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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謎之抱石山莊

    “飄客”玄劫,和“海天嘯虹”邵正,“彩雁”呂櫻兩人出潛江城南郊,走在一條清靜的大道上……

    玄劫想到“梅林塘”江岸邊那回事上,向邵正道:

    “邵前輩,當時玄某和‘插翅虎’池雄交手,離您岸沿山崖巖壁處,相隔有二十來丈之遙,您老人家出手銀彈,毀去池雄‘奪魂催命碟’,這手功夫真個神乎其技,令人欽佩!”

    “海天嘯虹”邵正道:

    “池雄出手‘奪魂催命碟’歹毒暗器,如果玄老弟橫不去架,後果不堪設想,老夫乃運足腕勁出手,挽救此猝然而起的變故——”

    “彩雁”呂櫻銜尾半步,兩人正在談着時,大道前面五六丈處叢林岔徑,閃出一抹人影來……是個身腿魁梧,奇醜無比的老漢。

    老漢兩眼圓如銅鈴,鼻孔朝天,嘴唇上翹,露出滿嘴利錐似的黃牙,面如瓜皮,發蓬如草,穿着一套久久未洗的短衫襖褲……

    肩背處橫搭着一隻灰黑色的袋囊,短襖前襟大開,露出嶙崢胸骨,和裏面那層黃蠟似的瘦皮膚,左手握着一支枴杖。

    老漢看來像個窮家幫中要飯的,但出沒有人跡稀絕的城外大道上,看去這副行藏,又有點不像。

    老漢步履如風,轉眼功夫已來到兩人前,迎路一截,朝“海天嘯虹”邵正橫眼一瞥,目光投向“飄客”玄劫身上游轉看去……

    嘴裏在喃喃嘀咕道:

    “身材瘦長,面容清癯,年紀四十左右,穿了一襲長袍,一隻長圓形的‘油布裹卷’斜扛在肩背上,出現在這裏鄂南一帶——”

    老漢話落到處,眼皮一翻,兩眼一瞪,嘿嘿嘿笑了幾聲,目注玄劫道:

    “如果咱老頭兒沒有看錯,閣下該是‘百星流光迎鼎會’會主‘‘飄客’玄劫了?”

    “飄客”玄劫身懷絕技,但對人謙虛有禮……尤其眼前此一老漢,似乎衝着自己而來……拱手一禮,道:

    “不敢,區區正是‘飄客’玄劫……尊駕高姓大名,從何識得玄某找上玄某,有何貴幹,尚祈不吝示下!”

    老漢並不接下回答,仰天哈哈狂笑,聲如梟鳴,十分刺耳……

    笑聲落,-山雙凸出眶外的眼珠,閃電似的朝三人遊轉一匝……視線落到玄劫臉上,戟指道:

    “你這沽名釣譽之徒,太爺行不更姓,坐不改名,江湖上‘鐵爪寒鴉’貝峯便是——”

    “海天嘯虹”邵正,聽到此一“鐵爪寒鴉”貝峯名號,濃眉微微一皺。

    “鐵爪寒鴉”貝峯又道:

    “‘飄客’玄劫,貝某找上你,其他原因暫且別談,你自詡‘俠義門中人物’,就憑這一句話,是我貝峯掌斃之列。”

