑叱道:
“好一雙肉麻兮兮的狗男女,真不要臉!”
展若塵大怒,奮力把段芳姑扔在沙地上,“咚”的一聲激起一溜灰沙隨風飄去——
段芳姑在骷髏幫被稱做公主,何異金枝玉葉,如今被展若塵怒擲在沙地上,不帶一絲憐香惜玉之感!
只聽得段芳姑一聲“啊”,幾乎岔過氣去,便再次狂叫着罵道:”你們一個是不停的叫着若塵哥,另一個又厚着麪皮小霞妹,拿肉麻當喝涼水,真不要臉!”
展若塵忿怒的叱道:
“你要再説,便打爛你的一張鬼臉!”
段芳姑毫不示弱的道:
“你打我也要説,姓展的,聽説你已在金家樓結了婚,而且那姑娘也是金申無痕的親戚,這才新婚不久,你便又移情在徐小霞身上,似你這種風流而不倜儻,白命不凡的卻實際上十分庸人口味的臭男人,有什麼好驕狂的?”
不料徐小霞撲上前去,-連十幾個嘴巴,打得段芳姑兩頰紅腫,口葉鮮血……
於是,段芳姑悲悽的哭了起來……
徐小霞已惱怒的道:
“段芳姑,你真不光棍,這是什麼時候,猶待你信口雌黃,胡説亂罵?你可以罵大街,但你絕不能罵若塵哥,真的,如果-旦控制不了自己,説不定我會殺了你!”
段芳姑長髮-甩,雙目厲芒怒視如電,沉聲道:
“徐小霞,你敢打找,你給我記牢了,有一天我會叫你死上七日七夜,要你呼天喚地,死去活來!”
徐小霞冷冷,道:
“怕沒有那麼一天了,段大公主!”
展若塵真怕段芳姑激怒了徐小霞,説不準她真的會一掌劈死段芳姑,那便壞了自己的計劃了!
於是,他輕聲對徐小霞道:
“小霞妹,別同她再羅嗦下去了,去辦正事要緊!”
徐小霞怒視着段芳姑,哼了一聲,道:
“若塵哥,你且帶這位鬼氣森森的賤婢掩藏在附近,如果草屋子裏是行旅,我便回來找你,否則,也千萬別走出來,聽我的叫聲再行動!”
展若塵點點頭,道:
“我也是這個想法,你放心的走吧!”
徐小霞又望了段芳姑-眼,道:
“若塵哥,我如果要你出來,千萬要把這妮子藏好,須知她可是對未來的情勢,有着一定的影響!”
重重的點點頭,展若塵道:
“小霞妹,你越來越關心金家樓的事情了!我感激!”
徐小霞已走出三丈外,聞言回頭一笑,道:
“若塵哥,那是因為金家樓住着我的心上人——你嘛!”
展若塵很感動,他卻未再開口!
段芳姑也未再開,但她還是忍不住冷冷的嘿嘿幾聲,甩動了一下她那一頭青絲!
徐小霞走的相當快,她是繞着半個圈子才到了草屋的門外面,遙望向半里遠處展若塵站的地方,她只是稍頓了一下,便貼身在草屋門邊。
半掩面,側頭望,徐小霞不由得大吃一驚,她心中一陣“咚咚”跳,暗罵:
“怎麼會如此巧,他們怎會窩到這裏來了?”
衡情量勢,若塵哥是不宜在此出現了!
於是,徐小霞輕輕的又退出草屋門邊,不料她剛剛走出那個拴馬的草棚邊,有匹馬忽然嘶叫起來——
馬叫聲仍在,草屋中相繼撲出四個怒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