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莊翼的身體大為好轉,氣色紅潤,眉日清朗,不但巳能下牀走動,甚至不太使力的調息行功亦可運轉如常;這其間,範六指固然卯足了勁,蘇婕的體貼入微,噓寒問暖更且功不可沒,傷情初愈,人的心境也不由豁達起來,年關剛過,迎向新春,似乎將來的這一年還挺美好。
這天起了個大早,他披着一件狐皮裏的白色絲棉長袍,獨自個到前院——,朝陽東昇,温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別有一種懶洋洋的鬆散感覺,他一面-腿,一面-着眼隨處眺望,情緒受到天氣的影響,十分開朗。
然而,如此的好情緒卻維持不了多久,大門一開,段大發狀若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一頭闖進來。
莊翼一瞧段大發的模樣,胸膛子已自一緊,不用問,他也知道又有事了。
看見莊翼,段大發惶惶然奔至近前,臉上是一片白中透青,嗓調沙啞:
“老總,老總,大事不好,出紕漏啦……”
莊翼暗裏嘆口氣,道:“就你這付有如喪家之犬的德性,便不出事也出事了;不要急,慢慢説,又出什麼事啦?”
吁吁喘着,段大發急切的道:
“今天一大早,錢鋭不見入值,我派人去他的住處找他,屋裏卻是凌亂不堪,傢俬傾倒,對象碎裂滿地,好象被一羣野牛踏過似的——”
莊翼靜靜的道:
“你親自去過沒有?”
段大發連連點頭:
“據報之後,我跟着帶人趕到,那光景,老總,顯然是老錢在跟什麼人發生過激烈的打鬥後所留下的現場,但不論怎麼説,老錢人已不見了!”
莊翼道:
“現場有無血跡?”
段大發忙道:
“有,點點滴滴的,卻是不多。”
莊翼腦子在飛快轉動,口中同時問道:
“可曾另外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得以循線追尋?”
段大發苦着面孔道:
“除了一片亂,什麼線索也沒找到。”
來回踱了幾步,莊翼喃喃自語:
“會是誰架走了錢鋭?要有狀況,事先也該出現徵兆才對,可又從沒聽他提過……”
段大發焦慮的道:
“老總,吃我們公門飯的,公怨私仇可就多了,什麼時候得罪了誰,往往連自己都不知道,一旦冤家路窄,狹道相逢,事情便發生啦,老錢怕也沒料及會有人抽冷子下他的手!”
莊翼道:
“我看這不是偶發事件,這是預謀,對方早有計劃要對付錢鋭,你別忘了,情況起於錢鋭住處,並非其它所在——”
段大發抓耳搔腮,一籌莫展的道:
“不管是偶發事件,或蓄意相謀,老總,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救人如救火,可廷宕不得!”
莊翼冷冷的道:
“這還用你説?要救錢鋭,總得找到線索,鎖定對象才能着手,豈可似無頭蒼蠅那樣亂飛亂撞?”
門邊人影一閃,蘇婕走了出來,她望望段大發,再看看莊翼,立時心裏有數,表面上卻毫不緊張,只閒閒笑道:
“老總,該吃早點了吧?今天的內容是老母雞燉-湯,小饅頭配稀粥,醬瓜加油炸花生米,段頭兒趕得巧,也請一起來用……”
段大發先見過禮,邊——的道:
“這會怕還吃不下。”
蘇婕道:
“又出事啦?”
莊翼道:
“是錢鋭,今晨未進衙門當值,段大發派人去催,才發現錢鋭失蹤了,房子裏一片慶凌亂且有血跡,恐怕他是遭人擄了去——”
蘇婕想了想,道:
“知不知道誰和錢鋭在最近有過節?”
莊翼搖頭:
“以往他在外面的情形我不太清楚,但最近似乎沒有和人過不去的地方,否則他一定會提。”
凝神片刻,蘇婕雙眸倏亮:
“如果我猜得不錯,是那龔慕俠行動開始了,走,我們馬上趕去仇荻那裏!”
莊翼疑惑的道:
“你能確定錢鋭的失蹤與姓龔的有關?”
蘇婕白了莊翼一眼:
“我又不是神仙,怎麼能如此十-八攢?我只在推理,認為有這種可能;你不想想,錢鋭乃你的心腹左右,又經常碰面,設若他在外頭和人結下樑子,不會不告訴你,他沒向你提過,就表示沒有麻煩,至少,他自己不認為有麻煩,可是意外卻發生了,這證明有人暗中圖謀於他,他卻顯然不覺,我們細算一下,在這種情形裏,誰最有嫌疑,最有這麼作為的須要?我想來想去,姓龔的只怕脱不了干係!”
