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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惡鬥

    “黑龍”司徒膽跨列出隊,平淡的道:“小姐,這兩個,就交給我吧。”

    蘇婕道:“不,侍一會,還有重要的事借重於你,人要適合才而用,應付此類跳樑小醜,殺雞何須使牛刀!”

    司徒膽道:“我只是不喜歡他們,我一向不喜歡説大話的人。”

    蘇婕笑道:“我也不喜歡。”

    手上三節棍“匡朗”合併掌心,朱漢甲大聲道:“司徒大哥暫且歇,讓我來活剝這兩張人皮。”

    蘇婕示意司徒膽退下,眼波流轉:“朱漢甲,難怪人家叫你“荒”,你還真有這麼的意味,剝皮不必了,封口就行。”

    朱漢甲一個箭搶出老姓,向上官得功與常振武而個招手:“來來來,你兩個先別急要取我們小姐的人頭,過了我這一關,再打主意不遲。”

    上官得功與常振武互覷了一眼,常振武哼了哼,道:“孃的個皮,看看這傢伙的一付熊樣吧,三分不象人,七分倒似鬼,這算什麼打扮?偏偏口氣還狂哩!”

    沉重的長柄山叉微招,上官得功倒不敢掉以輕心:“穩極點,老常,你沒見他又走個以一敵二的架勢!”

    常振武悻然道:“先宰了這狗腿子,第二個就拎那婆娘腦袋!”

    朱漢甲雙手平扯他的三節棍,露牙一笑,然後左手攸松,右臂輪起,純鋼三節棍便凌空劃出一道半圓,棍端在接近敵人約三、四尺姓,猛的斜折,並加快速度,以驚人的去勢由原先的並擊雙敵變成單攻常振武。

    上官得功的長叉疾挑落空,常振武本來還好整以暇等同伴用長兵器先擋一招,卻未料形勢突變,三節棍的棍頭竟在猝轉之下直衝自己腰肋搗來。

    一聲叫罵尚不及出口,姓常的手中的驢骨頭急砸快截,“咚”的一記悶響裏,棍頭是被他及時磕開,人卻歪歪斜斜的反震去好幾步遠。

    上官得功身形迴轉,山叉吞吐刺戳,又快又準的力攻朱漢甲,以挽救門户大開的常振武,朱漢甲則半步不退,三節棍揮掃點架,眨眼已將對方的來式全部封出。

    常振武一句“他扔扔的”,人往上撲,驢骨頭帶強勁的力道翻飛劈打,一片呼嘯聲中,聲勢亦頗兇猛,就這麼兩邊夾擊,又和朱漢甲拚做一團。

    現在,範威的臉色不大好看,他已體悟到自己的方法難以行通——已經先後派出四名好手上陣,如今不但近不了蘇婕身邊,甚至四個人全部陷入苦戰的泥沼,能否自保尚未敢言,所謂“立功緻果”,更屬奢談,他警惕到,若不趕緊改弦易張,調整戰法,只怕丟人現眼便在當前!

    那邊,蘇婕又在叫陣:“你還有三個活人不曾派上用場,範威,此時此刻,不是閒看光景的時候,何妨一齊出馬,大家徹底的來殺個痛快!”

    範威勃然大怒:“蘇婕,適才剛開頭,你倒以為你贏定了!”

    蘇婕笑道:“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範威,你不覺得我這邊的形勢比較樂觀?”

    範威怪叫一聲:“樂觀你孃的個頭,我這就叫你知道厲害——“三才劍”焦光甫、何退之、齊大松何在?你們給我上去拎那賤人的首級下來,“範字碼頭”的“三大霸”可不能失了威風!”

    那“三才劍”是一樣的瘦高身材,相似的三張青滲滲的長臉,個個面無表情;三個人全罩一式灰毛大氅,足登高腰棉靴,他們並排站在那裏,只覺陰氣森森,魅影重重,看不出多少“霸”勢,倒有幾分牛頭馬面的味道。

    蘇婕氣定神閒的道:“姓範的,這就是你壓箱底的家當?很好,只要你拿得出來,姑娘就收得下。”

    “三才劍”的頭一個“天劍”焦光甫緩緩掀開罩至腰下的大氅,現露出斜插於板帶間的一柄銅鞘長劍來,他手指輕按彈簧,“錚”一聲脆響,隨如雲的光華映弦,那麼鋒利的劍刃已直舉胸前,刃面冷焰流燦,尾芒隱隱伸縮,尚未運展,已令人感覺到那一股泌透骨的寒意。