    此“鐵爪寒鴉”貝峯,乃是昔年“天鳴羅漢”法空和尚,所收下的一個俗家弟子,自幼獲得“天鳴羅漢”法空掌劍真傳,技擊造詣,在法空和尚列入牆門的弟子中,首屈一指。

    後來“天鳴羅漢”法空,六根未淨,做出姦淫擄掠,喪風敗俗,不齒的行為,引起武林俠義門中共憤,羣起將其撲殺,連法空門下的幾個弟子,也被一併除去。

    當時,湊巧貝峯不在師父法空一起,給他僥倖漏網脱走。

    “鐵爪寒鴉”貝峯行蹤出沒江湖,平素心狠手辣……由於長了一副奇醜不堪的容貌,是以從不在自己衣着上加以修飾。

    貝峯浪跡江湖,雲遊各地,行走通邑大城,專門盜取富有之家奇珍異寶,雖然是個獨來獨往的江洋大盜,但下手眼界極高,非值萬金以上之物,不然不屑一顧。

    由於貝峯師父法空和尚,昔年遭俠義門中所殺,是以最痛恨正派俠士。

    如果俠義門中俠士之類人物,落入“鐵爪寒鴉”貝峯之手,立即施展毒手,將其殺害。

    武林中劍客俠士之類人物,將貝峯恨之入蝕骨,有心要將其剷除。

    但“鐵爪寒鴉”貝峯,一身本領既高,同時他又為人機警——如果知道對方藝高於自己之上,或是實力雄厚的,立即避開。

    貝峯平素行蹤,忽東忽西,飄忽無定,很不容易捉摸到他落腳所在,所以這些年來,武林中俠義門中人物,也奈何不了他。

    此番“鐵爪寒鴉”貝峯找上“飄客”玄劫,或許有其他原因,亦可能對玄劫實力,與其身懷之學,並未有準確估斷。

    “飄客”玄劫生性本來就是嫉惡如仇……此刻見“鐵爪寒鴉”貝峯,出口不遜,自稱“太爺”,冷然一笑,道:

    “貝峯,照你平日行徑,已經饒你不得.玄某正要找你行蹤出沒之處,居然你自己找上門來……看掌!”

    話甫落,躍身上步,“馭風鐵禽掌”出手……掌挾勁風,呼的聲,直向“鐵爪寒鴉”貝峯攔腰劈去。

    “海天嘯虹”邵正和“彩雁”呂櫻兩人知道憑“飄客”玄劫所懷之學,不須要助陣,是以各作壁上觀。

    “鐵爪寒鴉”貝峯,見對方出招渾雄,絕非江湖等閒之流比擬,立即一聲暴叱:

    “來得好!”

    只見一扭腰,身軀宛若一片枯葉似的,順着對方掌風直飄開去……

    滴流一轉,快若驚鴻一瞥,閃到玄劫身後,右臂一揚,駢指如戟,直向對方腦後“玉枕穴”襲來。

    “飄客”玄劫霍地一轉腰,身移步掀,一式“倒打金鐘”……

    右臂向下一挫,暗藏“天星掌”力量,襲向貝峯小腹……此“天星掌”全憑內家一股真氣,掌風到處,五尺之內,無物不摧,若給擊個正着,非死即傷。

    顯然“鐵爪寒鴉”貝峯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當然知道利害,雙足一頓,一個“寒蟬易枝”之勢,“唰”的掠風聲中,由玄劫頭頂而過,落在一丈外。

    行家交手,經有三五回合過後,便可以看出對方武功深淺。

    “飄客”玄劫跟貝峯照面幾招走過,已知對方手上確有兩下子……

    心念閃轉之際,玄劫改變了原來應戰的身法、步法,和招式的運用——兩腿拿樁穩住,雙掌一合,使個“童子拜觀音”之勢,遠遠向貝峯推出。

    “鐵爪寒鴉”貝峯,猛覺一股寒風襲來,毛髮直豎,知道對方使用的,乃是出於內家功力的一種“須彌六合千斤掌”。

    貝峯是個識貨行家,這一發現,非同小可,急忙丹田提氣,肘臂貫勁,“九幽五雷掌”出手。

    兩人距離相隔丈外,遙遙對立,各憑內家真力,互相遙擊。

    雙方每發一掌,必須息下若干時間,雖然遙擊,同樣有相生相剋的招式。

    兩人凝神貫注,目不旁瞬,宛若兩頭負隅之虎,比近身交手,更是緊張——

    尤其“鐵爪寒鴉”貝峯這邊……兇眼怒凸,鬚眉戟張,一掌推出,吼聲如雷。

    貝峯這張臉孔,原來已是奇醜不堪,此刻已若山精夜叉一般。

    兩人一來一往交手二十餘回合,原是勢均力敵,旗鼓相當,但漸漸分出強弱來。

    “飄客”玄劫一連打出十幾下“須彌六合千斤掌”,依然態度雍容,神色自若。

    “鐵爪寒鴉”貝峯這張臉上,卻像噴上一層腥紅的鮮血,額上青筋條條凸起,豆粒大的汗珠,滾滾滴落——每發一掌,必然往後退落一步……從這副神色看來,已顯出氣促力弱。

    壁上觀的“海天嘯虹”邵正,和“彩雁”呂櫻兩人,已看得清清楚楚……

    這位“百星流光迎鼎會”會主“飄客”玄劫,功力深厚,有勝無敗。

    兩人心念正值遊轉之際……

    猛地裏,那“鐵爪寒鴉”貝峯一聲吼喝,身形一縱,“呼”的凌空拔起三丈!