段大發楞楞的道:
“可是,蘇姑娘,那龔慕俠與錢鋭並無怨隙,為什麼要強擄錢鋭?”
蘇婕道:
“發動一場暴力,不一定非要有仇恨因素在內,段頭兒,有時為了利害悠關,亦同樣會採用此等手段!”
段大發茫然道:
“我不明白,錢鋭和姓龔的何來利害牽連?”
蘇婕耐着性子道:
“龔慕俠唆使三魔擄劫仇荻的事,你清楚吧?”
嚥了口唾沫,段大發道:
“當然,我也曾參予其事——”
蘇婕諄諄善誘:
“三魔未能得逞,個個落得橫死之外,仇荻亦被你們救了回來,是不是?”
段大發道:
“不錯,那娘們如今才養好身子,人尚未曾離開。”
蘇婕緊接着道:
“姓龔的一直念念不忘受挫之仇,也一直念念不忘仇荻的美色,再三揚言不達目地誓不甘休,這件事,你可聽説過?”
段大發頷首道:
“我知道,但姓龔的卻去何處強劫仇荻?仇荻的居養所在為老總安排,地方十分隱密,他待查知,可就難上加難了!”
嫣然一笑,蘇婕道:
“所以嘛,龔慕俠就有可能使這一招釜底抽薪之計,不必大費周折的去瞎找瞎碰,乾脆綁一個或許能提供他線索的人加以逼問,事情豈不簡單得多?”
段大發驀然跺腳:
“對,對,對,蘇姑娘,你真個料事如神,老錢十成十被那姓龔的架走啦!”
蘇婕道:
“也不敢説就一定是這樣,我只是照情理來分析而已——”
段大發忽道:
“怪了,姓龔的搞這場把戲,怎的不衝着我來?反倒找上老錢?那仇荻的養居之所,我也知道呀!”
“嗤”聲一笑,蘇婕道:
“這是你運氣好,他才沒有挑上你,另外,許多人都曉得,錢鋭是你們老總身邊的心腹紅人,身份特異,知悉的秘密也多,不擄架這種角色,又去擄誰?”
段大發急忙表態:
“蘇姑娘,算起來,我也是老總的心腹,不比老錢紅,也差不好遠……”
莊翼笑叱道:
“好了好了,你在這裏候看,我同蘇姑娘去換裝拿傢伙,馬上就來。”
***
仇荻養病的地方,是一種獨立精緻的小巧樓房,四周圍着一人高的青磚牆,前後院落,但見老樹枯枝,迎風搖曳,還有假山花棚,如今時值隆冬,自然一片凋零景像,待到春暖花開,則必鳥語蝶飛,又是一番盛況了。
三人三騎,剛剛奔到小樓紅門之前,門已呀然啓開,戰百勝正提着袍擺,跨檻待往外走,抬眼一望,來人竟是莊翼,蘇婕,與段大發,不由頗為驚訝,趕忙堆起滿臉笑顏,快步迎上。
莊翼-鐙下馬,端詳着戰百勝的神色,已先放心一半,看情形,尚未出事。
戰百勝拱手笑道:
“稀客稀客,總提調,是什麼風把幾位吹來的?呵呵,你氣色挺好,身子差不離也該痊癒了吧?”
目光向周遭巡梭了一遍,莊翼低聲道:
“大總管,這裏還平靜吧?”
楞了楞,戰百勝道:
“沒有事呀,怎麼着?你可是聽到有什麼風吹草動?”
莊翼道:
“錢鋭昨夜失蹤了,我們懷疑他是遭到龔慕俠一夥人擄架,如果確然,姓龔的劫走錢鋭,只有一個目地——逼問他仇荻的養居之處!”
戰百勝呆了一陣,立即破口大罵:
“這個厚顏無恥,死皮賴臉的東西,果然是死不了那條淫心,又待蠢動了,好,我叫他來,要不剝掉他一身人皮,我就不姓戰!”
莊翼道:
“你好象打算出門?”
戰百勝忙道:
“可不是.我正想到菜市口去買幾斤新鮮魚肉回來換換口味,順便——腿,幸虧你們來得巧,否則萬一在此空擋出了事,我就吃不完兜着走啦!”
回頭望望鞍上的蘇婕,莊翼小聲道:
“我們特來示警,另外,須要我們幫忙麼?”
戰百勝感激不已的道:
“敢情!就怕牽累了各位,總提調,你又大傷初愈,不知是否有礙?”