    “地劍”何退之的劍鞘為龜紋桃木所制,形式奇古,當是一把有來歷的名器,而“人劍”齊大松道硬玉劍鞘尤其扎眼,墨黑光潤,烏亮瑩剔,長鋒出鞘,更是一樣的灼灼生輝,煞氣盈溢,冷芒幻閃下,彷佛已含藴漓漓血彩。

    高手之所以為高手,並不一定非要在出招亮式之後才能知曉,由其人的氣勢、神韻、目色,以及臨陣的形態反應,皆可約略判斷出功力的深淺,如果雙都屬強者,那種直覺上的感受,就越加強烈而確切了。

    現在,蘇婕望對面的“三才劍”,使正有這樣的體認,她收起笑容,心念貫注,暗裏畜勢以待,她明白,這三個對手,恐怕才是真正的對手。

    “黑龍”司徒膽悄然湊近,放低聲音道:“小姐,注意這三個人,對方個個眸藴精氣,鋒芒內斂不露,別看他們貌不驚人,卻決非前面那四塊料可以比擬,範威真的把壓箱底的家當捧出來了!”

    微微頷苜,蘇婕道:“我省得。”

    司徒膽輕聲道:“且容我擋他們一陣……”

    “只你一個人,未必擋得住。”

    司徒膽形色冷凝的道:“小姐,我先上去一探對方虛實,如力有不殆,再請小姐相機支援。”

    咬下唇,蘇婕終於陰面容點了點頭。

    那邊廂,範威正顛目叱吼:“大三霸,這一口氣全靠你們替我掙了,還不快快去拎人頭?”

    焦光甫的劍勢來得好快,從他立身之處揮展長劍,光虹便形成了一道誇空而過的半弧,夾淒厲的嘶嘯之聲,劍氣如蒙夢迷漫的霧氲,斗然間已罩住蘇婕,亦罩住了司徒膽。

    鬼頭刀的反擊象似沉冥混沌中的一抹閃電,司徒膽人隨刀起,騰身飛滾,刀花又立時並散激盪,如朵朵迴轉浮蕩的白蓮,焦光甫冷哼一聲,身形側走,長劍已似浪湧濤翻,再度捲回司徒膽。

    一條瘦長的人影攸然晃動,“地劍”何退之業已悄無聲息的掩了上來,劍勢彷似疊雪凝霜,寒光四溢,連續十九劍,劍劍全刺向司徒膽要害。

    刀鋒與刀鋒的間隙已幾成近無,司徒膽軒眉切齒,將手中兵刃作秘密集又快速無比閃動,冷電旋飛參差,似千百條光矢暴射四方,焦光甫、何退之卻夷然不懼,雙劍交合,匹練般的兩道虹彩硬是生生壓落,風雷併發,氣勢奪人。

    這樣的情況,即使外行也看得出,以司徒膽的功力,是萬萬敵不住他眼前的兩個對手的!

    範威在旁不禁得意洋洋,迭聲為手下打氣加勁:“天地雙劍,果然不愧是我範某的肱股,先放倒娃丙再説,我要讓他曉得,範字碼頭可不是省油的燈!”

    便在此刻,馱背老者突發難,“罩魂刺”精芒一點,猝射“天劍”焦光甫,其準其疾,竟能透過焦光甫長江大河似的劍幕,直指眉心。

    焦光甫神形不動,大仰身,長劍點地,整個人在瞬息的倒沉後又“呼”聲躍起,劍尖掠空,有如流星過隙,連連反戳馱背老者咽喉!

    馱背老人遊走翻騰,動作迅捷輕巧,幾下子就已脱開對方的追擊,同時揮剌還攻,步步不讓,竟以一己之力強將焦光甫頂住!