    “飄客”玄劫也跟着撩衣一掠,身形騰身而起……如同連線紙鳶似的,逐着貝峯,直撲過去。

    “鐵爪寒鴉”貝峯,發現自己內家功力落人之後,倏然起了歹毒主意……

    身子才一拔起,右手向後一揚,一點寒星,直向玄劫面門打來。

    “飄客”玄劫冷然一笑,道:

    “區區破銅爛鐵,也值得賣弄之處?”

    左掌揮處,一股勁風掃去,施展“百步打空真力”,把一支純鋼鏢打落塵埃。

    “鐵爪寒鴉”貝峯嘿嘿嘿笑道:

    “龜兒子,休得張狂,你家貝大爺尚有法寶在手……”

    身形向下一落,右手再揚,五點寒星,精光熠熠,砌成一朵梅花,電射而至。

    “飄客”玄劫,內家功力精湛,目光能在黑暗中視物,何況現在光天化日之下……

    只一照面已看出“鐵爪寒鴉”貝峯所使用的暗器,乃是一種歹毒無倫的“燕尾穿心箭”。

    這種暗器十分陰毒,比普通沒羽箭稍粗,箭桿中心挖空,箭筒機簧力量極大,箭尖宛如蛇信,下面橫鑲兩支喂毒鋼針。

    此“燕尾穿心箭”一經打中人身,毒針立即自動彈出,分向左右膚內橫鑽,即使懷有一身橫練功夫的“金鐘罩”、“鐵布衫”之流,也要當場洞穿。

    如要拔出膚內中毒針,就得把傷口三寸方圓之內,整塊的皮肉揭下來……由於鋼針喂毒,即使不死,也要落個終身殘廢。

    “飄客”玄劫見多識廣,識得這門“燕尾穿心箭”的厲害……

    此刻,見“鐵爪寒鴉”貝峯,居然使出這傢伙來,哪裏還敢怠慢!

    這位“百星流光迎鼎會”會主,一身內家功力已達蹈足後虛之境……猛地身子一仰,一個“鯉跳龍門”之勢,向左斜斜掠出兩丈遠處,五支“燕尾穿心箭”,自玄劫身邊掠過,飄落地上。

    “飄客”玄劫激起一股怒火,身子凌空,提氣一拔,一個“黃龍掉尾”之勢,疾如脱弦之箭,勁風掠處,猛向貝峯撲來。

    “鐵爪寒鴉”貝峯身形落地,倏地一聲吼叫,箭筒“錚!錚”兩聲,兩套“燕尾穿心箭”銜尾接連飛出。

    十點寒星,宛如繽紛花落,直向“飄客”玄劫這邊打來。

    貝峯施展這一手,已決定要將對方置於死地……

    此最迅捷的發射暗器手法,一套五支,連發兩套,齊飛敵人上、中、下三路!