不等莊翼答話,蘇婕已飄然下馬,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就甭客氣嘍,沒有這個心,我們來也不會來,既來了,當然是誠意功你一臂,幫着你替仇二小姐略做犬馬之勞!”
連連打躬作揖,戰百勝迭聲道:
“多謝蘇姑娘,再謝蘇姑娘,你真乃女中豪傑,幗國英雌,見義勇為,俠行可風,便須眉男兒,跟你相比亦當愧煞!”
蘇婕“嘆嗤”笑出聲來:
“少來這一套過門,大總管,不請我們進去坐?”
拍了拍自己腦門,戰百勝陪笑道:
“該死該死,看我這腦筋,拐到那兒去啦,三位快請,往裏請。”
牽馬進門,一名紅袍大漢態度恭謹的上前接過各人手上繮繩,踏過院子地面鋪設的鏤紋花磚,前廳門前,分左右肅立兩人,右邊一箇中等身材,國字臉膛,形容嚴酷靜穆,如同嶽峙淵停,左邊那位背厚膀粗,精悍之氣溢於眉宇,一看就知道是個驃勁的角色;戰百勝替莊翼他們逐一引見,原來,這兩人便是仇勁節座前“四大金剛”中的二位,生了幅國字臉膛的朋友乃“不動金剛”鍾彤,驃勁角色是“起飆金剛”商野;二大金剛執的為下屬之禮,算是相當謙虛了。
進入佈置清雅的客堂,有一個眉清目秀,長相機伶的丫環奉上茶來,然後躡足退出,其一舉一動,俱見規矩,頗顯大户人家調教有方。
戰百勝屁股才一落坐,已迫不及待的問:
“總提調,眼前警兆已現,只不知那龔慕俠這次又是找的何方神聖助拳?”
莊翼道:
“抱歉,我和你一樣摸不清楚;錢鋭失蹤的消息傳來,我們還沒有功夫去深入調查,經過研判之後,推測可能與仇二小姐有關,就急忙趕到這裏來了……”
略一遲疑,戰百勝道:
“要是姓龔的擄去錢頭兒,目地為了逼他吐露出我們二小姐的養息所在,怎麼如今尚未見姓龔的行動?”
莊翼平靜的道:
“假如我們判斷無誤,大總管,並不是龔慕俠尚未採取行動,而是我們因應迅速的緣故;錢鋭被擄,可能是昨天半夜,也可能是今天凌晨的事,他們架去錢鋭,好歹總得費一番周折才能逼出話來,目前的情形是,我們比對方趕早了一步!”
不得點頭,戰百勝道:
“有道理,説不定錢頭兒抵死不招,他們就更不知道往那裏摸上啦!”
莊翼道:
“老實説,我倒不希望如此,錢鋭的命,也是一條命,從另一方面講,問題遲早要解決,姓龔的逼迫錢鋭吐實之後,自會找上門來,雙方正可藉機把過節一次擺平,豈不比拖在那裏好?”
戰百勝嘿嘿笑道:
“説得也是,總提調,呃,怕就怕我們的力量抗不住,此刻待回莊求援,又來不及了……”
莊翼從容的道:
“不管對方請了誰來幫場,我以為要吃定我們,也不太容易,‘起霸山莊’固然兵多將廣,好手如雲,不過,大總管,無妨也試試我們的能耐如何?”
戰百勝有幾分尷尬的道:
“言重,言重,總提調,我對各位有着絕對的信心,錯不了,一定錯不了………”
説話間,方才進來奉茶的俏丫環又悄然出現,她走近戰百勝身邊,俯腰輕語數句,戰百勝連忙頷首:
“好,好,我這就告訴他們——”
丫環退下之後,戰百勝面向莊翼道:
“總提調,我們二小姐剛叫丫頭傳話過來,知道各位大駕光臨,她要親自下樓向各僅致謝!”
莊翼道:
“不必客氣,二小姐玉體違和,還是善自珍攝為要。”
蘇婕接口道:
“我倒想見見她,總提調,聽説仇二小姐可是個大美人呢!”
莊翼用神色向蘇婕示意,暗裏知會蘇婕不可造次,他生怕場面弄僵了,此來幫助的一片好心,豈不成了牛肝肺?