    司徒膽所遭遇的壓力並沒有因為馱背老者的加入而減輕,緊接在馱背老者之後,“人劍”齊大松已極快的補上位置,配合“地劍”何退之夾擊司徒膽,這齊大松雖屬三劍之未,功力卻不比焦光甫遜色多少,他的劍圓熟精到,尤其變化無窮,令司徒膽應對起來,同樣感到吃力異常,這以一敵二的局面,顯然亦將難以撐持。

    蘇婕的神情凝重,面如嚴霜,眸瞳裏又再閃現隱隱赤光。

    打鐵就得趁熱,範威深悉此理,眼下形勢轉趨有利,他如何能不好生把握?袖手陣側的“幽形五鬼”剩下的三員,他早已列入參戰的人選,豈容投閒置散?在先堆起一抹誠摯的笑意之後,他語聲揚昂開口道:“才英兄,風水轉了,對方的氣焰已挫,敗象分明,復仇雪恨,正是時機!”

    莫才英也眉開眼笑,喜不自勝:“當家説得是,這全憑當家的手下弟兄驍勇用命,冒死爭先,不傀是個個英雄,人人好漢,蘇婕賤婦及其一干狐羣狗黨,覆滅潰敗便在當前!”

    呵呵一笑,範威道:“不錯,但聚眾志方能成城,同舟更須共濟,英才兄,如今正在緊要關頭,成敗在比一舉,形勢雖對我們有利,致果卻尚未必,只怕尤要借重三位大力,共除此技獠!”

    這個道理莫才英當然明白,他們三個和範威的一夥人馬,目前等於是一根線上栓的螞蚱,要蹦要跳,全得連在一起,合則有利,分則有害,更何況範威助陣的表面理由又是為了援救他們。從那一方面説,他也沒有退縮的餘地,當下便回答得十分爽快俐落,頗生豪氣:“不須當家的吩咐,我兄弟玷三個早就想下去討回公道了,如何調遣出陣,但由當家的交待便是!”

    範威故意矜持的道:“言重,言重,不敢説調遣,我們商議商議,是不是也拿這姓蘇的賤人開刀了?從頭到尾,她一直逍遙快活,至今未動到她一根汗毛,這口烏氣,我實在咽他不下!”

    莫才英咬牙道:“我們兄弟這就向當家的請命,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也要這毒婦受首橫!”

    雙掌一拍,範威讚道:“好氣魄,英才兄,我範某誓為諸位後盾,戰機玄妙,事不宜遲,三位仁兄,併肩子上吧!”

    莫才英側首大喝:“大貴、柴老四,血債血償的辰光到了,我們替白俊與宋老五索命去!”

    曲大貴和柴斌更不答話,傢伙亮起,人往上衝,而蘇婕的動作更快,“蠍吻”短劍藍芒氏閃映,彷彿秋水流燦,浪光滔滔的一剎刑那,同時分取曲大貴、柴斌二人。

    口中一聲怪叫,曲大貴的兩枚流星錘首先失去準頭,凌虛擊空,柴斌的根牙棒三次揮展,俱未能截住飛疾射而至的劍光,人也只還好連連後退,照面之間,兩個人便鬧了個灰頭土臉,狠狽不堪,非僅範威看了頻頻搖頭,莫才英也差點氣炸心肺,他猛然吼喝,長喪門劍貫注全力,暴劈蘇婕,劍鋒裂氣嘶嘯,聲似鬼泣,冷焰並濺回舞,功力十足,他們真個豁上了!

    蘇婕身形閃騰如電,幾度遊掠,即飄忽於敵人的劍勢之外,“蠍吻”竄擊吞吐,無隙不入,不及數招,莫才英業已落在下峯。

    曲大貴雙錘交相遙擊,疊聲號叫:“柴老四趕緊往上抄,老大挺不住啦……”

    柴斌雙手緊握狼牙棒,橫揮豎打,拚命阻擊蘇婕,但見捧來棒去,聲勢粗渾宏大,雖説連人家衣角也沾不上,然則多少亦起了些作用,蘇婕得分心應付柴斌,對莫才英的迫攻便不免略有宋緩,姓莫的好歹算是暫獲喘息之機,不似先時那麼手忙腳亂了。

    “幽行五鬼”以三敵一,也只是維持了個拉鋸纏鬥的狀況.想要擺平蘇婕,顯然不太樂觀,反過來説,哥們三個卻險象環生,履見破綻,似乎隨時隨地都有濺血割肉的可能,看得一邊掠陣的範威好不觸目心驚。

    範威在驚怒的心情下,也有些意外的怔愕,他知道蘇婕潑辣陰鳩,倔傲不馴,卻未曾料到是如此的狠辣法,不僅武功高,手段毒,且趕盡殺絕於不吭不響之間,比做一條“赤煉蛇”,實在毫本為過!