    任是左閃右避,也難逃脱十支“燕尾穿心箭”籠罩範圍……即便使用內家功力“鐵板橋”,或是輕功中“一鶴沖天”之技,亦難能閃躲。

    “鐵爪寒鴉”貝峯,已把這檔算盤算定,無論如何再也錯不了。

    但,天下諸事,每每出於人所意料之外——眼前貝峯,就逢上這個“意外”。

    這邊“燕尾穿心箭”才一出手,那邊“嗤!嗤!嗤!”劃風鋭響聲中,飛來三顆銀彈,一對金星……

    “錚錚!錚錚!”聲中,恰好跟第一套“燕尾穿心箭”迎個正着。

    旁邊壁上觀的“海天嘯虹”邵正,和“彩雁”呂櫻兩人,當貝峯身形飄落地上時,兩人伸手一探暗器皮袋,已有了準備-一

    “海天嘯虹”邵正,掌心三顆“太極球”,捏住準頭,彈指而出……“彩雁”呂櫻,兩枚“金蓮子”也同時出手。

    當初“海天嘯虹”邵正,在鄂中水道“梅林塘”江邊,相隔二十來丈距離,又在夜色迷朦中,用銀彈“太極球”毀掉“插翅虎”池雄的“奪魂催命碟”,助了玄劫一臂之力。

    此刻,在光天化日之下,距離近,視線清,顯然牛刀小試了。

    “海天嘯虹”邵正,出手三顆“太極球”,打落三支“燕尾穿心箭”。

    這邊“彩雁”呂櫻出手兩枚金蓮子,用了“鴛鴦手”暗器打法……左邊一枚金蓮子,撞上一支“燕尾穿心箭”,一齊落地,另外那枚金蓮子直飛過去,打在貝峯的右肩上。

    “鐵爪寒鴉”,雖然一身橫練功夫,但捱上“彩雁”呂櫻這枚金蓮子,禁不住一陣火辣辣疼痛。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

    “飄客”玄劫趁着貝峯略一分神的剎那,虎吼一聲,雙掌運足內家真功,向他背後標下……

    左掌掌風先到,把餘剩的六支“燕尾穿心箭”,震成粉碎,紛紛飄落地上!

    右手一掌,結結實實,掌勁劈上貝峯的肩背。

    “鐵爪寒鴉”貝峯怪吼一聲,雙足一頓,居然拔起兩丈多高,恰似凌空飛燕,騰出圈外,直向岔徑小道疾馳而去,眨眼不見蹤跡。

    “彩雁”呂櫻見貝峯人影消失,“飄客”玄劫並未銜尾追去,不禁道:

    “玄大俠,縱虎歸山,後患無窮?!”

    “飄客”玄劫道:

    “貝峯肩背捱上玄某一掌,傷勢不輕,若乞饒求去,緩步而行,尚能殘留一些時日……剛才如飛奔竄離去,體內氣血激盪,加強傷勢,這條命不會留下多久。”

    “海天嘯虹”邵正想到剛才那回事上,詫異問道:

    “玄老弟,您如何會跟‘鐵爪寒鴉’貝峯,結下樑子過節?”

    “飄客”玄劫濃眉微軒,沉思了下,道:

    “貝峯此番找上玄某,可能跟三年前那檔子的事情有關係——”

    邵正一聲輕“哦”,接口道:

    “三年前?!”

    “飄客”玄劫道:

    “‘鐵爪寒鴉’貝峯對武林俠義門中人物恨之蝕骨,除了昔年他師父法空和尚留下夙仇外,其本身不齒的行徑,也是江湖俠士追撲蹤殺的對象——”

    微微一頓,又道:

    “貝峯姦淫擄掠無惡不作……一身本領高強,是個獨來獨往的江洋大盜——”

    “彩雁”呂櫻接口問道:

    “玄大俠,三年前,又是怎麼回事?”

    “飄客”玄劫道:

    “三年前,玄某作客湘鄂交境‘望林鋪’鎮郊‘抱石山莊’,莊主‘翻江龍’洪昆,藏有一座尺來高,價值連城,白玉琢成的‘南極仙翁’……這天夜晚有個蒙面夜行人悄然而至,盜走‘南極仙翁’,與莊主‘翻江龍’洪昆照面交上手……”

    “海天嘯虹”邵正接上道,

    “玄老弟,您插手擋了下來?”

    “飄客”玄劫道:

    “不錯,這蒙面人一身功夫不含糊,洪莊主連戰連退,已架不住對方拳掌招術,玄某不能袖手不理,就擋了下來——”

    “彩雁”呂櫻接口道:

    “玄大俠,有沒有揭開這蒙面人的廬山真面目?”

    “飄客”玄劫道:

    “玄某並未將此蒙面人栽下——只奪回‘南極仙翁’雕像,給他負傷逸去——”

    “海天嘯虹”邵正道:

    “您尚未揭開此蒙面人的底細,真相?!”