戰百勝猶在解説:
“我們二小姐,對總提調的一再相援相助,打從心底感激,早就嚷着要到府上拜謝,不巧遇上一場風寒,這才耽誤下來,如今總提調人在這裏,又是為了二小姐的安危而來,怎麼説,她也該見個面,表示表示……”
不等莊翼開口,門外巳響起輕緩的腳步聲,另一個容顏姣好,葱白水淨的丫環,正扶着長裙款擺的仇荻進來;這一陣子不見,她可是清減了不少,神色憔悴,眼暈深濃,眸底常帶的那股有梭有角的逼人光彩也變為柔波一泓,儘管如此,美豔依舊,更增加一份楚楚憐人的韻致,嫵媚極了。
莊翼起身相迎,蘇婕也落落大方的跟着站起,卻仍忍不住鳳目上下轉動,結結實實把仇荻打量一番。
戰百勝搶前兩步,伸手虛虛一攙,仇荻微微搖頭,他已趁勢讓到一邊:
“二小姐,今天覺得怎麼樣?嗯,看起來此昨日精神多啦。”
仇荻笑笑,面對莊翼襝涎為禮——前後也見過好幾次了,仇家二小姐尚是頭一遭這麼中規中矩,温文謙懷;莊翼抱拳道:
“仇二小姐是行客,我為坐客,芳駕滯留“老龍口”,本該先來探視,以盡禮數,無奈因傷在身,行動不便,一時未能周全,不敬之處,尚望海涵。”
仇荻流波輕轉,蒼白的臉頰上浮一層淺淺的酡紅,竟顯幾分靦靦的道:
“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講才好……總提調,你非但不記恨我以往對你的種種無禮之處,又寬諒了我執意對令尊的留難,事後,更兩次挽救我生命於絕境,這種以德報怨,天高地厚的恩澤,我只怕一生一世都報答不了;想起我心性的偏狹,比照你為人的寬宏磊落,實在令我羞愧交集……”
莊翼道:
“二小姐,行道江湖,我只是在盡本份而已,做我認為該做的事,但求無愧於心,人天坦蕩即已知足,所以,你並不虧欠我什麼,我也不覺得給了你什麼。”
仇荻輕輕的道:
“越是這樣説,越顯出你人格的完美與胸懷的開闊,一切都是我的錯,你的好,總提調,希望還有機會容我補過——”
莊翼微笑道:
“不用自責太甚,二小姐,其實你除了脾氣稍拗,個性較為姿縱之外,本質並不差,小毛病改一改,配上其它條件,你就十全十美了。”
仇荻羞澀的道:
“我會記住你的話,往後,我一定儘量改正我的缺失……”
一邊,蘇婕輕咳一聲,嫣然而笑:
“我的總提調,也不給我介紹介紹仇二小姐?”
她特地把“我的”兩個字音韻加重,似乎在向莊翼提出警告,莊翼一笑道:
“當然!仇二小姐,請見過我的好友蘇婕。”
仇荻是個已懂風情,明白男女關係的大姑娘,自則知道所謂“好友”是代表了什麼意義,何況,她還早從戰百勝嘴裏得到了不少涉及蘇婕的消息,當下便盈盈含笑,態度異常真摯的道:
“久仰蘇姐姐文才武韜皆屬一時之選,今日得見,方知蘇姐姐秀外慧中,蘭質冰心更勝傳言,總提調與蘇姐姐果然一對璧人,俠侶天成,不知要羨煞多少世間男女了……”
蘇婕被仇荻誇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同時又覺得受用十分,原先的一股子酸氣立刻消散了大半,她微紅着臉兒,略帶扭泥的道:
“那有你説的這麼好?不過一個浪蕩草莽的女混混罷了,倒是你,大家出身,名門閨秀,人又生得標緻,這才是值得豔羨的對家呢……”
仇荻笑道:
“是蘇姐姐高抬了。”
莊翼戲言道:
“一點也不,眼下就有個意亂情迷,完全不按章法出招的混帳小子,在那裏虎視耽耽,欲待一親芳澤麼?”
仇荻嘆了口氣,幽幽的道:
“真不知什歷時候作的孽,竟遇上這麼一個卑陋無行的小人,憑着他家有幾文錢,就以為天下女子,皆可予取予求了,你們沒見過那個做媒的一付嘴臉,如同市儈,在他口裏,把一樁婚姻視若買賣,俱以金銀論價,簡直令人氣結!”
蘇婕道:
“你老爹不是把那傢伙趕出門了嗎?”