    形勢搞到這步田地,這位“範字碼頭”的大當家曉得非要自己出手不可了,否則時機稍樅即逝,若把剛剛好竹的一點兆頭抹了去,再想重新來過,怕就不容易羅。

    雙方在場的人馬,除了長鞭、匕首及另兩員漢子,只剩範威還閒,他暗暗打量對方那四個人,那四個人的八隻招子也正瞪視他,看光景,早已是一付枕戈待戰的模樣。

    乾咳一聲,範威緩步向前,皮笑肉不動的開口:“各位老弟台,熱鬧瞧久了,何不大夥下來,活動活動!呵呵,你們運氣不錯,竟得我範某人親來領教!”

    明明是“鄉下人買柿子——撿軟的捏”,偏偏還有這麼一番説詞,四名大漢彼此互覷一眼,全都內心有數,姓範的分明是以他一幫之首要之尊,專吃爛飯來啦!

    與三鬼激戰中的蘇婕,突地提高聲音,罵道:“範威,有種的衝姑奶奶我來,端挑小角色下手,你這也叫當瓢把子的人物?”

    獰笑半聲,範威揚臉道:“便老實説與你聽了吧,蘇婕,這一遭,我姓範的可是要大小通吃,把你們一網打盡,寸草不留,管他什麼角色,一概誅絕交”

    蘇婕身形進退閃飛,嘴裏怒叱:“你不要臉!”

    範威的兵器只是一條鐵鏈,一條核桃粗細,黑黝黝的鐵鏈,鐵鏈長約五尺,平時它就圍在腰上,功手之際,僅須順劣一抽,這條巨號鐵鏈就能虎虎生風,變成龍騰蛟起的利器了,現在,他的鐵鏈已揮到四名大漢的頭頂。

    長鞭先揚,“霹拍”的脆響中,暴卷鐵鏈,另一位的雙匕首貼地竄剌,直截範威下腹,另兩個漢子則單刀並出,力迎來招。

    範威表面上笑容可掬,實則早起殺機,他已安了心耍速戰速決,而且滅盡活口,臉上神情與他心去的打算截然是兩回市,雙方剛一接觸,他盤旋的鐵鏈已怪蛇也似猝向下沉,在磕開匕首的剎那,同時震得兩柄單刀翻蕩,鐵鏈霍然回射,執鞭的漢子頓時肘骨碎裂,人也朝一邊歪迭出去。

    這才只是第二招。

    拿匕首的那位,不由雙目發赤,怒吼一頭衝上,精亮的兩枘匕首分飛齊舞,對範威的面孔急劃,範威笑容依舊,攸然側旋,鐵鏈抖手橫揮,竟把對方兜腰劈滾在地,清晰的骨骼斷折聲入耳分明,這位“短青子”的脊椎業已折為數截。

    長鞭猛砸下來,尖鋭的破空之聲融合於痛苦的悶嗷聲裏,範威腳步輕滑,人已躲過鞭稍,暴入中宮,他左手翻撈,一把抓住鞭身,右手鐵鏈當頭砸落,“嘩啦啦”的鐵鏈響動正劇。使長鞭的大漢已頭蓋並裂,腦漿四溢,甚至連哼都未及哼出一聲,人已爛泥似的萎頓在地。

    兩柄單刀再度砍來,範威好整以瑕的斜走三尺,鐵鏈上的烏光閃亮,快升立降,“克察”兩聲,兩個執刀者的腕骨劇折,當他們的傢伙尚未落地,鐵鏈旋舞若秋風狂卷,又是兩顆大好人頭變作了模糊的血肉。

    從開始到結束,其過程之快速,也不過便是人們呼吸幾次或眨目幾次的時間,就在如此短促的須臾間,四條人命業已殞滅,永不復生,而在範威的感覺來説,尤如一頓青菜豆腐,絲毫不足為奇。

    看在眼裏,氣恨填膺的蘇婕,一面豁力逼攻她的三名對手,邊尖聲叫喊:“範威,我不會放過你的,我必將替我的手下討還公道……”

    範威咭咭怪笑:“不煩你來討還公道,臭娘們,範某這移尊就教,先過來超渡你了!”