    “飄客”玄劫道:

    “此蒙面人何等樣人物,迄今還是個‘謎’……”

    微微一頓,又道:

    “但剛才玄某與‘鐵爪寒鴉’貝峯照面交上手,這老頭兒身法、步法,和出手的拳掌招數,跟三年前‘抱石山莊’庭院交手的蒙面人,十分相似。”

    “海天嘯虹”邵正道:

    “玄老弟,照此看來,三年前去‘抱石山莊’竅盜‘南極仙翁’雕像的蒙面人,就是‘鐵爪寒鴉’貝峯這老傢伙?”

    玄劫沉思了下,道:

    “三年前去‘抱石山莊’盜取‘南極仙翁’雕像的蒙面人,即使不是‘鐵爪寒鴉’貝峯本人,這件事極可能與他有關!”

    “海天嘯虹”,邵正道;

    “玄老弟,剛才櫻兒所説‘縱虎歸山,後患無窮’,這話不是沒有道理……這件事最好探聽一個清楚!”

    “飄客”玄劫點點頭,道:

    “不錯,邵前輩,玄某也有如此想法……呂櫻姑娘跟‘插翅虎’池雄之間的命案,已有了個交待,玄某要辭別兩位,一訪武林知友……”

    “彩雁”呂櫻接口問道:

    “玄大俠,您此去何處?”

    “飄客”玄劫道:

    “湘鄂交境‘望林鋪’鎮郊,就是三年前蒙面夜行人光顧,想要盜取‘南極仙翁’雕像的‘抱石山莊’!”

    “海天嘯虹”邵正道:

    “玄老弟,您前去拜訪那位‘抱石山莊’莊主‘翻江龍’洪昆?”

    “飄客”玄劫點點頭,道:

    “不錯,玄某一訪‘翻江龍’洪莊主,問問他三年來那蒙面夜行人,是否再有騷擾‘抱石山莊’……”

    微微一頓,又道:

    “同時可有探聽出那蒙面夜行人的蛛絲馬跡!”

    玄劫話到此,向兩人道聲“後會有期”,分袂告辭離去。

    “抱石山莊”倚山臨水,是一座建築巍峨的大莊院。

    莊主“翻江龍”洪昆見莊丁前來傳報,“飄客”玄劫來訪,感到十分意外……匆匆一別,已有三年了。

    “翻江龍”洪昆出莊院大門,親自前來迎迓……洪昆個子頎長,身穿一襲錦袍,是個年紀六十開外的老者,外貌文質彬彬,不知他底細的人看來,不像是個舞劍弄刀的武林中人物。

    洪昆看到“飄客”玄劫,含笑上前,道:

    “玄兄弟,好快,一別又是三年了!”

    “飄客”玄劫拱手一禮,道:

    “洪大哥,您好……玄劫早想來‘抱石山莊’看您,就是湊不出這個機會——”

    洪昆點點頭,接口道:

    “不錯,玄兄弟,我知道您很忙。”

    兩人來到大廳,賓主坐下,彼此叨在知己,沒有更多的寒暄,玄劫就移轉到那話題上.道:

    “府上一向平安?!三年來,有沒有受到外來的打擾?”

    “翻江龍”洪昆已聽出這位玄兄弟的弦外之音,輕輕吁了口氣,道:

    “不瞞您玄兄弟……三年前,您從蒙面夜行人手中,奪回那座白玉琢成的‘南極仙翁’雕像,結果還是留不下來,又給人盜走了……”

    “飄客”玄劫臉色一怔,濃眉-剔,問道:

    “洪大哥,此話怎講?”

    “翻江龍”洪昆道:

    “去年春天,老夫贛地訪友歸來,不但那座雕像被盜,連您那侄兒洪琪,也受了人家所傷-一”

    “飄客”玄劫一聲輕“哦”,道:

    “洪大哥,琪兒遭來‘抱石山莊’盜走那座雕像的人所傷?”

    “翻江龍”洪昆沒有接下回答,向侍立邊上的一名家人,道:

    “洪新,你去裏面請公子來大廳!”

    洪新哈腰一禮,進去裏間。

    洪昆目光投向玄劫,道:

    “玄兄弟,琪兒本身經過這件事,讓他告訴您比較詳細——”

    家人洪新陪同一位英姿軒朗,年紀有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出來-一年輕人向玄劫一禮,道:

    “琪兒拜見玄大俠……”

    “飄客”玄劫一手把他挽住,道:

    “琪兒,不必多禮……你把去年春天有人來犯‘抱石山莊’盜走雕像的經過,詳細説來給玄大哥聽!”