仇荻點頭:
“後一陣我也在場,我爹是故意着人叫我前去聆聽來人那番謬論的;説到末了,我爹臉色一變,手中茶杯已飛過做媒的頭頂,砸在地下,那人吃驚之餘,尚未會過意來,我已抓起桌上花瓶摔了過去,嚇得那媒人大叫救命,抱頭鼠竄,幾乎是連爬帶滾的奪門而逃……”
蘇婕不由笑得花枝亂顫,直呼痛快:
“要換成是我,決不會這麼便宜了對方,至少給他留點記號在身上,好叫他明白,做媒有做莊的傳規,離了譜,就有得苦頭吃啦!”
仇荻道:
“事後我才想起來,未免經縱了那人。”
蘇婕又打抱不平的道:
“龔慕俠也實在簡單幼稚,行跡荒唐,他怎不打聽打聽,你‘起霸山莊’是什麼人家?他老子綢緞莊那點頭寸,恐怕還抵不過‘起霸山莊’一座客房!”
矜持的一笑,仇荻道:
“和他比那些,才叫沒意思呢……”
蘇婕忽道:
“仇荻,你知不知道我們今天為什麼急姥姥的趕來你這裏?”
仇荻忙道:
“聽小妙上去説了,蘇姐姐,龔慕俠又要來騷擾我,是嗎?”
蘇婕道:
“不錯,這一次,我們總提調已下定決心,非徹底解決問題不可,攤開來豁到底,他有能耐,我們認裁,反之,姓龔的就永不能騷擾你了!”
仇荻感激由衷的道:
“多對蘇姐姐對我的關切,維護——”
瞟了莊翼一眼,蘇婕皮裏陽秋的道:
“先別謝我,全是我們老總的一片體恤憐惜哪。”
很快的,一抹異樣的光彩在仇荻眸瞳中閃過,她趕緊道:
“你們都對我太照顧了……”
此刻,戰百勝插嘴道:
“二小姐,也該累了吧?該上樓去歇着啦。”
仇荻有些不想離開,意猶未盡的道:
“人家不覺得累嘛,剛和蘇姐姐談談好好的,你就過來嘮叨,討厭!”
蘇婕笑道:
“如果真不累,仇荻,咱們就坐下聊,大夥都站着,便不累也站累了!”
戰百勝又拍拍自己腦門,一疊聲道:
“看我這腦筋,待慢待慢,請,大家請坐,小嫦,你快扶二小姐坐下——”
各人尚未移步,門外人影一閃,“起飆金剛”商野已闖了進來,行動雖快,卻神色平靜的道:
“大總管,有警兆了,請大總管裁奪。”
戰百勝鎮定的道:
“是那一方面的人?”
商野道:
“現在還不出來,房子周遭出現了七八個行蹤詭異,舉止神秘的人物,個個閃閃躲躲,鬼頭鬼腦,顯見來意不善.另有圖謀!”
戰百勝一揮手:
“交待下去,所有人手進入預備接戰狀況,各自就位,加以防範!”
商野回諾一聲,轉奔而出;戰百勝又催促仇荻:
“二小姐請登樓,小嫦,你告訴小妙,不管外面是個什麼情形,你兩人都不準擅離小姐一步,一切以小姐安全為原則!”
小嫦答應着,邊欲攙扶仇荻上樓,仇荻向各人招呼過後,才離開客堂,戰百勝搓着雙手,非常虛心的向莊翼道:
“總提調,還請你發號施令,指揮全局。”
莊翼也不客氣,沉聲道:
“大總管,請示下貴方各人的防禦位置,俾便因應調度。”
戰百勝道:
“是,四名‘紅衣把頭’守衞前後院四角,‘不動金剛’鍾彤負責樓上警戒,‘起飆金剛’商野於樓下前門把關,我則居中策應,主動支持——”
莊翼目注蘇婕,低聲道:
“你協助鍾彤守住樓上,如何?”
蘇婕乾脆的道:
“全聽你的吩咐,老總。”
莊翼又對段大發道:
“大發,樓下前門,由你配合商野;你那條膀子,還聽使喚麼?”
段大發挺胸突肚的道:
“回總提調,沒有問題,好歹還能湊合。”
蘇婕急道:
“你呢?人手大都集中在這裏,你真不成單槍匹馬去頂頭一陣?”
莊翼眨眨眼,道:
“放心,我不會硬着頭皮充好漢,此中自有計較,另外,大總管還陪着我肩抗呢;蘇婕,你們只要把穩樓房上下,其它我來安排。”
交待清楚,他一扯戰百勝衣角,二人匆匆趕出門去,蘇婕追上幾步,向外張望,除了門邊的商野與前院左右兩角的兩名“紅衣把頭”,卻別無所見,視線廷展,正好看到莊翼和戰百勝雙雙跨越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