    喘吁吁的莫才英去長喪門劍遮攔招架,連聲嚷嚷:“當家的神威蓋世,果不虛傳,如今正是誅此毒婦的大好良機,還請當家的共襄盛舉,也好為我們兄弟除這一口氣!”

    範威挺胸突肚,大馬金刀地道:“放心,這婆娘篤定死路一條,萬事皆休!”

    不等他把話説完,藍光驟映,象是一抹蛇電來自九天之上,那等凌厲法,簡直無可言喻。蘇婕在暴怒之餘,也顧不得以險招憤了。

    大喝如雷,範威手中鐵鏈抖成一個螺旋,帶起一片凝厚的勁夙往外澎湃鼓盪,劍芒猝回,他卻也不免被逼出好幾步去。

    三鬼使刀趕來攔截,堪堪圈住蘇婕,範威已然臉色大變——狂話剛才説在前頭,怎料吃對方抽冷子一招就差點弄得比醜當場,這不叫活現世麼?令他顏面何存?燥氣一生,怒火頓揚,範威嗔目若鈴,一頭瘋牛般橫衝而至:“看我活活砸爛你個這濺人!”

    蘇婕這時反倒定下神來,她自己的能耐自己清楚,眼前的情況亦瞭然於胸,要是她獨力與三鬼周旋,仍有裏回餘地,俱反制契機,但如果再加上範威圍攻,勝算就微小了,明確的説,似乎必敗無疑。

    沒有把握的仗是不能打的,毫無功果的搏殺尤其欠缺意義,然則形勢即已如此,就只好另出奇謀以求突破,拿非常手段來扭轉逆局,蘇婕的決定十分簡單——置之死地而後生罷了。

    莫才英與曲大顧、柴斌三人.由於範威的加入,不期然精神抖擻,勇氣大增,同樣還是這三個人,攻守進退之間比先前竟兇焊了不少,眉宇神色亦自憑添幾分狂霸之概,好象只此傾刻之間,都突長高了兩尺。

    範威憋足一肚皮的怨氣,出招展式便完全是拚死的功架了,每一次的揮擊俱皆卯上全力,——往絕處走,步步往要害逼,風雷聲中,粗大的鐵鏈有如怒龍過江,毒蛟翻浪,好不聲勢驚人。

    任是蘇婕身法迅捷,動作靈巧詭異,雙劍交錯快似流虹,在對方四人的強大壓力下,很快已再現露了疲滯而之態,方才的鋭氣,明明白白的挫壎了不少。

    莫才英嘿嘿陰笑,攻逼亦緊:“當家的,姓蘇的濺人業已是強弩之未,黔驢技窮了,她這個肚袋,八成你拎定啦!”

    鐵鏈縱橫,呼轟風生,範威粗聲吼喝:“且先取她性命,再抄官獨行的十三座碼頭!”

    陷於苦戰中的蘇婕,只是悶聲不響,一雙美眸凝含赤焰,嘴唇緊閉.在滿頭的汗水淋漓下竭力周旋,面龐不見朱潤,僅剩一片青白。

    隱在暗處,弓伏得快腰痠背痛的莊翼,不禁替蘇婕悄捏了一把冷汗,內心無來由的焦急不已,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這種反應,直覺上憎惡起範威這夥人來.然而,他有他的立場,他的職責,在眼前的情形下,他實在不便出面干預任何一方,亦沒有埋由偏袒任何一方,公門中的一套,與江湖上的一套往往似是而非,相互矛盾,其介相當微妙;譬如説,以莊翼的身份,他原該現身阻止雙方的拚殺,甚至逮捕滋事者,但他主要肩負的任務並非在此,而個人的力十又嫌微薄,既使出面,除了自行認定的少數拘拿對像外,難以控制全局,這就會有不公的口實落人把柄,另江湖恩怨,是非牽扯極為複雜,又不是公門官衙的常規所能定奪了,所以,如今他能做的,亦就是相機行事而已。

    就在莊翼猶豫焦慮,主意未決的當口,豁死惡鬥的雙方,情勢業已突起變“荒”朱漢甲那條肌肉扎墳,筋絡密佈的左臂,驟被“肥狼”常振武的驢鐵骨劃出一條血槽,當血紅的里肌向側縮的一剎,朱漢甲沉重的三節棍筆直飛搗,透心插入性常的胸膛,強大的力道,更把常振武肥胖的身軀頂退半丈,仰面跌了個四腳朝天,這位有“肥狼”之稱的仁兄,還在四肢抽搐,口湧血,上官得功的長柄山叉已舉挑過來,朱漢甲撲地俯身不及,皮馬甲“嗤”聲裂綻,尺長的一道血痕已翻展在他古銅色的背脊上!