    洪琪橫邊坐下,道:

    “那時,時間在三更過後,琪兒卧室外庭院,一響重物墜地的聲音,把琪兒驚醒過來,不及披衣,拉開房門看去,-個蒙面夜行人,一手臂彎挾着‘南極仙翁’雕像,絆到一塊假山石……”

    “飄客”玄劫濃眉一軒,道:

    “琪兒,那夜行人也是用巾布罩上臉孔?!”

    洪琪-點頭,道:

    “是的,玄大哥……那時琪兒剛從牀上下來,未曾攜帶兵器,只有赤手空拳上前攔截……蒙面人功夫十分了得,左手臂彎扶着‘南極仙翁’雕像,僅用右手擋下琪兒——”

    “飄客”玄劫接口道:

    “琪兒,‘抱石山莊’中莊丁,如何不上前助陣?”

    洪琪道:

    “蒙面人出手,威猛迅捷……三招兩式之下,一掌劈下琪兒肩背,琪兒撲衝倒地,蒙面人已躥上‘抱石山莊’風火高牆逸去年……護院莊丁趕來庭院.蒙面人早已離去……”

    “飄客”玄劫目光移向洪昆,道;

    “洪大哥,那座白玉雕像,您置放何處?”

    “翻江龍”洪昆道:

    “這座雕像,原來放在書房書櫃中,三年前遭蒙面夜行人所擾,盜走雕像,幸虧您玄兄弟追了回來……”

    一頓,又道:

    “自從發生此一變故後,老夫生恐再受歹徒所覬覦,在書房牆上挖了一口兩尺來見方的秘洞,放進一隻鐵櫃,鐵櫃外面的牆上,掛了一幅畫,這座白玉琢成的‘南極仙翁’雕像,就置放在此鐵櫃中……”

    橫邊洪琪接口道:

    “玄大哥,後來琪兒進書房看去,牆上那幅畫已撕落在地,鐵櫃鎖眼,遭渾厚的內家功力所震碎,裏面那座雕像,早已不知去向。”

    “飄客”玄劫聽到他們父子兩人,前後説出這段經過後,倏然想到一件事上。

    “翻江龍”洪昆慨然又道:

    “這座白玉雕像,稀古珍物,價值連城,化上萬兩白銀,也難購得此物……難怪會給黑道綠林中歹徒,所矚目注意……”

    “飄客”玄劫道:

    “洪大哥,您我交往數十年,琪兒這孩子兄弟看他長大,但玄某卻不知道‘抱石山莊’藏着這樣一座稀世古珍物的雕像……”

    目注洪昆,又道:

    “但,黑道綠林中人,如何知道您洪大哥‘抱石山莊’,藏有此一項寶物——三年來,此雕像已從書櫃移入牆上秘洞,説來該是人不知鬼不覺,那歹徒又如何知道此一地點,將此雕像盜走?”

    “翻江龍”洪昆聽到這些話,神色一怔,給愣住了……

    玄兄弟説得一點不錯……哥兒倆交往數十年,這位玄兄弟還不知“抱石山莊”藏有珍物。

    後來將雕像移入書房牆上秘洞,又如何會給蒙面歹徒探得?

    “翻江龍”洪昆心念打轉,連聲道:

    “不錯,不錯,這就奇怪了……”

    “飄客”玄劫道:

    “洪大哥,一點不‘奇怪’,我等‘按圖索驥’,可以揪出這個掌傷琪兒,盜走‘南極仙翁’雕像的歹徒來……”

    “翻江龍”洪昆問道:

    “玄兄弟,我等如何‘按圖索驥’,您所指的‘圖’又在何處?”

    “飄客”玄劫道:

    “在您回憶中,有那幾個人知道‘抱石山莊’藏此稀世珍物……您在那些人跟前,曾提到過琢玉雕制的這座‘南極仙翁’雕像?”

    “翻江龍”洪昆沉思了一陣子,道:

    “這件事在您玄兄弟跟前,尚未提到過,可見知道的人不多……”

    玄劫一笑,道:

    “洪大哥,你倒説來聽聽,是哪些人?”

    “翻江龍”洪昆又進入沉思中,半晌,撥動手指,數點人物,道:

    “‘南山一鶴’陶風……‘卧刀’江英明……”

    “飄客”玄劫接口道:

    “這兩人玄某江湖中似有所聞,俱是武林俠義門中人物……僅此二人,再無其他人知道?!”

    “翻江龍”洪昆凝得緊緊的臉肉,鬆弛下來,笑了笑,道:

    “玄兄弟,另外那個就是‘金龜居士’郭奇!”

    “飄客”輕輕念出“金龜居士”郭奇的稱號,微微一蹙眉,道:

    “洪大哥,江湖上少有聽到此一名號……這位‘金龜居士’郭奇是何等樣人?”

    洪昆道:

    “這位‘金龜居士’郭奇,是茹素吃齋,皈依佛祖的俗家弟子……”

    玄劫接口問道:

    “有多大年紀,是不是武林中人物?”

    “翻江龍”洪昆道:

    “‘金龜居士’郭奇,是位七十開外的老人家……至於他武林淵源,老夫就不甚清楚了……”

    玄劫見他話到這裏,不禁問道:

    “您和那位‘金龜居士’郭奇,你們又如何認識的?”

    “翻江龍”洪昆一笑,道:

    “老夫與這位‘金龜居士’郭奇,棋中共好——棋中交手,才結成知己……這位郭老除了誦經拜佛,棋中逍遙外,是個與世無爭的人!”

    玄劫又問道:

    “這位‘金龜居士’郭奇,現居何處?”

    “翻江龍”洪昆指了指廳門外,道:

    “不遠,離這裏‘抱石山莊’二十來里路………郭老自己蓋了一幢周圍遍西松竹的屋子,稱作‘水吟軒’……這位老人家就住‘水吟軒’此屋子中……”

    “飄客”玄劫移轉到剛才那話題上,道:

    “那位‘金龜居士’郭奇,如何知道您藏此稀世珍物?”

    “翻江龍”洪昆道:

    “郭老住的‘水吟軒’,離此‘抱石山莊’相隔不遠,他時來這裏奕棋……棋後聊談中,老夫談到這座用白玉琢制而成的‘南極仙翁’雕像……”

    玄劫接口問道:

    “是您請‘金龜居士’郭奇入書房,還是您取出那座雕像,出來大廳給他觀賞的?”

    “翻江龍”洪昆道:

    “玄兄弟,老夫與郭老下棋的地點就在書房中,就不必將雕像拿出外面大廳了!”

    洪昆話落到此,不禁問道:

    “玄兄弟,您認為那個‘金龜居士’郭奇,有可疑之處?”

    玄劫微微一搖頭,道:

    “兄弟只是想把這件事知道個清楚……至於那位‘金龜居士’郭奇,尚未發現有可疑之處……”

    一頓,又道:

    “由於兄弟遇到一項突然發生的事故,是以來‘抱石山莊’一行……”

    “翻江龍”洪昆聽來不由-怔,道:

    “玄兄弟,您發生了些什麼事故?”

    “飄客”玄劫就把在潛江城南郊,遇到“鐵爪寒鴉”貝峯,雙方照面交上手的情形,説了出來,接着道:

    “貝峯的身法、步法、出手招數,有點像三年前來犯‘抱石山莊’的蒙面夜行人……”

    “翻江龍”洪昆惑然,道:

    “玄兄弟,您是指那個惡名昭彰,給武林俠義門中羣起追殺的‘鐵爪寒鴉’貝峯,就是三年前來‘抱石山莊’,盜取那座雕像的蒙面夜行人?”

    “飄客”玄劫道:

    “兄弟有這樣的懷疑,但還不敢下此斷語……”

    目注洪昆,又道:

    “此番玄某來‘抱石山莊’,原是想向洪大哥探聽,三年來是否找得那蒙面夜行人蛛絲馬跡,想不到去年春天,這項珍物,依然遭人所盜走!”

    “翻江龍”洪昆道:

    “‘鐵爪寒鴉’貝峯身懷上乘武技,原是獨來獨往的劇盜……此番潛江城南郊大道上,截住您玄兄弟,照此看來,三年前來犯‘抱石山莊’,遭您逐走的蒙面夜行人,準是此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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