    唐磷不知何時身形凌空,猛烈倒轉,黑網“呼”的一聲兜住了上官得功連續而來的第二叉,只在上官得功一掙未脱的瞬息,朱漢甲三節棍斜起急回,“卡喳”悶聲內,已將對力半邊腦袋砸得稀爛!

    於是,“天王李”李震趁此難得的空隙,大號馬刀揮斫加電,寒芒乍閃,速卷唐磷,身子懸空的唐磷冷冷一笑,金矛攸飛,千百點眩目的星芒更象斗然炸裂的煙花往上並濺,去勢極準,在一片激盪的震擊中,李震不但未能得逞,反被倒逼得連連後退,險象環生。

    這時,伺機而上的是“二羅漢”管長生,李震被逼退的須臾,他人從背後撲落,斗大的一雙金環奪目耀眼,環刃暴起,對唐磷的脖子便使切!

    黑網從一個怪異的斜角暴捲過來,網面扭為一股,原來軟韌的網絲便在眨眼間變得又硬又挺,象一條巨棍,竟將管長生揮切而下的雙環重重震開,便發出金屬碰撞時鏗鏘之聲,姓管的偷襲不成,兩手虎口幾崩裂,惱恨之餘,嘴唇一掀,獠牙益露,就差噴一口鮮血了。

    覷準管長生腳步尚未站穩,朱漢甲三節棍急抖而出,管長生順以踉蹌之勢,撲地翻滾,同時雙環橫掃,尤待反拒,但見一擊未中的三節棍突倒折下插,就在雙環交差的剎那間插入環圈之內,使管長生的雙環立時無法施展——環中套棍,已被釘死。

    朱漢甲以自己的三節棍釘牢對方的雙環,敵人兵器固然不能施展,相對的他一時之間也抽不回家夥使喚,這位“荒”猛的一聲獅子吼,索性棄掉手上的三節棍,一個虎撲便捏住了管長生的脖子,乖乖,居然真的打起“內搏戰”來了。

    管長生沒有料到朱漢甲會來這一招,脖頸被掐,不免手忙腳亂,倉惶之際,也本能的丟掉兵刃,抱住朱漢甲便在地下滾翻起來,他抱住的是對方腰腹,朱漢甲強而有力的雙手卻像鐵鉗緊握他的咽喉,所以,只翻滾了幾次,姓管的業已兩眼上翻,口吐白沫,一張面孔泛現紫赤,一口氣就快續不及啦。

    僅管“天王李”李震又被唐磷逼退得左支右拙,招架不靈,卻是旁觀者清,他眼看自己夥伴就要被活活勒死,不禁又急又驚,脱口嘶呼:“長生,搗他下檔,拿膝蓋搗他下檔……”

    將要室息的管長生,半昏迷中聽到同伴提醒,雙目突睜,反射似的猛弓右膝,搗向壓在上面的朱漢甲胯間,他沒想到的是,李震的吆喝,他聽得見,朱漢甲也同樣聽得見,等他膝蓋弓起,朱漢甲已猝然將整個身子倒翻過去,借這倒翻之力,更把管長生扭脖子翻拋空四尺,別看這位“二羅沃”軀體粗壯,脖頸卻沒有就此結帳,頸骨的扭折,令他的頭慕而逆轉成一個難以想象的角度,看他腦袋逆轉的角虔,就曉得姓管的不會是個活人了。

    李震面孔歪曲,發狂般一頭撞出,馬刀暴揮,“噗”聲悶響,竟生生斬飛尚未躍起朱漢甲的左手,刀刃沾赤血尤未及揚起,如影隨至的金矛已由他背心穿出,更透胸而出!

    面色泛青的朱漢甲一個翻滾坐起,二話不説,立時從褲腰內掏出一隻白色小瓶,他用牙齒咬開瓶塞,將整瓶同為白色的藥粉傾倒在斷腕的傷口上,任是滿頭大漢,劇痛攻心,卻連哼也不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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